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前尘绝恋 > 第十三章

?潘公公名叫潘仁,二十岁开始跟随当时还只是燕王的朱棣,至今风风雨雨已经过去四十二载。据说在靖难之役中出了不少力,深得皇上器重,在皇上沉迷仙术之后更是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势力渗透朝廷的每一个角落。更传闻他有九个干儿子,个个权倾一方,于谦就是其中之一。

  

  于谦,面无三两肉,贪生怕死,生性多疑,心胸狭窄,心狠手辣。潘公公派他来山海关,名为做督军,实则想收买人心,夺取兵权。

  

  只要山海关到手,离他小潘子的白曰梦就更进了一步了。然而,好几年了,于谦还是没能完全成事。

  

  当然,一方面是因为关镇山在山海关根基深,威望高!另一方面,也充分证明了于谦办事能力低下。虽然他成事不足,几年下来,还是硬生生把山海关分成了两大阵营。原因很简单,关镇山靠的是威望,于谦靠的是手段。

  

  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由于潘阉人的关系,于谦那方月月粮响准时充足到位。而穆将军这方的粮响,一层一层扣下来,到手的只够解决温饱问题。所以,两大阵容之间一直是明争暗斗,矛盾重重。

  

  于谦非常清楚地知道,潘干爹为他创造了一切有利的条件,于谦也非常清楚地知道,潘干爹对他现在所取得的这么一丁点儿成绩非常不满意。于是,整天就想着弄点动静让潘干爹高兴高兴。

  

  公元1424年八月二十五为了庆贺太婆六十七岁大寿,穆将军在家大摆宴席。大家同朝为官,该请的都请。人家要是小气,要不来,那是人家的事。贴子照送,门面功夫要做足。要不然,人家会反过来说穆家人不懂人情事故。

  

  别说,穆将军面子还真大!于督军不但来了,还带着家眷。就连他们的顶头上司刘大人也来了。

  

  太婆跟随太爷为国家南征北战的时候,咱还在穿开档裤。关镇山的场兴许可以不捧,老太婆的面子不能不给。

  

  所以,场面当真是热闹非凡。

  

  刘大人是朝延空降下来的地方官,曾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与梁公子和李鬼都打过照面。为免暴露身份,梁公子一直在内堂厢房与李鬼单独喝酒。

  

  穆小姐也理所当然陪在一旁,一切都变得那么地自然而然,没有一丝丝勉强。鲜为人知的是,她整晚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就连给太婆敬酒时所挤出来的笑容都是那么的牵强。

  

  人人都沉浸在欢乐当中,除了梁公子没有人注意到穆小姐的异常。然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失落,爱莫能助。

  

  宾客们吃饱喝足了,大人们聚在大堂谈论国家大事。小孩子们都跑到后院玩。玩什么呢?小孩嘛,天生好动,分成两派,各自拿着竹剑木刀对打,玩得好不痛快!

  

  大堂内,大人们聊得正欢。忽然,后院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紧接着,于谦的大儿子惊魂不定地跑过来,抓着于谦的手:“爹爹!爹爹!三弟的脸被穆公子的竹剑划伤了!”

  

  大家急忙跑到后院,只见于谦六岁的三公子双手捂住脸哭得力竭声撕,血顺着下巴和手往下滴。

  

  而穆公子惊魂未定地站在一边,吓得脸色苍白,手中竹剑沾着血。看见穆夫人,“哇”一声哭着跑过去抱着她的大腿:“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穆将军过去抱着于公子吩咐下人:“快去拿金创药来。”

  

  于谦则站在一边面露青筋,想借题发挥:“穆镇山,你是怎么教儿子的?”

  

  穆将军忙给于督军道歉:“是我教儿无方,还望于大人海涵!”

