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乱世强匪 > 第十六章 勾魂

?    梦莲随父亲刚接近西门,就听到一声怯怯地招呼:“山长,您都回来啦?”

  

      梦莲忙抬头,只见一个身穿紫色茧绸大袍的青年男子立在寨门外。

  

      在厚重的巨石寨墙映衬下,显得有几分萧索。公玉东应答一声,又说:“你到庄里去啊?”那男子答道去山下提货,眼光却向梦莲溜过来。梦莲忙垂下眼帘,快步错身走进寨门,心中阵阵暗叹:“冤孽!冤孽!”

  

      这人是包布新。

  

      眼望着梦莲垂着头错身随公玉东进了大寨,包布新发起了呆。片刻,恼起自己来,抬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才醒过神儿来:傻不傻?两天了,傍过晌自己就傻鸟似的立在这儿候着、盼着,看莲妮子回不回来。也候着了,也盼着了,却眼睁睁就这么见她错肩而过,而自己却搭不上半句话!

  

      一阵山风掠过,包布新不由得打了个冷噤,这才觉得身上早已被山风吹透了,后背冰凉冰凉的,没半点热乎气了。

  

      思来想去,今每儿是没法再与梦莲接触了。包布新长叹一声,艾艾怨怨,跌跌撞撞向山下板崮崖家中走去。

  

      他觉得他丢了魂了。

  

      其实,他自打今年四月初八在上旺都城隍庙会上见到梦莲的第一眼间,就丢了魂了。

  

      上旺处在蒙阴东北部与沂水接壤的一方小平原上,距上东门村约有二十几里路,四周巍巍峨峨一抹山峦,就是有名的沂蒙崮区。南北岱崮、卢崮、龙须崮、大崮、小崮、水泉崮、安平崮、拨垂子崮、板崮、油篓崮、獐子崮、石人崮……近二十座山崮集中于一环,十分壮观。在元代,这里是屯田的民兵万户府的所在,明洪武年间改府为庙。各府、州、县城隍大都设庙于府、州、县城,而管理青州府一州十三县的都城隍,不知何故,却屈尊设署在这山洼里了。

  

      庙前空场有戏台,早年间,每年春秋两季官府前来设祭,演戏敬神。农历四月初八至十二日,一年中气候最宜人的季节,是上旺都城隍庙的春季庙会。十月十五到十九日是秋季庙会。庙会在蒙山沂水间极有名气,规模也大,届时,远在莒州、潍县、青州、泰安、济宁、临沂以至苏北的商家都来赶这个庙会,周围几十里、上百里的人家来此谒庙上香,更多的是在庙市上进行各种商品的交易。

  

      上旺都城隍庙供奉的是“鉴祭司民城隍威灵公”,正二品的官衔,按说格局上应该比州、县的“灵佑侯”、“显佑伯”秩三、四品的城隍衙署要宏大雄伟得多才是,可能这位“威灵公”不喜排场或是为官俭朴清廉,上旺都城隍庙仅两进两院的规模。正门五间,仿衙门门厅的样式,两侧列仪仗,设堂鼓堂锣。正面有云山绘饰的影壁。二门外一进院中有东、西庑,其中有一州十三县的城隍塑像,冠笏立侍,神态恭谨。至此,就显得不一般了。后院为都城隍的公署,五间大殿,环台,出檐,红墙碧瓦。院内有石刻“青州府”三字,字径尺,半埋土中。院中是一巨型鼎式石香炉,香烟缭绕。殿内,都城隍塑像后公案后,赤面,长须,大耳,衮章冕旒,面容严肃中透着慈祥。案两侧左右立两座彩塑判官:一青面红须,红袍、执笔,面相狩狞可怖;一白面无须,蓝袍,执印,面相清秀文静。尤其是四位衙役的塑像,栩栩生气,面相正派,神态严肃,分立左右两侧。城隍背后涂饰云山,两侧墙上饰以彩绘,演义着许多神迹故事。庙矮垣多树,密环三行松柏,庙内有多株国愧、银杏大树,古树森森,落影斑驳,给不大的庙宇增加了几分庄穆森然。附近古老传讲,夜间常听得眯传来审案呵斥声,打板子用刑声及犯人的哀号声……附近村里作奸犯科、不孝忤子就极少极少。传说归传说,这都城隍庙却有一奇,外地城隍的众多塑像是木儡泥胎,神态身架永远是凝止固定的,而上旺都城隍庙,只要跪拜的人群集体叩倒案前之时,两侧判官就会突然动弹起来,或是青面判官用笔乱点,警示人丛中做过不良这事的人,或是白面判官举印嘉许人丛中做过大善事之人,或是二位判官一齐动作,俯仰伸缩,神秘奇异,让人十分警惊。这又让人齐声赞颂:不愧是“威灵公”、都城隍,明察秋毫啊……后来,抗战初期,八路军占庙拆去神像,杀树建屋,办校培训革命青年时,方拆穿两判官可动的谜底:这里的塑像采用的是“夹芒干漆造像法”,塑出的神像极轻,案前木板地面下衬藤条编织的网架,底悬,两个判官脚下编连在藤架之上,故人多跪拜之时,达到一定压力,便牵连塑像活动了。八路军借此例大破迷信,大诉旧时统治者的愚民政策。旧时工匠的奇妙构设和密庙内的几百株古树也随之轰然倒下为革命做出了贡献。

