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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宫从来未曾如此的冷清过,以往皇上最多也就三五天不来,现在却接连十多天不来了。不过贤妃当真也有耐性得很,一直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谈笑自若。
那日清晨醒来之后,迷糊之间嗅到一股淡雅的香气,仿佛是放在窗外的兰花又开放了,然而随即晨风吹了进来,将那气息吹得瞬间没了。多半只是错觉,是宫中的丫头们点起了焚香吧。
起来坐着梳头的时候,随口问了侍女画绢道:“窗前那株九色兰可是又开花了?”
画绢笑着禀告道:“回娘娘的话,当真是开了呢。今春这花已经开过了,这会儿又开,当是喜事要临门了。”
这九色兰对于贤妃来说,本就是吉祥之物,也是她与皇上之间情谊的象征。现在花逢二度,自然是好事将近了。
她转身好奇的问道:“当真是这样吗?本宫不过随口问了一句,若是当真开了,倒是要好好赏下侍弄它的奴才了。”
梳洗更衣完毕,出去果然看到九色兰开了,还是开了那枝粉色。新绽的花朵若少女之唇,令人忍不住想要采摘,又怕出手伤到了那娇嫩的颜色。忽然在那一刻,她心中涌起了一点预兆般的欢喜,笑着说道:“也不枉费本宫日日期盼,这花儿终究还是开了。”
到了午间,她正坐在窗前品茗,茶香与兰花香气矫揉成团,令人沉醉。
略微侧头,正看到在御书房伺候皇上的小太监小跑着进了院子,然后禀告之后进了门来,传了旨意。“皇上有旨,赐贤妃花泉凉池,以消酷暑。”
她循例接旨谢恩之后,站起身来命画绢赏了那小太监一锭银子。
那小太监眉开眼笑的谢道:“奴才这有几日没来寿安宫了,娘娘越发的美丽了呢。车驾已经在宫外候着了,娘娘准备妥当了,就让人来知会奴才一声便是。”
今岁京师之中酷暑难耐,是以禁城之中的花泉都刻意用城外香山中的山泉浇灌,谓之以凉泉之名,泉水之中密撒百花**,更混入了御药房特制的药汤,浸泡之后浑身冰凉,酷暑全消。
这花泉乃是皇上专用的汤池,无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可若是哪宫的妃嫔被召到了这里,当夜肯定就是要侍寝了。所以,宫中人人都将此处看做是禁城圣地,眼望着哪日能来这里沐浴。
花泉四周密植桂树,这时节只有靠近泉水的三两株开了花。淡淡的馨甜香气在空中弥漫,耳边可听到泉水叮咚作响。清澈的池中,**顺水流动,映着从树叶间漏过的碎金阳光,令人眼花缭乱,直觉是要醉倒在其间了。
贤妃笑了下,处处都是花开盛景,当真是惬意。这宫中的天不管如何变,只要九色兰还活着,还能开花,她的地位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画绢带着几个小宫女服侍着她宽衣解带之后,她缓缓走进了泉水之中。
凝脂般的肌肤触碰到凉水之后,不仅没有觉得不适,反而如清晨推开了窗户闻到清新的空气般舒服。脚下的卵石踩着,有种酥麻发痒的感觉,好像是皇上在床笫之间欢闹之余,揉捏着她的小脚。
转眼瞥见树丛之中有人候在那儿,并非是等着伺候她的宫女,心中疑惑了片刻,瞬间就明白是谁了,于是开口说道:“梁芳,还不赶紧过来,在那躲躲藏藏做甚?”
身穿内监服饰的梁芳立即从树后走了出来,看到清澈泉水之中的贤妃身体之后,顿时觉得浑身发烫,心跳如鹿奔,赶紧举起衣袖挡在了眼前,禀告道:“奴才看娘娘着急离宫,忘记了带上丹药,这才跟了过来。”
“挡着做什么,本宫的身体难道不美吗?”贤妃挽着已经散开的秀发,娇笑着问道。
梁芳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说道:“奴才不敢!”
“好了,在这宫里你就是个太监,有什么敢于不敢的。”贤妃淡然说道,然后接着吩咐了句。“将药放在旁边,呆会儿好好给本宫按按肩。”
“是!”梁芳赶紧应道。
正在此时,花泉外面候着的小宫女大声喊道:“参见皇上!”
