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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只不过就是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纯净的思想慢慢地被濡染、浸润而手足无措。
也就是越来越不相信、不愿意相信、不能相信自己本来相信的。
跟上帝的初始意愿是背道而驰的(上帝在郁瑕心中有很特别的地位——释迦牟尼佛的什么就没有——上帝只有一个——那些东西却有很多。郁瑕是个不纯粹的主观唯心主义者,上帝有时候也就是他想象中的自己)。
方生方死而已。
生命是一段只有下坡的路,所以才经常仰望。
升初中的考试一结束,郁瑕跟松就一心只盼着在洞庭湖那边的父母来接自己,由于对未知的向往、对繁华的期望,郁瑕不知道梦到过自己身在湖之北多少次了。
郁瑕跟松、三毛一起玩的时候就说过,‘到那边后,我就要买一把金子做的剑,一拔出来就就能够把敌人的眼睛都耀瞎’。说起自己的心愿,郁瑕很是得意了。
‘还得有特制的墨镜’三毛附和道。
‘你就买一把银子做的剑,寒光闪闪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人杀了’,郁瑕对弟弟说。
‘三毛你呢,就用隐形的剑’。
‘也好,拿剑指着别人的时候,对方一靠近就见阎罗王去了’,三毛想象着,用剑指着那个把鞋上的泥巴往自己裤子上揩的痞子。
惊喜都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降临的,也就是这样才称得上是惊喜吧。
暑假也玩了几天了,电话也给父母打了,爷爷奶奶的尴尬表情也毫不掩饰了(你们就那么想要去那边?我们对你就那么差吗?都说外甥才是狗的,你们怎么也那么养不亲啊?)。
当郁瑕整天都说着自己的爸爸或是妈妈要来接自己了的时候,娇就有些哭笑不得跟心酸了,元倒只是勉强笑一下——对小孩的好奇心的苦笑和娇的心酸样以及郁瑕那好像从囚室里逃脱一样的神情。
老年人就是那样了,要么固执得像看见了红色彩旗的疯牛;要么就是见到了棺材也不掉泪——四大皆空了吧——或是没那感觉、没那意思;要么就是对什么都付诸一笑——像个阅历丰富的不死妖仙似的;要么像小孩一样无理取闹、获得关心;要么唉声叹气、恹恹欲死——老天啊!你不公平啊!你的眼睛得了白内障啊!你的耳朵被耳屎塞住了啊!是命啊!这就是我的命啊!要么萎萎靡靡、反应迟钝(算是共性了);视听味嗅触无关独立——分明闻到了臭味,但就是看不见衣服口袋边上的鸡屎;要么就是植物化了——无多少感情,而且渐渐淡去,认不出人来,却像个忧郁的诗人,若有所失似地到处寻寻觅觅——也就是把厅里的鞋袜放到卧室里,再把卧室里的鞋袜搬到客厅里;要么自言自语,口沫四溅地指点江山——一天到晚都在对着猪、牛、狗、马、羊、鸡、鸭、、、(完全没有比喻的成分)演讲,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或是有什么鸭、鸡、羊、马、狗、牛、猪、、、在意自己说的话;要么就沉默寡言,一年只说几句话(跟断背‘男‘似的),一双蔑视一切的眼射出对万物鄙夷至极的目光;要么玩笑着下流的话,跟老相识们谈论一些只有在夜里没有灯光的时候才会做的事(白天的话会看到对方——都是通过媒婆的花言凑合到一起的——当然不会十分满意‘命中注定了的另一半’,也会不好意思,在房事的时候,公方无论怎么努力也是无法令雌方像怒潮那样尖叫失声的——房子也就那么大,隔音效果也不咋的——即便是雌方有尖叫的冲动了,也还是会压制住的。而且,住房的门都不怎么锁得上,忽然有客的话就问题了),说的时候可以毫不忌讳,好像约定俗成了似的,大家一起乐一回;要么就是锻炼身体,每天天没亮就出去劳作(这些是快要老了却不服老的),太阳下山了才回来(中餐随便弄些野果什么的),成为村里的模范,从来就很少有什么感冒或身体不适,一年四季都可以穿一样的衣服(有些夸张了),是村里医生最看不顺眼的人物,只不过,忽然得了什么病,打一瓶生理盐水也就过敏什么的驾崩了;要么朽木枯坐,塑像一样地坐在椅子上,一天就一个姿势,比谁都要思想深邃似的、、、其实无论选择哪一种老年状态(都是不得已的——谁都这样认为)都只是说明自己确实也就是老了,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人生的低谷,所有的一切也就不那么重要,除了回忆、除了回忆对自己的微微一笑,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就是‘老’过于可怕和没有什么意义,郁瑕才会不让自己有垂老的那段时期的,像他自己期望的那样——死在生命的顶峰!戛然而止的音乐才回味无穷,悄然烟逝的倩影才铭烙于记忆深处。
若是可以的话,郁瑕绝不会学尼采的‘半山’哲学,而是会竭尽全力,让自己锋芒毕露,甚至是肆无忌惮地存在着,蔑视一切或是被一切蔑视着。
当郁瑕正在院子里别人家看电视的时候,忽然感觉电视屏幕亮了一些,自己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个身影,抬头一看,熟悉而又很陌生的父亲站在那里,郁瑕喜出望外地崩了出去,大声的叫了‘老爸’,本没有应,只是跟平时一样大大咧咧地跟院子里的人搭讪——本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孩子!而忽然就有了、忽然就大了、忽然就完全莫名其妙了。
他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只是乐观地去过,谈不上是混时间,也不会争分夺秒,只是任何时期都认真对待,自己不懂的人情世故也是、很在意却怎是弄不透彻的人生理想也是、一直都一知半解的生命也是、掺杂水分的宿命论也是、、、只是自己很勤劳、善良、朴实、安分、憨厚、有时也保护自己。
