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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兔崽子,特么作死啊!”
一停车,大客司机便头伸出窗外朝摩托青年爆起粗口,脸上肌肉拧巴出一幅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的模样。
这么多年平安出行,差点把“华夏好司机”的一世英名毁在几个臭小子手里,得发泄发泄才爽快啊。
其实,刚才大客司机一直从后视镜中留意这些人的动向,以为就是几个年轻流氓飙飙车捣捣乱而已,便安心驾车没有理会,决然没想到他们敢玩出这么一出决绝之事。
你正在公路上畅快疾驰享受驾驶的快感,有人突然从后超车,超车后指示灯不亮一声不吭,遽然把车停在前方撅着屁股等你撞。
你特么以为你是花腰女郎啊?!这么粗陋明显的碰瓷,你特么是在炫耀智商么?!
幸亏他心明眼亮反应迅速,千钧一发之际腾挪右脚用尽全力朝刹车死死踩去。由于发力过猛又是单脚发力,整个身体都因此倾斜扭曲成陀螺形状半躬那儿似坐非坐。
车辆直线漂移之时,他呼吸停止脑袋眩晕思维凝滞,心都感觉跳出嗓子眼了,喉咙干涩无比。
见没撞到摩托,乘客又相安无事,他这才把高度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安坐座椅上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擦了把脑门渗出的冷汗。
“打死他们,臭流氓~”
“哪家的死孩子,上这儿找死来了~”
“真特么一帮混球玩意~”
车上乘客经历凶险一幕亦是气血上涌,纷纷朝窗外骂了起来。车体瞬间变身成一只脏话刺猬,身子这么一甩,满身尖辣毒刺便咻咻咻咻地朝摩托青年发射出去。
硝烟弥漫,嘈杂一片。
这一惊一嚷之间,却把两个女孩吓得哇哇直哭,一边一个钻到妈妈的胳肢窝里,时不时瞥一眼让她们“双飞”的邻座大哥哥。
咣咣咣——
“开门!开门!快开门!”车外响起叫骂声,四个青年猛力砸门,一个个似恶狼扑食,“开…开…开…开门!”
可笑的是,狼群中还有一只结巴狼,费了好大劲才把这两字短语说完。
听闻拉得老长的尾音,俩女娃都不由抽搐一下,抬眼望着妈妈惊惧道:“妈妈,妈妈,爸爸来抓我们了——”
“不怕,孩子,他要敢欺负咱们,咱娘仨跟他拼命!”妈妈心底母性激发伸开手紧紧搂住孩子,一脸大义凛然之色。
“什么剧情这是?”众人看向母女三人,也面面相觑起来,“两口子吵架,老婆不忍老公毒打,带孩子出走?两口子吵架,老公被老婆毒打,老公追来报复?两口子吵架,吵完架后决定里应外合一起玩把抢捷放松放松?”
特么你们两口子吵架,不要让乘客用生命买单好不好?!
司机见母女三人反应,也以为是家庭问题,又生怕因他们耽误时间不能到点进站,便按下气闸按钮。
扑哧——
车门大开,一股热浪袭来。
再看四人,像饿急的狼看见吃饱的羊一般急蹿上来。个个光着膀子皮肤黝黑发亮,似半熟的烤猪。
带头的个子不高,二十多岁年纪,贼眉鼠眼胡子拉碴,鼻口处隐隐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从内壁生长出来,似冰山一角让人不忍直视。
他扫视车厢一番,当看到后排座位处坐着的母女三人时,嘴角轻笑,不忘拿食指点点,一副“好好算账”的架势,“刘…刘…刘素…素…花,你…等…等….等着!”
一句话能说半天,乘客听后禁不住吃吃暗笑。
“马文强,你敢抓我回医院,我跟你拼命!”刘素花冲鼻屎男叫嚷起来,怀里两个女娃哭得更厉害了。
“强哥,动不动手?”身后三人蠢蠢欲动,看来是三个小弟,“强哥,大老爷们不能让女人这么嚣张啊——”
鼻屎男伸手示意他们闭嘴,却未往女人靠近,而是回身转向司机,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你…你…你…”
“我怎么了我?”司机吓得身体打颤。
“你…你…你…刚…刚…才…”
“刚才咋滴了?”司机被扯得头皮发麻,你他妈赶快把话说完啊。
“刚…刚…才…是…不不…是…骂——”鼻屎男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真得让他好焦躁啊。
车内又爆发一阵哄笑。
“强哥,他刚才骂了,骂我们狗兔崽子。”小弟上前帮忙。
鼻屎男听闻,用力往后一扯,就把司机从座位上扯出门外,随后招呼三个小弟:“打!”
