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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猿的怒吼以及骷髅行军的声威,如同响鼓,荡涤着众人的心。顾不上耳畔雷鸣般的打斗,陈木等人只有一个心思,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从旭日东升启程,如今大概是下午时分。之前登山消耗大量体力,避雨进洞后又发生一系列匪夷所思之事,没时间填饱肚子恢复体力。此时都是又饿又累。
一行六人奔走在巨大的白色丛林间。陈木边跑边观察四周,心底的震撼无以言表。这一切超出众人对自然的定义。无论是草、花、树,还是其他灌木,缠绕的荆棘等,全部是雪一样的白。甚至风吹时,白色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清晰入耳。
“这到底是他妈什么世界?”跑在陈木旁边的庞飞吐了口水啐道。
“呵,鬼知道呢,现在就是来尊神在我面前,也不足为奇了。”陈木笑笑答。
白猿和骷髅大军的战场越来越远,拼杀的惨烈丝毫不减少。甚至已跑到几千米远,众人听到那猿吼,还是心有余悸。要是他们碰上白猿怪物,恐怕一个照面就全军覆灭。
一段奔逃,终于远离战场。陈木瞧见前面不远有几棵巨树盘根交错,中间有个树缝,够十多人容身。忙招呼跑在前头的庞飞,“我们先停下休息,缓口气吧。”
庞飞背着林喻丹,已经累得够呛。听闻三步并两步跑到树下,放下林喻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其余人都早已筋疲力尽,尽皆停住脚步,刘杰更是整个身子躺下去。
滔天厮斗仍然巨响,血雾冲天。众人脸上惊惶之色稍减。
陈木则走到树下,抬手摘落几片叶子端详起来。虽屡遭诡异,由于心内不安十分强烈,陈木迫切想要了解这个世界。比之众人,打小是校长跑队的陈木,体力耐人。
全神贯注地盯紧手中叶子,陈木用手抚摸,感觉一阵冰凉。通体都是纯白,不掺杂杂色,像一张纸剪的叶子。
举目四望,遍野都是这样的巨树长草,澄白诡异。陈木心里泛起疙瘩,这是个什么世界,冰天雪地,初始以为是雪覆盖造成入目尽白,不想根本不是这样。还有会动的骷髅。难道神仙妖佛,传说中的神通天地,不是古人编篡出来的?
刺骨的冷风拂过,白叶摆动发出簌簌的声音。
徐晓曼双手抱膝坐在地上,脸迈进臂弯,满头长发凌乱,婀娜的身姿蜷缩得像刺猬,一双灵动大眼闪着泪花。
陈木扭头望见,走到她身边坐下,轻抚道:“现在没事了。”
“呜呜···秦牧死了。”徐晓曼终于止不住哭了出来。
林喻丹刚刚恢复过来的神色闻声变得悲戚,一双修长纤秀的手掩面而泣。众人当中,她与秦牧关系最为要好。
陈木心里梗塞。早上还活生生的同伴,如今已离他们远去。造化弄人,他们未来的命运又将如何。想起逃亡时扭头看见秦牧绝望痛苦的脸,心里就生出一股伤恸。
“兄弟,走好。”心里默念,陈木看向徐晓曼,想起出发时她父母的叮嘱,脸上露出一股坚毅,“最不济也要带她活着回去。”
天地间益发暗红,冷风轻拂,带来刺骨的寒意。
“地球上绝没有这样的景观,看来我们是在另外一个时空了。那个洞口既然能把我们传送到此,应该也可以回去,只是那恐怖的骷髅、唉!”周尚文的声响起。
陈木安慰了下徐晓曼,接道:“这里恐怕真是道教洞天。我们要通过洞口回去,就要过骷髅那关,显然不能。来时浓雾迷茫,一定是白雾作祟。现在我们很多人的背包丢了,水还没什么,这里冰天雪地,食物就麻烦了。”
“我小时候听老人说,太白山是神仙行宫,仙家下凡旅居之地。与世隔绝,在深山飘渺中。不过今日所见,老子前半辈子都白活了。这简直就像一场梦!”庞飞开口道。
众人心绪波澜起伏,未知的种种,不可预见的生死和将来,每个人心头都蒙上一层阴影。
“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吧,休息一阵,有了力气,再想法子。我就不信这里真能无边无际,说不准很快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陈木说着打气的话。并不是他乐观,而是心底隐隐有一种感觉,这里他们不会久呆。
现在只剩下陈木和周尚文的背包,两人拿出一些高热量的食物,为登山携带的压缩饼干、巧克力等,分给众人吃了,填一下肚子。
远处的震动似乎衰减了很多,先前连绵不绝的巨吼,开始若有若无。只是战场上空的血雾,漫天席卷开来。
“看,那是什么?”林喻丹发出一声尖叫,在旷野中格外嘹亮悠远。
众人心头一震,急忙询问,“怎么了?”
