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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春楼内,周围的空气仿佛已经被浓郁冰冷的寒气冻结。江少风的头发上、眉毛上已经结出了一层层细小的冰凌。他的脸蛋、鼻子包括嘴巴都已被浓郁冰冷的寒气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人痛揍了一番。
此时,江少风距离江若曦还有将近三米的距离。然而,就是这仅仅三米的距离,却如天堑一般把江少风死死的阻隔在原地,让他寸步难行。
以江若曦为中心的三米之内,寒气仿佛已经凝结成了实质,如同极北冰原下深藏万年的玄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寒气越来越浓,简直要把江若曦身边的空间凝固了。
秀春楼的木质地板上已经裂开了数道几尺宽的大裂缝,透过裂缝,甚至可以看到黑洞洞的地下。
“咔擦!”
秀春楼上再次出现了一道裂痕,这道裂痕与之前的不同。因为它出现在秀春楼的主梁上,而那道主梁,则承受着秀春楼顶将近百分之八十的重量。一旦主梁断裂,整座秀春楼必定立即轰然倒塌。
江少风双目赤红,口中喘着粗气。只是此刻他周围的气温早降低到了极点,刚呼出一口气,便立刻被冰冷的寒气冻结,等到他再次吸气时,已然变得非常困难。
秀春楼即将倒塌,而妹妹若曦就在身前,眼看再向前走几步就能将她救出这个危险之地。然而,他却被死死的困在这几步路程之外,寸土难进。江少风愤怒了,发狂了。他不在顾忌周围几乎能将最坚硬的玄铁都冻裂的寒气,收回护在体外的元力光罩,而后将体内所剩不多的元气尽数催动,“给我开啊!”江少风嘶吼着,双腿艰难的向前迈进。
“动了?!”江少风心中一喜,身体就要继续前进。只是空气中弥漫的浓郁寒气却不给他丝毫机会。
“啊……”江少风惨叫一声,身体瞬间被刺骨的寒气冻得僵硬。失去元力光罩护体的江少风就如普通人一般,对周围的寒气没有丝毫抵御能力。虽然他的肉身已经足够强大,但是面对从江若曦体内涌出的寒气,他肉身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每一道寒气都像是一把夺命的利剑,剑锋冰冷,剑气犀利,每一剑都刺在江少风的身体上。彻骨的疼痛由外而内,直入肺腑。这种疼痛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因为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身不如死的感觉。江少风以前在紫海小筑时,他那凶残师傅也使用过各种残酷的方法来帮助他熬炼肉身。但是以前的那些疼痛和现在这种寒气侵入骨髓的痛楚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江少风麻木了,对这种彻骨的疼痛麻木了。他想大喊,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因为周围的空气都已被冻结。渐渐的,江少风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知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类的灵魂附在了一块石头上,他能够思考,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轰!”
秀春楼内那根坚固的承梁木终于经受不住剧烈的震动,从空中断裂开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失去了承梁木的秀春楼再也无法支撑庞大的身躯,终是轰然倒塌。成片的巨大木块如下雨一般“唰唰”坠落,十八层之高的巨大阁楼就像破碎的木偶,从头到脚,从胳膊到大腿,都在这刹那间彻底崩碎。
躲在二楼的暗影,在秀春楼倒塌的前一刻,身体如鬼魅一般闪到了江少风的附近。他虽是江家暗影卫的头领,但是面对江若曦体内涌出的冰冷寒气,却也没有丝毫的应对之法。眼看着头顶断裂的巨大房梁就要砸落下来,暗影却只能站在江若曦十米开外的地方来回踱步,暗自着急。面对这种近似天灾的危险,就连杀人如麻的他也只能干瞪眼,全然束手无策。
“难道我暗影就这样窝囊的死了?”暗影心中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凉感。以前他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对于生命的了解也仅限于那些被他杀死之人临死之前的哭号与挣扎。往日,他将那种绝望看在眼里,却没有丝毫感觉。如今自己即将面临死亡时,再次回想起那些被他杀之人临死前绝望的眼神,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中眼神并不仅仅代表着绝望,那是对生的渴望,对生命的留恋呀。
抬头看了一眼半空密密麻麻如陨石坠落一般的巨大房梁,暗影同样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主人,属下的最后一次任务失败了。如果有来世,暗影还愿意做您的属下。”
……
秀春楼外,数十道人影站在离坍塌阁楼数十米远的地方。他们已经从刚刚出来的人嘴里得到了消息,秀春楼内根本没有什么仙珍奇宝,只是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倒塌了而已。
原本留下来的修玄高手都在暗暗腹诽,“他娘的,害的老子白跑了一趟。这秀春楼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修建的,偷工减料的手段也太狠了吧。”
整座秀春楼倒塌之后,地面的震动就渐渐停止下来。如此一来,守候在楼外想要碰碰运气的散修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们终于相信,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机缘,只是一场闹剧而已。
周围的散修已作鸟兽散去,现场只留下之前从秀春楼里出来的三大世家之人。
成家的人站在离倒塌的秀春楼最远的地方。成乾此时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宁的神色,有高兴,有惊愕,还有一丝迷茫。
