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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血落,却是彭奎扑到了剑下,挡下了一击的同时,一个扫堂腿对着那下毒手的狂徒踢了过去。
狂徒后跳退出,身后却涌出更多的人来。
同一时刻,后面一辆马车上坐着的方名易与柳子卯,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捆住丢在了地上。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沈正阳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知道仅凭彭奎一人是无法冲出包围的,偏生蔚青还在姑姑沈淑纯那里,一直不曾回来。
沈正阳与郭少康相扶着站起,被彭奎展臂护在了身后,背靠着已经歪倒在地的马车。
看起来,劫匪是想要他们的性命,而不是钱财,否则不会逼得这么紧。
而方名易与柳子卯,一个是方相的庶子,一个新晋校尉柳三光的次子。这两个人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沈正阳暂时心里没谱。但至少,目前看来那两人的马车却是完好的。
这种生死相胁情况,沈正阳自然是惧怕的,但是让他就这样举手投降,却也不可能。
正在思量对策,那领头的蒙面人却已经开口:“郭少康留下,其余人绑起来带走!”
“慢着!”沈正阳刚吼出来,便被从马车后面绕来的人一掌击晕,夺了过去。
至于彭奎,已经轰然倒下。方才他挡下的那一剑,剑刃上淬了毒,饶是他力大无比,身手尚可,却也是抵不过席卷来的无力感,只得浑浑噩噩的闭上了眼。
视线合上的瞬间,他甚至有那么一刹那的恍神,脑海中浮现的是海鸥那欲语还休的娇羞模样。
他终究只是个无福之人啊,原以为这般扑上来救下两位公子,好歹可以给自己谋取一个晋升的机会,能够更有资格想念那个小可人儿一点,却原来,只是虚妄吗?
彭奎闭上眼,被蒙面人的手下拖到一旁,随后被丢进了树林里的沟壑中,那沟中蓄满了春雨。
郭少康面色凛然的看着这一切,知道彭奎是活不了了。
只是,这群人指名道姓要留下他,难道幕后主使是祖父的旧日仇敌?怀着这样的疑虑,郭少康却没有开口说话,他盯着那个领头的蒙面人,忽然笑了。
蒙面人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对着手下嚷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林子里刨坑,杀了他顺便埋了!快快快!”
郭少康神色从容,任由人将他拎起,被推搡着走向另一边的树林中。
脚下是湿润的大地,小草青碧。身侧是复苏的树木,枝头上抽出了不少嫩芽。最外面一排的桃树上,已然盛开了满树的粉红花朵,香气袭人。
郭少康聊以自wei的想着,好歹,他死在了这样充满生机的时节,也许,下辈子会有个不错的开始。
他不是任命的人,但是,他手无缚鸡之力。
该怎么挣脱这粗壮的麻绳,该怎么躲过一把把森冷的剑,他根本不懂。
祖父啊祖父,斩草要除根,孙儿领悟得是不是晚了?此时此刻,孙儿就是别人要除去的根部啊。
凄然笑笑,摇摇头,郭少康一步步的走向可以预见的死亡。
皇家寺庙里,孟承渊听着雪竹的汇报,忽然变神色。
白影虽然没有离开沈静璇身边,但却还是派手下给孟承渊这边报了信。暗卫走的是特别的路线,远比沈正阳他们春游的马车速度迅疾。
孟承渊看着不远处已经被封为端亲王的二皇子,冷笑一声。
“速速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为防不测,带上山脚下银鹰的人手,务必护得那几位公子周全。”孟承渊交代着,不忘嘱咐雪竹走秘密路线。
雪竹状似不经意的离开,绕道去了寺庙后山,走进了一处草丛掩盖的密道入口,向山下赶去。
银鹰是孟承渊暗中培养的力量,轻易不会暴露出来,二皇子多半是知道的,不过,已经成为端亲王的他,门下也有死士。
这种事,轩宇帝多半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想糊弄他,谁能做到?自以为能糊弄住他的人,最终只会自食其果。
对长子孟承渊暗中培养的势力,轩宇帝曾旁敲侧击的表过态。他说:“你二弟有不轨之心,必要时刻你尽可采取必要手段。既要有应变之策,也要有预防之策。”
这话还要怎么说,就差没明着说:儿啊,朕允许你培养一帮死士,去吧,放心去做吧。
如果轩宇帝这样说了,他会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生锈了,更会觉得长子居然会笨到需要他如此直白的点醒,那这个长子他还扶持个什么劲啊?