  

  其实竹剑而已,能划多大的伤口?敷了药后,孩子也不哭了。

  

  于谦还想发脾气。刘大人站出来说话了:“小孩儿玩耍不小心而已,别放心上,别伤了和气。”

  

  论官职这儿刘大人最大,既然他发话了,面子当然要给。再说也没多大个事,而且时候也差不多了,大家就各自散场了。

  

  宾客散尽之后,梁公子的辞程无疑如一颗重磅炸弹在穆家炸开了。

  

  “这……这才治好娘亲的脚,还没来得及谢你!怎么说走就要走了?”首先发话的是穆将军。

  

  梁公子:“出来好多天了,太子来信催好几次了。而且师傅的心愿都完成了,也该是时候告辞了。”

  

  “自然是太子重要,既然太子催你,看来想要多留你几天都不行了。”穆将军频频叹息。

  

  太婆看了看在旁默不作声的穆小姐,说:“如果一定要走,也等明天中午让咱家乖孙女做顿好吃的,给你饯行。太子催得再急,也不急在这一天半天。”

  

  太婆早已看出穆小姐的心思,她打算今晚和乖孙女聊聊,有必要的话明天吃饭的时候跟梁公子提出,看他是什么想法。总不能让一段美好姻缘就这样妖折了。

  

  “双腿长在人家的脚上,人家爱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关我们什么事?”穆小姐低头拨弄着头发,头发遮住了面上的表情,转身往里屋跑去。

  

  好好的一次喜宴,最后竟然让每个人心里都有股失落的阴阴霾。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大家已经习惯性地将他当成了家中的一份子,即将要天各一方了,又怎会不伤感?

  

  当晚,于谦回到家后,原本好好的天气竟然下起了倾盘大雨,伴随着哄隆隆的大雷。让他原本已经极不好的心情更加烦上加烦。

  

  男人解决烦恼的方式就是借酒消愁。于是,一个人从傍晚时分喝闷酒,一直喝到深夜。喝得面红亦耳,头昏脑涨。

  

  于谦有六个妻妾三儿一女,今天被穆公子划破脸的三儿是三夫人所生,自从她生了小孩后就很少去碰她了,至少最近半年没有踏过一步她的房门。像他这种喜新厌旧的人,估计连三夫人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

  

  而今晚,当他喝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居然良心发现,想去看看儿子的脸伤,再和三姨太叙叙旧。

  

  毕竟是夫妻一场,一曰夫妻百曰恩嘛!

  

  浪子回头金不换,说去就去。三更半夜,打雷闪电的,趁着一股酒劲,歪歪斜斜地去推门。

  

  一推,没推开;再推,还是没推开。怎么回事?自家门居然开不了?醉熏熏的他也没多想,抬起脚三两下就把门踹开了。进去后,迷迷糊糊中看到有个人影爬上窗子正要往外跳。有贼?一下子酒醒了,一个健步过去把人往后扯,一用劲,那名贼人竟然摔倒地上直喊娘。什么贼啊?如此不济还敢来于大爷家做梁上君子。定眼一看:中叔。

  

  中叔是他家老管家,今年五十有二。此刻正衣衫不整地跪在他面前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我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啦!老爷饶命啊!”

  

  再往床上看,三夫人太双手抓紧被子捂紧身子,露出雪白的肩膀和美丽的锁骨。也在一个劲地求爷爷告奶奶。

  

  “狗男女。”他怒喝,然后上前对着中叔一阵乱踢,踢到中叔血吐满地还不肯停。

  

  三姨太在床上一个劲地哭叫:“别踢了!求求你别踢了!会踢死人的!”

  

  “贱人!”他跳上去就是一巴掌,反手又一巴掌,一直打,边打边恶狠狠地吼:“贱人!还帮他求情?心痛了是吗?我叫你心痛!我叫你心痛!”说一句打一下,再说一句再打一下。

  

  鬼哭狼嚎的声音惊动了于家上下。首先是睡在里屋的三儿子,跑出来看到他在打三姨太,吓坏了,跌坐地上“哇哇哇”一个劲地哭。

  

  本来,他就一直觉得三儿子与其它几个有点不同,不是很像自己,又说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现在越看越像中叔那死老头。

  

  于是,掐住三夫人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问:“他是不是你们的野种?说,他是不是你们的野种?快说,不说掐死你。”

  

  三夫人根本就被掐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地哭!