“一只龟···驮着一艘巨大的船。”林喻丹颤抖着声音,哆哆嗦嗦。
所有人围聚上来,只见他们逃亡而来的方向,一只巨大的龟侧向他们,身上是艘大船。视力稍微好点的人,可以看见那是一艘形同中国古代的帆船,头尖身阔尾窄。
甚至众人看见,两只如同划桨的龟足,青黑的龟头在血雾中异常显眼。一种浩大、肃穆、庄严的感觉,如黄钟大吕在众人心头敲响。
陈木心头无穷惊讶,哪怕今日所见之事已够匪夷所思,乍见此景,仍然头皮发麻,胸腔震动,不容置信的烈火在眼中熊烧。
“奶奶的,这是什么?”庞飞喃喃道。
天地间无尽诡异,庞大的巨龟驮船。尤其是众人亲见巨龟张开大口,一声宛如千丈瀑布落地的声音,漫天血雾疯一般涌向龟口。
古朴斑驳的巨船,给人穿越洪荒之感。以天为海,巨龟四足如浆滑动,夹杂着鲸吞之势,把天地间血雾一扫而空。众人远隔几千米之外,仍感觉平地大风吹拂,有庞大吸力,都紧紧站稳地面。
天空重见雪白。平平静静,只有一头巨龟悬浮半空,上身巨船横空。
亏得今日见多了奇怪事,经历了生死大恐怖。众人的适应力大为提高,惊愕一阵后就恢复了神色。饶是这样,还是忍不住心底惊叹。任谁看见此情此景都难以置信。
陈木此时心头惊涛骇浪,蓦然想起登山前,《水经注》上看到的一句话:山下行军,不得鼓角,鼓角则疾风雨至。
先是一场疾风骤雨致使他们莫名其妙到达此地,再是骷髅与白猿两军对垒的搏杀,还有石碑上听到的战鼓号角。
究竟隐藏了什么?
未容多想,巨龟驮船又衍生了新的变化。众人隐约听见木鱼声响,梵音并奏,似是万千罗汉菩萨念佛。玄奥、深远、慈悲、庄重。
陈木陡然感觉心刹那间平静下来,仿佛今日所见不过南柯一梦,种种奇怪不过镜花水月。再看其他人,都是双眼清澈,满脸虔诚,仿佛现在不是在恐怖无知的异世界,而是在佛前,在菩提世界焚香祈祷。
猛然,巨船之上出现了一道人影。众人眼前一花,只见船头立着一个和尚,干瘪皮肤,枯皱脸庞,一身黒麻袈裟,毫无生机。隔着几千米,如近在眼前一般。
明明应该是裹尸布包着的佛尸,众人心头却无惧意。反而随着一声声佛号在异世界喧响,一叶,一石,一天地,天地万物都是浩瀚宇宙,使人敬畏。
百万载捻花笑菩提,一场梦幻一场空。
一声庞大宏亮的佛号盖压天地。陈木感觉心底寂静,眼皮不断沉重,意识慢慢模糊。昏迷前的一刻,脑海里唯留一个宏大的佛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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