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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擦洗完毕,司莽摸出一件白色披风给他盖好,终于吁了口气说道:“好了,就等着咱们爷醒来了。”
他的额头汗涔涔的,她这才意识到光顾着连锦年一直忽略了他,忙递上手巾说道:“来,你赶紧擦一把吧,肯定累坏了。”
“好!”他接过来憨憨的笑了。
拔出的箭镞被清理干净收在了一个小盒里,等收拾停当他旧事重提道:“我送您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不,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陪他!”她死死抓着连锦年的手,生怕司莽动粗会强行拽了她去。
“不行!”他的声音也很坚决。
“我就不走,你赶不动我的,我一定要留下来陪他,他需要我!”
“柏王府不见了您怎么办?”
“谁会找我?王妃和韦夫人都回娘家了,柏王爷最近也没了心思常不在府里。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司莽你别赶我走,我想锦年醒来看不到我一定会很失望的,你想想看呢。”她深深的看向沉睡中的他,眼泪扑簌而出。
司莽的脸阴阴的。
“你也不希望他伤心难过吧,再说你一个大男人总没有我照料的细心,万一他的伤势恶化了……哎呀,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她急得狠狠啐自己。
司莽还是没有说话。
“你跟漾儿说我暂时回不去,她那么机灵一定可以帮我遮掩的。司莽我知道你对锦年最忠心了,要不你也不会带我到这来,你知道他想见我的!”
半晌,他终于闷闷的说了句“好吧”。趁着天没亮他得火速赶到灵定园跟漾儿交代下,另外还要带点生活物品回来。
她兴奋不已,终于说动了他可以让自己留下来了,心里又怕他变卦反而催促他道:“你快去吧!这里有我,你不用操心的。”
他点点头走了。
连锦年的呼吸声听着十分沉重,睡梦里的他还是痛的很厉害吧。
她再次帮他擦去额头的汗水,袖子拂过他脸庞的时候发现他的嘴唇稍稍动了一下,好像在吮吸什么。哦,一定渴了,发了这么多汗,身体都要虚脱了,她气恼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匆匆忙忙的跑到外间灶台上翻找盛水的器皿,老半天只得了一只瓷碗和一个小汤勺,哎,也算不错了。她洗刷干净后装了半碗水小小翼翼的送到他嘴里,他贪婪的抿着嘴唇,果然渴极了。
端详着他俊美的面容,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他,心里百感交集。要是能一直这样陪着他该多好啊,永远不离不弃,相守一辈子——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奢侈了?
他的手温暖湿润,她把它贴到自己脸上感受着这份静谧的温馨,眼皮开始不自觉的打架,真是累了。她跪在床头,握着他的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岩儿……”
“嗯?”
“岩儿……”
好像他在唤她。
她惊醒过来,屋里有些昏暗,床头的灯不知何时熄灭了。那边的窗口投射进一抹光亮,正淡淡的照在床头。
“岩儿……岩儿……”他闭着眼睛,头不停的转动,眉宇间满是纠缠的痛苦,是在噩梦里萦绕徘徊吗?
“锦年!”她刚站起来马上又“噗通”一下跌倒了。哦,跪的太久了,一阵刺刺的麻麻的感觉袭击了双腿,她轻轻敲击了几下,心里念着他赶紧爬起来接话道:“锦年,锦年,我在这呢,你感觉怎么样了?”
“岩儿……啊……”他还在喃喃自语。
她急了,使劲唤他,他却好似醒不过来一样挣扎在无尽的深渊里。怎么了?呀!脸好烫,手也是滚烫滚烫的。不!心里害怕的紧,她探手摸到披风下面,身上也烫的可怕,是发烧了吗,千万不要啊!
她呼喊道:“锦年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一定要好起来,不要吓我。”眼泪又开始流淌,止也止不住。
不要哭了,哭有什么用!
她看到桌上有火折子立刻点亮了油灯,然后去外间打水。灶上的火没有断,水还是热的。她舀了半盆水,把手巾弄湿了再次给他擦洗身子。一定要把温度降下去,司莽说过他不能出汗要不伤口会化脓的。她一边哭一边擦,泪和汗一起流下来迷住了双眼,咸咸的一阵刺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锦年,你一定要挺住,不会有事的,有我在这里陪你,你一定可以熬过去的。
他慢慢的恢复了平静,继续睡了。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看窗外的微光好像天要亮了,司莽怎么还不回来,都去了好久了吧,该死!
