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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方圆来到开迪商城,找到经理王强,对方二话没说就拿出一已签字的合同给他。陈方圆接过合同,签了字,然后很兴奋的拿起手机,突然又愣住了,不知该打给谁。洪叶与袁霸现在还在上课,家里人根本不知道,宿舍几兄弟也没打算告知,只是在这里默默算了段德一股,他想起了王曦缘。
陈方圆的兴奋之情如勃起时被人喷冷水顿时萎靡下来,走出商场时,都没察觉到有人叫他。
保安队长拉住陈方圆肩膀,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没签成?要不我去跟李老板说说”
陈方圆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道:“你跟你老板很熟?亲戚”
队长笑了笑,道:“哪呀,只是有过几面之缘”
“那你怎么帮我”陈方圆装作无奈道。
队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羞答答的道:“李老板貌似很看得起我,我这队长都是他给提的”
“额,什么情况?”
曾经有人无聊的总结出一个无聊的真理,那就是无论在哪个班级,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书呆子,并且成绩还不怎么好,队长甄善就是这个真理的最有力的论据。呆归呆,但此人却还是人如其名,真善,打扫宿舍给人打饭提热水、、、、总之有求于他的事,他能帮的绝不会拒绝,借钱就免了吧,如果你看到一个靠一瓶辣酱过一个星期的人,还能开得了口。没出意外,高考他落榜了,又成了那些反对现在高考的人的最好理由。也许世上真有赤子之心,落榜的他没有像有些人立誓再战,直到考上为止,也没有意志消沉的南下随便找个厂继续呆下去,过几年存点钱,然后在村里人介绍下找个女人结婚,生娃,再对娃进行书呆子教育,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离开学校,拿点车费,安安静静的来到广洲,睡了几天马路,最后在酒店做服务生。因为真善,很快提了干,照那势头,做到经理绝对只是两年的事。只不过中间出了点事,酒店一贵宾冤枉一女服务员偷他东西,甄善力保那女服务生,不惜得罪贵宾。酒店为挽回贵宾,就将他与女服务员一起开除。
甄善有些失望的收拾行李,仅是失望而已,再次安安静静的离开,随她一起走的还有那女服务生王丽,以及在窗后的几十双目送的眼光。王丽一直跟着甄善,不肯离去,没过半年两人就结婚了,而且还生了个胖儿子,这便是好人好报,但事情没有这么就结束。王丽跟他过了几年苦日子,本来是已经习惯了,这所谓的习惯不过是没看到希望,所以平常吵吵闹闹的要离婚也不是真离。直到某日王丽没来由的要回娘家,两人其实没有吵架,恰巧王丽初恋也刚离婚,来老家感伤,两人一见如故,才知年轻时那个才叫美。现实残酷,所以人喜欢追忆过往,当过往可以回去时,岂有不去之理。在这不得不说,这老天真是个最厉害的编剧,为了使人间不无趣,它老人家是花尽心思。
王丽要离婚,甄善当然不肯,不过她说了三个理由,他不得不离了。第一,他没钱,勉强在一起不幸福,这样连儿子的未来都没了;第二,她已经给他带绿帽子了;第三,当年她确实偷了东西,跟他结婚大部分是出自于愧疚,而不是爱。
甄善这辈子第一次打人了,扇了王丽一耳光,然后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再次一人孤单的来到广洲。人到中年,很多想法都会变,特别是儿子都有了。他那时却是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本能的遇事行善。有一晚,他下班回家,看见一女的醉倒在街上,自己又没带手机,再看那女的手机,没电,便守在那女孩身边一整晚。第二天,李国富找到女孩,发现甄善的守护,只是道了一声,“幸亏有你,不然广州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女孩名叫叶瑟,就是那个昨天刚骂他有什么资格的那个叶瑟,只不过她不知道他,他当然知道她。
李国富给过他钱,他说没用也就没要,最后只能提他当个队长,算是一点报答。不熟悉他的人,可能会不屑他,但只要熟悉了,那也就是你喜欢上他的过程。当然王丽除外,她爱自己胜过一切,谁又不是呢?
