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刘贡南的话,杨夏什么也不便说了。以刘贡南的地位、职业的特殊性,都无法看到华夏的不足,何况其他的干部民众。
不过,也没多少时间可说的了,因为刘贡南接下来就说了个事:“首长要见你。”
一般而言,刘贡南嘴里说的首长,就是指的副主席。
“哦。”杨夏没有反问首长为什么要见自己。
杨夏是九点半下的飞机,十二点半进的红墙,在完成安检相关手续后,首长已经在他的办公室等着杨夏了。
“首长好!”杨夏说不激动是假的,特别是在看了香城港的繁华,再联想到后世华夏的经济奇迹,可以说是这位老人以一己之力扭转过来的。
“杨夏同志过来了,好,今天请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上次,你说了几条,都太原则了;最近,我看你在香城港作家联合会和面对文学院院长时,都有震撼之语,想必,你对我们的事业,应该有着较深刻的见解,今天,我老头子作主,请来了几位同志,一起听听你的高见。”
首长一说完,从大门口就走进来几位八十年代的风云大佬,“首长好!”杨夏对这些人,只有尊敬没有意见。可以说,首长早期安排的人士,政治修养和个人能力都是最强的,只不过他们忽略了风云变幻的国际形势,以及过于理想主义的设想。
“杨夏同志请坐,大家都是熟人嘛。”一号长老客气了一声。
“什么高见啊。我只不过喜欢胡思乱想罢了。”杨夏一边坐一边谦虚了一句。
“杨夏同志,你上次给首长讲到,改革的着力点应该在农村,把八亿农民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十亿人民的吃饭问题就迎刃而解。对此,我们分管农业工作的同志深以为然,但是,到底该怎样做,我们却比较茫然,你在这方面。是不是有什么具体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借鉴借鉴?”一位分管农业工作的长老颇有些急切的问道。
杨夏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今天不拿出真金白银是不行了。
不过,杨夏并不怯场,或许。他通过一年多的思考与接触。对于华夏大佬们的大致想法。不是摸清了脉搏。
“这个,我想基层的同志应该找到一些好的办法了吧,太祖曾经说过。人民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我们的农业政策,有时候真得听听在田地里辛苦劳动和生产的农民的意见,只有对他们有利的政策才是好政策,只有他们能够理解、接受并为之而奋斗的政策才是好政策。有时,我们为了一个大目标,闭门造车地要求农民怎样怎样,虽然农民不至于反对,但他们并没有热情;虽然我们最终实现了某个目标,但所耗成本甚巨。我们不是讲为人民服务么,这才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而不是作秀似地在地里挖几锄头。”
杨夏这段语,其实很诛心,等于把所有人都给骂了。
“作秀?”首长敏锐地抓到一个新词。
“作秀是我发明的词,意思是演戏。”杨夏有些汗,看来,要尽量避免后世的一些不规范用语了。
而众人听到这个解释,顿时脸色一红。
“淮河省那边,出现了一种包产到户的做法,中/央准备推广。”分管农业的长老说道。
“是不是一个叫小岗村的村庄?”
“这你都知道?”
