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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话,纪如谨如何会不理解。可她身在后宫之中,在这个阶段若不攀附在某棵树上,怕是随时会被人当小蝼蚁踩死吧。毕竟,片刻之前,仅仅是名力士就能将她下狱。
她带着淡淡的笑容,尽量平静的点了下头,并不再多说即准备转身离去。
储秀宫是内廷西六宫之一,单檐歇山顶,面阔五间,前出廊。廊下斗拱、梁枋皆带浓重江南风格,其上绘满精致的苏州彩画。东西配殿为养和殿、缓福殿,均为面阔三间的硬山顶建筑。后殿丽景轩面阔五间,单檐硬山顶。东西配殿分别为凤光室、猗兰馆。
这宫将会成为秀女们正式册封后的居所,萧容面圣后未曾出宫,被安排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也因为并未册封,所以只能居住在配殿猗兰馆中,而纪如谨三人则是住在外室,以备她有所需求时,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现在低头走回去,到了馆门外,纪如谨却赫然看到屋中点起了小灯。心情忐忑的伸手想要推开房门,那门却向内打开了。若云面色不善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退到门边,将身后披着衣服、睡眼惺忪的萧容给让了出来。
“你去哪里了?”她打了哈欠,眯着眼睛看了纪如谨一眼后,开口问道。“不知道这宫里规矩么?入夜之后还到处跑?”
说完之后,她看了眼夜色中的花园,又问道:“可是去湖边与人私会去了,胆子当真不小呢。”
纪如谨心中微凛,心道这些熟悉宫规的人莫不是都一个样,先不多说,上来就给个罪名。当然了,这不过就是瞬息间的念头。她转而就明白了,萧容并不关心她是否违反了宫规,只是在确认,先前岸边的那人是不是她。
她有些犹豫,因为不管怎么回答,对方的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
恰在此时,关铁山带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走了过来,而后严肃的质问道:“这个宫女是你宫中的?”
“是的。”萧容十分歉意的回道。“她刚入宫门,还未曾有人教习宫规,惊扰了各位,实在有些抱歉。”
她此时并未将事情推开,反而是帮纪如谨开脱,令若云若雨两姐妹有些诧异,这明明是将其推进深渊的最好机会啊。
不过,侧身站在馆门的纪如谨心中却很清楚。现在护住自己,不过就是为了保住手绢的秘密,若她落进了锦衣卫手中,那肯定什么都藏不住。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萧容再百般抵赖,都无法洗清私相授受的嫌疑了。
反而将人保下来,留在自己身边后,那就很容易管住对方的嘴。在这个基础之上,想要将这潜在危险消除,那实在是有太多的法子了。
关铁山知道对方还未获册封,所以脸上的表情仅仅算是客气,听对方说了之后,又看了纪如谨一眼,这才开口说道:“我们在宫门发现她准备出去,所以才拦了回来。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让宫人先通传一声,免得因我等误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带着怀疑的目光,萧容仔细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道:“多谢提醒。”
说完之后,似乎是感受到了夜气冰凉,于是拢了拢衣服,将脖下那片雪白彻底给挡住了。
关铁山立即会意,躬身说道:“天色不早,还请小姐早早休息。我等就先行告辞了。”而后直起腰来,带队转身离去,刚走了两三步,又突然回头,带着些笑容接着开口。“萧小姐,末将这里就先恭喜您了。明日圣旨将下,您就是这宫中贵人了。”
“多谢!”萧容十分开心的回礼。锦衣卫在这宫中的消息渠道,不亚于公公们,既然对方这么说,那肯定是从皇上身边得到了什么消息。
关铁山微微笑了下,转身离去。
等他们走远之后,萧容脸上的笑容也就完全僵了。她微微侧头,看了眼纪如谨,开口说道:“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是!”纪如谨十分恭敬的答道,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幸亏关铁山跟了过来,否则这疙瘩就没法解开了。
不过,她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入夜之后,能在宫中畅行无阻的人极少,要么是皇上身边远超朝堂红人的公公身边的人,要么就是各宫真正主人的奴仆,得了主人命令后,专程乘夜办事的。储秀宫的花园里,除了潜藏在暗处的侍卫外,不会再有别的人,若当真怀疑起来,也只有她的嫌疑最大,关铁山只能让萧容产生疑惑而已。
越是聪慧之人,疑心也越大,她要的就是这份疑惑。
翌日,艳阳高照,碧蓝天空之中,有从南而归的大雁飞过,雁鸣声响彻天空。
神武门外整齐站着恭候的红衣内侍,头戴红盔的大汉将军站得笔直。今日是妃嫔册封之日,场面盛大远超选秀。而在册封之后,新晋妃嫔就会被送入宫中。
宫中的内监早早就到了储秀宫中,问得若云是否准备妥当之后,即让萧容到了正殿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大理寺卿萧如墨之女萧容,著封为正六品贵人,赐号“荣”,于三月十八日入宫,钦此。”
殿中安静非常,跪着的人不知心中喜悲,待接旨谢恩之后,若雨立即将准备好的银包送了上去。宣旨内监接过放入袖中后,又小声嘱咐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去,不耽误正主换洗梳妆。
萧容虽然一直在宫中呆着,可依旧得到神武门,随着大家一起穿过御街,被内侍与三千营的士卒送进宫中先去面见皇后。
纪如谨作为她宫中之人,也须得小心跟在后面,同时替她留意各方情况。不管对方如何,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有将萧容捧到高位,她自己才能完成心中计划。
一行人浩荡到了坤宁宫,刚到宫门外,纪如谨就眉头微蹙,只见那高堂之上竟然坐着两人。一人头戴凤冠身披霞帔,自然就是数日前见过的皇后了,而另外那人却是谁,竟然敢与皇后并排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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