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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大衣便取来了,连锦年细心的给她披上,一侧脸发现那随从还在身边站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看。他不禁皱起了眉头,面带不悦的说道:“怎么了?”
随从挤眉弄眼的瞄向别处,似有话说。
连锦年疑惑的看过去,远处隐隐约约的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正要发问,再看那随从的表情似乎明白过来,立即俯身对着薛岩耳语道:“我去看看今天晚上咱们吃点什么好,一会就来。”
她应了一声,本不奇怪,却见那随从紧跟而上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便加快了步伐。
晚饭需要这般性急吗?
时近黄昏,天色阴沉。她极目远眺,看到那边站了一个劲装疾服的男人,见了连锦年赶忙迎上去跪拜,却被他双手一抬快速的带走了,去往一个她视线不及的地方,临走时他还不时的回头望向这边,是怕她发现吗?
什么事搞的这般神秘?总感觉那人的身影十分眼熟。
“小岩,快起来吧,有心就行了,我娘泉下有知全明白的。”裴济堂伸出手去扶她。
她早已双腿发酸,一时无法站起,索性瘫坐在地上叹口气道:“我时常觉得做人好累,不如睡在下面的人来的安稳。裴大哥,你会有这种想法吗?”
“小岩!你?”裴济堂骤然一惊,一时猜不透她的想法,犹豫着说道:“我看郡王他对你挺好的,看的出来用尽了心思,难道你……”他本想说“难道你还不满足吗”,突然觉得这话十分冒失,直接住了口,随着她坐了下来。
她叹息道:“就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让我无法安宁。”
“为什么?”他不以为然。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两情相悦真心真意,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会无法安宁?
一时之间不能跟他细说原因,她默默的低了头,撮着地上的黄土消遣。
“你……”他踌躇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道:“你真的跟他成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他有些茫然,不知这笑容里的含义,想了想又说道:“离开家后你一直住在京城吗?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们?又为何到现在才回来?可以告诉我吗?”
“唉,说来话长。”
“我想听,说说好吗?”
“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太真实,只怕你听了也觉得辛苦。”
“别诓我,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小岩,这大半年来我们一直都在找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保护你。当然,我没有郡王的权势,但是我是认真的,从小我们一起长大,你应该了解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着急的看着她,很想知道她背后的故事,因为从她的眼神里他看不到多少喜悦,更多的是浓浓的悲伤。
“裴大哥,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很感激,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她对他展开了笑颜,心里却在说暂时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吧,知道了只会多一个人替她忧伤思虑。锦年已经深受其害了,何必再苦了别人。
裴济堂见她如此,知道一时问不出什么,也叹了口气,没了言语。
这时原先跟着连锦年去的那个随从独自回来了,也许是奉了主子的命令过来守护。
薛岩陡然记起了远处那人,心思一动,对着随从招了招手。
那人立即靠近过来,垂首弓腰,十分恭敬。
“你叫什么?”
“夫人,小的叫连澄。”
“哦,锦年呢?”
“爷正在预备晚饭。”
“说实话!”她冷冷的。
“这……”
“是不是来了个客人?刚才我见到了,别以为我不认得。”她盯着他的眼睛不放,直叫他躲闪不及。
连澄很勉强的傻笑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连王爷的人吧。原先我们的船停泊在码头的时候他露过面的,说是王爷犯老毛病了让锦年过去看看,是不是?”
“夫人……小的……小的不太清楚。”
“是不是?”她不依不饶。
“夫人,您就饶了小的吧,爷不让小的说啊。”
“你只要说是与不是,我不会告诉他的。”随即又指着身旁的裴济堂说道:“他也不会让你们难做,都是自己人,说吧,别让我着急。”
连澄见躲不过去,只得小声的说道:“夫人您猜的不差。”
“好,我知道了,去吧。”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连澄舒了口气,退到一边。
果然如此!
