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风扇慢悠悠的转着,带起来的风连头发丝都吹不动。高中准备了三年,用尽耐性,就为这几天,身体和临场发挥,一样都大意不得。因此早在刚开考十五分钟,监考老师就把风扇调到这要死不活的档位上——都是一个市里呼吸的,从各个小学初中选出来作监考,怎样都要尽责照顾盟隆市的未来——于是乎每个教室的前后门各一个门神,教室里更是不见人走动。开始的时候,还可以听见一片整齐的写字沙沙声,现在已是考试尾声,只余下些翻动的声音。
孙琪琦正好坐在电扇下,一手轻轻牵着政治试卷,一手托着腮帮,本来黑瀑般的长发被头绳扎成扫帚的形状,斜斜的搭在后面,衣服上还依稀可见捂出来的汗痕。平时常常被别人羡慕的头发,在这闷热的空气中,是夹在身上的背心。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把头偏到另一边,换了只手托住腮帮,白皙得看不出半点毛孔的脸上,浮起了团团手托出来的红晕。精致的鼻翼微微翕动着,一双丹凤眼在卷子上扫描。
这是第四次检查了,前两次,她还补充了些,到第三次,搜肠刮肚也找不出更好的话来代替自己的回答。现在还没交卷除了是例行公事,还有点小小的任务。她瞄了瞄前面已经坐得东倒西歪的魏贵久,心中嘀咕着,实在不知道这家伙在等什么。
盟隆市今年别出心裁,在考场安排上,把文理混着编,说是为了公平性,但其实只是给监考老师加了道任务。开考前要先统计每个教室文理科人数,之后两个监考老师一人捧一沓信封,文科生举左手,理科生举右手,分别散发。通常情况下,每个教室都文少理多。实验小学恰好是盟隆一中所有文科生和盟隆中学半数理科生的考场,两千多考生,七十多个考室,座位旁边能有认识的人实在不容易,更何况不但是同班,还是成绩和自己相去不远的朋友。
孙琪琦刚开始走神,斜后方传来板凳拖移的声音,一阵轻不可辨的脚步走向了前门,她抬头望去,正撞到对方的目光。一脸漫不经心的笑容,斜过身来微微翘了下大拇指,拾起包离开了教室。是李泰然,孙琪琦暗道,这家伙果然又提早交卷了,看来他考得很不错……还来不及仔细思量,前面的魏贵久突然坐正,双手把头发往后抹了两下---信号已经发出,是时候行动了!
孙琪琦尽量把动作放得自然,小幅度的伸了半个懒腰,轻轻把脚靠在前面的板凳架边,笼下来的白长裙刚好遮住脚背,只露了点凉鞋底。第一题,选A答案,她微踢了一下板凳,自己默数了三秒,见前面没有动静,知道对上了,于是紧接着第二题……就这样一直对到第14题,踢了两下,刚数秒的时候,前面的魏贵久伸出三个指头在脑袋上抓了几下。孙琪琦疑惑的看看题,C答案,是个模棱两可的说法,先划了个记号,轻轻咳了两声,继续在板凳上对着答案。就这样,总共不过五分钟,选择题已经全部解决。划有记号的只有14和25两道题,思索了许久,比划了半天,仍然说不服对方,也就只好作罢。虽然这样并没有对结果有所改动,不过两人都认同的答案正确率肯定要高出不少。
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孙琪琦长舒了一口气,政治不但复习到点上,而且发挥得还不错,又对了答案,应该可以拿个理想的分数了。她捋了下垂在眼前的刘海,瞟到前面坐得扭来扭去的魏贵久,暗道:“我哪里有考试作弊的先例……要不是看他多年的朋友……不过这家伙歪主意还真不少,对完了答案,周围竟然没有人知道……”
这时,监考老师的关切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考:“还有十分钟了,大家注意填好姓名考号!”最后通牒使整个环境热闹起来,而门外已常有交了卷的经过。
孙琪琦把整个试卷快速翻查了一遍,已经找不出任何遗漏。于是开始收拾笔具,准备交卷,最后几分钟没必要坐满了,不然等会人多起来,挤出教学楼都困难。一切妥当,刚要站起来,前面的板凳移开了,魏贵久正好早她一步!