一个“打”字说得倒是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
顿时,车外传来阵阵惨叫哀嚎之声,把乘客惊惧出一把冷汗。
“怎么能打人呢?太没素质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一名斯文男士果敢地站了出来,他戴着副金丝眼镜一身儒雅之气,看来是旅游返程的游客,话音里还带有一点娘娘腔,“况且又是你们不对,跑这么快的路你们把车截下来,考虑过我们的感受么?这么一刹车,要是我们受伤了怎么办?怎么办?你们赔得起么你们?大伙说是不是——”
啪!
当儒雅男环顾乘客煽动完群体情绪刚扭回头,一个黑色大巴掌就响亮地落在嫩白的脸上,眼镜也被打飞,留下的只是一道若隐若现的紫红手印。
“你你,怎么还——”见鼻屎男瞪大眼睛凶光一片,儒雅男便吓得噤声不言。
“强哥,打完了。”三小弟重新窜进客车,汗流浃背。
“他…他…他…们——”鼻屎男用手指在空中划了几道弧线,示意是指向所有乘客,“刚…刚…才…笑…我…结…”
“强哥,他们笑你结巴来着。”小弟补充完意思,接着试着揣摩大哥意图,“怎么着强哥?一个一个打?”
“打!”声音无比嘹亮。
“马文强,你别太过分!”叫刘素花的女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嘶哑道,“有种冲我来,打别人算什么好汉,卑鄙无耻!”
“你…你…跟…我…回——”
“你跟我回医院把肚里的孩子打了——”小弟耳聪目明上前补充,似一名贴身翻译。
强哥赞许地点点头,继续结巴道:“我…我…就…不不…打——”
“我就不打他们!”小弟把整句话连贯起来又重复一遍,“你跟我回医院把肚里的孩子打了,我就不打他们!”
强哥满意地竖起大拇指。
“马文强!为了给你生男孩,我都给你打过三个孩子了,三个啊!”刘素花变得声嘶力竭,压抑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一检查出是女孩你就让我打,你要打死我啊,你特么是不是人啊你。”
说完,母女三个又哭成一团。
众人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在依旧重男轻女的农村地区,如果一胎是女孩的话,还可以再生一个,缴纳的罚款相对较低。如果再往下生第三胎,罚款就要交的多得多,更别提第四胎第五胎。
所以,有些人家为能生养一个男孩,在媳妇怀孕时便暗地托人做性别B超,一查出女孩就狠心打掉直到生出男孩为止。
女人则沦落成一台生养机器,一胎一胎的亲生骨肉还未发育成人便从肚子中被无情打掉,让她们备受身心摧残。
“你…你…到底…打…”
“强哥问,你肚里的孩子到底打还是不打?”
“不打!”
强哥又伸出手指在空中做出划动弧线的姿势,一声令下:“打!”
小弟们会意,一个个紧攥拳头扭扭脖子,准备从前排开始一个一个暴打乘客。
“这样一个一个打,你们得多累啊!”坐着母女旁边的少年顿然站身起来。
他长眉细眼头发蓬松一身狂放不羁之气,一步一步朝四人走去,笑呵呵道:“我有一个好办法,既不让你们受累,也能把人打了。”
“你特么是干什么的,有你说话的分么?!”见有人走来,三个小弟敏感地叫嚣起来。
强哥却大气地伸手示意小弟闭嘴,冲少年咧嘴笑了笑,“什…什…么…么…好…办——”
“我觉得你挺不容易的。”少年想伸手拍拍强哥肩膀套个近乎,一看那身上黝黑发亮的污渍泥垢便把手缩了回来,“你看你都这幅模样了,还有那么好的媳妇跟着你,还有那么可爱的孩子叫你爸爸,你还能组队带着小弟打天下。”
“——”
“但以电视上那些流氓的标准来看,我觉得你做得还不够。”少年禁不住摇了摇头,言语中尽是惋惜,“你身上的乡土气息太浓,你看看你这身上脏的,多少年没洗澡了吧!你看看你这满嘴黄牙,找个笤帚打扫一下嘛!还有,你平常没事的时候也扣扣鼻屎,你说就让它挂那儿,多恶心人呢!作为流氓,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啊。”
“——”
“刚才我说的是个人形象,你们整体形象也得注意啊。你们多向人家城里人学学,去纹个纹身打个耳钉,再不济染个头发,让自己光辉璀璨一些嘛!你们别不知进取,就满足当农村流氓,得往城乡结合部流氓、城市流氓看齐啊!”
“——”
“还有你这结巴,多练练嘛练练。别因为结巴就不说话不沟通了,打人之前给别人讲明白说清楚为什么打他,让别人也有一个良好的被打体验,是不是?你这么一声不吭埋头打人,多沉闷呀。”
“——”
“奥对对,差点忘了。刚才我说有一个好办法既不让你们受累也能把人打了,对不对?”
看四人个个面肌抽搐目眦尽裂咬牙切齿,少年忽然想起什么,客气十足地说道,“这样吧,你们辛苦一下,让在座的乘客每人打把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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