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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广陵王妃带到凤凰岗!”紫衣慌忙将纸条揉作一团,姐姐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样的生意也敢接,一旦失手,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去还是不去?紫衣焦急地徘徊,伊水云待她胜似亲妹妹,她不想违背姐姐的意思,可是她也不愿李寒烨被利用。
车马摇动,东风吹动着车帘,伊水云和李淳大声地说笑,她不时地瞥向窗外,马蹄声达达地敲打着地面,过石桥,穿长巷,将闹市的喧嚣抛在身后。
“呀,我忘带风筝线了!”伊水云一拍脑门,悔恨地看着李淳,“这里又不是集市,看来今天只能打道回府了,你看我这记性真实的,怎么办呢?”
李淳掀开帘子,马车正经过广陵王府花园,他欣喜地笑了。“不用担心,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说着,他便跳下马车,奔向花园的后门。
“你去哪儿?”伊水云吃惊地问道。
李淳不说话,看着伊水云神秘地笑了。
伊水云悄悄地跟在李淳后面,他穿进花园,她轻轻越过高墙。花园里,桃花争艳,花的迷香氤氲缭绕,凤尾蝶在花丛中追逐嬉闹,清冽的溪水盘旋蜿蜒前行,绕过高高的假山,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瀑布,不知名的藤蔓俏皮地环绕着假山的脖颈,在风中悠闲地荡漾。伊水云穿过桃花林,却不见了李淳的踪影。“糟糕!”她懊恼地扫视着静寂的花园,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阵清脆的笑声飘来。
“王爷,你看你一脸的桃花,像涂着胭脂的姑娘!”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云髻高耸,笑脸盈盈地看着李淳,用手帕拭着他的额头。
伊水云嘴角轻轻抖动,他有一个这样爱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爱,总让人变得骄纵奢侈,忽略身边最宝贵的真情。
李淳淡淡地笑了,焦急地握住女人的手:“玲珑,我现在有急事,不能陪你了!”
“玲珑?”伊水云看向女人,她知道郭玲珑,升平公主的女儿,广陵王王妃,这样温婉贤淑的妻子,他却不知珍惜。伊水云手扶桃花,心里一阵凄凉,李淳能这样对他的结发妻子,便也会这样对其他女人,何况自己呢?“对不起了!”她轻声说道,一朵桃花悄然落地。
“什么急事?”郭玲珑一把握住了李淳的手,“你是我夫君,总该告诉我吧!”
“别闹了,密王等着我去打猎!”李淳抽出手,大步走开。
伊水云轻巧地走进郭玲珑的房间,模仿李淳的字迹,宣纸上落下一行小篆:玲珑,凤凰岗见,务往!
返回马车,伊水云撩开帘子,看着李淳手里攥着绳子快步走来。“这么快!”她佯装惊讶地看着李淳,接过绳子,“去朋友家借的?”
李淳自然地整理着衣服,把绳子系在风筝上。“对,幸好朋友家就在附近,下次出门前一定要检查一下,不然还真要折腾一会呢,我们走吧!”
“好!”伊水云不由自主地看着李淳的眼睛,他的眼中竟没有一丝波澜,撒谎对于他像是家常便饭,阳光透过帘幕照在身上,她打了一个寒战。
“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伊水云迫切地答道。
李淳几分诧异:“你怎么了?”
“没事啊!”伊水云故作轻松地笑了,看向外面的草地,“今天天气正好,凤凰岗是个放风筝的好地方,那里还有很大一片桃林,盛开的桃花一定格外绚烂。”突然,她含笑看向李纯:“你一脸桃花啊!”
“有吗?”李纯窘迫地笑了。
伊水云盯着他的笑脸,猛然发现自己对眼前所谓的爱人了解少的可怜,她只知道人称他李公子,若不是自己暗中查探,她对他的身份、家庭一无所知。“我真的爱这个人吗?我爱过他吗?过了今日,我会彻底地放下这个人吗?”她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答案却不得而知。
“有的!”伊水云抿嘴笑了。
有情如阳,有情似箭,一善一伤,一念之间。徘徊在亲情与爱情边缘的紫衣,不知如何抉择,帮了姐姐,便会连累她的李公子,保全了李公子,便会误了姐姐,广陵王府前的道路太静寂,容许她的无奈散落一地,静默流淌。
“王爷怎么让您去凤凰岗呢,他难道不知道小姐你最不喜欢去荒野之地吗?”丫鬟桂心扶着郭玲珑不停地抱怨道。
郭玲珑并不理会桂心,嘴角荡漾着幸福的笑,对于丈夫,她爱得情真意切,第一次见在宫中御花园相见后,便把心交给了笑声不羁的少年郎。嫁与王爷,贵为王妃,郭玲珑深知作为王妃再不能像小姐一样随心所欲地在阳光下嬉笑,她不是不爱外面的山岗溪流,而是作为李淳的妻子她必须不爱自然风光,贤良淑德,做一个仪态大方的王妃。
“王妃??????”桂心在郭玲珑耳边喋喋不休,她曾在街道上遇见李淳和伊水云并肩而行,相谈甚欢,她不愿自己的小姐因为这样一个花花公子的一句话就不顾身孕,劳碌奔波。
“凤凰岗?王妃?”紫衣心里暗惊,看来是老天爷要帮姐姐,她紧张地咬住下唇,满脑子都是她的李寒烨,李公子,便悄悄地跟在后面。
凤凰岗上,游人如织,明媚的春光似乎把所有的有情人都聚集在了一起,青青草地,百花争妍,杨柳依依的东风里,许下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不朽,是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的生死执着。伊水云倚在柳树下,看着不远处李淳低头摆弄着风筝,他不时抬头冲她微笑,伊水云每次都笑容粲然,眼里却藏满了李淳看不到的忧郁。她用自己的心作赌注,如果郭玲珑来了,她就没有丝毫犹豫的理由,彻彻底底的输了,如果郭玲珑没来,我还会犹豫吗?她抬眼看向李淳,他不知何时已经将美人风筝放得高高的,飞快地在人群中穿行,放着手中的线,快乐的像个孩子。
马蹄声达达地靠近,伊水云站直身子,呆呆地看着快速向她驶来的马车,手心紧紧地攥出了汗,是郭玲珑?不是郭玲珑?她紧张地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子,车子终于稳稳地停在她面前,她下意识地低头,不去看来者是谁,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竟这样在乎。
“姐姐!”紫衣迅速地跳下马车,一把拉起伊水云,“李公子呢?”
