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众生皆苦。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世事本就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直至渐离生死。
人死之后,有灵魂入狱,重生投胎之说。佛家有言,若诸世界六道众生,其心不*,则不随其生死相续。汝修三昧,本出尘劳。*心不除,尘不可出。当舍于懈怠,远离诸愦闹。寂静常知足,是人当解脱。而最终解脱之处,正是地狱。
自太古以来,人类便对天堂和地狱产生无数臆想,于是乎神仙,鬼怪之说流传于世。人类以为九天之上,有无数仙踪神影;而九幽之下,亦有数之不尽的阎王煞鬼。这些神仙鬼神享受着人类世代香火供奉,身份尊崇神秘之极。
芸芸众生中,有的人一生善因善果,死后经炼狱轮回,又可重获新生。甚至修仙得道,升往天堂;而有的人一生恶报作孽,死后灵魂被打入幽冥之下,深受万千煎熬。更有罪孽深者,竟直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十八层地狱是三界之中最惨,最苦之地,刀兵杀伤、大火大热、大寒大冻、大坑大谷,酷刑用到世间极限,而每一层地狱比之前一层皆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到得十八层之时,其凄,其痛,已无法用语言形容,出狱之日,更是遥遥无期。以至于阎王有令,非大奸大恶或是旷世罪孽之徒不可轻下!而在这万千众生之中,却还有另一类人,他们舍身为佛,献身求道,以普渡众生为己任,以点化万民为终身。一代代杰出大师大士,在佛家誓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感召下,前赴后继,勇闯地狱,力求洗净世间罪孽,渡化万千灵魂,于是乎一段段传说就此流传......。
当今之世,分为四大部洲,为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这个故事,便是从南瞻部洲的中原大地庐陵城开始。
庐陵地处中原大地,自古以来便是文化名城。其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英才辈出,名士荟萃。神州华夏自科举制度开创以来,庐陵便冠绝当下,隔河两宰相,五里三状元,其文风之盛,可见一斑。与人文鼎盛相呼应的是,该城北部的庐山山脉,山势巍峨,高耸近云,绵延百里,横贯中原。山色匡庐奇秀,雄峰险岭,北枕大江,岚影波茫。山上灵气齐聚,白雾缠绕,身处其中,难分面目。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更是有传山上有修仙门派据守当中,偶现世间,除魔卫道,确是实力惊人。神仙修道之说,在中原久久流传,为这座千年名城更增了一丝飘渺。时至今日,庐陵人皆以之为荣。
却说那庐陵城中有一进士,姓乔名觉,是城西乔员外乔大善人的独子。乔大善人老年得子,对这家中独苗极是看重,乔觉自小便由父亲请了城中最负盛名的先生教之诗书,依照父亲的期望,自然是希望他能像所有的邻家前辈一样,高中状元,风光乡里。
乔觉亦能争气,他本身天赋甚高,不到四岁,已能作赋,待到八岁,便能写得一手好文章。到得今年,已是弱冠芳华,他在数月前城中举行的乡试之中,高中进士,只要再过得朝廷金銮殿上的殿试,便是名副其实的状元了。
乔员外自然是喜出望外,平日里在乡人面前谈及爱子,亦是颇多赞言。乔员外本身所行善举无数,在城西具颇具威望,乡人们见他有子如此,亦是为他高兴,称他家门有望,多年积善终于有所业报。而乔觉虽然高中,但他骨子里却并不喜欢四书五经,之所以沉沦其中,多半还是父亲紧*所至。平日里他老是钻研佛经,道经之类的玄门奇道,对这修身得道,参悟人生之术兴趣浓厚,尤其是神仙鬼怪之论,更是废寝忘食,拼命钻研。他甚至多次独自前往庐山,欲求山上修仙得道高人指点一二,无奈山势奇险,以他一普通凡人之力,终难以窥得其顶,每次皆是悻悻而回。只是此中别情,自然是要瞒着他的父亲了,如若让他的父亲得知他每日里尽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罚死他才怪。所幸他天赋异禀,读书之路走得极为顺利,这才使得乔员外不曾花费时间去关注他的分外之想。只是这种独自钻研道法,苦参人生的日子终究过不长久,原来他的父亲,乔员外已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对象是城西刘家刘大财主的女儿。
