?空明洞口,金色的佛家禁制仍在闪耀,纯和的金光不住地流转,淡淡佛光之后,仿佛深藏着一段古老的记忆,诉说着过往,悠悠。
情魔的面上显现出了久违的期待神色,他的眼神,痴痴地望向洞中深处,那一眼,似是穿过了万千岁月,直透你的心扉......乔觉的目光不由得跟随着情魔,也瞧向了洞口方向,那极其神秘的洞中女子,又会是怎般模样?
他的心中,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期待。那一刻,周围的一切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洞中的人儿,能否现身......亭中的飞鸟仍自还在亭外栖息,琴声虽已停下,但那清纯之极的袅袅回声,依然值得它们留恋,回味。
地空下的黑暗,遮掩不住忘我峰的祥和清光,在那一瞬间,峰顶的意境,自然到了极致。那是人间大自然才会有的独特意境,而此刻,却又是如此真实的出现在了地府,这一切,是梦?是幻?
募地里,洞口忽然出现了一道清光,金色的佛家禁制流转加速,佛光越来越盛!
洞外的万千飞鸟登时昂首齐鸣,饶亭翩飞,似万众朝圣般齐齐向着洞口施礼,这阵势,犹如凤王临世!
乔觉瞧着这般阵仗,心中“咯噔”一下,震惊般地死死盯着洞口,内心中早已是汹涌澎湃,这,是要涅槃重生么?
而下一刻,空明洞洞身似震,微有晃动。随后,洞中的清光急剧大盛,守护在洞口的金色佛光已是缓缓散开,在那个不及六尺大小的洞口,乔觉的眼神,却分明瞧见了一张清丽之极的面容!
那张面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洞口,如出水芙蓉,如春天里那盛开的百合花!
这是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庞,仿佛是迷离了万千岁月,仿佛是穿越了半生沧桑,在那一刻,是那么的清晰,又是那么的模糊。正是一缕秀发轻飘下,半眼浮萍只看花!在那个瞬间,一道似曾相识的第六感觉袭过乔觉的心间,以至于他不敢正眼直视眼前的面容。
一旁的情魔见此情景,面上已是有了喜悦神色,他风情的嘴角微微翘扬,对着那张面容,就这么轻轻一笑。
那笑容,纯真之极!
那笑容,真诚无比!
那是情人间特有的微笑,那是世间最美的微笑!
却见洞口的佛家禁制真言缓缓消失,而那道面容亦是愈加清晰无比,焕发着无比绝伦的无上神采,她,有如一个高贵的九天仙子,就这么超尘入化地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那一刻,百鸟低首!
那一刻,万花凋颜!
一身洁白色的薄纱连褛裙,一束乌黑如丝般的青丝头簪发,金钗插冠,珠环吊坠。明眸望水,轻步流盈。珠人玉璧,身正容羞。她的眼,是柔的,有如望穿了秋水过后,那一汪流转的清泉。
那一刻,情魔还是醉了。
这张面庞,在他的记忆中,虽然出现了无数次,但每一次相见,都会有第一眼的怦然心动之觉,百看不厌,百见不足!
他深深地沉醉在眼前的这张绝世面容中,尽管不是第一次相见,但此刻的他仍是百转柔肠,情谊深深!仿佛见到了这张脸庞,就可以瞬间原谅世间所有错误!
而一旁的乔觉,在看清了眼前这张面庞过后,他的面上,已是露出了不可置信般的神色,张开的嘴角在那一瞬间还来不及闭上,内心中埋藏了多年的情感在那一刻,又再次如潮涌般涌过了心头。他终于体会到之前自己为何会有似曾相识的错觉,因为这张脸庞,正是他梦里千万次魂牵梦绕的模样!
曾几何时,他本以为他能够忘记!他将这份情感埋藏在了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并永远地关上了再次打开的大门。
他不想记起过去,他不想记起这个模样。那是他平生最大的遗憾,也是他一生的痛!
而当他以为他快要忘记的时候,却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还能再次相见。这一切,是天意,还是缘分?
