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素食 > 第五章 居正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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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图市是一个以黑色金属,有色金属以及建材工业而著名的地级市,翠湖区是该市三个主城区中最具有战略意义的城区。这个战略意义当然不是什么“进可攻退可守”的兵家必争之地,而是得天独厚的地利条件,且不说大学,医院,商业中心这些外面场,也不说翠湖,燕子山等旅游硬件,单就铸钱镇至帽儿山的沿江经济带的区位优势,就足以让另外两个区的头头们垂涎三尺。

  按照常规,这么重要的一个区补缺区长位子,应当竞争激烈,不说刀光剑影整个你死我活,起码也要唇枪舌战的比划几下,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没明争也没暗斗,好像“走夜路”的都没有。所以顾继成当上这个区长,就像是不经意间被天上掉一块馅儿饼砸个正着。政治清明,任人唯贤,给他这样有真才实学的才子带来的是机遇也是挑战,是信任也是考验,是福音弄得不好也可能是杂音。

  三年前他调任翠湖区副区长时,还耿耿入怀:妈的!老子在市委副秘书长位置上蹲了八年,既是外派,哪怕外放到偏远县搞个县长,好歹也是正职。“宁做鸡头不当凤尾”是他的个性,而且老是“副”,人都“副”疲劳了。环顾左右,继成更是心灰意冷:朱是常务副区长,稳占先机;马此前就是市人大“无党派人士”的副主任,副厅屈就正处还带括弧;胡既有基层工作经验又管理过大型国企,资历过硬;倪是名校高材生,副区长中最年轻,据说他上头路子硬。于是继成自怨自艾:完了!能混就混,能捞则捞,反正自己的政治生命至此而终。

  如此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于是那天心血不来潮,他也写了篇日记:

  *月*日,阴

  赵云横空出世。

  子龙身陷此湖,前有猪马阻拦,后有胡儿追兵……岂料吉人自有天相。贵人相助,将军突围,托刃而出。只可怜,云重伤在身,痼疾难愈,唯恐难系重托。下忧子民,难如子民希冀;上忧天命,患辱天之厚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Hui!hui!hui!

  末尾的字母显然不是英文单词。有曰:会会会,意指开会,开会,再开会;又曰:灰灰灰,说是兰图污染早已积重难返,翠湖又是污染重心地带,小半年尘土飞扬;再又曰:是悔悔悔,悔什么?无人知晓。

  区政府办公楼只有九层。区长顾继成办公室在四楼东。这是破例的,以前的区长喜欢把宝座安在八楼或者六楼——视主人内心深处迷信的吉利数字而定。继成的个性,在正事儿上他从不信邪,况且他乐意以年青人为邻。

  亚麻质地带有紫水晶色调的窗帘半开着,阳光停留在落地窗前,柔和的光线洒满各个角落。做工精细的书架,文件柜,简易平头柜乃至身价不菲的沙发茶几,全都错落有致。写字台好大,只因色调搭配恰到好处,一点也不抢夺空间。伴有假山的文竹,珍珠吊兰和四枝交扭的发财树,看似漫不经心地散放,仔细品味这才发现,它们是那么协调的“长”在那里!墙面倒素净,只有一面墙上挂着一幅章升的青绿山溪图(应该是真品)。通常这种地方是应当挂一些装裱精美的书法条幅的,更何况主人热爱书法又擅长书法。他是文人,却为何轻慢书法?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么做他是铁了心要跟普通文人划分界限,从而显示其“并非一般文人”。有句话叫,文人相轻。其实,文人也有自轻的时候。当然,也可以从另一角度看,其风格与那些没多少文化的暴发户,不是正好相反么!总之,顾办就是不同凡响,装饰高贵典雅而又极富细节。

  此时区长立在窗前打电话,眺望窗外远山,谈笑风生,还不时的向门口张望。“……这还不算收获?啊,你说房价吗,不行不行。见面礼,可能忘吗,我就是忘记自己是谁我也不会它呀是吧,哎,对对,金玉你都不要,叫人为难啊,嗯,班卡奴的,有吗?省得你瞎猜,好,好,处理完了我马上安排,当然,就原地待命吧你,哈哈哈,不要再幽默了,我受不了了,拜拜!”

