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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枝在月光下把张牙舞爪的影子印在地面,像是一只凶狠的恶鬼。尘埃杂揉了月亮的光芒在空中起舞。万丈悬崖在前,彼岸露出尖锐的棱角,崖底有血红的眼膜向上张望,有凄惨的悲鸣响彻,散发着蓝色光芒的蝴蝶附在崖壁。鲜血从上面流过,慢慢流进深谷,血腥的气味让谷底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你这么着急离开,是因为你根本控制不了你的本源……”长星幽迷眼神冰冷的看着坐在巨石上的缪人。
缪人的白发被自己的鲜血黏在一起,风衣已经被鲜红色染遍,眼眶凹陷下去,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他紧紧的握住西风斩用来支撑身体,嘴角扬起一抹邪笑,用轻蔑的眼光看着长星幽迷。
长星幽迷皱眉,灵力聚集掌心,刹那间照亮了另一边的崖壁:“你在我面前露出虚弱之态就不怕我杀了你?”
缪人的掌心用力抵住剑柄,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笑着说:“杀了我?呵呵,相信我,你不敢。”
长星幽迷怒火中烧,掌心灵气团的直径扩大了一倍,崖壁的蓝蝶被光亮惊飞。他眼神阴狠的看着缪人,想从他眼中看出慌乱,他想让这个白发少年在他面前变得狼狈不堪,一个在股掌之间将四大纪元耍的团团转的人,多么可恨,但缪人晶莹的瞳孔里只有蔑视,蔑视的看着他。他摇摇头垂下手臂,脸色显得疲倦不堪。
缪人又咳出一口鲜血,体表黑气翻涌,不断在侵蚀他的神智。作为本源中排名第一的黑暗,它的攻击力高于其他本源的三倍,只是一旦爆发度超过百分之九十,黑暗本源就会侵蚀本体的神智。这就是天地秩序,自有平衡。
“天纵说的对,世界要乱了,乱到连纪元都解决不了。”长星幽迷坐在岩石上低着头说:“我只听说过魔会破冢而出,从来没想过有人想要打开魔冢,历代以来黑暗降临都会扰乱秩序,杀的血流成河,民不聊生,即使这样你也想打开魔冢,你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是继承黑暗的力量。”缪人的目光锋利,阴寒,一团挣扎着咆哮着的灵气在他掌心升起,他的笑容如深渊里亡魂的不甘,又如恶鬼不加遮掩的贪婪。“你没感受过这种绝对的力量,你不会明白,这种将天下握于掌心的感觉多么美妙。”
“不必那么看着我,你们这种人,在别人最无助的时候从不出现,却在灾难以后对人充满同情,真是可笑。不过……世界将悲痛强加于我,我便让世界万劫不复。”缪人平静的说着,双瞳却泛起铺天盖地的狂风,黑气滔天涌动,杀气充斥虚空。
长星幽迷的脸变了变颜色,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缪人:“那……我……”
“你放心,我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会言而无信,我会帮你的,但有没有用我说了不算,请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缪人冷眼扫货长星幽迷,一瘸一拐的走进通往星决天的曲幽。
艾斯蓝高大的城门缓缓开启,灯火从皇宫外一直蔓延到大殿,痴糜趴在帝王宝座的龙头上抬头,火红的瞳仁盯着鲜血淋漓的缪人。
“陛下,任务失败了,塞因城里藏有一位纪元,我被他打成重伤侥幸逃脱,没能帮您取了紫王的命。”缪人面无表情的站着,只有苍白的嘴唇抖动。
兰德克里斯跪在缪人的脚边,用复杂的眼光看着缪人。别人说他阴狠毒辣,果然没错,兰德克里斯心想。
王座上的男人端起青铜酒爵,淡红色的酒水顺着喉咙流进体内,伴随着吞咽的轻声。“好酒,浓郁香醇,带着血腥的味道。这好酒需要品,但也需要高贵的酒具。”他抚摸着青铜酒爵简单的刻纹,轻轻摇头。
“陛下……”兰德克里斯抬起头心虚的看了一眼艾斯蓝王,又迅速把头低下。
侍女把酒水倒满青铜酒爵。艾斯蓝王挥挥手让兰德克里斯退下,轻轻摇晃酒杯。平淡的目光落在缪人精致的脸庞。缪人冷哼了一声,坐在了一侧的座椅上。
“你将奥比托雷杀死了?”艾斯蓝王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缪人笑了笑,目光却像冷刃在深邃的双瞳里绽放。“蠢货,就该早点死去。”他说。
“罢了,一条狗而已,死就死了。”艾斯蓝王也笑了笑说:“缪人,你为本王打下了万里江山,我本该奖赏你荣华富贵但却没有,因为你是最上等的美酒,而艾斯蓝却只是粗糙的酒具。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愿意留在艾斯蓝,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真正的实力。”