  

      庙会五天。白日赶会,晚上演戏。会上大到古董首饰玉器,小到针头线绒日杂百货,应有尽有。这里原为齐国鲁国的分界线,齐长城就设在南部不远的山梁上,当年,齐鲁互设军队守边,一些古物散落在民间甚多,多为古兵器及一些军事用具,如戈、钺、剑、箭镞及鬲鼎之类。元、明季这方又是鼎甲之家公氏家族的居住地,所以许多从事古董业的商人跑来寻觅。在这里收古董有个好处:收不到也就罢了,收上来,就是真品。这方人木讷本分,尚未学会做伪的技巧。庙会之盛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里是蒙阴、沂水、临朐、新泰、莱芜几县的牲畜交易地。蒙山羊、蒙山牛、蒙古马、山西驴、河北杂交的青骡,在这里都能见到并大宗交易。蒙山牛是公氏家族随元军南下携来的蒙古牛系。色全黑,或全黄,体型较矮,前后躯宽大,腿粗短,龙门角,抱头旋,骆驼蹄,大尾巴,善登山,耐粗饲,抗病力强,是役肉、乳肉兼用型山地良种牛。蒙山羊也来之蒙古并经选育成为一个独特的品种,其色全黑或青灰,性活泼,能在悬崖陡壁上行走觅食,合群性强,耐粗饲,可长年放牧,属绒毛肉兼用型品种,肉味鲜美,不腥膻。这两种牲畜历来是蒙阴县最大的外销牲畜,曾有“赶不尽的蒙山牛、蒙山羊”之说。上旺庙会,就占全县外销量的七成。

  

      庙会盛时,庙外临河一面河滩上,各种摊市,一气排出三里之遥。一年春季庙会,大晴天,山洪突然下来了,庙市被冲刷一空,几十人被水冲走,有的尸首直到四十里外梓河回旋深潭中方得找见。来赶会的有各色人等,连在周围的县城、大镇上做特种行业的女人也来发发利市,当然也不乏前来剪绺掠物的小窃。但有件好处,不知为什么,大盗土匪不趁这个机会攻寨袭围,也不骚扰抢劫城隍庙会。但小孩被人拍花骗走、闺女媳妇被人拐跑(或私奔)的事可时有传闻。

  

      土匪时上庙会总是冷清得多了,近几年土匪势弱,上旺都城隍庙会才又生出人气。

  

      四月初八那天上午,包布新打扮得俊俊俏俏,穿一袭白缎长衫,飘飘洒洒来庙上赶会,引得不少闺女媳妇注目,包布新心中得意,却不屑一顾。当他登上城隍大殿的第一级台阶时,只觉得眼前亮起了一束炫目的光彩:在一簇上香的女人丛中有个女孩像一朵颤巍巍的山菊花秀立于荆棵山草之中。那女孩脚上穿着一双红绣鞋!好醒目好勾人哩!这是哪家的闺女?

