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话，大家好梦。放一篇作者无聊时写的小短篇吧。《疯人语——只爱你一人》
《疯人语》之“只爱你一人”
1
无神论者与有神论者的某一区别在于，无神论者相信人活着是活人，人死了是死人。而有神论者，则觉得人活着是活人，人死了，便是死鬼。
今天是殷博轩和吴珍的结婚周年纪念日。
他早早回到了家，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包，也卸去了那一身的疲惫。日渐消瘦的身躯让他看起来有一丝病态，在妻子吴珍几次的央求催促下，他去做了一整套的身体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
他如常地朝九晚五，如常地辛勤工作，偶尔加班、出差也都不在话下。他只是越来越瘦。婚后半年养起来的啤酒肚，在最近两个月间消匿无踪。
“饿了吧，饭就快做好了。”吴珍关死了头顶上方的排油烟机，“今晚有你爱吃的红烧肉。”
“累了就歇歇吧，我的好老婆。”博轩侧过头来，疲态没能遮掩住他眼神里的温柔。
交往一年、结婚一年，如果让吴珍挑出最能形容博轩的词语，那便是“温柔”。无论是谈吐、举止，还是他的每一种神态，无不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温和。不会热烈，不会冷漠，常温、恒定，既不需要你添柴加火，也不需要你时不时地以冷水相泼。他就是那么稳定、踏实。像是水平的天平，永远都在一个刻度上，不会偏移，不会翻转。“细水长流”，这是她在心里对他们之间关系的某种定义。
吴珍坐到了博轩的一旁，轻轻倚着他的肩头。“这就结婚一年了……”她的后半句话噎在嘴里，“有什么惊喜吗？”她没问出口，因为她了解博轩，惊喜这种东西，对博轩来讲，是外星产物。早在三天前，博轩就早早将奖金上交，算是作为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了。若是在今天再指望有什么惊喜，恐怕终归是要失望。
“对啊，”博轩仰了仰头，脖颈间发出“咯咯”的声响，“你幸福吗？吴珍。我是想问，这一年，对你来说，幸福吗？”
“幸福啊，当然幸福。那还用问？”吴珍的话是发自肺腑的。一个温柔的老公，一份稳定收入，没有大富大贵也不愁吃喝，安逸的生活像是被博轩用辛勤铸就的堡垒。博轩的存在，让一切变数成了定数。如果将以前的生活比作大树的枝杈，那么有了博轩以后的生活便是那粗壮的躯干。牢靠的很。
“那你会不会一直爱我一个人？”博轩目不转睛地看着吴珍的侧脸。
“会啊，当然会。”吴珍认真地点点头。
灶台前的水壶沸腾了，吴珍赶忙起身去拿。“只爱我一人？”背后传来博轩的追问。伴着沸腾的咕嘟声，吴珍“啊”的一声将双手的食指拇指贴紧耳垂。
她带着一丝怒韫转过身来，“你看你，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我都烫着手了。”她没搭理凑上跟前连连问着“没事吧、没事吧”的博轩，径自端壶倒水，准备着晚餐。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客厅的钟表，六点十分，脑子里掠过了什么。对她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
2
“谭岳？”
“你是……？”身着墨绿色风衣的男人刚刚从驾驶座上走下，便听到了别人对自己名字的呼唤。
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午夜时分，响在这样一个昏黑漆暗的地下停车场里，未免让人心里多了一丝提防。可如果当真遭遇危险，一般来说，都会是猝不及防的那种。这次也不例外。
他的头部受到了猛烈的击打，浓厚的血腥味儿由下及上泛出口腔。他的视线由黑变蓝，五彩的成像如同阳光下碎裂的玻璃，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由此通过失去意识与感知的入口。
他的左手紧握在方向盘的一端，另一只手，则把弄着妻子吴珍的手机——
“我总想起那天晚上咱公司应酬。你喝了酒，我载你回家，路上你告诉我你和你老公在一起平淡如水，我比他有趣许多。酒后吐真言，我想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才吻了你。我想你那时对我的感觉都是真的，你嘴里喊的也是我的名字。如果你清醒后真的后悔了，就当我没说这些，我依然愿意做那个每天顺道送你下班的中国好同事。如果你和我拥有一样的心思，我愿意等你。”
“谢谢你的好意，可我真的想好好爱我老公。只爱他一个。那天晚上就当是个误会，好吗？我们可以当这些都没发生过，我也愿意你继续当我的中国好同事，中国好司机。只是，仅限于此了，好吗？”
三个月前，谭岳和吴珍的短信对话。
“今天下午加班，不能送你了，我恐怕得晚上十二点才能下班呢。回家路上小心。”
“嗯，我和我老公明天结婚纪念日。今天早回家收拾收拾屋子，明天省得忙活了。虽然也不会有什么惊喜啊，哈哈。”
短信均发送于这一天的白天。
博轩狠踩着脚下的油门，汽车飞驰，仿佛要脱离他那条生活的轨。
3
“老婆，明天起床，给你个惊喜。”宽阔的大床上，博轩紧搂着吴珍。胸前的温热，从她的后背传递到全身。
“惊喜？老公你太困了……早点睡吧。”她伸手关上了床头柜的灯。其实她是有一丝窃喜的，只是她又怕失望。只好自己给自己降低着期待。
漫漫长夜，随着沉重与轻盈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迎到了黎明的到来。吴珍早早起床，像往常一样给博轩去准备早餐。却发现床的另一侧，早已是空空如也。她睡得沉，从来不会感受到身旁的风吹草动。
门铃响起。
顾不得寻找老公，就要迎接未知的来客，这种情节发生在早晨，未免让人会由一丝不安。
“谁啊？”
“是我。”门外传来博轩温柔的声音。
吴珍开门，手捧巨大礼箱的博轩，双眼已经笑成两道弯月。吴珍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面前的博轩，眼神立马锁定到了他胸前的礼箱上。
“这里面是什么啊？”一股怪味儿从箱子里传来，吴珍不好意思地捏住了鼻子，脸上却还是幸福的笑容。
博轩不疾不徐地打开箱子，一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从箱子里爬了出来。她尖叫着向后瘫倒，像是梦魇浮出了梦境，在现实中将她束缚。她一动不动地靠在墙角，汗毛直立，双眼紧闭，颤抖不止。
“别怕啊，老婆。我给你找了头猪。”博轩笑了笑，脑海里满是前天晚上，与谭岳独处一室的画面。
只不过，此时此刻，就连博轩自己，也无法亲眼面对自己的“杰作”，一具无眼、断肢、咿呀嘶叫的肉身。
是该唤“他”作人？兽？他终于满意地模糊了那份答案。
“现在，你便可以只爱我一个人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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