  从背后看,他一米六八的身材只能算是匀称。其实,他绝对的一表人才,口方鼻正,天庭饱满,地阔方圆,美中不足就是上唇左侧一颗痣。痣有豆大,已经不美,却痣上还长一根毛!他此前曾两次让大师相过面,两位大师说的大同小异,大体一致,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争议主要集中在那颗痣上:

  持麻衣相术者,称之为“少血才”,说本有克母之尢,然有毛,故而本人要极尽磨难。

  鬼谷子一脉真传者称之为“智痣”,说但凡长有“智痣”的,为人伶俐,善用计谋,“只可惜你生在和平年代,若逢乱世,必是高级军师,混了参谋总长都有可能。”继成立即批评他:“看相就看相,干吗唯恐天下不乱,莫非你是倭寇?”嘴上批评,其实他心里暗自叹服;因为他的祖上曾在东汉末年做过祭酒,相当于总参谋长。

  敲门得允,进来的是送文件的秘书。秘书出门,险些与外面人碰了个满面杯。“啊,对不起对不起。”秘书已经道歉,来人还是横了他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破门而入。

  “哎呀,老顾。”

  “咦哟,老贾。”

  两个男人熊抱了一下。

  “回来也不打个招呼。”老贾接过香烟,点了,拿烟的手极有风度地朝对方一晃,“干吗,给你接风呗。”

  “嗨!还扯那犊子,我现在是闻吃色变。”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小瓶药,“看,都是叫海鲜闹的。”

  “还别说。我比你命苦,海鲜那东西我连沾都不敢沾。娘的,六年知青生活,什么也没捞到就留下个痛风。”他放下继成递的茶,起身环视四周,“说吧,给我带什么好烟?”继成将一个无纺布袋撸开一小截,老贾忙说,“嘿,够意思!我就知道继成同志不会忘记共患难的老贾。”

  两人过去曾在一个办公室,交情很深,工作上也有默契。如今隔三差五总要聚一聚,这会儿他们聊了一回继成南行的见闻和收获,有工作的也有非工作的,有正经的也有不正经的,有素的也有荤的。临要告辞,老贾忽然晴转多云,一脸的严肃:

  “给你说个事儿,钱总搞了个小动作,听说是在你走之后搞的,他大概也是选择时机的,万一有事儿扯不上你。但是钱总那么搞,我总觉得不好,不应该嘛,太不应该!别人还有情可原,可你老钱缺钱吗?真是!”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呀,也别给他兜事儿,猫儿屙屎猫儿掩。我得离他远点儿,你知道的。你怕啥,饭照吃,酒照喝,东西照得,女人嘛,”他斜了老贾一眼,嘴巴一挑,“照单全收。”

  老贾说的事,正是令继成最头痛的事。如何应对他心里有数,以前没有飘飘然,现在当然也不会难住。自从居正以来,很多人对他的态度或者在他面前的表现都变了,他知道,这很正常,就像某一天自己被打翻在地,他们视而不见甚至欢天喜地更甚至朝他身上吐唾沫一样,100%的正常!这是人性的优点,也是人性的弱点。

  他的包容性是有目共睹的,只要肯做事能做事,只要不违反大的原则,在他的手下都会工作得轻松愉快。但是,工作才刚起步,就跳出两个让他无法容忍的“小丑”。也许,他能管好一个团队,却管不好身边人。

  一个便是老钱。怪事!此人一向蛮乖巧蛮知趣也蛮低调的,可自从他上任区长,这老钱似乎突然间变脸,变的蛮横跋扈,而且还挺张扬。过去,老钱一向夹起尾巴做人,顶多只在继成分管的圈子里伸伸手。现在据有关人士反映,老钱手变长了,哪里都伸,都敢伸!好像是他老钱当上区长了,好像区长就可以一手遮天。