郁瑕并不怎么了解自己的父亲——郁瑕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这样——最不了解的还是自己,只是隐隐觉得本对他并不怎么满意,即便郁瑕很小的时候长得完全就是披着他的脸皮。有些埋怨元不让正处青春期、考试失利(都是也是当农民,不读书也是当农民)的自己去参军,也不知道元担心什么,那时候瓷器国早就解放了,应该是不会再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了的,怎么还怕自己还在被战争打死了?郁瑕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当时为什么没有坚持!可能一向是‘听话’的孩子的本并不敢抗拒什么,也不会去为自己模糊的认识争取什么。那些连自己都不是深信不疑的理想又怎能让方对自己的人信服。本一向缺少主见——这点倒是在他母亲那遗传了不少,也就只能听‘老人言’了,忽然就订婚了、忽然就娶妻了、忽然就了、忽然就有孩子了、忽然就成了一个平平常常的成人了、忽然就得面对那世界了、、、那些未知的本能来得还就是那么出乎意料。
若时间是河流的话,人就是河里得得石头,只能不由自主地顺流而下,走走停停,磕磕碰碰,跌跌撞撞,锐利的棱角也就渐渐地钝化、不知不觉地被磨得圆滑、悄悄的面目全非。当目光滞迨了,流水也就减缓了,没有丝毫棱角了的石头也就不用再继续滚动了。
听话是一定的,本算得上是最孝顺的孩子了,什么都听父母的,从不有什么忤逆、不知是由于不懂还是本来就那么乖,他就沉默着,有时高兴的时候就像小孩那样乐着(看上去还有些缺根筋),但还是沉默的时候要多。
由于小的时候都是听父母的,大了以后就少有主见了,很多事情都听妻子的,自己想要做主的时候也还是要跟妻子商量一下,这倒有点像尼采说的,‘男人都是小孩,而女人都因为能够嘲笑男人的幼稚行为才乐意跟他们在一起’。
本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小孩,虽然那是身子已经是大人了而心里还是小孩的他必须接受的,因为很多的事都会因为有了小孩而被搁置,他父亲也总是会把那拿来说事,‘你都有两个小孩了,还想怎么样’,元总这样说,本对郁瑕跟松也就越是反感,尤其是在刚成人父的时候。完全还没有准备好,一切就像泄了洪的水一样涌过来了,而且除了默默承受着,谁也不能诉说。一说就难免会被人嘲讽,‘你以为结婚就只有享乐了吗?’、‘谁叫你那么早就结婚了的!’、‘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所以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沉默,而一有享乐的机会也会有些尽兴,有机会宣泄时也有些过火。
郁瑕坐过本的肩膀(走得太累了,看着母亲抱着松,心里也有些不平衡);也被本骂过(当郁瑕一天可以吃四五顿的时候,本说了一句,‘就知道吃’)(不过屈指可数);当本要出去玩的时候,郁瑕也哭着闹着要跟去;当郁瑕跟松因逃课要挨打时,本也就站在一旁,什么也不做;当花和娇顺着楼梯(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大骂的时候,本里也不理一下哭的跟泪人似了的、骂得比熙凤还要凶了的花(这倒确实不好做,帮哪边都不好,哪边都不帮也不是很好);当花外出工作,自己在家里时,本养了近百只鸡,在花要回来了时候全部买了,一只都没留,不知道是想展示自己在家里的功绩呢?还是特意要气一下妻子;当自己跟话吵架了,而花回娘家的时候,自己对外说,‘她会自己回来的’,而实际上却还是听了父母的话,‘你不去接一下,她那要强的性子是不好回来的’;当自己想外出工作得时候,两个孩子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的父母帮忙带着的时候,他却把两个孩子送到仅一两座山之隔的妹妹那里,也不想想自己的妹妹是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女儿在过的(他妹夫还在某个地方补偿自己的过失),郁瑕和松完了几天就被本接回去了;在本读书的时候,村里有一个女孩跟自己很要好,而有天,那女生来自己屋里借宿一晚时,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在学校里也是成绩最好的,同学要拿他的作业抄,他不支一声就递过去,晚上睡觉的时候,要他倒洗脚水,他就去倒——这些是通过本的妹夫知道的——他们当时一起读书);天刚亮就起床去山上砍一担柴回来,吃些早饭去上学,放学的时候,书包一放,饭也不知(那时候是早上吃饭去学校,得上六七节课,中间没有吃饭的——学生距离家里太远了)就去搬砖瓦,从无怨言;由于家里的田地太少,本打算在自家的塘里也种一些的时候,因泥水过深,下不了牛,只好自己背着犁耕,肩膀全红了,后来一下雨,把本来抽穗了水稻全都淹了;有一次暴雨过后,郁瑕跟松在外边玩,把小溪里的水挡住,让它往自家田里流去(根本就没想:过犹不及),第二天,田埂全崩了,当本问郁瑕的时候,郁瑕撒了谎,本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而是费了好几天才把田埂堆起来,在本劳作的时候,郁瑕站在一边,羞愧无言,本可能看到了,只是没说什么。
本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了。
很多事情都是身体力行,而少有言语上的责怪,这点可能是性格使然,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教育方式很有效果。从不随便批评谁,也不随意地表扬,不动手,很多时刻都显得冷漠,这却极大地突出了他关爱的时刻。就耳濡目染地,郁瑕很多的优秀品质(再差的人都有出色的一面,而再好的人都有瑕疵)都得益于他。
不知道性格是不是也可以遗传的,要是可以的话,那人的个体就完全没有了,身体是父母双方偶然的错误造成的,思想也是不断在环境里被濡染浸润而出的,感觉、感触是身体的、心里的,想象是大脑的、大脑却是人体的,那,我的呢?属于我的呢?
郁瑕很多时候想要去尝试着追寻什么的时候就会这样诡辩自己,‘我都不是自己的,还去为别人追求什么呢?’、‘追求到了又能怎样?’。
若自己不是真实存在着的!那,为什么痛苦那么真切?悔恨那么锥人心骨?当爱落空的时候却那么忧郁?眼之所视、耳之所闻却那样真实?那骗人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话又是在叮嘱什么?
除了顺从自己的本心以外,还有必要对其他的什么耿耿于怀么?