薛岩忧心忡忡的看向远方,那里早已是黑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出路,仿佛预示着当前的处境。他们前脚刚到,那人后脚就跟着来了,看来朝廷追逼的甚是急切,迫使连王爷派人跟踪到此。而锦年今天恰恰透露了常住江南之意,摆明了不愿妥协。唉!他凭什么跟朝廷争跟皇上斗?君君臣臣,实力悬殊,不用比拼就分出了胜负。另外,锦年不是一个怯懦的人,更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他怎会忍心看着旁人为他而死,他的心里究竟藏了什么让他心若磐石,坚定如此?
“小岩,出了什么事,不要让我担心好吗,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看她神色有异,裴济堂再次恳求她实情相告。
她淡淡的笑了,又轻轻摇头。
“是不是那个什么王爷阻止你和郡王来往,他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觉得我们高攀了他们是吗?”他试探着。
她依然摇头。
“那为了什么?你告诉我,要不我不会踏实的。”
“我们走吧,锦年要担心了。”她站起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尘土,不紧不慢。
“小岩!”他还在尝试着打开她的心结。
“裴大哥,我答应你,有需要我一定会跟你开口的,但不是现在,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你也一定要帮我,好吗?”
“当然!”
“好,等时机到了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绝不隐瞒半句。来,我们拉钩好了。”说罢她伸出一个小指头,歪了头,朝他笑着。
他欣喜的伸出小拇指跟她的勾在了一起,同时又说道:“那我等着你,不要太久。”
“不会的,很快。”
两人肩并着肩开始往回走,回忆着一些旧事。脚下这条路以前她不知走了多少次,现在重新踏在上面却有些陌生,也许是心境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懵懂的少女不知愁苦,现在却心力交瘁忧伤不已。
走着走着迎面就看到了连锦年,他正快步朝她走来,步履轻盈,笑容满满。他想让她安心是吗?可惜她全都知道了,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晚饭是几个简简单单的家常小菜,由裴济堂作陪,三人说说笑笑,畅所欲言。其间聊的最多的是她和裴济堂儿时玩闹的趣事,听的连锦年开怀大笑,直说早该认识了他们,只恨自己出生于富贵人家,不及乡野小民活的自在。
等裴济堂去了,连锦年仍然掩饰不住的嫉妒之情:“岩儿,我该早些出生早些遇到你,这样就会跟你有共同的回忆了,偏偏便宜了小裴。”
“哼,早认识了我,你就不是郡王了,你舍得吗?”她故意逗他。
“我早就不想做这个郡王了,正好乐得清闲自在。”
“别胡说,多少人念着攀龙附凤,想着升官发财,不就是要拼你这样的前程吗?你倒好,有了却不知道珍惜,还想做个平民百姓,也不怕你父王生气。”
“不生气,他又不止我一个儿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想没了我在他跟前叨扰,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说的话啊,锦年。”她心疼的摸着他的脸,为了她他故意装作淡漠的样子,那天在码头听说父亲生病时的慌乱如何能瞒的了人,现在却如此。
他笑了,有些憨傻的亲了她一口。
“跟我在一起你真的不后悔吗,锦年?”她轻声问道。
“绝不!”
“如果现在后悔你还来得及,我不希望你日后责怪我。”
“傻瓜,又说傻话了不是?”他握紧她的小手,十分坚定的说:“我只要你!”
“可是我们不能那么自私,但凡我们在一起就会害了许多人,你知道的,这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她倚靠着他的肩,声音徐徐,在他耳边诉说着。
“你别管这些了,男人做事女人不要插手,总之我有分寸的。”他突然蛮横起来,不愿她过问这些。
唉!分寸?他如何能够把握准确?而她,又如何放心让他放手一搏?
不想了,根本就没有万全之策。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弱小,卑微以及犹疑不定的决心。
“锦年,我突然很想喝酒,你肯陪我吗?”
“酒?”他有些意外。
“嗯,你等着。”她跑了出去,不一会怀里抱着一坛子酒出现了。
“你真厉害,哪里弄来的?”这里距离镇上有好远一段距离,她就跟变戏法似的直接从外面搬来了,他自然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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