教室外,人已有不少,经过这几个小时的鏖战,想着后面的几科考试,多数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熟人碰面,也就笑笑打个招呼,大家都闷着头往楼下走。
孙琪琦刚垮出教室,就碰到魏贵久迎了上来,只见他大大咧咧的一笑,说道:“看到你在我后面站起来,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孙琪琦哼了一声,道:“东西不用收了!”丹凤眼横了下魏贵久,接着说道:“谁像你,马里马虎的,高考又不是赶去投胎,你的准考证好像……”
一声惨叫打断了孙琪琦的话,魏贵久已经迈步回到教室,不几秒钟,在监考老师的责备下灰溜溜的出来,苦着脸说道:“美玉姐,你的媚眼勾魂越来越霸道,每次用这招,我都必然不怀疑;准考证我明明放在笔袋里面一起拿出来了,害得我被监考的香肠嘴骂了一顿……”
孙琪琦听到这里,呸了一声,一边把书包挥向魏贵久,一边笑道:“你就知道乱给别人加绰号,什么香肠嘴!”
魏贵久哈哈大笑道:“可不是么,你自己看看,还是用特大号大肠灌出来的香肠——你要知道,从学术上来说,我是印象派的,对别人有什么印象,就可以把对方想象成什么东西;而从实践上来说,我又是现实派,现实中他是什么样子,我就可以把他形容成什么……”
孙琪琦又一个书包攻势打断了魏贵久的话,随即说道:“我看瞎扯你最在行,照这么说,别人无论从学术、实践还是从印象、现实,都是你说的那个玩意儿,还给不给人申辩的权利了!”
……
两人一旦进入了惯常的争论状态,就会完全忽略了其他人;事实上,在一开始,四周听到笑声,早把视线移了上来,见到一对男女正在打闹,男生粗壮雄伟,孔武有力,但剑眉搭了双细眼,鼻梁从眉心下来都平平,到双眼间往下却突兀起来,仿佛中间断过,鼻翼还略向右偏,凶狠有余俊俏不足,模样最多只能算作中等;女生仅矮男生小半个头,精雕细凿的脸上五官都恰到好处,眼波流动,含嗔带喜,恰似处处留情,白长裙围住的腿竟更显出了纤美的曲线,整个人都泛着光,仿佛明月降到了人间。周围不觉惊诧莫名,只管往孙琪琦投注目礼,间或碰到魏贵久,居然会迸出嫉妒的火花。
监考门神见到门前的这一幕,显得很不满意,走出门来,叫住两人,眼睛在孙琪琦身上定格了好几秒,才把食指举到嘴上,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孙琪琦会意过来,也注意到周围有很多异样的目光,连忙扯了下魏贵久,准备开溜。魏贵久收起笑脸,光聚双眼,竟把细眼瞪成了虎眼,精光暴涨,神态间突然有了股凛不可犯的威猛和睥睨天下的气概,四下一看,周围注视两人的目光顿时全淡了下去,这才跟着孙琪琦往楼下走。
两人一并排,魏贵久脸上又笑开了,“装坏人真不容易,不过美玉姐的确是女大十八变了,看那些臭小子的眼神……”见到孙琪琦正在笑,魏贵久继续说:“所以呀,以后找护花使者最起码也得在我之上……哈哈!”
孙琪琦跟着笑了起来,毫不示弱的说:“以你为标准我还不如自求多福,你那种表情就像吞了只蛤蟆憋住了气一样,哪里唬得到人!”
魏贵久笑道:“那是你知道底细嘛,表情不吓人,这一身的肉还是有些斤两的…”
孙琪琦瞅着魏贵久正曲着手臂鼓起的肌肉,笑道:“那你家小乔还天天喊着你减肥干什么,折了肉岂不是护不成花了!”
魏贵久老脸泛过一阵红,盯着孙琪琦闷闷的道:“你又揭短,现在咱们胖娃娃对了冬瓜将,她早就不提减肥了……”眼见到孙琪琦笑得前仰后合,转念想了个话,于是接着说道:“今天李泰然那小子又交了早卷,我早说过,他绝对内骚,底子里想出风头得很!”
孙琪琦想了想道:“高考哪有那么儿戏的!我看是这次预测准了,他正好复习到。”
魏贵久奇道:“预测?预测也就不过三道大题嘛,也没那么自信的!”
孙琪琦答道:“是后面的大题和分析题,预测的内容考了一大半,”白了魏贵久一眼,接着说:“你没空复习到吧!看样子就知道只顾着写情书去了!”
魏贵久笑骂道:“见他个大头鬼!肯定是龟丞相偷偷给你们预测的,他天天叫我请家长,对你们可好!”随即自我解嘲道:“写情书练文法,起码我语文作文还写得可以…”
孙琪琦呵呵笑道:“又在自我感觉良好了,草上飞给你改的作文哪回不是刚刚及格!”