如何存在着?郁瑕如是说。
一定会这样的,也只能这样,假设、如果、要是、、、这样的词放在时间里用是愚不可及的,时间不是河流,也不是并行不悖的河上小舟,它更像是一个光点,快速运动时,会在仰望它的眼里划下一道看似跟自己连在一起的光线,那些仰望者却并不知道那些记忆的模糊画面也是自己不够灵敏的眼的错觉——相信眼睛看到的世界的人多么可怜啊!
既然什么都将会过去,并也没有人会记得谁存在过,那造物为何还是让那些转瞬即逝的二足动物存在着?是玩笑?还是造物本不存在?
不是人类追求什么!而是人类被迫追求什么?这种统治世界的生物——姑且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没有那个人会感到不适的——只不过是在前面已经有人走过了的路上继续自己的路。从未有人问过他喜不喜欢?或是他想如何?每个生命都是在没有经得上帝的允许的情况下投到大地的怀抱的,更别侈谈什么使命、什么荒诞不羁的宿命、莫须有的责任、、、人只不过是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存在的情况下存在着的,他们需要的不是答案,不是谁来告诉他们‘意义’,只要有些事情能够让他们忙着找不着北了就行,不能让这种高等动物闲着没有事情可以做,而一有事情可以做(为了生存还是要付出很多的),他们就只能忙着生存本身了,存在着、舒适地存在着、惬意地存在着、让别的同类羡慕地存在着、、、当猪比蚂蚁聪明一些了的时候,人就觉得自己应该比猪要聪明才行。
不可否认,郁瑕是很认同人类的,他认为‘人’已经是最完美的动物了,也美得恰到好处。他们的美感以及对整个世界的影响、他们的认知和自我感觉的完善、对世界的态度和对自己的同情、努力地进取而又锲而不舍、从不鄙视和欺善或虚伪、毫不利己和设身处地地为别的同类思考、从不把自己不想得到的强加给别的同类、勤劳勇敢、宽容大方、从不觉得自己的存在需要在别人那里攫取些什么、彻头彻尾的为别人着想、对自然充满敬意、对弱者满怀柔情、对死神敬而远之、对上帝青睐有加、对仙女只是‘远观’、很容易地在地球上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从不与任何生物在物质上产生丝毫矛盾、也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在身里或身体的进化中占有优势(而是以谦卑者的姿势示人)、感激造物、感激结束自己生命的未知、夜里仰望星空时总是热泪盈眶、一个人失神的时候是那么的脆弱、欢快的时候总感染忧郁者、像上帝创造的天神们披着人类的皮囊在苦修、爱着一切——用托尔斯泰的感情——用泰戈尔的童真——用普希金的唇——用歌德的心——用雪莱的意识——用郁瑕的感知、被一切爱着——山——河——湖——海——天空——可见和不可见的一切、被上帝创造却优于上帝、、、
郁瑕跟松被带到湖之北的时候,以为只会玩完暑假就要被送回南方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习惯用语——郁瑕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花对元和娇就没什么好感,让那二老累了几年了也不好再烦他们,加上花在湖之北也算是扎根了,自己做生意的地方还是城市,教育也会好一些,经济上也比较支持,再送回去的话少不了也要很多‘秃顶的红色’纸币,花的自尊和虚荣也是很有力量的,本又是不怎么思考事情的——都是他妻子决定——只是一心收集‘心宽体胖(胖子中胖的音)的革冥家’样的纸币,诸多原因,郁瑕和松能够在那边读书了。
郁瑕在家乡小学毕业考试时成绩还不错,还是那种可以随便选班的学生(是三毛告诉他的——上一届时,校成为了选班的学生而三毛却没有)。
在湖之北那边,正规的初中是很贵的——像些贵族学校——初来乍到的郁瑕一下子也上不上吧——学校距住的地方还很远——还要本地的户籍——本地学校考试成绩达标。花也就到最近处的私立小学(虽然只是小学,但还是设了一个初一的班)那给郁瑕报了名。
松就到花的哥哥的两个小孩上学的那学校(是正规的)报了名,由于还是小学,教务处也没要求什么(有没有收外来费什么的,郁瑕也不得而知了)。
刚开学的时候,郁瑕也是很向往的,可以结实心的朋友,看一些在长相上跟过去自己认识的人很像的同学(郁瑕每到一地地方都能看到相似的面容,只是有的时候是男的跟女的有些相像、老的跟年轻的),郁瑕对陌生还是很有好感的,他并不害怕未来会有什么不可估量的事情来让自己感到不安,那时,他还很年轻,还只是刚刚脱离小孩的身份,没颠倒过几次的小牛犊总会期待下一次颠倒,有时还乐在其中。
第一天上学的时候,郁瑕就哭了——语言不通,老师在讲台上说的话能够听懂,一下课,郁瑕就不知道自己来到了那个国家,别人问他的话,他完全听不明白,自己说一两句,也只是让同学们抓脑袋。课上,老师要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到郁瑕的时候,他却操着一口南国之音说了一两句,同学们就都笑了起来,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了,反倒落起泪来了,老师怎么安慰也没有,
‘郁瑕,我们说话,你听得懂吗?’和蔼的语文老师微笑着问道,那种年近古稀的来人特有的非猥亵笑容。
‘恩光的条得懂,计提光的眺不懂’,真是靡靡之音。
‘你的意识说,我说的,你能够听懂,他们课后说的,你就听不懂了,是吗?’那老师可能在南国混过,或是郁瑕用手比划地还好,让他幡然悔悟了。
‘同学们,大家以后都用普通话交流吧!这样大家也不会听不明白了,都把自家的方言放一放’,为了不让郁瑕再林黛玉下去,‘黎明出生(他父亲看他出生的时候正值瓷器国成立,就名之了——黎明出生的老师倒还觉得自己的名字还是有些象征意义的)’的老师就这样提议。
话出来不久,就有同学主动跟郁瑕交流来了。
‘你们那边的方言很有特色啊!有时间,你可以教我学一些’,这位长得像郁瑕家乡里一个大人的学生来到窗户边上问候道。
‘呀冒得木格特别的’,郁瑕只是转过脸去,勉强回了一句还有两个词是正确发音的话。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我说的话,你也听不懂吗?’那高个子学生说的话较之于‘黎明出生’的老师的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湖之北的话也是塑料的)。