  另外一个就是他的结发妻子仇萍。她本就不是个好鸟,但是继成任副职期间,她还算明智,知道进退,并且也确实挡过不少驾:

  “哎呀,我老顾只管文教卫呀。”

  “这个呀,得老板说了算。”

  ……

  今年伊始,仇萍就把自己推向前台,只要找上门的她都应承,有时甚至大包大揽,弄得继成很被动,完全不敢放开手脚。

  考察回来,继成第一件事就是给两个麻烦制造者揩屁股:

  年初仇萍把她的一个湖南亲戚强行塞进区教育局,刚才田局长还在电话里诉苦:“有个编牵涉到某某,最好区长您亲自跟覃主任说一声。”如今的行政编,谈何容易!

  紧接着秘书奉上一个“刺猬”!起因是:老钱让他的会计做了一套“免税”文件,涉及数额还不小。人家税务官也不是吃干饭的,人家识破但不说破,看穿但不揭穿,接着就做了一个套——把皮球踢到区政府。什么“请示报告”?明明把人架到火上烤嘛!

  当然罗,前进公司再“牛”老钱也不过是一头蛮牛,牛再犟可是牛绳还在自己手里,孙猴子再大本事也逃不过如来佛的手心。

  但是仇萍不一样!仇萍是什么?财迷,无赖,腊肉皮,葛朗台,她撒起泼撒起赖,阎王爷也拿她没法子。

  人生苦短。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一码归一码。钱跃进给他带来了好处,有金钱,有房子,甚至有美女。可他领情的只四个字:理所当然。他有时候甚至感觉像是做亏了很大的一笔买卖——输出去的更多,其中令他不安的有两样:人格,良心。

  但是对于钱跃进成全小妹这件事,继成始终还是心存感激。

  说起钱跃进成全小妹这件事,还真的是一段传奇:

  小妹早年卫校毕业,在市疾控中心上班。丈夫王煜原是供销社职工,后来调西山区统计局上班,去年因赌博被纪委处理单位除名。公婆均是南下干部,家庭条件蛮不错,丈夫却是个败家子,嗜赌成性。以前抹麻将,每年输个几万,还不见得。不料去年好上二八杠!这还了得,二八杠一夜输个十万八万也不稀奇。没钱,就打家里主意,凡属值钱的都叫他捯饬不见了。末了他就“买马”。所谓买马就是现场借钱,“利息”惊人,有的出门就翻番。他欠了“马”!放马的可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在多次催讨未果的情况下,终于“发飙”。这夜,他去赌场“过眼瘾”,被放马的捉到,有捉手的,有拿刀的,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声惨叫,半根带鲜血的无名手指落在桌上!

  这截手指头,刚才还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瞬间离开了他。一文不值!

  他们可不管他挣扎和惨叫,又一人上去协助,拿刀的再一次举刀:“别动!要是不配合的话,跑偏了可后果自负——今天暂取两个。”

  “饶命,饶命啊老大!老大饶命啊!”王煜杀猪一般哀嚎。

  “刀下留手!”那个被称呼老大的还没有开口,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一旁观摩的老钱,恰好看到这一幕。

  “你?”为首的吓一惊,但很快回复平静,“这位哥,你愿替他出钱?”

  “他,欠你多少?”老钱神情自若。

  “不多不少,正十万。”

  “是吗,”老钱不慌不忙地捡起那根血淋淋的手指头,“这个,多少钱?”

  对方又是一惊,却又很快平静,说:“算,算一万吧——减!”

  “不行!至少两万。”

  “好,好,看您的面子,两万就两万,成交!”放马的一副恶心的爽快。

  老钱却把脑袋一偏,他身边的阿龙马上打开手提箱,取出八匝现钞,扔到桌面上。

  “你是我爸!不不不,是我爷爷!谢谢爷爷!谢谢爷爷!”王煜捂着手不停地给钱跃进磕头,殷红的血从那条豆绿色手绢直往下滴。

  “老子不想这么早当爷爷。”老钱从他包里掏出纸笔扔过去,“借条!写好了,八万一,老子不要你一分利,但是我的弟兄得要点跑路钱儿。喂!注明了,一个月内还请!”