魏贵久冷哼一声,满脸忿忿之色的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自己不懂欣赏,我也没有办法,想上回诊断考试……”
“上回你的作文给另外一个老师改了全年级最高分,结果他说那个老师有神经病,是不是?”孙琪琦一边笑一边接道。
魏贵久沾沾自喜的说:“原来你全都知道了,哎,谁说好事不出门……”
孙琪琦戳着魏贵久的肩膀说:“不知是哪个英雄好汉天天在我耳边念,我想不知道也难。”
魏贵久不好意思的打着哈哈道:“是狗熊是狗熊,有辱圣听…有辱圣听了!这回考试幸好有你坐我后面,咱们对一下答案也算吃了铅球安了心了。”
孙琪琦笑道:“吃你的铅球去吧!结果是一个答案都没有改。不管了,你拖着我高考还作弊,起码要请我吃饭。”
“钱财于我如浮云,”魏贵久一边憋着嗓子深沉的吟着,一边故作可怜的道:“都是无产者,体谅体谅,大家考好了,找家里拿赞助,一起出去旅游好了。”
孙琪琦显然对旅游也很感兴趣,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两人大谈旅游的事,不觉就到了教学楼下,这时,刺耳的铃声才冒起来给考试划上句号。
魏贵久看了看警戒线外密密麻麻的家长群,倒吸了一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还好循常例,我家里不会来人,不过多半龟丞相还在趴在那里,你去他那里么?”
孙琪琦道:“反正路过,去一下,李老师对我们还不错,报个安嘛……”
“龟壳上哪放得平一碗水,他可是对人不对事,现在讨厌我得很!”魏贵久不平道,“我还是去后面楼接人,等会躲着他走,你先去给我掩护。”
孙琪琦接口道:“他就是讨厌你到后面楼接人!对你呀,他可是恨铁不成钢!”见到魏贵久有些尴尬,旋即一笑道:“快去吧,小乔等久了也要爱极生恨了!”
魏贵久跟着嘿嘿笑了两声,两人道了再见,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孙琪琦见到李老师才不得不佩服魏贵久的明智。
李泰然走后的李老师,一边应付黑草围,一边遇到提早交卷的学生,只听到一个个的喜讯,一片片的赞美,早就高兴得云里雾里不知所如了。这次考试明显是大丰收,得意之色不由溢于言表,现在见到自己最喜欢的班长孙琪琦,怎会不扯着大侃一番。而旁边迟迟没有离开的黑草围,虽然聊了那么久天,仍然不大清楚这李老师的底细,但乍见孙琪琦就为之惊艳,当和名字对上号之后,顿时回想起自己隐隐约约听说的“才貌双绝”﹑“盟隆第一佳人”似乎就是这名字,更加依依不舍。
于是整个场面更难控制,等到孙琪琦好不容易脱身,已经是半小时以后。她猛吁了口气,只觉得闷热难当,在那里站这半小时,也不好盘头弄发,背上又捂出了不少汗,只想立刻到家,洗个舒舒服服的温水澡。走到公车站台边,她抬头看天,太阳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乌云,黑沉沉的一大片,笼罩了整个盟隆市。难怪这个时候会天黑,看来是要下雨了。迎面刮来一阵风,带着热力和些许沙尘扑向孙琪琦,她连忙用手遮住双眼。还好公车也被风吹了过来。
孙琪琦的家离实验小学并不远,就在市府家属大院。以如今盟隆市的特优路况,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家属院大门。天空中一道闪电刺破了厚重的云层,风紧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也接踵而来。孙琪琦赶紧往里冲,大门离自己家那栋楼还有两分钟的路程,千万别成了落汤鸡。头顶上轰隆隆的猛打了几下雷,老天大概也不愿意唐突佳人,拼命刹着雨水的龙头,直到孙琪琦奔进楼道,磅礴的水柱才降下来。
仿佛天破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只是雨响。孙琪琦噔噔的上了楼,找出钥匙,这才发现门是反锁着的,多转了好几下打开,一阵闷热从屋里扑出来,连忙走到厅上拉开窗户,一阵热风夹着泥土的香气穿过整个客厅,屋子立刻就不闷了。她把书包放下,几个房间四下看看,并不见人。看了看钟,都快六点了,老爸没在市里面工作,但按理说老妈应该在家的,难道今天正好有事耽误了?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自己打理了一下,喝足水,收拾了衣服准备洗澡。
刚进浴室,家里的电话就响了。她赶紧跑出来,拿起电话,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就先劈里啪啦的喊开了:“谢天谢地,总算有人了……”
孙琪琦听出了声音,笑答道:“是小姨啊,我才回来准备洗澡呢。”
“琪琦你怎么回来那么晚,我都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了……”不等孙琪琦回答,她又接着说:“你妈今天下午接到紧急通知,出差去了,叫你晚上到我这里吃饭,明天也许还回来不成。”
孙琪琦道:“难怪回来没见到人,他们老这样,每次都闹到小姨……”
小姨抢过去说:“打扰什么,你高考复习这一个月都没来,小表妹早吵着要见你了!”
