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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惊鹏看向大姐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自己的长剑上出现了一股力量,正当他想要回头看去的时候,一股鲜血飞溅而出,正好溅在惊鹏的脸上,当他抹去鲜血看清的时候,只见惊云已经躺在了地上,胸口上赫然多出了一个窟窿,而他自己的长剑上此时也有鲜血在一滴一滴的落下。
刚才惊呼的正是晕倒后回转过来的红袖,由于她的晕倒,陆大姐已经放开了她,现在看到惊云已死,只见她拖着身子在地上爬到了惊云尸首的面前。
“惊云,你醒醒??????”红袖抱起惊云的尸首,一边痛哭,一边用力的摇着,而此时的惊鹏却呆里原地,双眼空洞的看着惊云的尸首和旁边痛哭的红袖,长剑还在手中垂着,上面的鲜血已经沿着血槽流干了,只有一点血迹黏在了上面,在整个光亮的剑身上显得是如此的扎眼。
远处的陆大姐没有走过来,因为刚才惊云死去的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轻轻的抽搐了一下,而且还有一点痛,就连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痛楚,但现在的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她没有走上前看惊云最后一面,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怕自己看后会更加的心痛,甚至会心生悔意。
听着红袖痛苦的哭泣和无情的诅咒,惊鹏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没想到惊云会死在自己的剑下,但他却知道,惊云死的并不后悔,因为惊云在死前曾经小声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这一句谢谢中除了感恩还有歉意,更多的还有一份责任,只是此时的红袖却不知道,因为惊云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
痛苦中的红袖此时忽然停下了哭泣,只见她的眼睛已经看向了一个东西,眼神忽然变得非常的坚定,惊鹏还在呆立,但此时却忽然感觉自己的长剑又是一股力量。
由于红袖的力量不大,所以这次惊鹏反应过来了,只是仍然没有阻止长剑插进红袖的身体,看着鲜血又一次在自己的长剑下流出,惊鹏飞快的蹲下了身子,她想要检查红袖的伤口,但红袖已经脸朝下趴在了地上,同时地上一股鲜血流出,渐渐的流到了陆大姐的脚下。
陆大姐对于红袖的死完全没有预料,当她听到一声轻哼之后,身形忽动赶到红袖身边时,只见惊鹏已经蹲在了地上,只是他现在也束手无策,因为红袖的鲜血已经和惊云的鲜血混在了一块,染红了他们身子下的整片土地。
面对地上的两具尸体,陆大姐紧蹙着双眉,脸色乌青,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她错了吗?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杀手竟然要背她而去,她为了他们费劲了心血,还给了他们一个正常人所希望拥有的最好的生活,锦衣玉食、美酒佳人,他们从来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他们为什么还要离去,即便离去后过着无比清苦的生活,而且到死也没有悔意,为什么?
难道锦衣玉食的他们不幸福吗?难道佳人作陪的生活不快乐吗?难道在江湖上拥有一个让人听而敬畏的名号还不能让他们感到满足吗?难道他们来到这个世上不是为了名利吗?是不是在这个世上真的还有比名利更重要的东西呢?
陆大姐想不明白,现在她已经沉思着下了山,只是在下山前跟惊鹏默默的说道:“就将他们埋在这座山上吧。”
听到陆大姐的吩咐,惊鹏点点了头,但他并没有动,而是目送着陆大姐真正走远,走的看不到踪影之后,他才慢慢的蹲了下来。
只见他慢慢的扶起红袖的尸体,将红袖的身体翻过来之后,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将红袖手臂上的伤口慢慢的扎了起来,他扎的很慢,很轻,好像弄痛了红袖就会害的她死去一样。
伤口慢慢包好,惊鹏将红袖的身体扶起来坐下,然后忽然出手在红袖的身前的几处大穴上用力的推打了几下,只听一阵急速的咳嗽声之后,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女子的话还没有说话,惊鹏已经用双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我冒险将你救下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惊云和你们的孩子,现在我将手松开,如果你还想死,尽可以大声喊,陆大姐还没有走远,她一定能够听得到。”惊鹏轻声的说完后果然松开了手。
但他没有再听到红袖的喊叫,而是听到红袖低声说道:“你为了惊云,可你为什么还要杀惊云?”说到这红袖的眼泪又下来了。
“我并没有杀惊云,而是他一心求死,想用他的生命换取你们母子的生命。”
“怎么换取,难道真的要听取你那个计划,可是他当时不是强烈反对吗?”红袖低声问道。
“这个计划虽然很冒险,但能够换取你和孩子的性命,他还是同意的,当时他之所以会反对,只是因为他知道,只有他越反对,陆大姐才会越有可能同意,如果他真的反对,后来大姐想要杀他,为什么他会如此欣然的接受,而没有反抗呢?”
