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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夹杂着碎雪扑打在黑色的瓦片上,低矮的烟囱有气无力的冒出断断续续的冒出白烟,房顶上被烟囱烤化的雪水从屋檐留下来,又在风雨中冻成晶莹的冰溜子,大雪压塌了西边的土墙,砖块被胡乱的堆在一起,跟友善的邻居公用的墙,想必也无需搭建的太过牢固。
“漠夫,快去东院捡些干材。”低矮的房屋内传来了几声剧烈的咳嗽声:“妈的!要是提洛斯回来我非宰了他,连饭都没有做好,去干他妈什么了?”
“漠夫,你听到没有,我需要干材!你如果不想被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最好按我说的去做!穷的三个人盖一条被子还养了贵族老爷才有的一身懒肉!”房间里的男人暴跳如雷,一双蓝色纯粹的眼睛狠狠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家伙,凶狠的男人几乎想用目光杀死他。
“哦。”床上的男孩掀开了男人口中的被子扔在一边,从窗缝灌进来的冷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已经磨的油亮的熊皮袍子,瘫软的走到门口。
“你做了黑浆牛排饭?”叫漠夫的男孩伸出手刚要推开沉重的木门,突然瞥了一眼着了火的铁锅和粘在锅底的东西。
男人愤怒的用锅铲拍了几下锅里的东西:“牛排饭?你小子的脑袋被冻傻了啊,这是从隔壁偷来的菜叶子,烂的黏在了一起的菜叶子知道吗?霍克那个老不死的差点拿铁锤砸扁我的脑袋,没想到砸塌了墙,他不知道我心里快高兴坏了,老子之后偷他东西连墙都不用翻了。”
男孩无奈的看了一眼疯癫状态的男人摇摇头,刚打开门,狂妄的风雪还没来得及灌进来,漠夫就和裹得像狗熊一样的人撞在了一起。
“我的牙!神圣的老师啊,我体会到布兰特半夜哀嚎的原因了……”男孩一脸痛苦的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几步让撞在一起的人钻了进来。
“漠夫,你说我哀嚎,老子那叫怒吼!”男人怒目看着漠夫,又伸手抓住了来人的围巾:“提洛斯,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没被冻死在外面啊?老子出去打猎连一根毛都没见到,现在又快被炉火烤焦了!”
那人扒开了厚厚的衣服,从敞开的大袍子里才看到衣服与皮肉之间塞满的杂草。“今早艾特叫的凶恶,我心里奇怪就去了苍狼崖巡视了一番。”提洛斯从绿色的大袍子里拿出皱巴巴的纸团扔给布兰特,布兰特特看都没看就丢给了漠夫。
“这是帝都的信,风雪太大把信封吹走了,送信的人是御林军的托尼斯·霍夫曼将军,我到苍狼崖的时候他正在剥艾特的皮,准备炖肉。”提洛斯的声音突然颤抖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血淋淋的狼皮,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王八蛋!干他娘的托尼斯,老子养了艾特八年都没舍得吃,他敢剥艾特的皮!要是有一天能回去老子也要亲手剥了他的皮!煮了他喂狗!”布兰特像愤怒的雄狮大吼大叫,握紧的锅铲被捏成一块铁饼。
提洛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裹紧了干草和外衣推拉了木门,锋利的雪花冲进了屋内,在昏暗的油灯下化成雪水。“会有机会的……”提洛斯皱着眉一猫腰投入冰雪的怀抱,只有呼啸的声音充斥着脑海。
“他说什么?”布兰特看了看低头读着信理都没理他的的漠夫,没来由的窜出一股怒气:“你们都什么意思?认为老子只是说说而已?妈的,老子发誓让托尼斯知道被人剥皮的痛快!”
“机会来了,王国有难,女王撤销了对我们的放逐,急召我们回去……锅铲坏了,那黑乎乎像熊粪的东西你用手捞。”漠夫把纸团塞进布兰特的怀里,夺过被捏成铁饼的锅铲坐在了木椅上,搭在扶手上的狼皮散发着浓重的血腥。
布兰特阴冷的笑了笑:“老子在这里待了八年,真怀念刀口舔血的日子。”
木门突然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中被撞开,提洛斯扛着一包被毡片裹住的东西钻了进来,他将东西放在地上转过去用力的关上了木门,血腥气混合着潮湿阴冷的风让人胸闷。
“什么东西?”漠夫好奇的站起来走到旁边,对着毡片踢了几脚。
“从苍狼崖回来的路上碰到的,这孩子都快被冻成冰块了,可皮肤却依旧滚烫,不受风雪侵袭,北境的风可是能连人剁成肉沫的刀子。”提洛斯将毡片扯开,扒开塞满的杂草,比雪白的更纯粹的头发露出来,消瘦的少年安静的躺在杂草堆里,全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小子……不好惹。”布兰特变了脸色,就像面对苍狼崖的雪崩一样严肃。
漆黑的夜里,暴风雪将至,铺天盖地的白雪砸在了苍狼崖上,风嘶吼着在北境广袤无垠的大地上疯狂的奔跑,建筑冰雪的城堡,又瞬间将它摧毁,月光映照着皑皑白雪折射冰冷的光冲向树林,胡乱伸长的树枝像张牙舞爪的恶鬼。
低矮的房屋内,煤油灯散发的光阻止不了黑暗的侵蚀,布兰特呼出一口热气搓搓手:,神情庄严的将地板掀开,抽出一柄赤红的长刀。
“当年独狼军死去的部下被丞相羞辱,老子一怒之下血洗了丞相府后被王驱逐出境,后来听说他们又选了个快行将就木的丞相,哈哈,我握了六年的砍柴刀,不知道杀人的刀还握不握的住。”
“我也是握了五年的锅铲,就因为劈了女王的弟弟,那个蹂躏我妻子的畜生!”提洛斯眼底的愤怒似乎应和着越来越凶猛的风雪,他一拳砸碎了黄土泥制的墙壁,像举行仪式一样恭敬的把封在墙里的长枪抽了出来,宽大的手掌抚摸着黑色枪杆。
“最后一次的锅铲可是老子替你握的。”布兰特说:“最晚的漠夫也来这儿三年了,老子和你们在一起厮混了三年,到现在才知道提洛斯犯了什么罪,隔壁霍克那个老不死的还当咱们没见过世面,可想不到我们滚过刀尖的排场,漠夫,你呢?瘦巴巴的,老子可猜不到你犯了什么罪。”
漠夫依旧是瘫软的样子,有气无力的从屋内唯一的桌子下抽出了一柄长剑,剑柄被擦去尘埃,露出金灿灿的虎头。“屠城。”他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屠城?”