“这个,我好像有阅读相关文件的权利吧。”杨夏知道自己又冒失了,好在关于小岗村的事情,真还行文到了相当一级。
“杨夏同志,你觉得小岗村这个经验如何?”首长对这个问题也非常关心。
如果回顾华夏的现代化之路,其破冰之旅真还起步于淮河省的这个小村庄,因为他们的做法,一下子解决了华夏吃饭的大问题,可以说,在这之后,华夏饿死人的情形就一年比一年少了,至少,因为生产不足无粮可吃的情况而饿死人的情形,从此绝迹了。
但是,无可否认,小岗村的做法解决了华夏人的吃饭问题,却没有解决农村与农业的发展问题,后来,农村的各类社会事业,几乎完全一般散沙,集体事业趋近于零,只有进入二十一世纪很久之后,国家开始对农业反哺,种地有补助之后,农村才稍有起色,但是,稍有点能力的人,都进了城市,直到杨夏重生之前,农村依然由386199部队掌控着。
“我个人认为,小岗村的经验值得推广。但是,我同样认为,华夏如此之大,一个小岗村的经验未必就能代表全国,华夏之大,各地条件并不相同;譬如沿海渔村,以打渔为主的地区,如何包产到户,总是值得研究的。
小岗村的经验重在能调动每个劳动者的积极性,这是值得肯定的,在当前环境下,非常难能可贵;但小岗村的经验也有忽视集体经济的弱点,农村的集体经济,城市的集体经济,也是需要的;当然,集体经济本身,也有一个如何经营,如何调动劳动者的积极性的问题。”
杨夏这话,其实颇为务虚,主要解决的是思路问题,至于农村工作到底该如何做,这家伙本身也没什么经验。
本来,在农村中还有一种承包方式,即以自然村为基础,或三五户为基础进行承包,可能效果也很不错,而这带有一定集体经济味道的承包方式,并没有得到推广。
杨夏对此的看法并没有完,因此他还在继续:“农业生产每旷愈下,城市企业效益不好,说到底是权力下放问题,能否给农民真正的与生产活动密切相关的权力,能否给企业相应的权力,这是经验是否有活力的关键。”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工厂因为有大量的青年待业在家,正好工厂又有一块堆放废弃材料的空地,因此,这家工厂想给这些待业青年找点活儿干,同时也可把空地利用起来,便向上级申请盖一个鸡舍,鸡舍产鸡产蛋,也可丰富人民群众的菜蓝子,可谓是一举三得的好事。但是,这个工厂在申请的过程中,却遇到了麻烦,因为很多上级部门似乎都可以管到这个事儿,最终,这家工厂经历了大约三年时间,派了三个人全程去跑各部门盖章,终于盖齐了124个公章,允许开建。只是,在这三年中,该厂有两名老工人,因为忍受不了儿子要娶媳妇的吵闹,而选择了自杀。”
“这是哪个地方发生的事?”有个大佬义愤填膺地问道。
“呵呵,哪个地方发生的事,可以说,在华夏,任何一个工厂想要建个鸡舍,都会遇到这个问题,都会等几年时间,当然,如果是中/央/命/令的,则会一路绿灯。我讲的这个故事,是指基层企业包括个人,完全被捆得死死的,即便有创造性,有想法,可能实现么?这种一个脑袋决定十亿人的事,在战争年代有利于整合力量与资源,但在和平建设年代,就只能是一潭死水了。”
杨夏所说,愈来愈诛心。
而首长也是愈听脸色愈益难看。此时,虽然华夏开始走上发展之路,但高层的博弈并未最终决定胜负,即便拥护和支持首长的力量,其自身思想内,也还隐藏着很多阻碍发展的东西。如果不是首长的“不争论”“摸着石头过河”等大智慧,华夏可能还会面临更多的麻烦。
但杨夏却知道首长脸色难看不是针对自己,所以,这家伙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我时常在思考太祖说的为人民服务,这话说得好啊,这确实应该作为我们的宗旨。但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不为人民服务的问题,这个问题,我想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干部是解决了的。问题的重点应该落在:怎样为人民服务!
我们过去的做法,是我要人民怎样怎样,只懂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人民,这算不算为人民服务,当然,对人民有要求也是正常的;但如果只有要求,与过去的封建帝王时代又有何区别呢?
所以,我们共/产/党/人讲的为人民服务,应该落脚在,人民需要什么,我就为人民做什么?人民合理的要求,我就去尽力满足。西方社会不是讲以人为本么,我想,我们完全可以讲讲以人民为本嘛。呵呵,一家之言,一家之言,不对之处,还请首长们批评指正。”
杨夏讲到这里,几乎每个首长的脸都黑了。
杨夏讲这些,也是防患于未然。要不了多少年,老一代人的优良传统就将丢失殆尽,而新的道德规范以及为官理念又未及时建立,整个社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直到五代,才开始着手惩治与规范,只是,很多问题已经伤到根本了,要想彻底根治,须费大力气,须花大本钱。
“杨夏同志,你在香城港的两次讲话讲得很好,特别是关于西方国家的那些观点,对我们来说,有如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户一样,想来你对西方国家的看法,应该不止于那些原则上的几条吧?”
见大家都黑着脸,首长急忙转移话题,以缓和气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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