“唉,最近确实满紧张,我也早就想见小眉啦!”
“那还那么多废话干嘛,收拾好了就快来!”
孙琪琦本来有些担心明天的数学,想到去小姨家吃饭的话,晚上温习几个公式的愿望恐怕难以实现,就说道:“小姨你也知道,我最怕的数学明天考啦,约了几个同学晚上一起突击下,如果明天我妈没回来再说,今天就不来麻烦了吧?”
小姨想了想道:“这样也好,考试第一,不过晚上可要照顾好自己啊!还有就是告诉小姨明天想吃什么,提前庆功!”
孙琪琦对小姨有些哭笑不得,逼不得已报了些清淡的菜,好不容易挂上电话。外面的雨还在哗啦啦,威势却比开始小了些,天逐渐放开了。到孙琪琦洗完澡,混身轻松的出来,天色已完全亮了,闷热随之散去,空气也一阵清爽,只是雨还没有停。她拢了拢头发,倚在沙发上,刚回来时喝了不少水,现在倒也一点不饿,顺手拿起一本数学资料看起来。
才看不久,只觉得阵阵的心烦,一点进展都没有。在数学上,这最后的机会还真不好把握,突然间,想到了魏贵久,或许这个数学科代表有些办法。弹指间,拨通了电话,对方似乎正蹲在电话旁,半声铃都没响到就接起,倒吓了她一跳。
一个粗壮的男音在孙琪琦耳边响起:“吾纵横天下,驰骋四方,今怎可败于汝手,上联曰‘八百里五十弦’!”
孙琪琦一惊,醒悟过来,原来对方是在对自己出考题,这事说来话长:
由于高考要考的语文常识太多,盟隆一中里那些喜欢总结学习方法的老师,就根据考点以及自己多年教育的经验总结出一大篇文章,总数超过了五千句,而且难得的都成六字宽对仗,还据说包含了所有的考点精华,在书本上都有迹可寻。
以此为蓝本进行半对联式的考试方式正是她们的语文老师个人独创,据说在现在的整个教育界还没有先例,也必然成为教育界教育方式兴旺发达的里程碑!
只是苦了她们这一批人,作为《高考语文常识不求人之五千句诵读》第一版的试验品,大概需要背诵超过三万字的语文常识。这些本来就枯燥乏味的东西,居然能被人整合到对仗句中——偷懒不背的人,当然就不在少数了。
好在这位语文老师本就聪明绝顶,当然也想得出办法处理。每次语文课,或者一周两次的语文早自习,只要他愿意——愿意的时候就是他突然想起来的时候,总是将全班70来口人或按学号、或按性别、或按位置一分为二,这个时候,整个教室都是沸腾的,只见双方互相对问,当然全是问的《诵读》里面的内容,甲方喊道“赵树理山药蛋”,乙方就得跟着答道“小二黑李有才”;然后换乙方喊“范仲淹岳阳楼”,甲方答“欧阳修醉翁亭”;如此反复问答。
分出来的队伍,为了避免声音太大,当然不能同时喊,一个个从左往右从前到后的顺序还是定了的,但每边接到问题后,反应的时间最多有30秒,如果正好轮到这个人了,他正好答不出来,只好乖乖的站起来,赶紧轮下一个人,就这样下去,组内有人在时间内答出来了,他才能坐下,如果所有人在这30秒内都答不出来,那么教室里面就该有一半的人站着了。
通常情况,只要这语文老师愿意了,教室都要黑压压的站一片。
结果这语文老师对这种“连坐”加“内部火拼”的制度特别满意,洋洋自得了很久,尾巴差点翘上了天,在家长会上宣传过多次后,居然还得到了大多数家长的认可。少部分家长窃窃私语道“他这不是体罚学生么”,他耳朵尖,听到后在会上说道:“有些人觉得我是体罚学生,我只是在跟他们玩游戏,一种学习的游戏,一种能够促进他们提高高考成绩,进入好大学的游戏,大家都认可了这游戏规则,我怎么能算是体罚!”……
由于这个语文老师说话总是手舞足蹈、激情飞扬,好事者如魏贵久之辈就给他取了个武侠小说中江湖上的名字“草上飞”。
孙琪琦本就被数学烦透,现在对方在电话里这样一来,更是连脑袋都不想转,只是觉得这声音完全和平时的人不一样,也不好过于莽撞,试问道:“是魏大少吧?搞什么鬼呢?”