  

      啊呀,方圆百里还有这样的可人吗?小小巧巧的天足,浑圆直溜溜的腿,紧绷绷的臀,一拤就断的腰,高耸耸的胸,长长的脖,顺顺的肩,怎么看怎么顺眼啊!有个好身条就行了,偏又配上副好脸盘!红白相问细嫩如脂的面皮上挂着花粉似的一层绒毛毛撩人哩!一双会说话的水眼睛,一口白得耀眼的小细米牙,两颗小虎牙支起来,似嗔似怒,你要人的命哩!

  

      包布新呆了,酥了。缓醒过来,就使劲儿往这女孩身边挤,挤过去摸摸脚儿也好啊!直等快挤到了,突然几个汉子怒喝:“挤么?挣命啊你!”把他推到了一边。包布新痴痴地一时还没醒过腔来,但他听到了起身出庙的女孩子对身边的两个青年媳妇吐出对他的一句评价:“混蛋流球儿!两眼咕噜咕噜的像贼!”接着是一串风铃般的笑声。包布新呆呆望着出殿而去的那个女孩的背影,傻乎乎地不知所措。女孩到了二门回头一望,两人目光一对,女孩又忍俊不禁地笑了。包布新心中狂喜,她对我笑!她看上我了!一眼,两笑,一双红绣鞋儿就把包布新的魂勾去了。

  

      娘啊,难道这闺女是九天的仙女吗?你莫非是勾魂使者,来勾我的小命吗?这个闺女太有味道了!哎呀哎呀,要了命了!

  

      这个闺女是哪里的?谁家的?为什么从未见过?包布新跟出庙市,碰到来赶会的姨表姐、上东门村的公方忠的老婆,这才知道这个女孩叫梦莲,是邻村财主公玉东在南京的二房生的小女儿,十七了,尚待字闺中,没找人家。包布新忙给从不来往的穷表姐扯了六尺花布,匆匆别去。弄得脑子不大灵透的表姐一头雾水:这发起来后被人尊称为小包爷、眼眶子高过头顶的小表弟,今天咋认穷亲戚了呢?

  

      包布新,并不是七老八十的人,也不是七老八十的人才有资格被人称“爷”。包布新今年才十八岁,可从十五岁就被人称‘爷“了。包布新自小灵透,极能钻挤,他不愿再像父辈那样在祖传的几亩山地里下死力刨食吃,十二岁便下学跑到山外去,先到张庄,后到博山莱芜一些大户人家当贴身小厮,一面换口省力的饭吃,一面学习人家生财发家的门道。十五岁那年,他悟出了一种适宜自己做的买卖,便返回家乡,终日奔波周旋于活动在山区的各股土匪绺子之间,主动热心地为被土匪绑去的村人、乡邻”说票“。这个行当,土匪与被绑票的人家都很需要,又极有风险。在土匪这边,一旦被土匪发现说合的票价过低,有黑吃黑吞票价的嫌疑,解释不通就丢了小命。在民户这边,一旦钱带走了赎不回人来或者赎回的却是个死票,就极容易蒙上通匪的罪名被激怒的乡人用乱石砸死。这个行当很难干好、干长,一般人也干不了。

  

