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彼岸誓 > 第十四章 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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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泣血的彼岸花海间。

  凤鸟低下了头,淌着血泪的双眼凝视着叶彼方,“凰,我的妻子。”

  然后,他闭上了眼,轻声开始了讲述:“凤凰,是对我们的统称。凤与凰,是这世间,最早出现的‘凤凰’。我们掌控火焰之力,每当我们身体衰老,生机尽失时,我们就可以通过火焰焚身,让肉身获得重生,这便是我们火凤凰特有的能力——涅槃。”

  “依靠涅槃,我与凰,可以获得永生。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我们依靠涅槃重生,在一起生活了无尽岁月。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有一天,凰突然和我说,她想去西大陆,想去那冥界。我们那时已经游遍了整个生灵界,唯独没有去过死者生活的西大陆。我们拥有化死为生的火焰,无惧西方的死气。于是我答应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冥界,走过了黄泉路,看着走在路上的死者,她突然对我说,她想要和我走上奈何桥,去轮回。”

  “要入轮回道,就要饮下孟婆汤,忘记前尘一切。我自然不愿。现在的生活明明很好,我为什么要重新来过?”

  “于是,我和她,在奈何桥前吵了起来,她质问我到底要不要和她踏上轮回道,我自然还是拒绝。然后,她便自己踏上了奈何桥。我用尽全力阻止她,她却挣开了我,只说了一句‘你还能找到我的’就走向了轮回道。期间,她没有回过一次头。”

  说到这里,凤的眼中,淌下的血泪更多,他的声音也开始有了颤抖:“她说我还会找到她。我留在了冥界,每天守在黄泉路,就等着能再见到她。可我在彼岸花海里呆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始终找不到,黄泉路上,她的身影。我在彼岸花海守候无尽岁月,可我始终,没再见到她。”

  “之后的岁月,见不到她的绝望让我浑浑噩噩,当我再度清醒,我虽然依然在彼岸花海,但肉身却因绝望而腐朽,灵魂,附着在了,这一粒种子上。”

  “而这里,就是我的精神世界,也就是你怀中的那粒种子里。”说到这里,凤睁开了双眼,“你还没有死。”

  “我在彼岸花海无尽岁月,受了花皇不少照顾,算是欠了她一份人情,她将我交给你,想必也是想让我在关键时刻保护你。”

  “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你这次不会死,以后,我也会出手救你。不过我欠花皇的情终有还净的一天,你自己,也还是要多加注意一些。”

  叶彼方对着凤躬了躬身,“是,我以后会更加小心,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了。”

  凤轻轻点了下头,然后闭上了双眼,蜷缩起了身子,“好了,我送你回去。”

  “等一下,”叶彼方阻止道,“前辈,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问吧。”

  “前辈,你害怕轮回吗?”

  凤的身体微微一颤,“我,不知道。我不愿进入轮回,可我感觉那并不是因为恐惧。”

  “那,前辈,你害怕忘记吗?”

  凤再度睁开了眼,看向了叶彼方,“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您应该去轮回。”叶彼方看着他的眼睛,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忘记这段情吗?”

  “不是,”叶彼方摇了摇头,“前辈,您还想见到凰前辈吗?”

  “当然想!”凤的眼中露出痛苦,“我在冥界停留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能够见到她吗?可我找不到她,怎么也找不到!”

  叶彼方轻声道:“因为你们这一世的缘分,已经尽了啊。”

  “前辈你既然在冥界呆了这么久,因该也知道吧,所谓的命运,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一个生灵,从出生开始,他的命运,就正式开始流转。直至他这一轮回的完结,也就是走入轮回道,他这一世的命运轨迹才算划上结尾。即使是同一个灵魂,他每一个轮回的命运轨迹也不可能完全相同,灵魂的每次转世轮回,都是一次命运的重置。”

  “凰前辈既然进入了轮回,那么她的命运便已重置,而她新的命运轨迹,没有与您重叠,您自然找不到她。所以,若想见到她,唯一的方法,就是进入轮回,在新的命运中寻找与她相逢的机会。”

  凤的眼神有些闪烁,“只有这个方法吗?要我把和她重逢的希望,托付给虚无缥缈的命运?”

  “我做不到!”他用力摇着头,“我有无尽的生命,我可以再等,我一定能在这一世再见到她的!”

  “只有这个方法,”叶彼方轻声叹息着说道,“因为这本身,恐怕就是命运。”

  凤呆了一下,低下了头,“我不懂。”他喃喃道,“命运的轨迹不是因人而异,因行事而变的吗?我们这无尽岁月间,只是四处游历,没干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残酷的对待我们?”

  “就是因为您和凰,活得太久了啊。”叶彼方道。

  “活得久?活得久也算罪吗!”

  “时间,会让一切腐朽变质。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您还爱凰前辈吗?”

  凤激动地回答道:“当然!不然我何苦在黄泉路上守候那么久!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么,您最后一次关心她,对她表达您的爱意,是在什么时候?”

