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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布多?卡修斯,你要将自己的儿子卡西?卡修斯寄养到我们猎人协会,成为一个猎人吗?你做好心理准备,包括你的孩子有可能意外身亡,或做出任何我们猎人协会并不负责的事情?”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老者颤巍着支着竹棍,将自己裹在白色长袍下的骨瘦如柴的身体支撑起来,蹒跚着挪到了朗布多面前。竹棍发出“笃笃”的威严的声音。
“是的。”朗布多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粉嫩的小脸微微泛着红,正打着小盹儿。
“也好。朗布多,这也许是你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或是反之。我们无法决定或知道。”老者的白色长须就像银瀑般倾泻下来,随着老者的话抖动着。老者一扬左手,宽大的衣袖滑落下来,露出了藏在衣袖内的鸡爪似的手。这只手从老者的腰间抽出一把短刀,突然白光一闪,狠狠地刺向安睡着的卡西的耳根。
空寂的幽深山林里回荡着婴儿凄厉的哭号,几只鸟惊得扑翼而去。
老者沉默地站着,右手仍颤抖着紧捏着那根墨绿色的竹棍,左手高举着刀,刀尖向天。阳光拨开了浓密的树叶,发现了这锋芒,便将自己的光芒洒到了那一片空间。老者一动不动地举着刀,金光泼洒到他的身上,就像是披上一件黄金的斗篷,引得四周也光辉无比。直指苍天的刀尖上,鲜血向外泛着刺眼的紫光。
“你也看到了吧……这孩子……”老者用近乎干涸的声音缓缓说道,“就是……神灵……”
朗布多仰望着刀尖,直视着那刺眼的紫光。耀眼的光芒映在脸上,他的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冷汗不断的流淌下来。
“你走吧,孩子留下,我会负责抚养的。”老者转过了身,将刀插回腰间。刀柄“咔”地与刀鞘嵌合在一起,原本宁静四周瞬间冲进一阵利剑般的狂风,用力冲击着树林,枝叶簌簌地摇晃着,一片片青叶被疾风踩在了土地上。劲道的狂风肆意翻卷着,横冲直撞,缠卷环绕在老者周围。老者的长袍在空中飞扬着,隐隐约约看见他的腰部,一颗小石流溢着青碧的光。
“你,出去。”老者提起了竹棍,稳稳的站在狂风中。花白的长须在风中挥舞着,像滔滔白浪般汹涌澎湃。
“什么……让我看看我的孩子,我想留下来,不行吗?”
“叫你出去!”老者猛地转过了身,狭长的白眉紧皱着,眼底燃起一丝愤怒,朝着朗布多的脚下举起了竹棍。突然,他的长须猛地向前伸直了,一阵疾风似剑呼啸着直冲向朗布多的脚边,无形的风却带来一阵破空的刺响,一剑刺在朗布多脚边的一小片草地上。先是几片落叶高高的跃起,随即草地发出“噗”的响声,绿草突然连根爆了起来,飞起近半米高,破碎的草叶与碎土飞溅到各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凹坑。
“是……我,我……这就走!”朗布多轻轻将卡西放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饱含泪花地望了他一眼,随后便在狂风追赶下,头也不回地转身奔去。
可是谁知道,这一望,便是最后一望。
云中的飞机在高空翻腾着,尾部起着火,两端的机翼剧烈地颤动着,划出两条扭扭曲曲的白线。穿行在云层中的机身不断下降,浓黑的烟雾又在空中画出一道漆黑的线。朗布多与妻子紧紧相握着手。
舷窗里已经可以看见严重倾斜偏倒的的飞机仍在徒劳的翻滚着,试图反抗着死神的钩镰。无奈天空就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手,紧握着飞机向地上砸去。飞机触地的那一刹,那一切都仿佛变慢了,左侧的机翼最先扭曲变形,在大地强有力的击打下机翼翻卷着,不断有碎片从那一团钢铁之中崩裂飞出。终于机身撞击在土地上,震起一阵巨大的尘雾,在地上不断的摩擦着,迸溅出一阵耀眼的火花。“轰——”飞机终于不堪重击,机身花朵般绽放出一簇簇火红。带来死亡的花朵却是格外的鲜艳,美丽而又短暂——黑烟散尽,仅剩几根钢骨,几片残骸,无一生还。
“卡西,我的儿子。读到这封藏在那月牙形的怀表后盖里的信时,我可能已经离开了人世。你一定很恨我,为什么不见你一面,我只能说,是为了你好啊!我这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大事,就是‘卡修斯’钟表公司小有成就。儿子,我给你的遗产,就在那块怀表上。记住,秘密就藏在那最大的时间之中!”