      包布新却做了下来。他在张庄、博山莱芜闯荡的几年里,悟出了这么一个老道理;做买卖无非是“诚”、“信”而已。由于他做这行买卖讲究信用,做事实诚,很有些“敬业”精神,故受到了土匪们和乡亲们的欢迎和信任。比如说某个肉票价值多少,他会和土匪们一块合计,这户人家里里外外最多能值多少家当,应该要多少票价才为合适。要少了,大王们吃亏;要多了,那个人家筹措不出也是枉然。绑票本来就是为了赎票挣钱的,总不会因要价太高让人赎取不起而成为一文不值的死票吧?所以,这票价要有一个合适而且能榨得出来的正常价位。对被绑票的人家,包布新又会与人家商量得明明白白,土匪先头开的价多高多高,经他说合已卡到多少多少钱了,再少,怕是难讲合了。开始,土匪们还在事后悄悄地去摸那赎票的人家的家当与包布新讲的有无出入,结果证明包布新开的价实在是与其家当相差无几,后来,就信由他去操持定价。由于经包布新说合的肉票能及时的生还,而且包布新有这点好处,说不成票他连主家的水都不会喝上一口,绝不会要什么跑腿钱的。渐渐,他在乡邻中有了几分信誉。事成了,包布新才从两边取些佣金。自然,包布新在向土匪还价时就在开价之外留出了赎票人家能给他的那份儿了。包布新是个实诚的买卖人,胃口不大,他取的是双三分佣,即从土匪和赎票人家各取票价的百分之三的佣金。由于买卖兴隆,信誉好,几年下来,收入颇丰,他在老家瞭阳崮西南山下板崮崖村周围置下了几十亩地,又在村前路边开了家杂货铺,日子就滋润起来了。日子滋润,身价就长起来,衣着就讲究起来,就成了周围几十里中有模有样、有家有业、有威有望的人物了。土匪们认他是自己的朋友和合作者,从不骚扰他及他的家业。没他,让人赎票就不方便。乡邻们也不妒忌眼红他的滋润与发达。人家也不易呀,是拿小命换来的啊。除他,谁能干成这桩买卖?这山里没这么个人,不行哩!

  

      有钱有势,自然就会被人称“爷”。

  

      包布新自打被人称爷以来,玩过闺女睡过媳妇,狎弄过本地的土娼外地的粉头,也有被他赎回的花票愿意以身相许,更有人赶着给他提亲做媒,但包布新从没有过成家的念头。就在这回头一眼两声笑中,包布新起了要做个好人要与这个女孩长相厮守再不做他想的心念。

  

      听到这个女孩儿还没找主,包布新很高兴,心里迅速地算计了一下,自认为自己被人称爷之后,论家资地位,可以与毁家筑寨已经逐渐败落下来的公玉东平身齐肩了,自己的年龄、模样长相与梦莲也极般配,于是,没回家,兴冲冲直接从庙会上备了四色礼:一方肉、两条白鳞鱼、一篮子高庄馍馍、四瓶酒,又备下了十块大洋孝敬钱,拜访了庙会所在地坡里镇镇长王子连,请他为自己到公玉东府上提亲。论亲戚,王子连是包布新不远的一个表舅,这几年包布新家道大兴,两家走动勤了起来。这事得办,这礼不轻。王子连毛毛的专程到了瞭阳崮一趟,找到公玉东,一拉,却碰了壁。公玉东答复的很得体,闺女还小,过几年再说,并谢谢王镇长看得起自己。王子连是个很横、很无王法的人,民国十九年四个闯关东的汉子从青岛下船回莱芜路过坡里,露了白,王子连硬说这四个汉子是土匪,拉到山里沉了深潭眼子弄死,搜来的五百元大洋入了私囊。但在公玉东面前,他却不敢强言,只得蔫蔫地回来复了表外甥一个绝话:白搭。

  

      一家女,百家提,百家提亲,一家成婚,乡门儿女亲事很正常的过程。包布新却非常敏感地感到了悲哀。细想想,他凭什么去和公玉东比肩呢?论家世,公玉东的先祖曾是五世进士、父子翰林;论家族,老公家乃是蒙阴县第一的名门望族!公玉东正是老公家长支都御使勉仁祖的嫡传后裔上东门古居这支的族长。都宪牌坊至今还矗在上东门的村头。而自己、自家有什么?一个暴发起来的小门小姓的庄户孩子罢了。公玉东又怎么会把他夹在眼皮子里呢?不允婚是必然的。怎么办?借助土匪伙计们的势力吗?一般土匪对瞭阳崮大寨只有远远偷看几眼的份儿,而公玉东却是这大寨一呼百诺、决人生死的山长,而且自己是买卖人,是本地人,不能更不敢公开动用土匪的力量。

  

      算了吧算了吧没缘分没福气……包布新嘴上劝自己,心里却难放梦莲。

  

      梦莲,一朵含苞欲放顶着露水珠的奇葩,却悬在崖上让人仰望而取不到手!急人啊!