‘恩恩’这由鼻子发出的声音音色少了很多,那家伙还是听明白了,从此,郁瑕也就这样来回应别人的问话了——姑且这样用着,以后再说去。郁瑕是很喜欢摇头的,要是能多摇一次头,他会把真理否定的。
当天回去的时,郁瑕衣服哭丧的脸,‘我要回去了’,什么原因也没说,就蹦出这句话了。
‘怎么了?学校不好吗?是不是话听不懂?那又有什么啊?妈妈原来到这里的时候还不是一句也听不懂,后来才慢慢地学到一些的。你才上学一天就要放弃了,学费可是全交了的,你不读了,也退不回来的,慢慢适应吧!这边的教学质量还好些,同学们应该还是很友好的吧!你都这么大了,现在听不明白话有什么好伤心的?平时间叫你多和这里的人玩,多说话的,现在知道了吧?放下书包吧,到那里呆站着干什么、、、’郁瑕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只能任由话泄洪。
年方十三的郁瑕能为自己做什么决定呢?在大人们眼里,还只是孩子,不懂世事的嫩头青,很多事情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地决定要是怎么怎么的,那一丁点的热情一过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连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有过那样的念头。
所以还是得去上学,一点点适应,几天后也就熟悉一些了,同学们都很好,似乎都是很好的孩子,不仅成绩优异,还很有主见,全部都有大人的样子。跟他们相处也很容易,郁瑕结实了好友培,他的鼻子很扁——年级也不大——应该也不会碰壁过多啊——可惜的是郁瑕一直都没有问过他,培也没有解释过,有的时候,郁瑕总是不能把注意力从他那特色过多的鼻子上转移开来,反倒弄得培羞涩了。培成绩优异,语数外洋洋拿脚——(一直没有接触过英语的郁瑕就只能望洋兴叹了),人缘又好,很受女生欢迎(开学没多久就跟比他高半个头的女生——欢——好上了),长得还算俊俏——稍逊于郁瑕(即便没有,也会这样说的),字写得很漂亮(每周的写字课上都能让黎明出生的老师生出手来抚摸一下自己的脑袋——郁瑕就只能被拍拍肩膀了),很爱远动——也就是活波吧——很多远动都很厉害——乒乓球、羽毛球、篮球、什么球都玩玩——也什么球都玩得很出色——郁瑕就完全没有这种特点了。不好的就是有些迷恋游戏了,父母怎么批评也不见效果,老师说了也只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没过滤出任何东西——他的大脑是用来捕大鱼的网,害得老师在放学后还得陪着他们(培跟螺)练字,留到很晚了才放他们回去,这样,他们也就没什么时间玩游戏了。
螺生得比培还要俊一些,只是有一个致命的毛病——说话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培跟郁瑕解释过——‘他是小时候被大人玩脸蛋玩多了——像吴孟达演的师爷在十三叔要开始审问犯人的时候用食指跟大拇指捏包容星的嘴时的那个动作——谁叫你小时候长得那么可爱呢?同学们跟他谈话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转过脸去——怕飞溅的口沫射到自己身上——这样的话,再好的人缘也会淡下去的——还是很少有人喜欢这种洗礼的——当然还是没《算死草》里面那个杀人律师喷得多的。可惜啊!除了说话时那很有适度的口水外,郁瑕能够记得的事也就只是他的失约了——说是周末的时候大家一起去黄鹤楼、长江边上玩,从来就没有见过长江的郁瑕很是兴趣盎然,螺也说得津津有味,‘我们可以沿着长江走,看看对河的风景,也收集一些生火用的柴,找一块适合的石头生火来煨红薯,还可以到黄鹤楼脚下,在沙滩上漫步,可以看到的全然不同于崔浩诗中描绘的情景,还有沉落的夕阳与河水相切的美景,要是能戴上班上的漂亮女生一起去,那就夫复何求了’,说好培、螺、郁瑕一起去的,那天早上却只有郁瑕一个人到了学校(确实也下过雨,但,见一面取消约定还是很有必要的啊),第二天的时候,螺说,‘下雨了,长江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下周再去吧!’可是,下周、下周、下周都没有再提起过野炊的事。
欢发育得很完善了(那个年龄阶段的女生普遍比男生发育得好一切),无论是脸蛋还是把衣服吗鼓起来的那部分都充分说明了事情,培怎么跟欢在一起的,郁瑕不得而知,至于培喜欢欢那点呢?欢喜欢培哪处呢?郁瑕全然不知。不过,郁瑕倒是对培说过,自己喜欢欢的妹妹——敏。
她漂亮多了,培也认同这点,身材也苗条,成绩也跟她姐姐一样优异,成绩怎么样,郁瑕倒不会在意的——他能够在罔辍学后的第二天就喜欢上敏,就很说明问题了。敏留给郁瑕的印象就更淡了——不记得他心爱的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爱好——头发的式样——有没有偷看过自己——知不知道郁瑕爱慕过她、、、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大学?工作?自己创业?那是另一个生命的另一种人生了,郁瑕即便是想要接近,也手足无措,这两个点再不会有交汇的时候了,就是这种后见之明产生了如果、若是、假如、当时应该、、、这种毫无用处的安慰。
要是时光可以穿梭的话,郁瑕倒想用现在的思想、心态去观察体验过往的生活。
——像上帝投胎到一个婴儿身上感受啼哭。
郁瑕在黑板上写过‘王维’,
‘哦,哦,还写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呢!’一个小巧、精致、漂亮的女生起哄道——跟一个女歌星的名字一样——还是唱《山路十八弯》的那个。
‘哪有?这是一个古代诗人的名字啊!’但是无论郁瑕怎么辩解也毫无用处,因为要是有人要他说出为什么要写班上漂亮女生或唐代诗人的名字,他也说不明白,像是潜意识地,不由自主地就写了。王维是很可爱,在她脸上找不到丝毫郁瑕看着不觉得美的地方,尤其是她调皮的时候,假装生气的时候,郁瑕都有凑上去亲吻的冲动。
是由于家境原因吧!她上了半期就辍学了,班上的募捐也没能帮他摆脱困境,忽然就离开学校了,还没有给郁瑕惋惜的机会就悄然离去了,不明白意义何在!