  王煜想:真是牛翻天了!这么宽限,比狗日的放马的强百倍!

  岂不知,就是宽限十个月他也没法还!

  一个月过去了。老钱派人把王煜找来。王煜当然知道此人绝对比放马的厉害好多,不敢贸然做消极尝试(比如赖或者跑),那可就不是剁手,弄不好是要剁头的。但是,钱,无论如何是拿不出的。他便示意老钱让旁人回避,然后,他吞吞吐吐地透露一个让老钱万分震惊又觉得蛮有趣的“意思”:把老婆给他!

  “她叫小妹,人蛮不错的,真的真的,不信你到防疫站一问就知道,保你满意。”王煜耷拉着眼皮,恬不知耻地。

  老钱先去探访,果有此人。复问,果是王妻!再一瞅,果真年轻貌美,而且气质特佳!

  老钱窃喜。按王煜提供的时间,老钱去了他家。当然只有小妹一人在家。虽是陌生,虽是开言唐突,但只需几句话,小妹便豁然明白。她哄老钱出去。老钱是谁呀?他什么世面没见过?这二人,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于是老钱发飙:硬的,软的;软的,硬的。小妹不温不火,不卑不亢,棉内藏针。几经交锋,老钱硬是无法得手。

  令人匪夷所思:一个能呼风唤雨,集实力与精诈于一身的老钱,居然制服不了一个弱女子!

  钱总的无奈,根本原因在于底气不足。你可以动动手指头“拍熄”她,可万一爆料,如何见人?说穿了,她也是受害者,灭她毋宁灭元凶!讲理吧——总不能让“做好事”“见义勇为”的人吃亏吧?对此,小妹先是肯定了钱老板的“义举”,然后却抓住一个“赌”字,赌债是非法,她能信口说出这方面的法律条文和司法解释。赌债非法,替还赌债也就难以“合法”,况且,你堂堂一个知名企业家市政协委员,深夜去那种地方干吗?这一吐槽,你,还能立足吗?

  没辙。老钱又说,只要从了不仅免债,还可以给房。小妹不为所动。其实老钱虽然说不上英俊却也高大威武玉树临风,这等条件若是散布出去,不知要乐死多少美女!

  无奈之下,老钱只好把烫手山芋“馈赠”给他最崇拜的偶像顾继成。他当然不会说替还赌债等等闲话。

  前进宾馆616房,是钱总给继成长期使用的专房,今天继成和小妹坐在这里谈判。初次见面,当然是询问一些情况,主要是继成问,他只说自己姓顾,是老钱的朋友,问了几句就看门见山,催她还钱。小妹不认识他,也懒得搭理他。

  “请收起你傲慢!”继成火了,“做人要守信,要有担当,借了钱不还弄得风生水起,好像欠债有理似的。有意思吗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妹爱理不理地看他一眼。

  “不是吗?你欠人家钱总当然也许是前进公司的钱不还,听说还态度蛮横,强词夺理。”他说的,全不在“点”上。

  “我,我,我没有。你要是真不知道的话,我到愿意告诉你。”

  “等会儿,等会儿,有点乱。”他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便摸出欠条来,“你,是不是叫王煜?”

  “不是!王煜,是,是,是我家丈夫。”她本想说“畜生”,又想,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看不起,别人更看不起,到了这一步有什么法。

  “是你丈夫向前进公司借钱?”

  “不是不是,都不是。”

  小妹只好和盘托出。

  “好大新闻!”继成听了异常震惊,“简直闻所未闻,奇闻!麻将玩到这个份上可真是玩到极致!把老婆都卖了——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的。”

  她没吱声,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她一眼,她眼含珠泪。

  看女人秀色可餐,他似乎越想这件事越是来气,腾地一下站起,在房里走来走去,大声嚷嚷:“畜生!没廉耻!没人性!这样人应该消失,从兰图消失,从地球上消失!”见女人低头拭泪,他又问,“现在呢,后悔了吧?洗心革面了吧?”