他痴痴地瞧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眼眶里早已是热泪饱含,内心中,梦里的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模样再一次从他心头掠过,以至于,他那粗糙的被无情岁月磨平的双手在那一瞬间,竟是本能地按在心头,募地里,内心深处有一个声竭气歇的呐喊冲上了喉头,呼之欲出!
刘小姐!
那个让他遗憾了一生的女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静静地,淡然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一刻,他的精神世界,崩了,塌了,溃了。
刘小姐,你在那个夜晚挽起了白绫,告别从前。你说前半生就这样了吧,还有来世。
刘小姐,你可知道我已是害怕说再见,在阴曹地府的每个凌晨,终于丢失了睡眠。
刘小姐,你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子,你只是爱上了一匹野马,但我的家里却没有草原......他的心,已是痛如刀割,在那一刻,他迷失了自我,迷失了本色。
“娥嫦,你还好么?”
情魔还是那一句熟悉的问候,但在眼前的女子听来,却仍是没有一丝触动,她轻悠悠的从洞口走出,走向了情魔身旁。
她的步子,是轻盈的,是迷人的,是让人醉心的。就像是天界银河边上的仙子,是那般闲庭若步。
她看了一眼正自发呆的乔觉,眉头一皱,似乎对这种无礼的观人方式很是反感。随后,她头脑一偏,回道:“我还是老样子,每日里静心潜坐,领悟空明。倒是先生你,准时得很。其实你我因果早在百年前就已预知,先生你又何必如此痴迷呢?”言语婉婉,声若天籁。
情魔微微一笑,道:“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娥嫦,你笑我痴迷,其实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太过执着呢?佛家一切皆空之说,只是晃人的虚言罢了,若世上真能人人做到一切皆空,就不会是当下这个乱局了。你强求这所谓的因果,岂不是正犯了佛家所谓的那嗔痴二毒?”
娥嫦浅尔一笑,道:“佛曰:一切皆为虚幻。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世间的情与爱,怨与恨,苦与甜,痴与缠,都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不复存在,凡人若是堕入此网,生生世世皆难以自拔,先生你是得道高人,又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呢?”
在佛家中人看来,充满诱惑的尘世间,爱情是否真的那么牢固呢?
爱,是一种容易凋谢的花朵!而你,是清晨风中最让人无可奈何的那朵玫瑰。当新的诱惑出现的时候,心中的欲望开始萌动!
原来,爱情也是一种原罪。可是,偷食禁果之后的惩罚呢?迷失的人儿早已经沉迷而无法自拔!
也许也只有体会真爱的人,面对着五色,才可以做到旗动、风动、心不动吧!
这女子引用了佛经中的一句经典禅语,对情魔的为爱执着予以了反驳。
乔觉听到了这句话语,神情从之前的呆滞间转过神来,却见他眉头深锁,显然是在极力思索着这女子适才所言。
那女子似是感应到了他内心中的异动,不由得再次瞧向了他。神色间看不出来她有任何反应,依旧心如止水般淡然,空明。
情魔也瞧见了她的目光所及之处,于是岔开话题道:“哦,娥嫦,忘了介绍,这位是乔觉乔公子,是我在阴间大地新近结识的一位小友,我瞧他也是性情中人,此行便携了他一同拜山。”
而后,他又对着乔觉说道:“乔公子,这位是娥嫦仙子,也是我一生中的挚爱。”
乔觉默然地点了点头,目光却是不敢瞧向娥嫦,他的心中,一时仍是难以接受眼前的女子和刘小姐那一模一样的面容。
难道世间,真的有人可以长得如此相似?
又或是,这个叫做娥嫦的女子,真的是刘小姐转世?
可从时间上来讲,分明却又不是。
他一时陷入了困惑当中,当下只得微微点首见过,算是打了招呼了。
娥嫦的目光却是没怎么在他面上停留,反而望向了他身旁的“哮天犬”,面上露出了惊疑神色,疑道:“哮天犬?”