“这么说他本想用他的死给我们母子换取一次生的机会,不管我们后来的命运如何,对不对?”红袖流着泪说道。
“不,你们后来的命运他已经托付给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会想办法帮你们的。”
“什么人?”红袖擦了一下眼泪问道。
“我。”惊鹏坚定的说道。
“什么?你,你能帮助我们?”红袖半信半疑的问道。
“是的,陆大姐同意了我的计划,这样惊云虽死,但你们却活了下来,你们一定会被陆大姐带到赤灵教,等你们的孩子降生之后,陆大姐肯定会让你先将孩子养大,但她不会真的等到孩子自立的那一天的,她随时都有可能杀了你,所以我就要在你生下孩子之后,想办法让你带着孩子离开赤灵教。”陆惊鹏说的很坚决,很真诚,让红袖不得不信。
“所以你刚才见我要自杀,手中长剑一转,刺向了我的手臂,然后再封住我的穴道,将我流血的手放在胸前,再用力推我一下,让我趴在了地上,当我的鲜血流在地上之后,让陆大姐误以为那是我胸口流出的鲜血,造成我死亡的假象,对不对?”红袖问道。
“惊云生前说一定要找一位漂亮的,但更要聪明的娘子,没想到他真的找到了。”
“看来刚才我真的误解了你。”红袖歉意的说道。
“当时如果是我,我的反应或许比你还要强烈,还好你已经恢复了理智。”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红袖看着惊云的尸首伤心的问道。
“你带着惊云的尸首和红袖到了附近的另一座山上?”陆惊鸿疑问道。
“不错,本来红袖还想在那座山上继续住,还想将惊云就埋在那座山上,可万一哪天陆大姐上山来祭拜,那整件事就被发现了,所以我说服红袖,先在那座山上修了两座假坟,之后带着惊云的尸首和红袖去到了附近的另一座山上,并将惊云埋在了红袖的小屋旁边,让他永远看护着红袖。”
“可整座山上就只有红袖一个女子,她还怀着孕,你让她怎么生活?”陆惊鸿又问。
“我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红袖坚持可以,我拗不过她,只好为她建完木屋之后,我又在下边搭了两间茅屋,这样我就能远远的照顾她了。”
“你照顾了多长时间?”
“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你就被大姐安排去刺杀威威小姐?”
“是的,并且刺杀失败之后我又回到山上,没想到却害了红袖。”惊鹏痛苦的回忆道。
“刺杀失败后你为什么去找红袖?‘追忆’能够让人想起自己最痛心最难忘的事,难道你最难忘的事竟然跟红袖有关?”陆惊鸿说出这话之后,吓得自己也是一身惊慌,现在他正在死死的看着惊鹏。
惊鹏听到他的话之后,脸上忽然一阵抽搐,然后下唇紧咬,满眼痛苦的看向了远方,只是远方已经模糊,模糊的就像一场既美丽又心痛的梦境,而且梦中人的嘴中已满是泪水的咸苦,比唇上的鲜血还要咸苦,还要腥臭。
后山上,刚刚探出头来的朝阳已经慢慢驱散了晨雾,稀薄的晨雾中惊鹏吃完最后一只烤山雀之后,踩灭了身前的火堆,起身担起一担木柴和两只山鸡向山顶赶去。
山顶上的木屋已经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之下,木屋中的女主人是不是已经起床?看到如此好的阳光她是不是已经在阳光下伸着懒腰,坐在门外的水缸前梳着乌黑的长发?
木屋的门前没有任何人,整个木屋还有前面的小院里一片寂静,没有起床声,没有开门声,整个小院就在一片安静中孤独耸立,就像不远处孤独站立的惊鹏。
惊鹏挑着木柴已经来到小院的栅栏前,他想要开口叫一声,但张开的嘴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手放在柴门上已经很久,却只是紧紧的握住柴门上的一根木头,迟迟没有推门进去,惊鹏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从山上突然闯进了山下农家院中的小鹿,突然失去了往日的莽撞和胆量,只是站在原地四处张望,连刚刚迈出去一只脚都忽然又谨慎的收了回来。
但一想到自己是为了惊云,惊鹏又自嘲的一笑,然后用力的迈开了双腿,只见他轻轻推开柴门,然后将木柴和两只山鸡悄悄的放到了院中,又打开水缸看了一眼之后,提着一个木桶悄然的关上柴门走下了山去。
太阳就要下山,惊鹏必须要在日落前赶到山上的茅屋中,因为日落之后红袖一个人在山上是非常危险的,特别是山上不时会有野狼出没,一个怀孕的女人是绝对不能应付这种危险的。
现在惊鹏已经加快了脚步,只是手中的东西却压得他不得不时常停下来歇一歇,最近红袖的胃口变得非常差,山中的野味虽多,惊鹏也每天换着花样为她寻来,可红袖吃之前还非常的有胃口,只是一吃就皱起了眉头,多吃几口就会吐出来,而且最近她吐得已经越来越厉害了。
惊鹏虽然知道这是一个怀孕女人的正常反应,可看着红袖一天天的消瘦下去,惊鹏绝对不能不管,所以他今天一早就下山,经过一天的采购,他已经买到了所有既补身子又非常清淡的食材,有一根人参、三两燕窝、两只乌鸡、半斤枸杞、一斤红枣和两斤红糖,而且他还在一家药店中买来了他们仅存的半斤阿胶,他相信这次红袖吃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前几天红袖说自己的衣服已经有点小了,而且她想趁着身子还能动,要为没有出世的孩子做几件小衣服,所以这次下山,惊鹏还买了很多的布料,有专为红袖买的翠绿苏织绸缎,为小孩买的金黄色软绸布料,另外他还专门买了几斤山楂和梨子,让红袖不想吃饭时改改胃口。