“你看清楚了?江少风那小子真的没有出来?”成乾再次确认这个已经问了身边成二狗数十遍的消息。
“少爷,属下看的清清楚楚。江家只有跟在江少风身后的一众战神卫最后跑了出来,其他的人包括江少风在内都没有出来!”成二狗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却依然隐藏不了他脸上的那股兴奋之色。
“这么说,江少风那小子已经被埋在里面了?!”成乾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是!那个居然敢对少爷动手的家伙已经被活埋了!”成二狗大仇得报一般,恨声道。
“哈哈……哈哈哈”成乾终于接受了这个令他几乎癫狂的天大喜讯,不顾一些的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样死了吗?”被厉弘搀扶着的厉星辉看着已经化为废墟的秀春楼,轻声感慨道。
“大哥,江少风这小子真是死有余辜。哼,我就知道,侮辱我厉家之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厉弘在一旁森然道,话语中无不透露着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与得意。
“你给我闭嘴!没用的东西,今天我厉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厉星辉愤怒的呵斥道。只是他的心中不知怎地,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距离秀春楼最近的一处空地上,数十个战神卫杵着青铜战戈怔怔的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在他们身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壮汉,此人正是江破军。由于江少风当时下手并不重,再加上江破军的体质远远超过一般的修玄者,所以他被暗影卫带出来没多久,就清醒了。
只是在江破军清醒的同时,秀春楼也跟着轰然倒塌了。“风少爷出来了吗?”这是江破军清醒后的第一句话。然而,其余战神卫的回答破灭了他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
江破军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掩盖的悲伤之色。虽然只和江少风相处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但是江破军却打心眼里欣赏江少风。能让江破军从心里佩服的人并不多,家主江文定算一个,战神卫总督江无双算一个,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江少风。
江破军以前根本就没听说过江少风,只是最近听手下的人说起过这位刚刚回府没几天的江家少爷。七年之前曾是江家视作珍宝的天纵奇才,经脉尽断后独自离开了江府,前两天在家族的比赛中一鸣惊人,夺得冠军,惊艳了江家的所有人。
江少风的种种经历,对江破军来说就如同传奇一般。刚开始接触江少风时,江破军只是抱着一种好奇的心态,心里却没有多少敬畏。但是仅仅半天的时间下来,江破军就被这位江家年轻第一人的人格魅力给征服了。
江少风不仅平易近人,没有平常世家子弟的那股娇贵之气。更重要的是,他为人谦和,待人真诚,善解人意。在秀春楼中,江破军更是见识到了江少风对待敌人时身上的那股子霸气,那种有我无敌的强大威势,就连他都被深深的震撼了。
江破军知道,一般上位者的身上都会形成一种强大的气势,这种气势是内心强大的表现,更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这种威势,江破军在战神卫总督江无双的身上感受过,在家主江文定的身上也感受过,但是最让他感到震撼的,还是江少风身上的那种气势。与前两者相比,或许江少风身上的气势不够强大,但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是前两者根本无法比拟的。如果说江无双和江文定身上的那股气势是成年的巨蟒,那么江少风身上的气势就是幼年的真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差距。
“风少爷,难道你真的就这样走了吗?”江破军喃喃自语,他并不是害怕家主惩罚自己的失职,才希望江少风活着。他只是单纯的认为,那个天生如王者一般的少年就此陨落。
……
原本恢弘大气的秀春楼此时已化为一片巨大的废墟,废墟中,到处都是断裂的房梁,倒塌的巨木,破碎的楼阁……昔日的辉煌早不见,如今只剩下满地破碎的瓦砾。
青石铺就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三大世家的人也已离去。除了站在废墟不远处的一个邋遢道士之外,仿佛所有人都抛弃了这片原本繁华的土地。
邋遢道士怀中抱着一杆青布卦幡,手中拿着一只吃了大半的烤鸡。他嘴里兀自咀嚼着鸡肉,含糊不清道:“臭小子,让你拜我老人家为师,你他娘的偏偏不肯。这下好了,老道我随口胡掐的血光之灾竟然真的应验了。咳咳……幸亏老道我早有准备,不然你小子可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若是江少风此时在这里,定然会发现,这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怪人不正是几天前坚持要收他为徒的那位老道士吗?
邋遢老道神神叨叨站在废墟的旁边不断念念碎,“这小丫头闹出的动静还真不小差点把他哥给活埋了。既然左轩那老小子收了这个小子为徒,老道我也不夺人所爱。不过……我收这小子的妹妹当徒弟岂不是更好?这小子可是对他这个妹妹关心的很呐。嘿嘿,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呸!应该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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