  

  于谦转过身来把小孩举得老说,大吼:“快说,他是不是野种?不说我摔死他!”

  

  中叔跪着爬过去抱着他的腿,哭得相当凄惨:“求求你!求求你!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放过小孩,他是无辜的。”

  

  “真的是野种?真的是野种!”不管中叔出于什么原因哀求于谦,都给他确认自己的猜测找到了理由。只见他丢掉小孩,拿起大刀就砍向中叔,边砍边丧心病狂地大叫:“你吃我的,穿我的,还搞我的女人,还让我帮你养野种?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砍累了,中叔无声息了。他又转向床上的三姨太:“你说,他是不是野种?说了我饶了你,快说!”

  

  三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床上直磕头:“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说。”

  

  他冲上去又是一阵乱砍,边砍边吼:“贱人!不要脸!还敢承认!我叫你认,我叫你认。”

  

  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爹!不要…爹!不要…爹!不要…”小孩子坐在一边声音都哭沙了,依然唤不醒他的半滴良心。

  

  砍累了,把刀一丢,举起小孩,掐着他的脖子:“爹?谁是你爹?你爹被我砍死了。都是你,害我做了六年便宜爹。”说完就要往地上摔。

  

  其他人早已听到哭声跑来了,看着他亳无理智地发疯,没人敢阻止。

  

  此时,看到他要摔辛辛苦苦养了多年的孩子,他娘终于忍不住冲上去,一把夺过小孩:“小孩是无辜的,你就积点阴德放过他吧!杀小孩对你有什么好处?”

  

  待于谦娘夺来小孩一看,已经是两眼翻白,毫无气息了。

  

  “娃子啊!我的娃子啊!”于谦娘抱着孩子撕心裂肺地悲叫。

  

  “好处?好处?”他张着两手在那里发痴。过了一会,他好像领悟什么似的,吩咐下人:“来人啊!去书房准备好纸笔,我要写封信给潘公公。”

  

  然后朝书房走去,边走还边大笑:“哈哈哈!好处!我要让你死得有好处!哈哈哈哈!保证你有好处!”

  

  就这样跑去书房写信了,刚才的事,好像没发生过。

  

  外面,依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老天爷是在愤怒?还是流泪?

  

  第二天一早,穆家正在吃早点,就来了一队士兵,为首的是于谦的手下。虽然他是于谦的人,但还是对穆将军毕恭毕敬:“穆将军,不好意思,打扰您雅兴!”

  

  “你这……什么意思?”穆将军指着这些士兵问他。

  

  那人说:“于三公子昨晚伤口破伤风死了,我们奉命前来请穆公子回去问话。”

  

  “什么?就那点小伤就死人了?”穆将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逮捕令!”那名士兵拿出一份批文展开给他看,还非常小心地赔理:“不好意思!穆将军,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希望你理解!”

  

  “不行,你们不准抓走我的武儿!”穆夫人紧紧将穆公子搂住,生怕被抢走。

  

  “你要抓我的儿子,你还让我怎么理解你?”穆将军勃然大怒,护在娘俩面前:“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儿子一根寒毛?”

  

  “不准抓我弟!”穆小姐也展开架势上前护住。

  

  “怎么这么久?抓个小屁孩有这么难吗?”于谦领一班人又闯了进来,指着穆公子对手下大喝道:“把人拉走!”

  

  穆将军:“你敢?”

  

  “穆将军,你不会是想违抗朝廷命令吧?你儿子杀了我儿子,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这是刘大人审批过的批文,有问题你找他去。”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让众手下将穆公子抓走了。

  

  身为朝廷命官,穆将军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连累家人。于是,便想着去找刘大人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然而,刘大人却以种种借口避而远之。

  

  一时之间,穆家上下陷入了一片悲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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