婷是最成熟的女生了,看上去也能当郁瑕的大姐,跟欢一样发育完全了,在各方面都是郁瑕学习的榜样,郁瑕觉得她也对自己特殊照顾了——即便她对每一个同学都很照顾——郁瑕还是要自己认为她对自己的关心是不一样的。普通平常太乏味了,令人厌恶。
严是数学老师的孩子,有些胖,没其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没有镜子——应该是有的,郁瑕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的,没觉得自己也发福了,直到一次照相,郁瑕看到照片中天格饱满、地阁方圆的自己时甚是诧异-怎么会这样胖了——毫无俊俏之感了啊!可恨的是也没人来提醒自己注意一下,难怪同学对他都很友好的了——只是同学友谊而已啊——没有半点爱意的!
在湖之北的学习的半年里并没有特别的时期发生,有的也只是培教郁瑕怎么折一种纸质的蒲公英,怎么让蒲公英在空中停留的时间更长,怎样让它旋转地最快,为这些,培跟郁瑕都被黎明出生的老师批评了,只是效果不明显,被罚后第二天就又重新开张了;给总是流着两行黄色脓液的负号(很有特色的名字)带过纸巾——他一年四季都一样的,每次快要流出来的时候就用手揩一下,再到裤子上简单地擦一下,好几次郁瑕都忍不住想问一下——您不觉得那两行诗意泛滥的洪水太够味了吗?因为有时他想要止住液体外流的时候,用手背擦了却带出一条半米来长的天线,那样的尴尬还好是郁瑕看到了啊!要是别的好事的人,不搞得普天之下无人不晓是不会罢休的啊,郁瑕怎么也弄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那么泰然自若的;
在期末考试后,成绩一出来、奖励一出,学生就不满了,严还把郁瑕带到一边,‘凭什么男生只有三个的奖状的,而女生全部都有’,‘他就那么爱女生吗?’,‘培品学皆优、德才皆备,怎么就没有奖状了’,‘你不要那奖状如何?’、、、郁瑕没怎么体会严的愤激之言,走到培跟前,看培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黎明出生的老师做过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学校忽然间就问题了,校长弄不到所有老师的报酬(郁瑕是故意说得书面一些的——太俗了的话就有辱教师这一光明、伟岸的工作了),而跟黎明出生的老师暗示了一下,把学生的一次学杂费作为他的工资,而不怎么看得惯他黎明出生的老师的学生却把学杂费交给严的母亲了,黎明出生的老师却罢课了,弄得人心不和。学生对他的怨气很深,也瞧不起那年龄跟郁瑕的奶奶一样大的黎明出生的老师了;
郁瑕的英语太对不住大不列颠日不落帝国了,简单的单词也写不全,在听写的时候把‘good’写成了‘gord’,‘moming’(早上的意思吧!——郁瑕上过大学了也不知道怎么写)写成了‘moning’,用’‘shuangchang’来代替英文的‘商场’,张冠李戴地胡乱来一气、、弄得年轻的老师在评改作业的时候把可笑之处全写在黑板上了,班上是嘲讽声一波接一波,郁瑕恨不得有什么缝让自己钻一下,脸红得像猴子的臀部(改了以后优雅了吧!)一样。不过后来,那老师却表扬过郁瑕依样画葫的本领——写英文作文的时候,胡乱弄了一些句式,改了几个名词;
有一次那个跟一个女歌星的名字一样的女生在做作业的时候问了郁瑕,‘郁瑕,你做到哪了?’可惜郁瑕却没有听见——他还不怎么觉得有女生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的,当在一旁的培问自己的时候,他却很快回答了,弄得那女生很不好意思,还抱怨起郁瑕来,‘他们家很富有(实在是冤枉啊)嘛,我们问他还不回答。’,‘什么啊!我没听见,不好意思咯。’——被那女生一说,郁瑕才隐约知道,刚才确实是有人问过自己的,只是这次没有及时回应她,一定会令那漂亮的女孩生气一段时间的,本来郁瑕还愁着不知道怎么跟那女孩说话,现在更加难以启齿了;
在排座位的时候,黎明出生的老师把郁瑕排到了最后——那时候,郁瑕也不是很高。跟一个姓氏与瓷器国的女皇一样的张飞式人物同桌。郁瑕坐了一节课就感觉不舒适——埋怨那黎明出生的老师怎么就把自己跟翼德放到了一起。下课后,郁瑕就做到了培跟螺中间,跟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意愿。‘你就到这里坐算了,老师们不会说什么的’螺被挤到了墙壁上也毫不在意,看到郁瑕能跟自己同桌,也还是很高兴,‘不过要轮流坐,不然对视力不好’。那以后一段时间,郁瑕就跟培螺一起坐了;
那些书本和笔、橡皮发出的气味令郁瑕很不舒服,那气味有些香,也不是很刺鼻——其他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但是,郁瑕就是闻着不舒适,每次走过楼梯口的时候都会闻到,郁瑕差不多是憋着气走过的——在农村呆太久了,很不习惯似的。一般郁瑕缺本子、铅笔什么了的时候,他都会央求同桌帮自己去买的;
可恨的是郁瑕视乎满足于做一个安分朴实的孩子而不敢越雷池一步似的,不知道错过了多少机遇,老师们的看法就那么重要了?!应该肆无忌惮才好啊!怕什么呢?中规中矩的像窝囊废。那么多的女孩儿,他一个也没有去追求,差劲;
郁瑕每天中午都要喝药(郁瑕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他婶婶就建元带着他去检查一下——验血,不能喝水、进食,坐几个小时的班车的去县城,一路上还得注意小偷——被元已提醒,郁瑕在清醒的时候就一直贴着元的上衣口袋,昏了以后就什么都顾及不了了,一来一回地,搞得郁瑕像是大病初愈,而结果却是有病),几乎是每天都要把还是滚烫的药用两个碗来回倒着弄凉,一口气喝了以后——不敢慢——中药就是这样的——治什么病的药都是一种味道的——治不好也医不死——只是一味地说‘良药苦口’。有时候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就吐出来或是倒掉,被发现了免不了一顿口沫四溅。喝完药后就吃一个苹果压着——有好几次都又吐了出来——郁瑕在两三年内都讨厌苹果的味道;