乔觉心中一怔,脱口而道:“你怎知它叫“哮天犬”?”言语中竟是大觉惊奇,“哮天犬”是他起的名字,此事除他之外无人得知,这位娥嫦仙子却又是如何得知?
娥嫦缓缓走向了“哮天犬”身旁,细细打量着它,“哮天犬”出人意料地竟是没有发出一声反抗,反而也是惊疑地望着眼前的女子,那神色,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哮天犬”?你怎么也来阴间了,你还记得我么?”下一刻,娥嫦对着“哮天犬”突然说道。
乔觉心中大惊,“哮天犬”一向对生人很是警惕,今次它的不反抗之举已是出乎乔觉意料了,但听那女子话中意思,竟然和“哮天犬”还是旧识,这让他不得不猜测起眼前这个女子的来历。
娥嫦缓缓地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哮天犬”的后背,目光中满是慈爱,她轻声问道:“你也是被罚下来的么?”
“哮天犬”“嗷”地一声发出,随后抖了抖脑袋,对眼前的女子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她轻抚自己。它的神色中满是委屈,似是见到了亲人一般地偎依到了娥嫦怀中。
这下不仅是乔觉大为震惊了,便是连一旁的情魔也是满腹疑团。但他既然看出“哮天犬”来自天界,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子和它认识也不是什么惊奇之事了。
只是乔觉却仍是不肯放过先前的话题,再次问道:“姑娘识得“哮天犬”?”
娥嫦一番轻抚过后,随即依依站起身来,不答他话,而是淡然说道:“这“哮天犬”是灌江口二郎真君的贴身爱犬,怎会跟在你的身旁?”
乔觉怔了一下,“哮天犬”的来历他也说不清楚,怎么听这女子的意思,好像还真是和“哮天犬”是旧识?而且,更为巧合的是,这“哮天犬”难道本身就叫做“哮天”?
他心中疑云重重,可又不好过分相问眼前的女子,于是直接回道:“它是两年前我在“登天梯”旁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它刚好从天而降,至于其他来历,我也不知,但从那以后,它就一直在我身边了。”
娥嫦缓缓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随后,她又望向了情魔,悠悠而道:“今年已是百年之约的最后一年了,先生仍要执着到底么?”
情魔正色道:“为情执迷,九死不悔!娥嫦,百年来我的心意,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在意么?为了你,我这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寻到了这“凤来仪”,祝融是你们天界的无上战神,连他这般桀骜不驯的战神都能为爱铸琴,虽魄散魂飞也不愿这爱情之音绝响于世,你真的就没一丝触动么?”言语中深情款款,真情尽露。
娥嫦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本以为,我的一番劝诫你能够放在心上,可想不到,你还是如此意气行事!如我所料不错,你此番重出阴间,又惹出了一身祸吧?唉,你入魔已深,心中为何就不能放下呢?”言罢唉声轻叹,似是极为惋惜。
“凤来仪”的来历她再是知晓不过,心知情魔此次为了自己,估计又是大闹了阴间一回。
“娥嫦,我说过,为了你,我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别说是搅动阴间,便是冲上九天,我也愿意。我今生今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其他的又与我何干?”情魔痛声道。
娥嫦瞧了一眼峰外,目光突然变得深邃无比。忘我峰外,天地卧色,一如既往地黑暗,无际。
有风吹过,吹动起她那翩翩白裙,吹动着她那乌丝秀发,猎猎飞舞下,是她那无尽的心思与空明。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闭关百年,今日已是突破了空明境界。也许明日我就要重回九天了,这阴间的百年历练,对我而言,不过是尘埃中的一粟。先生,我希望你也能看破尘埃,放下一切。我很感动百年来你的所作所为,但同时亦很惋惜。你我终究难以生情,我希望在我重回九天的最后一刻,能够看到阴间大地少一个风流魔士,而多一分佛门功德,如此,我走得也心安了。”娥嫦瞧着峰外天地,低声诉语道。
而她身后的情魔在听到这一番话语后,身心大震,面上尽是落寞神色,不由得惊声呼道:“什么?你?你竟然......竟然突破了空明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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