“德兰波斯列,贩毒者、杀人犯、强奸犯才有资格进入的罪恶之地。”漠夫说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诉说的一切与他无关。
劲风疾袭,冷如刀割,树枝交错像是鬼影,沿着绵延的山脊望着大地雪白的脊背,壮阔的仿佛是一头小憩的冰雪龙王,碎雪随着冷风灌进衣襟缝隙。天地只有雪白畅通的大道,底下却不知暗藏着何等恐怖的深渊,这一片暗黝寒荒地。
漠夫最后一个走出矮房,他把自己包裹的像只狗熊,只留下淡蓝色的双瞳露在外面,眼眶一圈已经被冻的发红,金色的长发曾如波浪,现在却被冻的坚硬像顶了只刺猬。“我们怎么去拜迪?”漠夫隔着风雪大喊。
“老子建议绕摩西厄尔湖,去绝壁。”布兰特裹着他们唯一的被子,已经冻得在原地跺脚:“老子的脚趾头快冻掉了!”
“去绝壁会死人的!”漠夫的声音尖锐的盖过风的呼啸。
“死人?”布兰特惊奇的叫喊,难以置信的说:“死在你手上的人还少啊,对自己的命就那么慈悲!”
提洛斯扛着毡片包裹的少年从破墙跨过来:“苍狼崖的雪越积越深,我们根本过不去,摩西厄尔湖区域的熔岩谷我们也趟不过,除非我们有雪狼橇。”他拍打掉盖在身上大片大片的雪花,无奈的看着他们。
“别说雪狼,老子连雪橇都不知道长啥样,你说这些废话能干啥?”布兰特气愤的跺脚,但更多原因是站不住,怕被冻成了大地的一部分。
三人争执不休,院外却突然想起铜铃沉闷的声响,如同放置太久被塞满了尘埃一样沙哑,甚至长了青苔。
“天哪……雪狼……”布兰特惊讶的看着五匹比骏马还高大的冰原狼,雪白的皮毛折射着骇人的冷光,矫健的身姿和完美的肌肉无不说明它们是驰骋雪原的王者,它们目不斜视的盯着高耸的苍狼崖,坚毅的目光突然变得哀伤。
雪橇停在了他们身边,通体的深黄就像时光下褪色的纸张,雪橇尾杆被磨的光滑闪亮,上面横堆了三个麻袋,里面鼓鼓的,二十七根粗缰绳固定在雪狼身上的鞍子上,银钩子泛着冷光死死咬住缰绳,另一端固定在雪橇的扶杆和底盘的钩子上,直接连着雪狼的五根绳子握在一个人的手里,他带着厚厚的狐狸皮做的手套,银色的络腮胡子挂着几枚青铜铃铛,水桶腰上系着巴掌宽的重剑。
“哦,我亲爱的邻居,你们好啊,今天天气不错,我起的早了些,正巧遇见你们,我的青菜吃起来还合胃口吗?若是不够,我这儿还有三大口袋。”霍克老头拍拍后面的麻袋,一脸笑意的望着目瞪口呆的三人。
“见鬼……是霍克这个老不死的!”布兰特一脸呆楞,都忘了跺脚搓手。
霍克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清了清嗓子:“布兰特·埃文斯,曾为拜迪帝国第一大将,被称为‘战场屠夫’,六年前因杀死拜迪丞相被永恒放逐,提洛斯·德兰尼曼,曾任联合军军长,享有国王荣誉,五年前因杀死野王被永恒放逐,漠夫·阿文列尔,拜迪皇城下福林街修鞋匠的长子,罪名……屠杀德兰波斯列五十三万暂住民,被判处死刑,因无法执行改判永恒放逐。”
刚还一脸惊讶的三人顿时变了脸色,他们表情阴冷的看着一脸微笑的老霍克,同时抽出了悲鸣的兵器,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杀气在狂暴的风雪中蔓延着。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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