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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厢房,明月初上,赵晗兴冲冲地推门而入,紫衣急切起身:“我姐姐怎么样了?”
“没事!”赵晗激动地笑了,“李飒至今没有抓到玉面阎罗,颖儿没事,她没事!”他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兴奋地踱步。
“颖儿?”
“你姐姐!”
紫衣依旧愁眉不展:“那她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赵晗脸上的笑陡然消失,出神地看向夜空,像是喃喃自语,“不管她在哪儿,只要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就没事。只要她好好的,这辈子即使见不到她我也心甘情愿!”
紫衣眉间微动,神色凄然,没了姐姐,她像不系之舟,随波逐流,不知何处是归?身边陌生的赵晗她不知是否可以相信,在迎宾楼,世界太小,在这里,一间屋子也变得空旷无边。“姐姐,你没事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呢?难道??????”手指碰到颈上的护身符,伊水云异常的神色让她隐隐不安。
“赵大哥!”紫衣怯生生地低声叫道,“你、怎么认识姐姐的?”
赵晗讶然,不知如何回答,妹妹儿时调皮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十八年前认识的!”他倏然一笑,“我看着她从那么一丁点长到那么大,她小时候特别调皮,还嚷嚷着长大了要飞到月亮上去!”不经意间,他笑出了声。
“你很爱姐姐?”紫衣笑中含泪,看着笑得像个孩子的赵晗。
“很爱!”赵晗脱口而出,眼中划过难言的悲伤,“但我却不能看着她长大,不能保护她,离开的那年她只有八岁,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她今天早上见到我时,对我说的最多的便是你,她说你是她最亲的妹妹,让我照顾好你,她是个好姐姐,却是个让人伤心的妹妹!”
“妹妹?”紫衣一脸惊诧,她从未听姐姐说起过自己的家事,以为她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亲人,原来竟有一个这样关怀她的哥哥,惊喜和羡慕交织。
赵晗回过神,淡然一笑,看向紫衣:“你是颖儿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她把你托付给我,我会带你来开,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紫衣果决地说道,“不见到姐姐我绝不会离开这里,我怕一别人海茫茫,姐姐她找不到我们会很??????”她抬眼看向赵晗,“她昨晚突然对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难道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赵晗扶窗而立,外面凄凄漓漓飘落着细雨,漆黑的夜空吞噬着他的希望,最亲的人相见即别时,他的痛比于紫衣的伤有过之而无不及,千里本为追踪侠义,追到的却是不堪回首的过往和满身的伤痛。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已经远走天涯不会再回来了,还要在这里呆着吗?”他转过身,却不敢看紫衣的眼睛。
“我??????”她犹豫了,出走未成,回首又是不得不走,长安城里留给她的是姐姐的爱,感情的伤,还有恩人的忆。走,把过去埋在心底,既然不能继续,就要重新开始。
“我、听你的!”她无奈的眼神滑过赵晗的脸庞,“赵大哥,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我想回去看看,说不定姐姐已经回去了呢!”她自我安慰地笑了。
“我陪你去!”赵晗捏紧拳头,转身,“你早点休息!”
走回房间,悲痛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玉面阎罗被捕的消息传遍长安,将其囚禁一生,十年的流离,换来的是一生的消逝。
相似的深夜,和着东风吹来的却是花的馥郁,边塞的凄寒仿佛就在昨天,林韦辰站在高楼上,戒备森严的长安城在夜雨中恢复静宁,细雨打湿了单薄的衣衫。李飒遇刺,玉面阎罗被抓,生死角逐的游戏刚刚开始。
“发什么愣呢?”
“王爷!”林韦辰闻声猛然转身,李淳顺着他的目光俯瞰着夜幕中沉睡的京都。
李淳嘴角微微上扬:“昨日逸王府庆功宴不见你的踪影,是不是逸王让你受气了,你当初执意去,我就担心你被他压制,果然是这样!”
“不全是!”林韦辰看不清李淳的表情,但他听出声音中流出的愤怒,“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清楚!”
“说!”
“如果一个人十恶不赦,却做了一件有功于社稷的事,他、是该赏还是该罚?”
“十恶不赦?”李淳笑出了声,“还有比玉面阎罗更十恶不赦的人吗?既然是十恶不赦的人就不会做出大善之事,这样的人当然该罚!你说的是谁?”
林韦辰脸色微变:“我杜撰出来的人而已。逸王准备怎么处置玉面阎罗?”
“让他老死在牢里!”李淳一声冷笑,“逸王真是恨他入骨,一个人绝望地等死,远比一刀结束生命来的残忍,不过我倒应该感谢玉面阎罗,没有人会接受一个五官不全的王爷继承大统。”
“我想去见一见玉面阎罗!”林韦辰鼓起勇气看向李淳。
“除非你也想和他一样!”李淳冷冷地说道,“我不会让你卷入这场漩涡,玉面阎罗和逸王的恩怨让他们去厮杀,最后两败俱伤,本王只要坐收渔利。如今本王担心是依附逸王的单鹤年,云雾山庄的势力日益衰微,你代我去雨雾山庄走一趟,务必联合他们除掉单鹤年,逸王一旦失去财力来源,除掉他易如反掌!”