卡西盘坐在草地上,身旁摊着一个牛皮纸包。他小心地将纸条叠好,插进贴身的上衣口袋里,缓缓闭上眼沉思着这一切。冲动早已无用,只有冷静才能贴近现实;越是冷静,越是清醒。
杰罗也静静的双手抱着膝坐在沙沙摇动的大树下。目光垂向一边,仿佛也在思考着什么。清幽的风就这样吹过,拉去了时间。眨眼间,露珠上泛着清新的晨光的舒畅早晨已经转变成柔软的云透着火红的昏暗傍晚。
“杰罗,肚子饿了吧?”卡西试探地问了一句。
“嗯……是有点。”杰罗拍拍干瘪的肚子,“但是,大哥不吃东西,我也就不吃!”他的眼中又亮起一束光,严肃地平视前方。
“你这小子……算了,我也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卡西在口袋里捣鼓半天,终于翻出几张折皱的十元钱,“这些钱,应该够吃一顿了。”
太阳终于是落回了山谷,弯月高挂在闪亮的星空。夜间的城镇灯火通明。
“我吃饱啦——”杰罗放下碗筷,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一间不起眼的小吃店,店里只有稀少的几人,一堵玻璃墙隔开了门内的昏暗冷清与门外的车水马龙。
杰罗抽了张纸抹了抹嘴,竖着手指刚要开口,却被卡西掩住了嘴,示意安静。“怎么回事?”杰罗用疑惑的眼神问着卡西。
卡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门外,便把头低埋下来,皱着眉头仔细听着。黑色笼罩之下的小店格外的安静,仅有的几人也不知去向何处。门外有两个高大的身影晃动着,仔细一看,他们的身上都套着一件卫衣,左肩处绣着“ZERO”的血红字母。腰间极为醒目的挂着一把短匕。兜帽紧紧贴在头上,一片阴影遮住了眼睛,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传来的对话声:“罗布老大说一家一家的搜过去……但也没什么进展啊?”
“别乱说,既然罗布老大吩咐了,做小弟的不是还得照办吗!”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黝黑男子狠狠地盯着店门,“下一家!叫钟月的在吗!滚出来!”他抬起脚,猛地一踢,玻璃门应声碎裂,店门被硬生生的踢出一个大洞来,碎渣四溅。有几片“扑通”地飞进卡西手中的汤碗里,卡西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地放下碗筷。门框上其余的玻璃碎片也“哗啦”的碎落下来,在地上折射着街头的繁华。
“那边的那个!给我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络腮胡洪亮的嗓音在小饭店里冲击回荡,“你这家伙不会是被吓呆了吧!哈哈,零会的大名你应该知道吧!你们这些垃圾也只配在这样的地方吃饭,不,只是为了生存罢了!快说,你看见过一个男的,腰间挂着两门炮的,看到过吗?我可没功夫和你这种垃圾磨叽!”
“你说的,”卡西缓缓站起身,用衣袖轻轻抹着嘴角,眼角流露出一丝轻蔑,“是这两门炮吧?”
他的手臂向后收回,黑雷和白电漆黑的炮身露了出来,在摇曳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幽幽的黑色冷光。卡西静静的站在桌角,挺直着腰,目光尖锐而又生硬地凝视着络腮胡,就像一只狼冰冷地凝视着被自己杀死的猎物。
“你……你不会就是……钟……钟月?!”络腮胡感觉脊背一阵发凉,这异样的眼神使他感到莫名的恐惧。
“正是在下。”话音刚落,卡西身躯一颤,飞快地冲向络腮胡。右手迅速搭在背后,寒光一闪,抽出那根钢棍,用力一挥,破空声一闪而过,钢棍反射着黑光呼啸着向络腮胡宽大的脸颊上挥去。络腮胡咬紧了牙,撑着挂满冷汗的眼皮盯着不断变大的钢棍。右手一把从腰间抽出了短匕,倒握着向钢棍挡去。
卡西仍然紧抿着嘴,清秀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眨眼之间,钢棍就狠狠地扫在络腮胡的脸上,发出“咚”的巨响。而此时络腮胡右手的刀刃才刚刚出鞘。
“怎……”络腮胡的脸严重的扭曲变形,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身影一闪,他就这样被卡西一击打飞出去,重重地撞击在墙上,由于钢棍的沟壑,脸上一片血肉模糊。短匕脱手飞出,牢牢地插在墙上。卡西用力向墙边一甩钢棍,一道笔直的血迹触目惊心地立在雪白的墙上。
“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垃圾的话,就站起来。”卡西微微歪着头,露出了一抹微笑——只是这沾染鲜血的犹如死神般的微笑却很难让人接受。
“那么,你呢?”
卡西“唰”地将钢棍指向另外一个“ZERO”。那个“ZERO”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头僵硬的从墙角同伴尸体处扭了过来。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涌泉般地喷着冷汗。他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字条,无力地将它放到桌上,随后迅速地转身,脚底抹油般疯狂地,踉跄地冲出了门,摇摇晃晃的身影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在街道上。
“字条,是传递什么奇怪的讯息用的吗?”杰罗尽量把目光避开墙角低垂着头的络腮胡,把手伸向那卷成一团的字条。
“大哥,一片空白……不对,这里有几条线,看不懂……”杰罗上下左右翻转着字条,歪着头不解地盯着那折皱的字条。字条上被汗水浸湿的部分隐隐约约显现出几道划线。
“等等,我知道了,是这样!”杰罗把纸条放入茶杯中浸湿,随即将纸条对着墙角那微弱的灯光,字条上果然清晰的映出了几行小字:“钟月,你给我记住,我总会杀掉你的。2月20号下午,辉耀广场,我等着你大驾光临。”
“3月20号……不就是明天吗?!”杰罗失声叫起来。
“没关系,要有信心嘛。杰罗,你有什么遗愿吗?说不定明天就是我们的忌日了。”卡西又回头露出一丝微笑,这次的微笑却是带有淡淡的温暖。
“啊?!”杰罗用手抱紧了头,使劲的抓着,“我还不想死啊……”
“好啦,开玩笑的!我们是不可能被杀死的!”卡西轻轻摸了摸杰罗的头。也奇怪,这简单的动作却让杰罗紧张的心平缓了下来。
夜晚的街头仍然热闹非凡,没有人留心到这家阴森的诡异的小店。天上的星光仿佛能够洞察到世间一切,于是就平静的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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