刘大财主本名刘一手,在庐陵城西富豪榜上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和乔员外所做的茶叶生意不同,刘大财主做的是军马生意,庐陵城中的所有官家战马皆是在他手中流转,和庐陵太守关系匪浅,背景很是强大。刘大财主从小读书不多,但却最喜欢读书人,和外人闲谈时候,曾多次提及自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否则定会是另一番光景。因此他给唯一的女儿刘大小姐定下了规矩,要嫁就嫁读书人。乔觉的才华在城西可谓是妇孺皆知,从小便被乡人誉为神童,今日又高中进士,凭他的才华将来金銮殿试爆冷概率几乎为零,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出息,这正是刘大财主欣赏的类型,而且两家家境都还不错,可谓是门当户对,因此媒婆只跑了两趟,两家便将此事订了下来。
终身大事,自古以来便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意,媒妁之言。乔觉这三者皆占,想不成亲也难了。本来就已到了弱冠之年,成亲在所难免。可是万一成亲后,新娘子不同意自己钻研修道,参悟人生之事,那该如何?这几日来,乔觉每日想得便是这个问题。他从媒婆口中听说了刘大小姐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容貌端丽,孝敬长辈,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按理说女子三从四德,她应该不会过分得管着自己吧?
乔觉想着想着,心里仍是没底,那个女子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不干正事整日里便与《山海经》《道德经》《楞严经》为伍?
又有那个女子愿意看到枕边之人时不时就跑到山上的山洞中刻苦打坐?
“管她呢,实在不行,我就休了她!”乔觉心里如此想道。
虽然是未来的妻子,但阻挡自己修道悟人生,他便决不允许。想归想,成亲事宜却还是要早作准备的,毕竟这是人生大事,他再怎么痴迷修道,也知道事有轻重。
这一日,乔觉在城中置办了成亲时的彩礼和红头后,便即在城中溜达。他家境虽然富裕,却一向不喜欢带着家丁,因此,他身边只有一个书童阿图。阿图今年年方十六,面上生得清秀,身材却偏瘦小,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木讷呆气。他从六岁起便被乔大善人从人贩子手里买回家中给乔觉当书童,从小也是和乔觉一起长大,在乔家已是生活了十年,二人名为主仆,实为良友。二人将在集市上所买物事尽皆装在马车上,托人提前运回乔宅。而二人有些日子没在城中走动,因此便叫车夫通知乔大善人二人要晚些回家。
此时正值初夏,庐陵北边的庐山常年来灵气缭绕,泽及周边,是以城中倒也不似其他地方炎热,空气中反而更有一丝清爽。身处灵境之边,倒是有这般好处。二人走在城中,好不自在!城中人来人往,一派繁荣!吆喝声,嬉笑声,纵论声,砍价声不绝于耳,城中耍杂技的,烟花之处卖笑的,酒楼跑堂的更是随处可见。阿图年少爱玩,见着新鲜事物便要瞧个究竟。只见他小跑穿梭,细闪腾挪,灵活之极,适才还拉着一个鬼脸面具不住把玩,一转眼功夫便跑到臭豆腐摊位前,垂涎欲滴,似是馋虫发作。乔觉瞧着他这副贪玩贪吃模样,有点后悔带他出来,可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徒留叹息了。
二人正自逛着,忽见前方街边处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图乍现眼前,那太极图绣在在一张幡布之上,那布幡四周蓝底,中间亮白,约有六尺来长,竟比人高。上头是一副黑白太极图,两侧写有文字。
那布幡立在一张桌子旁边,由于布幡高大,顿时在人群中显得极其耀眼。乔觉不由自主地慢慢走近,不知为何,他对这些相术易学之类的东西很有亲近感,一旦遇见,便急欲渴求一观。乔觉放眼望去,只见太极图下两边写有两排大字,右侧是:只说阴阳理双目能识相。左侧是:不言半句虚一语便惊人。竟是一幅对联!瞧这对联语气,倒是暗藏唏嘘啊。
乔觉仔细地回嚼着这幅对联,隐隐觉得写这对联之人有一种得道高人的风范。他经不住内心的躁动,便直往木桌走去。桌前是一个银发飘飘的老者,正自闭目养神,似乎浑没有感觉到有人近前。乔觉上下打量着他,这老者看年纪估计没到古稀,也至少是花甲了。他的银须,足足有一尺之长,两道白眉,更是如杨柳般倒垂下来,极为对称。但较为奇特的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油光满面,细腻光滑。若不是白眉和银须太过于明显,谁能想到一个七老八十的老者竟有如此皮肤?