她在心里咒骂着,不时摸摸他的身体,怕他热着了,不断的擦一下,又怕他会冻着,又三番两次的给他盖上披风,一会这一会那的,弄的自己精疲力尽,心里仍然没底,只盼着司莽早些回来。
“水……水……”他的嘴唇蠕动起来。
“哎,来了来了!”她一个激灵去摸小碗,脚下没留神绊了一下,刚到手里的瓷碗翻然倒地,勺子也跟着碎了。
“啊!”瞧着那一地凌乱,她的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这可怎么好,自己翻遍了整个小屋就找到这么个盛水的东西,现在连它都打碎了,好没用啊,薛岩,你怎么就这么没用。
哎?还有个舀水的瓢呢,她立刻跑到灶上盛了半瓢子水端到床前。瓢是半个葫芦制成的,这会可不怕摔坏了,可是看着昏睡中的他,又看看斗大的水瓢,不觉犯了难。这怎么给他灌下去呢?仔细想想只有自己先喝了含在嘴里,然后凑到他嘴边喂下才行。
——也只有如此了。
他很快安静了下来,像个婴儿一般再也不闹腾了。虽然累的够呛,她的心里却是极甜的。
外间传来门动的声响,该死的司莽总算知道回来了。
等他掀帘而进的时候她本打算摆副臭脸给他看的,可是看到他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那潮湿的胸口她又不忍心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
“挨个寻了好几家药店还没有开张,只好等到现在,我把东西都买全了,爷醒过没有?”
“没有,他好像发烧了,我正着急呢,你赶紧看看哪。”
司莽跑过来试探了一把说道:“不妨事,一会我给他上药,然后再给他熬些汤药服下去看看如何。”
当下两人分工而行,司莽开了他的伤口换药,薛岩负责去灶上煎煮,忙的不亦乐乎。末了再次发现没有坛坛罐罐的东西可以盛放汤药,唉,这个总不能嘴对嘴喂了吧。
没想到司莽一句话差点把她给气死——“没碗?不是啊,床底下多的是!”
晕啊,怎么不早说,居然会有人把碗收在床底下的,什么值钱的家什啊。她一阵恼怒,早说嘛,害的她刚才喂水的时候又急又羞弄的十分狼狈,丢死人了。
连锦年还在发烧,得赶紧把药灌下去。可是这药味极苦,他本能的吐了出来,再喂他再吐,如此反复无法得逞。
她为难的看向司莽寻求帮助。
“我扣住他,你直接给他灌,然后捂住嘴不让他吐出来如何?”司莽建议道.
“不行,这样会呛到他的!”
“哦!”司莽盯着一地的碎片沉默了会突然问道:“这碗怎么碎了?”
“之前他口渴的厉害要水喝,我不小心打翻了!”
“哦,那你后来?”
“……”她的脸立刻红了,这要让她怎么说。
司莽微笑起来,这样的笑着实令她尴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随后的一句话更让她红到了耳根处:“你继续吧,好了叫我,我就在外面坐着.”说罢他又笑了下,头也不回的掀了帘子。
“哎……”她又臊又恼,司莽真会气人。
没办法,只有这个招了,她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额,好难喝的东西啊,舌尖上充斥了苦涩的滋味,从小到大她是最怕喝药的,现在却要含在嘴里不能立刻吞下肚去。
她才贴到他唇上,他便感受到了浓浓的苦味不肯吞咽下去,但是她用唇堵住了所有的退路。他急的伸手要推她,却被她轻柔的握住了,慢慢的抚摸安慰,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终于顺从的咽下了第一口。
“真乖!”她在他耳边表扬下,又含了第二口,眉头皱着。这药真苦,谁配出来的?她自己都受不了想吐掉。再次覆上他的唇,他照例抵抗挣扎了一番,很快又成功了。最终一碗药见了底,前后估摸耗了小半个时辰,比喂个孩子还累啊。可不,他现在就是个孩子,只会哼哼唧唧的孩子。原来她也可以照顾他呵护他,真好。
舌头已经麻木了,估计现在喝口水都会觉得跟蜜一般。
如释重负,她掀了帘子说道:“好了。”
司莽没有接话,直接朝她竖起个大拇指,恼的她牙痒痒。臭司莽,又在笑话她吗?
“见到漾儿了?”她引开了话题。
“嗯!”
“她怎么说?”
“她让您尽可放心,王府最近萧条的很,灵定园没什么人来,如果有人问起您她能应付的了,说让您安心伺候这边,不用挂念。”
这话是漾儿说的她绝对相信,这丫头机灵,做事又有条理,不像亭儿那般昏头昏脑的。
她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司莽示意她先吃点东西休息片刻。她摇摇头,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服侍他才是要紧。
司莽拗她不过给她搬了一张小方凳放到里边,让她坐在床头倚着便是,这倒称她的心意了。她再次握住连锦年的手,一心期盼着他能早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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