“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好!”林韦辰看向李淳,不知何时,他变得这样陌生,权欲膨胀,广陵王的名衔远远不能满足他的雄心壮志,他要追捕更强的猎物。
“林韦辰,你变了!”李淳大声说道,转身的林韦辰愕然:“我变了吗?”
李淳呵呵地笑了:“变了,我们都变了!”
更深夜凉,林韦辰心事重重地推开门,母亲却在房间里坐着打盹,她闻声看向水淋淋的儿子,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娘,您怎么在这儿?”他心疼地看向母亲憔悴的神色。
林夫人边给儿子擦水,边嘟嘟囔囔:“我放心不下你,你爹那个没良心的也不出去找你,外面乱糟糟的,王爷都差点被杀,深更半夜的我怕你出事,娘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要了我的老命,辰儿啊,赶紧找个媳妇儿,有女人拴住了你的心,你就不会这样在外面溜达??????”
林韦辰不情愿地躲开母亲,目光落在床头悬挂的香囊。“恐怕没机会了!”他低声说道。
“说什么呢!”林夫人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都给你看好了,礼部周尚书的千金和你郎才女貌,很般配,明个儿让你爹带你去一趟!”
林韦辰看着母亲急切的样子,暖暖的却又是无奈。“刚才广陵王让我明天去扬州一趟,这门亲事恐怕要让您老失望了!”
“他怎么这么不会挑日子啊!”林夫人愤愤地说道,“推迟一天不成吗?”
林韦辰佯装无奈地撇撇嘴:“这是朝廷大事,娘,爹要是知道你敢阻拦,他还不把这个家掀翻了,成亲是终身大事,母亲大人,你儿子也不至于不堪到让你为我着急吧!”
“可是??????”
“什么事都要等我回来再说!”林韦辰急切地把母亲扶到门口,“娘,你看上去比二娘老多了,快去睡觉吧!”
“真的?”林夫人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都是你!那个小妖精??????”
林韦辰咧嘴一笑,转身关上了门,取下香囊,里面的花瓣早已干枯,香气不再,他却舍不得丢掉。
满脸灰尘的小女孩,明亮的眼睛惊恐无助地躲在破庙的柱子后面,紧紧地捂住嘴巴低声抽泣。“你为什么哭?”他笑嘻嘻地问道,“你爹娘呢?他们是不是不要你了?”
她不说话只是惊恐地看着他。
“我娘说有这个就会找到爹娘,这个给你!”他小心翼翼地取下护身符,挂在女孩颈前。
她咧嘴笑了:“这个给你!”她把攥在手心里的香囊不舍地递给他,“这是交换!”
“好香!”他深深地嗅着香囊,“里面像是有一座花园!”
闭上眼睛,再次深嗅,十年前的情景历历在目,睁开眼,守着他的只是残留了十年的干枯花瓣和破旧的香囊。十年了,花园里的花还在吗?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迎宾楼大门紧闭,乌云将天空压得低沉,一阵风吹过,楼前悬挂的灯笼悠悠晃荡,繁华与歌声,一日之间,消失殆尽。
马蹄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被无限放大,林韦辰立马注视着迎宾楼,淡淡一笑,调转马头,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赵爷!”他回头,惊喜地跳下马背,“你真的来长安了?”
“将军!”赵晗淡淡地笑了。
林韦辰看向赵晗,满是愧疚:“对不起,你的兄弟、我??????玉面阎罗已经被捕,你见过他吗?”
赵晗回头,沉默不语。
“赵大哥,我们走吧!”紫衣眼睛红肿,低头颓然地关上门,“姐姐不会再回来了!”
“紫衣姑娘!”林韦辰惊讶地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事?你姐姐怎么了?”
“恩公!”紫衣慌忙抹去眼泪。
赵晗不解地看着紫衣:“你们认识将军?”
“恩公救过我!”她神伤地笑了,看向林韦辰,“姐姐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林韦辰的心一沉,世事无常,他怜悯地看向赵晗和紫衣:“你们保重!”
“保重!”赵晗看向紫衣,“我们走吧!”
紫衣微微一笑,含泪看向空荡荡的迎宾楼,护身符飘然落下。
“姑娘,等一下!”林韦辰激动地喊道,拾起护身符,手指颤抖,“这、是你的?”
“谢谢!”紫衣接过护身符,客气地点头。
林韦辰不知所措:“姑娘一直带着它吗?”
“它对我很重要!”紫衣小心地将护身符系好,“告辞了!”
“你们要去哪儿?”林韦辰迫不及待地问道。
紫衣迷茫地看向赵晗:“赵大哥?”
“哪儿都行,只要离开长安!”赵晗心痛地瞥了一眼昏暗的天空,“林将军,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林韦辰淡淡地说道,呆呆地望着紫衣的背影,十载等待,一朝别离,恐是后会无期。他看向腰间的香囊,自嘲地笑了。
“驾!”林韦辰回首,“塞上烽烟旌旗暖,壮士凯旋??????”似有歌声在空中悠悠涤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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