“你救我一命对我有恩,我只能用这些还你。”
艾斯蓝王从王座上站起来,走到殿门外,看着万里江山目光闪烁。黑夜下的艾斯蓝安静祥和,并不像一个好战的国家,万家灯火中其乐融融,士兵脱去了战甲与妻儿相拥。“我答应你帮你灭了紫殿,从今以后艾斯蓝不愿再侵犯别国,你也是时候该离去了,留你在身边始终是个令我不安的隐患。”
缪人也来到殿门外,呼啸的北风将他雪白的长发吹起,虚空中星光闪烁,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抚摸着万物,也抚摸着面无血色的他。
缪人嘴角轻轻弯起,转身走下陡峭的石阶,走到最后一层他突然转过身来望着艾斯蓝王说:“杀死你的傀儡养子,只是为了不让那些虚伪的纪元找你麻烦,今日之后我便是世界公敌,希望不会连累你。”
艾斯蓝王高举酒杯痛饮,洒落的酒水顺着刚毅的脸庞滑落,滴在衣襟绽放出一朵透明的玫瑰花,他抬手扬起华贵的龙袍,仰首高喝:“家亡国破烽火兴,金迷纸醉旧时景。世人皆迷名与利,不知无情最深情。”
风在月夜放肆的狂奔,扫落了窗台的兰花,也将梧桐叶吹的七零八落。虚空突然响起雷声,一道紫色的闪电就像黑夜被光芒划破,映的荷花池一瞬间流光溢彩,雨点砸落在幽深的长廊,将琉璃瓦洗净,尘埃混成了泥水,清风又吹成了潮湿的风。缪人背起行囊走到皇宫前,停在雨中,任上苍冰凉的眼泪滑落他雪白的发丝。
在黑暗的长廊里,一位身着华服的妇人正款款走来,毫不在意冰凉的水滴径直走进雨中,随行宫女在她身后拖起长长的裙摆。
“你们都退下。”妇人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宫女立刻走进长廊消失在黑暗中。
“小羽……”她身躯一震,眼眶有些泛红,慌乱之中盘好的发髻散落开来,沾湿雨水的长发凌乱在双肩,显得憔悴不堪。
缪人闻声,肩膀不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他顿了顿脚步,雨水已经淋湿了他刚换好的白色锦袍。他露出一抹微笑看着她说:“王后,我不叫小羽,请叫我缪人,深夜雨大,王后就不必亲自前来送我,请回吧。”
艾斯蓝王后跌跌撞撞的走近缪人,泪水从涂满腮红的脸颊滑落,花了妆。“我……我是你娘亲……”
冰冷的雨幕中,缪人甩起衣袖挡住了王后的脚步:“王后娘娘,早在十几年前娘亲弃我而去时,我就已经当她死了。”
“小羽……我知道我欠你太多,可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是为了我刻意接近艾斯蓝,为了我舍身杀入两大帝国的联合军营救了陛下……这一切都告诉我你不恨我。”
王后的泪混着雨滑落脸庞,泡在积水中的长裙已经沾满了泥浆。
“我不恨你?”缪人的微笑突然消失,他眉心紧缩,睫毛被雨水打湿,朦胧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王后的身影,而眼前唯一清晰可见的,是当初这个女人头也不回的背影。布满血丝双瞳投射出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愤怒就像一柄锋利的匕首在目光中闪烁:“我留在艾斯蓝,是因为看见你能让我时刻记住世界是如何残忍的伤我,让我积累对抗一切的仇恨。”
艾斯蓝王后呆呆的站在原地,雨中那个身影走的决绝,毫不停留的将她抛在身后,就像当初的她丢下儿子和丈夫,一切循环都是因果报应。雨水打在他瘦弱的肩膀上,打在她脆弱的心绪中,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说:“他恨我……原来他真的恨我……”
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出艾斯蓝皇宫高大的城墙,缪人突然喷出一口黑色的鲜血倒在了泥谭中。
相比于世界上各个大陆的古国,塞因帝国还是未长大的婴儿,百年来积累的民心,经过缪人狂风过境的袭击一瞬间就崩塌。塞因是整个世界人种最杂的帝国,它的人民没有血脉里深刻的归属感。它的人民以为,他们想要的安居乐业,也许并不强大的塞因给不了。
此时的皇城下,手持火把的居民将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千万火光将冰冷的城墙电亮的如同白昼。人们一脸愤怒的高举右手,将皇室为了应付他们发出的模棱两可的通告撕了个粉碎。
“关于今天艾斯蓝的袭击,女王陛下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要听真话,艾斯蓝是不是要全力攻打塞因!”