“赶紧躲进去!”贤妃立即吩咐梁芳道,转而又觉得有些慌乱,现在这般裸着身体见驾,实在是有失妥当。
但过了片刻之后,却不见皇上走进来,稍微放下心来之后,站起身来接过画绢递过来的衣裳穿上后,才笑着高声对外说道:“皇上看了这么些年,还没有看够吗?臣妾的身子,可不需要这
般偷偷的看。”
听到她开口之后,站在帷幕外的宫女们赶紧拉起了门帘,跪到了地上。
皇上果然在那里站着偷看,看到她之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朕看这天下万物,需要去窥视吗?”
“自然是不需要了。”贤妃巧笑盈盈的说道。“皇上自然是聪明睿智,不然如何会成为天纵之子呢。不过皇上今日召见臣妾,怕是又遇到了什么难题了吧?”
皇上的笑颜收了两分,带着些严肃说道:“朕已经说过了,不管如何你都不要议政,这是大大的犯忌。”
“臣妾知道了。”贤妃笑着屈身施礼,应道。
皇上示意她起身,然后伸手抚摸着她尚且湿润的长发,赞叹道:“兰儿的长发都已过腰好长了,朕是好久没有听你唱过那曲儿了。”
“那臣妾现在就唱给皇上听吧。”贤妃往后稍微躲了躲,捏了个花姿后,看着他轻声唱道:“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待你青丝绾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歌声婉转,和以泉水叮咚之声,曼妙令人醉心。
皇上等她一曲终了,伸出手去,等她伸手搭上去。
有瞬间的迟疑,不知道是矜持还是有别的什么。贤妃之觉得刚被花泉水浸透的身体又热了起来,额头后心有细密的汗水渗出。长发上的水淋漓顺着长发而下,小腹中有说不出的痒在蔓延。
那单薄的衫衣被汗水浸透之后,纤毫毕现,让她的曼妙身躯暴露无遗。
她大感窘迫之下,推开了那只手,说道:“皇上容臣妾换身衣服再来见驾。”
皇上却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将她拥进了怀中。宫人们赶紧低下头,纷纷往外面退去。
薄衫落地,有粗重的喘息声传了开去。
贤妃见状立即将双手挡在了胸前,有些着急的说道:“皇上,您已经贵为一国之君,再不是那个能随意枉为的皇子了……”
话未说完,口已经被另外张嘴给堵住了,滑滑的舌头立即纠缠在了一起。
“皇上,现在……时……辰尚早……”贤妃含混不清的接着劝道。
皇上见她如此推迟,终究是放开了,然后开口问道:“随侍的宫女呢?”
画绢立即答应了声,另外取了衣裳披到了贤妃身上。
“兰儿,你也要学会顾及宫中规矩。”皇上本就是试探,然后对花泉外吩咐道:“起驾,去乾清宫。”随即,要拉着贤妃的手往外走去。
贤妃却挣脱开来,有些娇羞的回道:“皇上,臣妾将您送的钗子放在了泉边,等我片刻。”
说完之后,她即转身往里面跑去。等到了桂花林中,看到泉水边放着的小瓷瓶之后,立即将其捡起来,藏进了衣袖中。而后再看了那片树林,梁芳的人已经不见了,这才放心的出门跟了过去。
乾清宫是皇上处理政事的地方,是后三宫之首。乾即是天的意思,清则是透彻的意思,象征了透彻的天空,不浑不浊,寓意国家安定;二则是象征皇上的所作所为与那清澈的天空样坦荡,没有任何事情不见得人。
这座黄琉璃瓦重檐的宫殿,坐落在以白玉为台基的地面上。面阔九间,进深五间。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
殿内明间、东西次间相通,明间前檐减去金柱,梁架结构为减柱造形式,让殿内显得无比的宽大。后檐两金柱间设屏,屏前即位皇上的宝座。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后檐设仙楼,两尽间为穿堂,可通交泰殿、坤宁宫。
殿内铺墁金砖。殿前宽敞的月台上,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前设鎏金香炉四座,正中出丹陛,接高台甬路与乾清门相连。
皇上若不去妃嫔们的宫中就寝,就会住在暖阁之中。现在带着贤妃到了这处,自然就是让她今夜就住在这里了。
贤妃进了乾清宫之后,一直垂着头,等走到那宝座旁边的时候,才抬头看了下。宝座上方高悬的牌匾后,有足金打成的七窍玲珑匣。若是他日皇上有了皇子,要册封太子之时,就会将名字投进其中。
“兰儿,走吧。”皇上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样,开口问道。
贤妃猛然回过神来,浅笑了下后,藏在袖中的右手再度捏了捏那个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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