伊水云愕然地看着一脸紧张的紫衣,她的猜测没错,妹妹比她更有资格去爱,更敢去爱。“在那里!”她抬眼向李淳的方向看去,“你怎么来了?”
“我必须把他带走,你这样做会连累了李公子的!”紫衣怒目圆睁地瞪着姐姐,“真不知道你心里的到底想的是什么,如果你非要这样不可,我只能先带李公子走了!”
伊水云含笑平静地看着紫衣,待她说完,伊水云掏出手帕,拭着紫衣额上的汗珠:“你看你,急急忙忙的,满头是汗,值吗?”
紫衣愧疚地颔首,没有说话。
“这件事看来是非做不可了!”伊水云淡淡地笑了,看着李淳向她走来,“他来了,你可以把刚才的话对他说一遍!”
“姐姐!”紫衣不知如何是好,她爱,却爱的卑微,卑微地爱着不属于她的爱,“我只是不想看着无辜的人受牵连!”
伊水云淡淡地笑了,紫衣的心思她早就猜出一二,但今日她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可是她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而是痛彻心扉的失败。“你若不说,那我说了!”伊水云向前一步,靠近李淳。
“云儿,看我们的美人风筝飞得可是最高的!”李淳兴奋地嚷道,“别在这里站着了,病了几天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我!”
“姐姐你还是别说了!”紫衣决绝地打断伊水云,看向李淳,“李公子,我和你一起去放风筝!”她紧紧地拉着李淳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前抛开。
“紫衣!”伊水云低声唤道,像是一声轻叹,李淳回过头,向伊水云喊着什么,她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风声在耳边呜咽。
马车缓缓地向人群驶来,稳稳地停在凤凰岗的平地上,郭玲珑含笑从车上下来,满天的风筝,无忧的笑脸,清脆的笑声,让她耳目一新。“他真有心!”郭玲珑幸福地望着蔚蓝的天空,一只断了线的美人风筝正像她飞来,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李公子,都是你不小心,松开手风筝飞了吧!”紫衣嬉笑地跑着,嗔怪地回头看向李淳。
“小姐,小心啊!”桂心伸手要去推开郭玲珑,只顾回头张望的紫衣已经来不及收住脚,与郭玲珑撞了个满怀,郭玲珑腰部重重地撞在了马车上。
“小姐!”桂心慌忙扶住郭玲珑,冲紫衣大声吼道,“你走路要眼睛干嘛,撞坏了我们小姐你吃不了兜着走!”
紫衣看桂心蛮横的样子,满心怒火,冷笑地看着痛苦地捂着肚子的郭玲珑,鄙夷地笑了:“真是做作!”
“你!”郭玲珑愤怒地抬起头,李淳闯进了眼帘,“王爷!”
“你就是王妃本姑娘也不怕你!”紫衣柳叶眉一挑,毫不示弱,回头一笑,拉着李淳的手,“李公子我们走!”
郭玲珑和桂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李淳,满是失望。李淳顿时恼羞成怒,一把甩开紫衣,奔到郭玲珑身边,温存地把她揽进怀中:“玲珑,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郭玲珑忍住疼痛,大声吼道,“我不该来的!”
“她只是一个陪酒丫头,我怎么会看上她呢?”李淳极力辩解道。
“陪酒丫头?”紫衣冷冷地笑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滚烫地滑过脸颊,“在你的心里我只是一个陪酒丫头?”
“你闭嘴!”李淳愤怒地大声吼道,回身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紫衣的脸上,鲜血沿着嘴角流出。
伊水云在远处闻声狂奔到紫衣身边,将紫衣护在身后,看着表情痛苦的郭玲珑,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你流血了!”她恐慌地看向李淳,“对不起!”
“小姐,你怎么了?”桂心带着哭声看着流血的郭玲珑不知所措。
“孩子!孩子!”郭玲珑眉头紧锁,双手护在腹部,“孩子没了!”
“孩子?”李淳紧张地抱着郭玲珑上车,“桂心,快带玲珑回去!”
“对不起!”伊水云满是愧疚地看向李淳的眼睛,“对不起!”
李淳失望地看了伊水云一眼,跨上马车,绝尘而去。身边,游人笑声依旧,一个蹒跚走路的孩子咯咯地笑着从她身边经过。
“没事的!”伊水云紧紧地抱着低声抽泣的紫衣,“没事的!”她轻轻地抚着紫衣的背,长风吹动着衣带,碧蓝的天空风筝翻飞,她瞪大了眼睛,微微抬起头,她不能认输,也不会认输。“紫衣,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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