“没错!我们反对开战,女王陛下必须为我们着想!艾斯蓝想抓的是紫王,请陛下立刻将紫王放逐!”
此刻的皇室忙的焦头烂额,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明明是在考虑如何说服这些暴怒的民众,却一晃神担忧起自己的下场。真替紫王感到悲哀,自己的国家被灭了不说,连栖身之所也找不到。总之皇城里所有人的心绪就像烛台上跳动的火苗一样,焦躁不安。
“女王陛下,这可如何是好……民意等同于天意啊,如果塞因一直这样暴乱下去,恐怕……”
“不用说了!我是怎样也不会把兄长交出去的!”塞因女王甩开长袖,愤怒的从王座上坐起来,她身旁的长明灯差点被长袖掀起的风扑灭。众臣面面相觑,再无一人肯说话,大殿内的沉默让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女王陛下,老头子可否说一句。”月光透过城堡顶端的玻璃天窗照射进来,在众人脚下投射一道光束,幽蓝色的碎星石柱吸收光芒亮了起来,绣金红毯从殿门铺到王座下面。等刺痕最后一个人来到大厅,突然一个佝偻的身影漫步走进来,身影从阴暗中慢慢清晰,在大殿的燎燎火光中显得红光满面。
“庚多……老师!”
女王瞪大了璀璨的明目,慌忙从高台上走下来,踩在红毯上,黄金凤冠在灯火中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来到老头子身边。众臣疑惑的看着老头,又见女王从身边走过,低下头窃窃私语。
老头子咧开嘴,瘦骨嶙峋的脸堆叠着一层层皱纹。“多年不见了,没想到时光流逝的那么快,老头子我只不过白了头,一恍惚就见你们长大了啊。”
“老师……”塞因女王红了眼眶,伸手紧紧攥着老头子的大拇指:“兄长说……说您为了帮助他们逃走孤身一人挡住缪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老头子一直都不想活了,却每一次都平安无事,想去死比活着都难。”老头子耸耸肩拿着自己开着玩笑,目光却扫过了整个大殿。
“紫王和米璐怎么不在?”他问。
塞因女王回头看了看正盯着她的众臣,颦眉叹了口气:“这种情况您也看到了……所以没有请兄长过来,怕引起争端,您也知道他的性子,他若是知道我难做肯定要离开,可艾斯蓝那么强大,他能逃到哪儿去?”
“老师,您可有何办法帮助塞因度过难关。”塞因女王弯腰行礼,又抬起头目光闪烁。
众臣惊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老头子赶紧将塞因女王扶起来。“你现在贵为帝王,怎么能向老头子行礼,丫头放心,我有办法。”
他说着,侧目看向殿门,一虎背熊腰,一娇小柔弱,一风度翩翩,三个身影凭空而现,又惊了满堂群臣。
“纪元……是纪元大人!”群臣急忙下跪,塞因女王也连忙转身向三大纪元行了礼迎宾礼。
达罗奇、卡娜丽和因尔道羽向老头子微微欠身说:“已经按您的方法,用我们的身份安抚了惊恐的民众,现在他们已经散去。”
“这样一来群众会对塞因信心大增啊,多谢你们愿意帮我这个老头子的忙。”老头子转过身,拱手弯腰道一声多谢。
卡娜丽白如凝脂的手抬起,长发被拢到身后慢慢垂到腰间,微笑着说:“您不必客气,按辈分来说您是我们的前辈,我们此行守护西风斩失利,也该回去从长计议。第九纪元的学生娃娃就继续留在这,也避免缪人再有何动作。”
卡娜丽说完,空气在庞大的灵力中如同沸腾的开水,月光下波光粼粼,三大纪元在炫丽的华彩中飞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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