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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如谨独自在正座上安然坐着,身前桌案上摆放的桂花掉了许多细碎的花瓣在织锦桌布上,如同撒了层碎金。用手指按了下之后,花瓣里依然是湿润的,有极其微弱的香气四散而开。
已经摆好了画纸的谢有墨等待着书童奴才将墨磨好,自己拿枝细狼毫用温水润了,边观察着她的模样,边说道:“皇上下这等命令,实在是有些可惜呢?”
“如何可惜了?”纪如谨轻声问道。
谢有墨淡然一笑,应道:“锦美人这等年纪的女子,恰逢人生最为灿烂的时刻,当以细细的工笔以临形,留下这等美好给世人,也给将来的自己。”
“谢大人有颗怜香惜玉的心。”纪如谨也笑着应道,而后吩咐灵溪。“给大人上茶,用皇上前月赏的好茶。”
灵溪躬身领命,转身下去准备了。
谢有墨赶紧叩谢,平身后依然是满脸遗憾,说道:“微臣所绘这相,只为了在过几日加入百美图之中。若是锦美人有别的要求,微臣也可以多留两张,毕竟实在是觉得有些可惜。”
“这宫门之中的女子,容颜只为了皇上而生,哪里还有可惜这一说。既然皇命如此,那就照办就是了。”纪如谨小声吩咐他说道。
对于眼前这个画师,她心里十分的清楚,当日他师傅所教乃是山水,而后转攻工笔书画,最后依然觉得不能书尽心中所想,最终成了这宫中最为有名的画像大师。经他手而出的画像极为惊人,宛如镜中一般,难分真假。
可旁人皆以为是他在追求这书画境界,纪如谨却知道这并非本意。从灵溪打听回来的消息可知,当年他所画的第一幅人像并不精致,以至于连续画了数十幅皆以失败告终,不服输的情况下,最终才决定专攻这人像。
可那数十幅画像中的人,都是萧家长女,现今储秀宫中的荣贵人萧容。
“你看着我这正面,又如何绘出背影呢?”今日纪如谨早早就让灵溪去找了他,告知皇上的要求。
皇上下令让纪如谨不必出现在百美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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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可这绘制百美图的意思,却是来自于太后,所以她既不能违反皇命,又不能违抗太后懿旨。寻思多时之后,才想出了这等将背影绘上百美图的法子。
谢有墨已经开始动笔了,将早已经净透了温水的毛笔在墨汁之中轻轻蘸了下,随即大笔从纸上快速画过。远远的看过去,那片笔迹如清水落崖,顿时有了些灵动的意思。而后又是寥寥几笔快速勾了过去,竟然就已经勾勒出了长发及腰的美丽倩影。
听到她的问话之后,笑着答道:“看着背影绘制正面不易,可看到锦美人这倾国倾城的相貌再绘制背影,就会好上许多了。锦美人这想法也颇为出奇,想那百美图之上绘尽了六宫美人,偏生有个曼妙的背影,更容易达成太后的意思吧。”
纪如谨脸色微变,本来舒展开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开口说道:“谢大人,你先停笔,容我再想想可好。”
谢有墨躬身施礼,应道:“微臣听锦美人吩咐。只是,除了这个法子之外,锦美人哪里还有别的法子呢?”
“罢了,我也是无奈。”纪如谨叹息了一声,将身上衣衫重新整理了下,收起了那份慵懒气度,多了几许的严肃。
她今日穿了身雪白襦裙,胸前一枝傲雪梅花从身后伸出,窗外微风吹过,白裙舞动之间,裙上花瓣若落英飘零,极为动人。这衣裙乃是萧容意欲置湘凌于死地之后,她专门吩咐宫中下人所致,这还是头次穿出来,就为了让谢有墨将其绘制出来。
谢有墨似乎早忘记了梅花对他的意义,不过却画得极为细心,落笔如神,花费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是收起了笔,躬身对她说道:“请锦美人审阅,微臣已完成了。”
纪如谨下到殿中,转到那画前一看,惊叹出声。画中人虽只是个背影,却分明是她自己,而且好似随时都会转过身来,令人期盼之中有怀着激动。
“谢大人果然堪称国师,怪不得深得皇上器重,得了绘制凝烟阁图形得重任。”她称赞道,而后吩咐灵溪。“去将那对龙凤金镯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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