买了一辆迷你的四驱车,外形跟电视里的也很像,只是当你要它快一点的时候,它好像完全听不到,根本就不理主子,还是像原来的那样不急不慢的。也完全不能用来比赛,电池几分钟就用完了,反反复复地充,只走直线,很容易翻车。郁瑕也只有在刚买的时候才有些激动;
去过两次公园,一次是学校组织的,像是游乐园,等半个小时才能玩一次,还得拼命地争抢,坐车没有座位,还得闻负号的方便面混杂着汽车尾气的独特气息——一下车就吐个不停。培跟螺、郁瑕约好了一起玩的,却被老师随意安排了,女生都只跟女生走在一起,培也没能和欢在一起勾肩搭背,郁瑕就更不用说了。活波一些的能够吸引照相机的注意——多拍几张,沉默不言的就什么也没有了——有些也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注意的——可惜他们身上就是少了些气质——吸引不了什么——除了蚊子什么的。郁瑕走在人群边上,既不会让人觉得他不合群,也不会激起别的同学的嘲讽——装什么深沉呢!——才多大啊——什么经历也没有。只是少了女生,其他的什么都好,那时候,郁瑕怎么就没想到应该去弄一些深刻一点的经历供年长后的自己细细回味呢?那些纯真就不能掺杂些微邪恶?要是有的话,现在郁瑕也不那么地对自己厌恶了吧?!还有一次是花带着郁瑕跟松去的,是动物园,鸵鸟、犀牛、猩猩、狮子、老虎(看到了什么感觉都没有)、叫不上名字的漂亮的鸟、又高又壮又大又粗又老又皱又叶子多的树、湖上丁桥——没有水的——全是杂草、没了;
很多时候,郁瑕都想要独处,离文明很远的那种,像独自一人在沙漠的中心徒步,星星像沙粒般漫布夜空,幽蓝幽蓝的极光,倦乏的脚步,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像是在向你走近,又像是远离;
独自撑着竹筏在芦苇里悠游,在夏日黄昏,夕阳快要落尽时分,归巢的鸟划过西方,在油墨浓稠的油画里缀上暗黑的色点,散漫在竹筏或小舟上,当凉风一阵阵地吹来,在粼粼的波光里,寻觅熟悉的身影;
在草原,一望无际的绿草地,用足在它身上划一道伤痕,或建一座木楼,面朝太阳落下的那方,或携着她的手,一起走近暮色,在大地的忧郁眼神里留下温馨的一抹;
在森林深处,幽深的潭水边上,做一颗顾影自怜的水仙,当秋天的浓雾笼罩住整个林地的时候,开一朵不太艳丽的小花,在潭水里看着他慢慢开放,早晨盛着露水的时候,夜晚在凉风中摇摆着肢体的时候,渐渐地充盈、渐渐地萎去,在自己眼中,唯一珍视的花开花落,因为太爱慕自己的倒影而不忍离开,留在了最美的时候;
或飘荡在空中,与最纯白的云作伴,跟最轻柔地风同行,在雨后或是黄昏,在漫步小径、闲散着思想的人头顶,在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的人身边,在憩息于亭园,竹椅上的耄耋老人、微微闭合的双眼之间,在嬉戏于水塘、清歌清脆的孩童咽喉里,在耕作于农田、抽着长烟斗的老汉嘴边,在阵雨过后、失神地望着窗外的少女眼里,在你那里、、、
一个人一座岛屿,一个人一片树林、一个人一栋老死不相往来的竹楼,那样的世界,老子理想中的未来——会很好么?对那些极力想要躲避孤独(不是一般哲人所说的‘孤独’)的人来说。
没什么事情是‘好的’,也没什么事情是‘坏’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只是‘人’在生存中为了体现‘人性’而设定了界限。所以陀思妥耶夫斯基才会说,‘你可以做任何事’——因为都是自然的都是无足轻重的——在自然眼里——打破一种平衡——会出现另一种平,关键在于人能不能适应不是自己已经适应了的那种平衡,所以一些‘哲学家’才会说,‘凡事都有两面’——一面对人不利,一面对人有利——因为‘人’是现在(用‘现在’也并不是说以后就一定会被‘猪’主宰的)世界的主宰(说得那么野蛮,‘人’是不爱听的——事实都不美),所以,什么都会以之为标准,一些事情的结果,人能够受益的就是那是‘好事’,反之,则反了。
可能人也挺不容易的,能够给在几万元年的时间里、几千亿光年的光年次方空间里(以之为半径的类球体)、几亿亿的物种之中脱颖而出,一夜而明(也没那么快啊——只是过去了的都可以用转瞬来表示啊),终于踩着同类(人跟猪跟草都是远方亲戚——达尔文告诉郁瑕的-只是有些远到即便是结婚或吃了对方也完全不用在意)的尸体,爬到了食物链的最顶端,完全藐视了一切,为了自己的生存,对其他什么东西是可取即取,,只要是有些利用价值的都可以拿来供给自己。有时候实在是做得太过了,把最适合自己生存的‘平衡’弄得面目全非了才不得不做一些退步(像什么气温变暖——全球的、荒漠化、臭氧空洞、能源危机、、、还出现了‘人’的质量问题——不知道是哪些‘质量’好的‘人’提出来的)。对于进化论来说,人的退让也应该是一种放慢了的前进——停滞是不可能的——没有静止的东西,倒退更是不合逻辑——可能倒退的也只是现状和预想的现状对比后出现的距离。那,对于顺应自然的人来说,那也是不合理的。
人为即伪。
上帝是笑死的。
没有人会喜欢他现在的样子,人都是只会往前看或往后看的,往前看的总是不满足,往后看的总是错过。前一种人进取,后一种人珍惜,郁瑕是后人了。
对于‘人’,除了苦笑一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若是每个人都带着刻意珍惜的心态去生活,那生命还有什么惊喜可言呢?好像每时每刻都等待着特别的感动,用旁观者的眼光去审视自己的生活,那就是上帝了吧!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心,不知道那是麻木还是豁达了?