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了木屋的方向,虽然自己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但一想到红袖感激的表情和满意的微笑,陆惊鹏忽然觉得很满足。
红袖在心中的确非常的感激陆惊鹏,她知道,对方原本只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现在却为了完成惊云临死前的嘱托,他竟然变成了一个贼,虽然他偷的全部是贪官奸商,而且偷来的银两也是为了自己,可看着对方为了自己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的付出,她的内心的确有点小小的歉疚。
看着惊鹏如此香甜的吃着自己做的饭,红袖的心稍稍有了丝许欣慰,这是她第一次让惊鹏走进自己的木屋并且还留下他一块吃饭,虽然他极力的拒绝,并且刚刚坐下时是如此的紧张和不安,可是饥饿让他忘记了这一些。
面对一盘简单粗糙的青菜,惊鹏却吃了三碗米饭,然而红袖为了盛了一碗乌鸡汤时,他却死活不喝,因为他告诉红袖,他今天带来的这些东西全是给红袖和未来孩子的,所以他不能动,一碗,甚至一口也不能动,最终红袖还是没能拗过惊鹏。
月朗星稀,惊鹏坐在木屋外的草地上满足的看着前方,自从有一天他听到了狼叫的声音,惊鹏就每天坐在木屋外守着,直到天微微亮时才会离开。
现在木屋的灯光已经熄灭,以前木屋的灯熄灭时他的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可是现在他的内心却非常的高兴,这十几天,虽然不时有狼经过这里,可是都被自己赶走,而且由于自己杀死了一只狼,并将狼血洒在了旁边的山上,所以这两天那些野狼好像都不怎么在这个山上出现了。
木屋中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陆惊鹏也满意的躺在了身下的草地上,今天他劳累了一天,可是他却一点不感到疲惫,相反,现在的他却非常的高兴、非常的满足,每每想到红袖的笑容和欢乐的目光,想起刚才红袖做的热饭,陆惊鹏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暖流,暖流激荡,整个人都是热的。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陆惊鹏在心中不断的问自己,这种感觉让自己每日辛苦异常但心中却甘之若饴,每日清茶淡饭但食之香甜,每日睡不足觉但梦境坦然,只要在这里,就让自己忘却了江湖中的争斗,人与人之间的厮杀。
陆惊鹏忽然感到这种感觉非常的熟悉,熟悉的就像自己小时候因为偷吃盘中的肉丁而被母亲轻轻敲打的双手;像坐在灶火前为母亲蒸馒头烧火时被烤红的脸颊;像过年围在锅台前拿着碗筷等待着锅里母亲包的皮薄馅多的水饺。
这难道就是?陆惊鹏一阵慌乱,这难道就是家的感觉?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陆惊鹏回想着自己做的这些事,总感觉这些事很熟悉,这些事不就是当年父亲做的事吗?父亲为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每天都干许多的活,可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声累,相反,看到老婆孩子香甜的睡梦,自己却无比的幸福,而惊鹏自己现在的感觉不就是当年父亲那种感觉吗?
想到这种感觉的陆惊鹏现在已经在草丛中坐了起来,夜风凄寒,但他的后背已经生出一身的冷汗,他不能有这种感觉,这是一种危险的感觉,是一个杀手绝不能出现的感觉,他一定要让自己断绝这种念头。
惊云临死前将红袖她们母子二人交给自己照顾,只是想让她们免遭陆大姐的毒手,现在他已经成功的将她们二人救了出来,而且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生活,所以现在应该是自己要离开的时候了,让自己离开,彻底的离开这里,离开这种温馨但却十分危险的感觉。
天空已经有曙光初现,陆惊鹏起身回到了自己的茅屋之中,躺在自己的床上,此时的惊鹏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心中很乱,乱的就像一只被农家收留的野狼,既想在农家享受每日香甜的饭菜,又想有一天冲出农家跑到属于自己的深山之中。
迷茫的野狼很想跑去问一下农家主人的意见,但它又非常的害怕,既怕主人知道自己要离开时流露出伤心的神情,更怕的却是主人漠不关心的冷漠眼神。
留下还是离开?惊鹏不断的问着自己,问着问着,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只是这一觉却睡的极不安稳,他做梦了,在梦中他梦到很多人,有浑身是血,紧紧抓住自己双手的惊云,有拖着笨重的身子劈柴不幸扭了腰的红袖,有满脸愤怒,正在用剑指着自己的陆大姐,还有满身泥土,刚刚干活回家的父亲,以及满脸关切,正在为父亲掸去一身泥土的母亲。
当然在他梦中出现最多的却是一只野狼,一只黑夜中站在斑驳的月影中的野狼,梦中野狼的双脚屡次抬起,但每次抬起却都茫然的落下,举头四顾,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跑向山顶,顺着同伴的呼声循迹而去,还是跑下山去,依偎在农家袅袅的炊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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