难道是童颜鹤发?乔觉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他瞧着这个老者身上着道士打扮,应该是个阴阳算命先生。桌上放着一支毛笔和数张白纸,一个八卦盘,和一个类似于龟状物体的占卜器。这老者倒也简朴,出门摆摊如此简约,只一桌一椅,一人一布,一笔一纸,一卦一卜而已。
“越是平凡处,越能透漏着世外高人的特性。”乔觉暗暗想道。
他本身对易经相学就有极大兴趣,此刻偶遇如此“高人”,不讨教一番倒是说不过去了。
他轻轻地咳嗽一声“咳咳......”,而后在桌前站定。
那老者闻声微睁双目,似乎是沉睡了很久,又似乎是不愿醒来,带着一丝慵懒,一丝淡然,就这么苏醒过来。他见桌前站了一人,知道有生意上门,便开口问道:“公子算命还是测字?”言语冰冷,淡淡。
乔觉倒未曾料到竟然还有人如此做生意,服务态度在这位老者的身上完全遭到了漠视,他虽觉奇怪,却也并不在意,也许“世外高人”,大多如此。他轻轻回道:“算命和测字又有何不同?”言语中倒是有七分疑惑。
那老者续道:“你若信命,无论如何测算,运数都是一样;你不信命,一切皆为虚幻。”声音依旧是那么冰冷,表情依旧是那么从容,似乎从他的脸上,你分辨不出他的言语真假。
乔觉闻言淡淡一笑,道:“哦,一切皆无虚幻,这好像是佛家禅语啊,呵呵,先生走的是道学之路,为何说那释家言语?”他平日里钻研佛道两家学说,亦非一日之功,因此抓到空当,便即出口反问。
那老者仍是没有半分表情,只是坦然说道:“佛道虽是两家,却是殊途同归,佛家禅语也罢,道家心得也好,即便是世间万物,亦能预测天命,但却终究都逃不过天命,公子还有疑问么?”
乔觉听这老先生说来,果然是字字珠玑,言语间无不透露着丝丝禅机,心中登时来了兴趣,他此时对这老先生已是没有了半分疑问,便直接说道:“那就看相算命吧。”
那老者点了点头,伸出右手道:“看相算命,纹银十两。”
“什么?要十两银子!!!”饶是乔觉心中对他景仰,此刻听到他漫天要价,仍是大惊失色,莫不是碰到了江湖骗子?他心中不禁起疑,十两银子对他来说虽不多,但他也不笨,普通算命顶多也就是收几十文钱,哪用得着十两之多?
那老者瞧他这幅模样,心中已然有数,便放下了右手,道:“既然公子将这身外之物看得如此之重,这命不算也罢。还请公子移步,莫耽搁老朽生意。”言下已有逐客之意。
乔觉又重新审视了一遍对联上的那两排黑字,一咬牙,道:“成交!”随后向着不远处糖葫芦摊位前的阿图喊道:“阿图,过来!”阿图闻言后跑了过来,询问何事。
乔觉从阿图的怀中掏过了十两纹银,交到那老者手中,道:“可以开始了么?”
那老者微微一笑,右手接过了银子,点了点头,道:“报出你的生辰八字。”
一旁的阿图此刻也已明白他的少爷所为何事,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乔觉报过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那老者在纸上缓缓写了下来。而后抬起了头,瞧着乔觉的天庭和印堂,又瞧了瞧纸上的八字,神色登时惊疑不定,似乎看到了世间最奇怪的事,他不住地打量着乔觉,表情滞呐,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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