谁都不是整个存在的中心,谁都可以是整个存在的中心,有那么一瞬,人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有那么一刻,人觉得自己毫无用处。
认识整个世界不过是为了回归自己的内心。
就像‘我爱你’,所以,‘我爱我’。
郁瑕并没有叶赛林的被遗弃感,也不是特别的迷惘,无望,他只是觉得任何事情都可以是别种的模样的,为什么非得是它当下的样子呢?
生存在这里,生活在别处。
每次早餐的时候,郁瑕都跟松一起买十个包子,一人五个,吃的时候松却把包子里的馅都给了郁瑕,害得郁瑕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肥了起来,还好,那时候,郁瑕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在形态——只有外在不好的才会追求内在美,因为那个时候还不怎么对女孩子有感觉,也不知道如何去取悦她们,加上自己朴实纯真的模样还是很受女生喜爱——微胖(再怎么胖,一两个月也不可能忽然就成肥肥了)的样子还算是可爱的。郁瑕也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不成熟,做什么事也都是怯生生的。
一次放学,郁瑕早了一些,到家的时候,见松还没有回来就骑上自行车去了他学校,上那个很陡的坡时,不得不推着自行车,在校门口等了十五分钟左右就响铃了,松和他的朋友们并不是最先出来的。
松看到郁瑕在校门口等着,还做好了骑车的准备,就知道了,自然地坐到自行车后座上,郁瑕开动了,有些自豪地踩着,才到坡的中间处时,车快地超过了郁瑕的想象,急忙握住刹车,由于用力太快还是怎的,车的刹车线断了,而自行车也只是越来越快、越来越不受控制,骑着自行车的郁瑕完全懵住了,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惊吓的缘故——那个时候郁瑕还胖——应该不会贫血,郁瑕在车子上大叫起来——一定是有谁在大叫的——只是没有听到声音,眼看前面的人若无其事地走着——听到了声音也只是小孩——反应迟钝,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时,一个比较胖的小学生已经在空中旋转了一千零捌拾度了,倒在一旁的郁瑕也是惊魂普定,看到那学生脸上、手上都流着黄色的粘液样的东西,郁瑕就知道刚才一定发生了会让他脆弱的心灵铭记一生的荒唐事,那小孩泪眼里蕴含着的无辜眼神让也让他愧疚不已。还好雄帮忙把车子扶起来开始逃离尴尬的场景了,雄在推车的时候握了握前刹,‘不是有刹车么?’,郁瑕意味深长地望了望他,雄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反倒是那根松玩得比较好的胖子却仍然在一旁风言风语个不休,此时,郁瑕即便是想要用什么带针带刺的言语来无情地反驳一下也没什么力气了,郁瑕完全愣住了,大脑不知道还盛有什么空气似的玩意,完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么,只是手不停地抖动,心跳也很不正常。还好那个被撞的小肥肥在郁瑕面无表情地威慑下也没能大声大声发泄怒气来,反倒被旁边的同学扶着到到学校里找老师去了,郁瑕看着他们往回走,还一边说要去告诉校长,这倒是替郁瑕解了眼下的围——认识一种只顾及眼前的动物,先避一避高峰时期,以后再慢慢地去解决吧,郁瑕像一棵树一样走到了家里,松除了有些不安外也没什么其他的担心了——好像他每天都经历这些事似的。进门时,仍旧是雄推着自行车,四五人默默不语,话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问郁瑕呢?又不回答,质问起雄来了,雄看看郁瑕,也只是摇摇头就回自家去了。那些沉默者的好意,郁瑕是心领了的,可惜,那脖子都肿起来了的小孩还是找上门来了——总部可以一脚把他踢出去吧!——即便郁瑕能够做到。
‘我就知道出事了的!’,花把那小孩的头往一边弯了些,看着流水不止的脸部、有些同情但更多的是恼火地训道,‘是不是骑车撞的?好好地,不安分,要你去介个死?’,这些话是不能回的,回了就不孝了,也只会把火越浇越大,这种时候,最好装出一副知错又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来,这样的话最多挨几句骂,皮肉之苦应该是可以免了的——也得具体时期具体分析。郁瑕用不着装,他脸上、身上、没有哪一个细胞不是豪饮了后悔药水了的,看着他,即便是最凶神恶煞的恶鬼也会我见犹怜(好像用错了——管他的——任何时候)的。花横着眼睛射了一下郁瑕,‘我带你去医院吧!不要哭啊!好孩子!你知道你妈妈的电话号码吗?’,花半扶着那可爱(似乎一定要形容一下那受伤的小肥肥似的)的小孩走出了铁门,根本就不顾在墙角愧恨地要死的郁瑕,松一直都显得像个外人——他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自己的热情的,没安慰一下正盘旋在悔恨之海里不能自拔的郁瑕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还好松没有把话说明了——这样说也还是过了的——松也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人可不是他的强项——可能还会适得其反——(有时候,一些人选择沉默是由于之前在类似的事情上做了些什么却越搅越稠)——又能说些什么呢?——(谁叫你放学了不好好在家呆着,要去学校里接我的?我不是都按你的意愿行事了?还要怎样啊?)——要是用郁瑕特有的口气来回应,只会让事情恶化到腐败的。
那之后一两天,花都有点‘茶饭不思’,郁瑕也不好怎么办——劝也不是——不出声呢也不好,本来还希望怎是沉默着的本能为自己说一两句悦耳的话的,他却也只是站在妻子那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吃饭吧!’,‘别想那么多了!’。
‘我都不晓得要怎样说你了、、、’花随便吃了些就去医院忙去了,生意上的事全不在意了。
‘那小孩没什么事了吧!’几天后,本在吃饭的时候倒是问了一句(瓷器国的人都很会抓住时机——总是有办法影响别人的食欲),
‘除了给人家治病还能如何?谁叫你(‘你’字的意义就深刻了)撞了人,当然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每次一去医院就是交钱,一次三四百,我只好找那孩子的母亲说了啊——‘我的孩子骑车撞人是不对的,但他也还小啊,不懂什么事,也是不小心才弄成这样的——见我这样说,那孩子的母亲才只要我交完今天的费用就算了,不然,每天几百块,要到什么什么时候才是好?!’。
郁瑕只是在旁听着,不敢发出任何会令人不愉悦的声音,听到精明的母亲把事情了结了才稍许宽慰了一下——其实也没有感到特别的自责——只是让母亲破费和到处奔波、忙上忙下地挺过意不去——至于那被他撞进医院的小孩,他一点也没觉得愧疚的——郁瑕没去探望过。
不知道是谁说生命中的任何细微的时刻都能影响人的一生,好像这样说才能够显现出人的价值似的——像蝴蝶效应?这样的话,郁瑕是不怎么相信的,他更乐意于相信——生命中的大多数时刻是无足轻重的——甚至一生都是如此。
‘要是有谁能让我体会到生命的价值的话,请快一些吧!我等候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快在我眼前显现你的全部!你完整的面目!告诉我生命的价值!告诉我如何让自己生活着!告诉我怎样面对死亡和生命!让我知晓一切,让我洞悉万物,让我是你在这里的影子,让我是你世界中的宠儿、、、、、、’
这一切都没有实现,他也就质疑上帝、神、之类的玩意了。
况且他所接受的瓷器式教育也是不伦不类的,没有信仰——有模糊的道德(在他们看来也是可有可无的),瓷器国不想让自己的子民有自己的想法——愚人和随波逐流的人是最易于统治的,让他们在生存本身消耗过剩的精力是非常必要的——就像猿类进化时的一样——猿把剩余的营养物质堆积起来供思考学习用——而把学习思考所获得的遗传给后代——一代一代地完善——从而有了人,这样的话,处在统治阶层的人只要想方设法把那些过剩的精力毫无作用地耗费掉就万事大吉了,人就永远只能是人了。
‘对那些东西还有什么好说的!’,上帝如是说。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记忆力会留下什么?