李国富给他讲了很多自己的故事,有时不禁泪下,只为他为什么会有徐琴那样的女人,也许就是那么一刻,他会恨天不公。
甄善并没有将自己以前的故事告诉陈方圆,只是说了自己叶瑟李国富三人之间的那么点缘分。
陈方圆道:“那么说来你是知道你老板有个老婆叫徐琴罗?”
甄善点头。
“那么说你还知道徐琴不孕罗?”
甄善再点头。
“那么再说你还知道李老板还有个老婆叫刘梅,而且还生了个儿子”
“咦,你怎么知道?”连甄善都不由得好奇起来。
陈方圆还问了很多,越问脸越绿,同时心里也是自嘲得很,本以为自己真是被人瞧得起了,哪晓得对方原来是个故事大王,逢人便来那么一套,亏得自己昨晚还感动那么一会,连合同都忘了。他只是尴尬的告别甄善。
“妹的,又被人骗了”陈方圆自嘲道:“咦,怎么会加个又呢?”
合同一签,陈方圆便打电话给生力扎啤的负责人,接着那边派人来开始装修,他在一旁看着。直到傍晚,袁霸与洪叶两人结伴而来。洪叶一来便乱加指点,好一个老板的气势,被陈方圆拉住耳朵来到一偏僻地,什么都别说,倒立先。接着他跟袁霸光着膀子,来个灵与灵肉与肉的碰撞。
三人一身汗水站在天桥上,手里各自拿瓶可乐,看着下面如蝼蚁般的人头,陈方圆感叹道:“你说下面这些人为了那么点钱,一辈子忙忙碌碌,假期出去溜达一下,全然没有什么目的的活着,真有什么意思嗎?”
“我只记得那些野兽一辈子就是为了吃饱肚子,饱后就是睡觉,偶尔想到繁衍后代就去找对象交配,仿佛一切都被一道程序安排好了”
“人真的与动物没什么两样,我也真不知道该如何活?现在唯一还有的小念想,便是让家人们吃饱,再就是找到我那不知死活的老爸,倒不是我多想他,只是能让我妈有生之年还能一见”
等陈方圆碎碎念完后,洪叶用他的招牌动作抠了抠鼻子,然后揩在陈方圆衣角,道:“师傅,能不能别说这么丧气的话,这有损弟子道心”
陈方圆呵呵一笑,摸了摸洪叶的头,道:“抱歉了”
“我接受”洪叶很自然的回答。
“你的梦想是什么,小燕子”陈方圆突然问道。
洪叶想也不想道:“争取在我死的那一刻,花完我家的最后一分钱”
陈方圆再敲,正经道:“守护好现在的想法,你们现在这年纪的理想才是真正纯粹的,长大了,人复杂了,什么都会变味”
洪叶突然爬上栏杆,陈方圆与袁霸一人抓住他一脚,防止他掉下去,而他却还想往上爬,直到两只脚分别踏在陈方圆与袁霸两人肩上。在那一刻,在所有可见的人中,他最高。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洪叶直起身子,挺胸收腹,以手指向地面那些人儿,近似咆哮道:“某年某日,我要尔等皆服于我脚下”
陈方圆偏头看向袁霸,问:“你的呢?”
袁霸傻傻一笑,道:“打败你,然后打败遇见的所有人”
陈方圆也是学他傻傻一笑,道:“打败所有人了,再来打败我”
两人对视良久,袁霸点头“恩”了一声。
“你的呢?”很少主动说话的袁霸问。
“怒目金刚,化尽天下所有不平事”陈方圆豪气干云的道。
突然陈方圆让袁霸一人驮着洪叶,自己转身离开,神形落寞,这变化也太大了吧!袁霸回头一看,原来如此。
一辆保时捷停在他们正在装修的酒吧前,下来一男一女,男的金发碧眼,女的婀娜多姿,即便不是同一种族,但不失为一对璧人。
陈方圆走向他们,不知是要金刚怒目,还是继续菩萨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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