  “狗改不了吃屎。你说管?他娘老子都拿他没辙。我可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他就是油盐不进,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你,你你你,”继成听了非但不同情,反而敲她手指头,“这种东西,到了这种地步,你还不跟他决裂!他不要尊严,不要人格,你呢!你也这么没有原则?还‘我老公’,啊坯!你做人有没有底线?啊?你以为忍气吞声就天下太平吧?你以为洁身自好就……”

  “呜呜呜……”女人哭得有些动情,继成也不好意思继续批判了。哭了一阵,她又主动收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因为,因为还从来没人这样关心过我。”

  “哦。”气氛变了,继成也缓和一下口气,“难道你就没有考虑离?”

  “想离。离不了。”小妹沮丧的。

  “怎么回事?”继成开始关切起来,“有人胁迫?”

  小妹轻轻摇摇头,看着他瞪大的双眼,泪水再度决堤。她抽噎半天,方道出隐情:

  原来,她有一个哥,从小患小儿麻痹症边脚边手不便,却娶了个美貌健全的嫂子。嫂子就是王煜的表姐。说是表姐,其实比亲姐还亲。王煜妈因多年未育,便从河南老家把侄女带来抚养,不料后来就生了王煜,故表姐弟一块长大,情同手足。于是两家无异于换亲。嫂子不仅人长得好,还悉心照料百般呵护她的哥哥。这一切,恰恰成了小妹的离婚障碍!

  有人说,女人因爱而性,男人因性而爱。事实并非如此。其实有很多男人也是因爱而性的,只不过他们的感情多处于饥饿状态。长期不睦的夫妻就是如此。

  一个男人长期与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一天到晚要面对那张他并不喜欢的面孔,这也罢,偏那女人还要端架子撒性子,动不动就找茬子,损人骂人,试想,这样的男人感情方面能不饥饿吗?这种男人一旦遇上了漂亮女人,他会性,这是动物性,属生物属性。而一旦遇上了知己,他会不顾一切如火如荼地去爱,这是情感,偏向社会属性。

  继成和小妹就是如此。

  他们彷佛都遇上了靓丽的知音!于是两人很快坠入爱河。

  此后他们双宿双栖,甜蜜了数日,然后转入地下,再以后,又浮出水面,半公开。当然是在他私人社交圈里。在这里,他称她“夫人”。她想反对,最终却没反对。称呼嘛,反正是演戏,她觉得。继成感觉带上她跟带戚丽娟大不一样,后者虽然年轻也更艳丽,但没她有气质,谈吐也不及她,这还是次要。丽娟太小(小她一轮),感觉像带个女儿似的,别人不说自己心里也别扭,总有“为老不尊”的感觉。除此以外,她聪明过人,只要继成肯与她交流,往往都有语出惊人令他折服的见解。钱财方面也是,丽娟什么都要,金玉股票什么都不怕“烫手”。小妹却相反。“女要富养”这话不见得对。戚丽娟是独生女,家庭条件还行;小妹却是吃苦长大的。看来外在因素并不起决定作用,性格决定命运。

  言归正传。

  继成考察回来忙了两天,今天总算忙里偷闲。他打车来到前进宾馆。

  “哥。”小妹正在616门外等着,她天生浪漫,整洁,守时而且追求细节。她又是典型的小家碧玉,今天这身橘红色春秋装黑色筒裙的款式与色调,和她的娇小身型十分搭配,几乎把设计师的艺术风格体现得接近完美。

  继成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他老是那么含蓄沉稳,不管多久不见,也不至于热烈冲动。他笑盈盈地掏钥匙开门。

  关上房门,两人同时把包扔到沙发上。继成魔术般的从身后变出一只坤包,内行一看就知道,是款高档奢侈品:

  “当当当当,怎么样,喜欢吧?”