人竭力证明自己的存在却只不过是作正在消逝的雨雾暂时逗留在某个人的眼前。
自我认同的基体就是获得了别人的好感。
那,人为了让别人认识自己所做出的努力近乎全部是白费。
‘我还有什么必要去尝试着成就什么呢?’,郁瑕如是说。
。某些模糊的图像——很熟悉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事物身上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对郁瑕来说就是‘培的扁鼻子、箩的口若悬河、负号两行优雅的鼻粒(不是一粒一粒的)、那个跟当时瓷器国国王有着一样的姓氏的一节课同桌粗狂的面容、聪明可爱的迷你型女孩、总是拿着水杯的黎明出生的老师、喜欢跟男生玩却很爱哭的梦、一直嘲笑‘光宗耀祖’(是一个同学)的严、各个方面近乎完美的婷(不好的是,冬天,她的手会长满冻疮)、很有点小聪明的三毛、满是灰尘的街道、塑料废弃物充斥着的池塘、吸引着三两只苍蝇的死鱼、茅屋似的公共厕所、碎石铺就的小道、很塑料的普通话、角落里的垃圾焚烧点、不冷不忍的问候、飞到院子里寻找食物的灰色小鸟、大摇大摆的大老鼠、吱嘎吱嘎响的铁门、唠叨个不休的老不死太婆(花曾在郁瑕想要用湖之南的方言骂房东的母亲的时候告诫他不能直接骂“老不死的”——那话儿方言和普通话的发音是一样的、小棚子搭的市场(花要郁瑕去买菜时,他总是到那个湖之南的人那里去,买的也都是马铃薯——郁瑕不怎么会瓷器语)、在马路边上树一座小屋修自行车的老人(郁瑕曾因为推着一辆破了胎的自行车走过那老人身旁而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不去他那里修补是一种罪过似的)、随便租一栋房子作为教室的小学(还附带地教一下初中一年级)、塑料袋子在没有树叶的树上红旗招展、黄昏时降落伞一样的烟花、狭长的深灰、暗红色小巷——郁瑕总会希望遇到一个可爱女孩的——每到一个转弯的地方都充满希冀——但也仅仅是希望而已、周而复始(视乎整个世界也就是这样了)的上学放学、、、
从不用思考未来或是怀念过往,不开心也仅仅是因为母亲不准他总是守着电视机,从早到晚。高兴的时候也会喜形于色,自信满满地畅所欲言,一年也只要打几次电话给家乡的爷爷奶奶——(郁瑕跟松都不擅长于此——并不是什么害羞,而是不好怎么说出来,长辈们所思考的跟自己的有很大的落差,况且,在愉快的时候,他们也确实没有那种对亲人的思念之情——(亲人,只有在自己受挫的时候才会想起的)),因为自己还在成长期,很多意识观念都幼稚可笑——相对于入流的社会生存观来说,还有着孩童时期的天真——认为世界也还没有完全脱离希望中的模样,不用为自己的生存忧郁着,不用争取自由、独立,只需要‘听话’就可。那时候,郁瑕还没有意识到生命是什么?自己属于谁?还没有‘自己’的意识——父母也一直都认为他们的孩子是自己的一部分(从‘我的孩子,我的小女儿、、、中“我的”就可以窥见一斑’),哲学家(要是还有那么一些的话)们也只忙于生之逸乐(整个瓷器国都忙着生存和生存的欢乐——似乎无暇顾及之外的任何事情),不能说明生命间的关联和区别,只一句‘就是那样了’就敷衍了所有。再没有了新的上帝来教会他自己的孩子如何存在着,那些没有了信仰的孩子们也只是在时间的沙河里随波逐流,或亦步亦趋、或趋之若鹜、或犹豫迟疑、或放任自由,都选择了一种姿态(无论是自己选择的还是被迫选择的)站在河流之中观望,默默地、不言不语。似乎所朝的方向定是光明的、毋庸置疑的,因为近乎全部的生命都是那样(则就是真理了),低着头,沿着上帝的遗迹追寻。生命是生命中的一员,他们的关系就像水不可以脱离大海。即便人不朝着‘真理’的方向前行而看到到了前所未有的美景,他又向谁去言说呢?一个完全孤立了的生命,如何跟别人去分享自己的欢乐——《荒野生存》。
这是一条‘真理’之径,无论它抵达何处,它都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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