  闻言,凤愣了许久,才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我忘记了。”

  叶彼方对着他,平静说道:“这就是原因。时间,让您和她之间的爱,变成了理所当然,您是还爱着她,但意识中,您只是理所当然的还爱着她。这样,在凰前辈看来,这份爱,就等同于变质了。”

  “所以她才会走入轮回。因为这一世的爱已经变质,即使涅槃也不能让它重获新生,您使其重新焕发生机的,唯有轮回。”

  “只有这个办法了吗?”凤问道。

  叶彼方向他点了点头。

  “可是轮回,就会忘记前世的记忆。如果忘了她,我又要怎样去找到她?”

  “前辈,你自己不是也说过了吗,”叶彼方淡淡的笑了笑,“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凤猛地睁大了眼,他的双目中,似乎重新焕发了生机。

  “也对,我们是天造地设的啊。”他轻声道,然后,也笑了起来。

  “还真是当局者迷啊,我居然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苦恼了这么久。”凤自嘲着说道,然后,他看向了叶彼方,“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叶彼方耸了耸肩,“自己想出来的。虽然我自己没有经历过所谓的爱情,但我在冥河边呆了三年,好歹见过经历过各种人生的人,还是懂些东西的。”

  “谢谢你了。”凤真诚的说道,“花皇果然选择了一个不错的人。”顿了一下,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有些怪异的笑容,“你是召唤师吧。”

  “是的。”

  “我好像明白了。”凤的笑容中,透出了一丝恍然,他将叶彼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遍,看的叶彼方有些发毛,“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叶彼方刚要问,凤却说道:“你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该送你回去了。”然后一挥翅膀,不由分说的将他扇出了这片空间。

  叶彼方感觉到黑暗正在逐渐笼罩自己,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凤的声音:

  “我要去轮回了,但凤凰的火焰,不能就此消失。我和凰没有留下后代,所以,这火焰就托付给你了。”

  “这种子居然是这样的,花皇,你不会早就计划好了吧?”

  “不对,应该是三途王那个老滑头,只有他······”

  随后,叶彼方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锦屏山脉边缘区,树林中。

  叶彼方的“尸体”依然原样摆在地上,黑豹似乎还没有去履行他之前的诺言,或者说,他现在履行不了。

  因为叶彼方的身体被一团赤红色的火焰包围了。

  貘并没有按照叶彼方的命令逃走,相反,他飞速地回到了主人身边,紫黑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双目通红的黑豹。

  黑豹并不知道那火焰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火焰很危险,他若是直接碰触到,恐怕瞬间就会成为灰烬。

  他的心中有些惊惧,这个人族实在太诡异了。

  还是别再考虑把他吃进肚子里了。

  他重新恢复三脚站立的姿势,恶狠狠的目光转向了貘和趴在地上,正挣扎着要站起身的银豹。“害我折腾了这么久,不收回点本钱可不行!”

  只可惜,他又未能如愿。笼罩着叶彼方的火光颤动了一下,随后,一道赤红色的光幕扩散而出,笼罩住了貘和银豹。

  黑豹心头一颤,想被踩了尾巴一样迅速向后退了几步。这次他真的感到了恐惧。

  这火焰,居然有意识!

  黑豹颈背上的毛竖了起来,若他现在还是人形,他的后背怕是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这次真的不敢再停留了,他掉头,向着山外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逃走的同时,叶彼方的身上,火光大盛。

  在他身边的血泊中,躺着一个被撕裂的锦囊,里面装着一块两面空空的淡红色令牌,还有,一粒红色的种子。

  这两件原本静静趴在血泊中的东西,同时有了反应。令牌之上,突然红光大声,自动漂浮而起,悬浮到叶彼方手边,而那粒种子,化为了一道火光,竟直接顺着叶彼方被撕裂的胸膛,进入了胸腔,落在了他停止跳动的心脏之上。

  随后,一个悦耳的男声,自虚无中响起:“凤凰之血脉,在此立契:自今日起,奉你为主,此生不渝。”话音落时,赤红的火焰,冲天而起,将叶彼方的身体完全笼罩在内,将貘和银豹冲到了远处。

  火柱中,叶彼方胸前的伤口,如时光倒流般迅速愈合,渐渐滋生的死气如出现时般缓缓隐去,生机重新占据了主导。同时,他的胸口心脏处,冒出了一点红色,如有一道画笔引导,向他的左臂勾勒出了一道道红色的线条,占据了他的整个左臂和左背部,直到左手掌心才停止了蔓延。

  这些红色的线条,构成了一幅纹身,一副像是一朵彼岸花的纹身,他如一道火红色的披风,裹住了叶彼方的左半身。但这彼岸花的形象,有些怪异。

  有些像是,一只展翅而飞的,凤凰。两朵花瓣扬起,犹如凤鸟的双翼,蔓延在叶彼方的左胸和背部,另有两朵花瓣,如翎羽般垂在他的胸前,一条花蕊,直接从左臂蔓延到左手心,尖端恰似一只凤的头颅。而它的花茎,就是胸口处的起点。它似乎是扎根在他的心脏上。

  就像是,那朵正在他胸口上盛放的彼岸花。

  一朵长得酷似一只凤凰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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