  小妹眼睛一亮,接过包看了看,说声“喜欢”,也随手扔到沙发上。

  “怎么不好好鉴赏一下,里面别有情趣,设计精巧着呢。”

  “我还是先鉴赏鉴赏你吧。反正它不像你,长两条腿儿。”

  “唉,在天河城买包时我就想,我家小妹真像卞夫人,可惜我不是曹操。”他说话时,小妹早扑到怀里,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想我吗?”小妹从他怀里把头抬起。

  “想。你呢?”

  “我好想你,特…..”她的鲜唇被继成的给堵上了。

  只有一个休止符,很快便渐入疾风骤雨般弹奏——肆无忌惮地狂吻。

  “洗澡不?”男的问。

  “没那必要。”女人说,“你去洗洗吧。我?我来时洗过啦,嘿嘿,节省时间嘛。”

  她有条不紊地脱去外衣,再又脱去内衣,然后对着大立镜看着那个淫荡的自己,脸上泛起红晕。

  赤身蛇扭一处,是最大面积肌肤触摸,相互摩擦,他的两只大手轮番积极探幽,小妹的纤纤小手总是拿捏适当地抚弄着他的坚挺,别一番契合共享的感觉,也是完全融合的前奏。

  同是做爱,老实说,她没有戚丽娟的火辣与激情。润物细无声,小妹心有灵犀的细节却更加令他动情。所以,从隽永意义上说,丽娟比不过她。男人眼中的美,其实不在于华表而在于内涵。

  “老公,老公。”她一反常态,大声地叫。

  “干吗?叫呀叫的。”他在收拾残局。

  “你累不累呀老公?还有劲儿吗?”

  “不累,有劲,怎么啦?还要?”

  “那就抱抱我。”她穿了裤头,那处蓬松的,是纸。

  “老公——”

  “同在人耳朵叫,你真够亢奋。”

  “我要过过嘴瘾嘛。让人家全面享受一下有个好老公的感觉。”

  继成鼻子酸酸的:“小妹,我想你这会儿一定幸福。知道什么叫幸福吗?”

  “可以放下你老婆。”她一直甜甜的笑着,“请让我界定幸福:满足安全的生存环境和基本的物质需求这两个条件,然后心情愉悦。仅此而已。”

  “那,你肯定听说过皇帝不如乞丐幸福的笑话,难道乞丐的幸福是假的?”

  “乞丐幸不幸福我不管,反正基本生存条件得满足。你说的那个故事,我觉得有自慰之嫌。”

  “你怎么能这样说!牛吃青草鸭吃谷,个人自有个人福。”

  “这还差不多。如果幸福论官阶,你比我幸福;如果幸福论财富,钱跃进比我幸福。可事实上,我以为我比你们俩都幸福——至少这一刻是。”

  继成打开了工作手机。一会儿,他去卫生间接到一个电话,随着他又打了两个电话。她还赖在床上,幸福地看着他:“怎么啦,好像有点儿烦?”

  “烦!我真烦!两个贼东西!”继成说。

  “后院儿起火了是吧?”小妹说,“你也真是,好像从来就没有爬过灰似的那么差劲,怎么就让她知道戚丽娟?活该!”

  “其实你她也知道。”继成故意逗她,“我一直懒得对你说。”

  “真的?骗我?”

  “没骗你。”

  “啊!那她怎么不上门骂我?”

  “非但不骂,她还夸你你呢。”

  “夸你个死猪头,竟敢当面挤兑我。”挠他。

  “别别别,夸倒没夸,但是的确没骂你。她说过这么一句,‘姓戚的贱B,劫色又劫财,不得好死’。”

  “她怎么会知道我?”小妹一脸茫相。

  “她一天到晚干什么,除开敛财和健身,不就是想心思,而且她又不是个蠢人。”

  “嗯,要是她打我,我就让她痛痛快快地打一回,然后就把你掳走——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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