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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性格直率的若雨来说,若云就要老成多了,哪怕她也大不了多少。
既然主子已经吩咐了,她只管照做就是了,从朱漆盘子里取了两封银子,走到崔顺面前,开口说道:“崔公公,这银子你就好好收着吧。后宫之中虽然并非市井,可银子这东西可比宫外还要好使。去了宁妃那里,前途还不明朗,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而后又将另外一封递到了小李子面前。“小李子,你还小,有些路应该自己选。不过也无妨,跟着你师傅好好学,指不定也是条康庄大道。”
崔顺满脸羞怒,可当着众人也不好对她发作,与小李子两人捧着银子,磕了两个头后就快速离开了。
等他二人离开之后,纪如谨突然明白了其中缘由。座下跪着的这些人,可都算是萧容的贴身宫人,他们了解猗兰馆中的大小事情,若是忠心也就罢了。若是本就不忠心,还强留在身边,怕是祸患会越养越大。现在就将这些有了异心的人乘机逐了,身边也就真正的清净了。
对这个策略,纪如谨也是十分的佩服,觉得这些豪门大族的千金心计确实令人赞赏。
不过,她也十分同情崔顺等人。萧容患病卧榻的真相,只有三人知道,这些太监宫女被蒙在鼓中,眼见主子失宠前途无望,沉不住气自然也就想要抽身攀下高枝了。
那两人离开之后,萧容面容如霜,静静的坐着喝茶。纪如谨看着地板上的日光一寸寸的移动着,知道她这是在熬众人的性子,将真有想法的人剥离出来,同时也在给犹豫不决的人施压。
过了快一个时辰的时候,她再度开口说道:“怎么了,有心想就没勇气做了么?都别担心,这盘中银两还多。现在有机会,你们就得把握住。若将来再起了异心,怕就没有这好合好散一说了。”
入宫之初,她就提过这忠字,现在再度说出来,下人们自然明白这话不是开玩笑。放在他们面前的机会,仅有这一次。片刻之后,终于有个声调略带高亢的男人声音传出。“主子见谅,奴才宫外还有八旬老母亲,况且愚笨手拙,怕是伺候不好主子。”
不等萧容出声示意,若云就已经从盘中取了封银子扔在地板上,咚一声,溅起了不少浮沉在阳光中飞舞着。
那太监赶紧爬过去捡了起来,又与其后出声想走的人一起拿了银子离开了。
这些人再走了之后,屋中只剩下几人了。萧容从家中带出来的若云、若雨两姐妹,还有纪如谨并良人、淑佩、桂香与梅韵五人,太监只剩下小英子与小品子了。
“你们都决定不走了是吗?”萧容开口问道。
良人本匍匐在地上,此时跪直了身体,简单的答道:“奴婢只有一个主子,至死不渝。”
而与她相好的其余三人,也跟着大声说道:“至死不渝!”
小英子与小品子也跪直了身体,前者沉声说道:“奴才是京郊英家巷的人。”
众人也许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萧容却是知道。十年前京师郊外的英家巷走水,连绵的木屋在北风呼啸的午夜瞬间将近千人裹在其中。太傅萧长河随皇上郊猎,因为要将猎物运送进城的原因,在城门关闭前未能赶到,只能暂时在城外搭棚过夜,恰好赶上了这场大火。
他带着两百兵丁冲进大火救人,奈何火势实在太大,只救出了不到百人,其中大半是孩子。
小英子说自己是英家巷的人,那也就是说,他是萧长河的人。萧家对他有再造之恩,自然不会有什么叛主之心了。
“你记得就好,也不枉那个英字。”萧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日后,这猗兰馆执事的位置,可就落到了你身上,需要好生应付,万不可出错。”
小英子头颅贴到地板上,沉声回答道:“主子大恩,奴才定会好好的。”
他的口齿实在不行,不过那副实诚劲儿倒是令人刮目。萧容示意他起来后,又开口问小品子道:“谁给你取的小品子这个名字啊?”
这个小品子只是个粗使太监,平素连进正殿的机会都没几次,所以她的印象并没有多少。听到主子问话后,小品子略带惶恐的说道:“奴才参加了天顺七年大考,入宫后爱偷偷看些圣人诗书,所以他们都叫我小品子,倒是忘记了敬事房本来赐的名儿了。”
“哦?”萧容倒是有些吃惊,不过也不想细问。看他提起之时,脸上分明闪过丝痛苦,自然明白其中必然有些因由。于是再问道。“那你为何不另选他处呢?”
小品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回主子的话。既然奴才读过圣人书,那就得知圣人理,又怎么会是事二主的人呢。”
“倒是这个理。”萧容开怀笑了起来,而后吩咐道。“以后你与小英子一起住到偏下房去。若云,再去库房给他们取身衣服换了,以后就别做粗使太监的活儿了。”两人赶紧谢恩。
她也坐起了身体,对众人说道:“日后这宫里的大小事情,不必事事问我。能决断的,自行决断就是了。若是没法决断的,找纪掌事。”
纪如谨心中略微吃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也在赏赐之中。虽然这并非是多大的身份改变,可日后在这宫里,可就会少吃不少苦头了。
“你们到这猗兰馆中后,一直劳碌到现在。而我现在只是个因病失宠的贵人,能得到大家这般诚心对待,实在是愧疚得很。但你们也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这宫里就没人敢欺负你们。”将众人唤起来后,萧容也再度安抚道。她本就是萧家的人,更何况还有个地位颇高的妹妹早早入了宫,这许诺自然比千金还难得。
众人赶紧谢恩,萧容又对若云说道:“将这盘中银两都给大家分了吧。”
那盘中银两分给这些人,可比崔顺等人多了太多,众人激动得差点落泪了。
纪如谨拿了银子后,笑着对萧容说道:“奴婢多谢主子。但是,主子这病似乎也差不多该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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