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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理智得可怕，因为理智，他不会为流失了两百年而抓狂发疯，不会为了失去力量抱头痛哭，也不会为了与很多人永别而黯然惆怅。他知道，这些举动除了浪费时间外，不会再有任何意义。已经浪费了两百年，无论于人族还是于他自己而言，已再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不过，虽然知道，但白灵只是善于隐藏情感，并不是没有情感。从某个方面来说，他惧怕浪费时间，只不过是不给自己有酝酿脆弱情感的时间。
但科克声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处于低层的普通人类，既没有兴趣关心宇宙大事，也没有能力去关心。别说两百年间的历史，就是当前宇宙格局也是两眼一抹黑，对于他来说即使是卡伦德星这个概念都显得太过庞大，所知的仅仅是他能接触到的一片狭小世界。
在白灵看来，科克知道的信息有限，本身就是一个很重要但很糟糕的信息。要知道，弱小的人族之所以能站在主宇宙的万族之巅，并不是靠一个多么有本事的白灵，而是建立在远超其它种族的信息和技术之上。在两百年之前，别说像金辉这样的一级星系，就算是最偏远的四五级星系也可以通过星际网络任意共享人族的庞大咨询。
两百年过去，反倒退步了？要出现何等规模的灾难才能让人族在最擅长的领域大步衰退？即使知道针对自己的袭击过后，黑手多半会对人族出手。但就像白灵以距离为最强防御一样，人族广大的疆土本身就是另一种不逊色于绝望壁垒的强大防御。
所以，即使尽量把情况往最糟糕的方向考虑，白灵也只当信息的闭塞是个别区域，甚至是个别人的问题。
幸好这位让白灵头疼的个别人还能给出他一个稍算有用的建议，那就是回到锡林城后可以去城市中央图书馆查。于是，白灵只能继续拼命按捺住内心翻腾不惜的情绪，从其它情报入手，以分散自己的精力。
说起宇宙大事，科克是一问三不知，但把范围降低到一个省，他却瞬间化身为人型词典。
“三年前，格米尔省受到来路不明的亡灵袭击，接下来几个月，事情越发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企业甚至是居民都开始往往省跑。为了稳定人心，领主亲自带人调查……”
“闹了几个月还在调查，这位领主还真够废物的。”白灵是军队统帅，在多方掣肘下，一般是不插手行政事务的，但是要被他撞上混吃等死得太过分的领主，当场抄个家什么的也没人敢跳出来抗议。
科克也不是个尊敬领主的人，“那个领主废物是废物了点，但手下还是有帮能干的人。出现亡灵传闻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调查过。但是目击报告一大堆，却没有出现任何伤亡和损失，自然也就没法找到传说中的亡灵大部队。领主去调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然后把这件事情推到谣言上，抓几个人完事。”
白灵摇头，“结果事与愿违，他中途被亡灵干掉了吧？”
“当然，这个事相当轰动，就算你是外省来的也应该听说过。领主在距离目击重灾区还要两百公里路程的地方遭到亡灵攻击，一行三百二十一人全部遇难，成为了亡灵大军的一部分。当天，数以万计的亡灵一连攻占了七座城市。你知道亡灵这东西，要是杀得不够快会越打越多。脑子再不好使的贵族也知道不能这么放任下去，用最快的速度把手下的军队凑了凑，以锡林城为中心建立起了一道，也是唯一的一道防线，这才总算阻止了脑子比贵族更加不好使的亡灵的侵略。”
白灵很想问为什么是贵族凑军队，那些统战部下属的正规军在哪。但最终还是放弃，问出了另一个问题，“异族入侵，怎么不向临省求援？”
虽然白灵已经收回了一个他估计一定会被科克询问脑袋运行状况的问题，但出口的这句话依然让他的脑袋运行情况受到了质疑。
“你记忆还没恢复？各省之间巴不得吞并对方，说不定这次亡灵入侵就是附近的哪个省搞出来的，怎么可能会跑去救援。”
“人族不得内战……”
“行了行了。”正科克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人族大典我也看过，但光是本书有什么用？不能当钱花，也不能变军队打仗，如果不是投降时还能拿出来当个台阶下，谁会在乎这东西。”
白灵嘴角微抽，转移话题，“现在的战况怎么样？”
“马马虎虎。亡灵的攻势一阵一阵的，最近一个月算是消停，不然我们也捡不到你了。”
“捡……是怎么捡到我的？”
“我运气不好，被发配到瓦格霍恩镇来。刚才也说过了，这个镇在锡林城的最西边，换句话说就是和亡灵族交战的最前线。虽然亡灵现在消停，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来了，所以要时不时到周边巡逻一下。你就是前天我们小队在巡逻时捡到到的。”说到这里科克露出了一个堪称阴险的笑容，“捡到你的时候，你浑身光溜溜的，完全是一副被饥饿女性劫匪反反复复洗劫了无数便的状况。我猜你失忆的原因多半就是因为那一幕经历过于惨痛，所以才故意遗忘。”
“……”
“你也别做出这个表情。要知道，我们当时怎么着也算是执行任务，随便捡东西搞不好会受到处罚，而你身上又没油水捞。我们对于捡不捡你商量了好半天，最后还是阿扎说，看你那样太难受，不能放着遭遇了那种事情的男性同胞不管，我们才下定决心把你捡回来。”
“……”
“我也不瞒你，锡林城战线的死亡率高，逃跑率更高，所以那些贵族下了连带令，以小队为单位让十二人互相监督，逃跑一个，其他十一人都要跟着重罚。我们小队有一个人花钱买通关系，开了个死亡证明后跑路了，但等他跑了我们才被通知，那张死亡证明是他找贩子买的假货……先申明，我们捡你回来的时候那混蛋还没跑，本来我们是没打算让你搅合进来的，可现在实在是没办法。”
白灵无奈的扯了扯身上那件制式内衣，“所以你就帮我报了个名，入了个伍？”
科克只是傻笑。
“你帮我起了个什么名字？”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乱给别人改名字。这里只点人头，不认人，报不报名字都没关系的。”
“只有这种奇怪的地方能让人放心吗？”白灵埋头，在床下找到两双鞋子。一双臭得惊人，另一双比前一双更加惊人，于是，只能默默选择了前一双，“就算是报恩吧，我可以陪你们闹闹，但你必须先带我去锡林城逛一圈。”
科克连连摇头，“这个不行，能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有三种，要么成一具尸体，要么有死亡证明，要么服役期满。除此以外，被抓到了就当逃兵枪毙，我可不敢冒险。”
“那就用第四种方法吧。”白灵丢下让他难受无比的鞋子，又坐回了床上。
“第四种？”科克愣了一下，用比刚才更加夸张的速度拼命摇头，“假死亡证明这招现在可行不通了，而且就是假的我也没钱买。”
白灵用一只手按住科克摇得越发欢实的脑袋，“给我尽可能详细的情报，至少包括敌我双方最近的战斗记录，战斗模式，指挥架构，兵力兵种阵型配置……三天内……结束掉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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