此时,轩宇帝扫了眼孟承渊,见他身边的心腹雪竹不见了,便嘱咐了陶公公一句,让东厂的人追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必要时刻,要帮助太子一把。
陶公公兼管着东厂,闻言便用东厂的特殊渠道通知了他的手下。
雪竹刚钻进密林中,东厂的人便跟了上来,不远不近,彼此心照不宣。
雪竹几经迂回,在一处山洞前总算是甩开了东厂的人,让他们跟着可以,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银鹰一行人藏在了哪里。
待他与银鹰汇合,出现在了林间道上时,东厂的人再次追了上来。
两队人各自在小道上穿梭,向着文华寺山下的路上赶去。
沈静璇在府上,迟迟等不到消息,急的团团转。
大姐沈静玲正有事找她,见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很是困惑:“妹妹你怎么了?”
“姐我没事,春闱将至,担心二哥耽误看书的时间。”沈静璇扯了个还算能够蒙骗过去的谎言,虽是善意的,她却觉得罪孽。
要知道,如果那几个人真的出了事,郭少康想幸免于难,难。
她明明已经预料到了不安,却不敢对她大姐说出来。与其大家都担心,不如就让她自己不安的煎熬着好了,万一是错觉呢对吧?
正焦躁着,她的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闭上眼,努力去感知,发觉似乎有人在跟她说着什么。
什么?她在识海里问着。
后背上的胎记再次灼热起来,她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别慌,雪竹已经带人下山去了。”
沈静璇睁开眼,蓦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清风已经得到消息了吗?原来这胎记还有这样的特殊能力吗?
她的心,因为这一句好不容易分辨清楚的话语而渐渐平静下来。
若无其事的,她陪着沈静玲去挑选绣样。府上的管事们,正同时准备着二房两位嫡小姐的婚事,忙得焦头烂额。
沈静玲觉得她与郭少康的事,没必要全都麻烦别人,力所能及的事,她想亲力亲为。
沈静璇自然是没话说,便顺了她大姐的意思,围着一些新选送来的绣样评论着。
将军府正院正房内,戴氏正与冯氏姐妹品茶赏花。
冯菀微笑着看向戴氏:“将军夫人果然好胆识,此事若是成了,我一定设法让府上的两位小姐亲近太子殿下。”
“方相夫人说笑了,不过是奸臣余孽,谁动手不都只是个早晚的差别吗?”戴氏笑着抿了口茶水,却又看向冯薇,“如今费夫人是越来越年轻了,想必费将军给修哥儿请封了世子,费夫人心里也是高兴的吧?”
冯薇冷哼一声:“你少来含沙射影,修哥儿如何,还轮不到你评说。”
“费夫人错怪我了呢。修哥儿自然是好的,否则我怎么会一门心思想让他做我的外甥女婿呢?不过我那外甥女如今是攀上高枝,翻脸不认人了。幸亏她与修哥儿的亲事没成,否则我与费夫人,不是也得因为她而生疏了?”戴氏笑得含蓄。
言外之意在说,沈静璇倘若真的与费玉修成了,照样也算是飞上了高枝,会成为白眼狼,不认她这个舅妈。
冯薇知道戴氏是在变相夸费家是名门望族,虽然心中不喜,却还是给了戴氏几分面子,毕竟,婆家厉害,她与有荣焉。
冯菀却神色凝重的问:“将军夫人可是真的安抚好二公子了?他不会乱说了吧?”
“宁哥儿最近自顾不暇,哪里有人肯听他说什么,你们放心好了,只安心的等那郭少康人头落地吧。”戴氏胸有成竹的说着,悠然将茶盏放下。
戴氏忽然喊了一声春花,春花走了进来,给冯氏姐妹磕头。
“这就是先皇萧贵妃的亲孙女,萧亦柔。此次的刺杀,多亏了亦柔的精心布置。这些年我将她养在身边,权当半个女儿看待。还望方相夫人和费夫人,帮着给亦柔这丫头看一门好的亲事。”戴氏献宝一样介绍着,让萧亦柔起来。
萧亦柔此时甚是恭谨,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加上她今日特地打扮过,虽然姿色不算最佳,但至少也是上乘。
冯菀不咸不淡的回道:“那是自然,待那郭少康一命呜呼,我家那宝贝儿子也该从西南回来了。到时候,亦柔给显哥儿做个贵妾还是可以的。若是不愿意,非要做正室不可,那就只好看我妹妹的了。”
冯菀说着,笑眯眯的看向冯薇。
冯薇脸一黑:“大姐你胡说什么?修哥儿怎么能取罪臣之后为正妻?好歹要等萧氏一族的罪名平反了再说。”
“那是自然。”冯菀朝冯薇挤了挤眼,随后很认真的看向戴氏。
戴氏但觉头皮发麻。她还指望着冯菀这位祖奶奶将她的女儿引荐给太子殿下,如今这大辉朝,能够劳烦太子亲自探病的人不多了,方相绝对算一个。
到时候,已经在方氏女学上课的两位小娘子,便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给萧氏一族平反,她大哥戴建业是必不可少的助力。她只得应下这姐妹俩的要求,想着过几天得回娘家一次。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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