  

      包布新走了魂了,坐不是,立不是,生意也无心做了。苦恼懊丧几日,猛然醒悟:这可不管,这样下去,要毁人的!于是,打起精神,找人把从瞭阳崮下来种地的表姐夫公方忠请来了家,请了顿酒,商量一番,到瞭阳崮大寨的西寨南围墙根下盖了三间正房和两间厢房,围了一个院落,把杂货铺移到了山上。这山上起屋的地方原是石板无土的野山,包布新又向大寨捐了一百块大洋三石小米算是修寨的份子。好在这里离板崮崖村仅有三四里路,包布新便山上山下、跑来跑去做些买卖。公玉东对此倒没拒绝,反认为山上有家铺子,山民们可以方便些,任由包布新去起房盖屋。盖房时,他看到院东南角有个凹塌里有土,使用这里的黄土和泥,盖完房子,要垫当门时,包布新忽然发现土坑底下一侧有亮光,他试着刨了一镢,一下抖空,原来这土坑下连着崮顶南面峭壁上的一条石劈缝,斜着向崖底展去。包布新灵机闪烁,便就窝儿在上搭了两间厦棚,又自己悄悄动手下力,费了几天的时间,在土坑底下搪了一块活板,堵死了通往悬崖的石孔,地面上又搪上板,改造成一个能隐一人的小地窖,放些细软。夜深人静时,他曾下到地窖里试过,拴牢绳子,能顺着石劈缝下到离崖底不到两人高的地方,逮住绳子可下到底也可爬上来。包布新蹲在坑里想了半夜,心中试试活活觉着这条暗道会有点用处。于是,他把窑底石孔用石板掩住,又培上了一层上。这样,即使有人发现了地窖也发现不了地窖下的秘密。他突发奇想,把梦莲诱了来,摁到这密窖里,还不是随便自己了?随即又摇起头来:那样,还有什么意思?自己是要娶她哩!不是强梁哩!可不能这么想!这个念头可诛!

  

      包布新的盘算,在一个寨子住着,就有接近梦莲的机会,好闺女架不住赖汉子缠,何况自己又是个相当不错的好汉子呢,天长日久,凭自己拈花惹草的手段和本领,不愁不把这个黄花闺女**上手。到时,生米做成熟饭,不怕极讲脸面的公玉东不认这门亲事。这叫正路不通绕偏道,好说不行使阴法,就看磨的工夫了。不怕哪个妮子眼高心大,只要被人盯上了,只要有机会在一堆儿死缠死磨,没有个磨不到手的。

  

      上山之后,包布新更加注意穿着打扮,在公玉东屋前屋后晃来晃去希望能引起梦莲的注意。又曲意俯就,常花些小钱巴结自己的表姐夫、公玉东的近支族侄公方忠帮他去暗度陈仓,结识好领着梦莲在山上走来走去解闷散心的程奶娘,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梦莲也跟着奶娘上他的铺子里来了,也搭上话了,看样子,梦莲也不讨厌他。包布新心中偷喜:有门了!正要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引这个妮儿上钩,谁知晴天一声霹雳,粉碎了他的好梦好设计!梦莲说下婆家了,夫婿是七区区长吕悦松在济南读书的大少爷!而且人家说办就办,立马下山相亲去了!这可真是万丈高崖失手,没的抓了。到这了,什么辙也没有了啊。

  

      两天来,包布新只会傻傻地立在山门边上苦等。好不容易等到了,见到了,唉,可又有啥法儿让莲妮子成为自己的媳妇呢?嘻,痴想!哪怕能与她见见面说说话,也是不可能的了!

  

      天哪,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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