对方的声音平静了些,硬硬的迸出了两个字:“规矩!”
孙琪琦哭笑不得,想到草上飞的“游戏”最盛行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对他的,没奈何对道:“的卢马霹雳弓!行了吧,诗歌大王,语文已经考过了!”
“诗歌大王”对于魏贵久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称号,因为在草上飞的《诵读》里面他只能背出诗歌篇的内容,急得草老师不知所措,积极教育了多次,站了N回,仍然没有任何进步,所以在被放弃的时候惯以“诗歌大王”的诨号。
魏贵久听到话筒对方孙琪琦这样说了有些尴尬,声音恢复正常,嘿嘿一笑道:“美玉姐才情果然不减当年,你开始大概是听不出我充满磁性的声音了,难得这么配合啊!”
孙琪琦答道:“配合个屁,我有事找你,你却猪鼻子里插葱,刚才听到的完全就是拱潲的声音……”忍不住大笑起来。
魏贵久为之气绝,开始恰好是把手罩在嘴上说话,虽然没有鼻子里插葱,但也确实是拱着嘴巴;家里的来电显示让他知道是孙琪琦,本想戏弄一下,谁知弄巧成拙,没好气的道:“你们这些女生都不懂得欣赏!快说,什么事,不然挂电话了。”
孙琪琦连忙忍着笑道:“特地向数学科代表问问明天的考试。”
魏贵久不满的道:“你这种问法一点诚意都没有,我不想说。”
孙琪琦悠悠道:“你这就生气了,当心把后面考的英语单词气忘了。”
魏贵久素来怕英语,想到这两天孙琪琦也得罪不得,连忙道:“数学根本不用担心,有什么不懂尽管不耻下问,没有我不知道的,至于英语,嗯…人心齐,泰山移啊,哈哈,这个没有金刚钻,照样铁棒磨成针嘛……”
孙琪琦听到魏贵久又开始乱用成语,立刻打断他的话:“懒得和你扯那些,还有好些知识点要问,什么时候有空?”
魏贵久道:“肚子正唱空城计呢,今天家里不知道忙什么事,到现在还没有人回来。”
孙琪琦奇道:“这可巧,我妈今天也出差了。”
魏贵久叹道:“我们两个可怜的孩子,哎,干脆出去随便吃点,然后找个水吧看资料。”
孙琪琦道:“好是好,就是不知道能吃什么,万一外面不卫生,吃坏肚子就惨了。”
魏贵久笑道:“以我们的钢筋铁骨铜胃,哪有那么容易的,你只管出来,山人自有妙计!五分钟后大门见。”
孙琪琦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这次你可得把小乔约上,不然,醋坛子一翻,我可不想再背黑锅!”
魏贵久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孙琪琦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整个人俏丽飒爽了不少,随手扎了下头发,装好资料,匆匆塞了把伞,挎上书包就出门下楼。
两人的父辈魏长明和孙如海同事了十多年,虽然在工作职务上是竞争对手,但忽儿魏长明当主演,忽儿孙如海唱主角,竟也秤不离砣般相互扶持了十多年,在生活上更称得上是莫逆之交,如今两人共同管理盟隆市的第一大镇金柳镇,责大任重,工作时间是难得回市里面的。孙琪琦和魏贵久相识亦有十多年了,不但住同一个大院,而且还是在同班上读完了初中高中,现在临到高考,竟还坐在一起,够得上青梅竹马了,以孙琪琦的天生丽质,难免让别人产生误会。
不一会儿,家属院的大门已在眼前,边上一个熟悉身影正在不停的看表。孙琪琦走上前,拍了他一下,魏贵久回过身来,扬了扬表,道:“现在开始流行准时出发,晚点到达了么……”正眼看了看孙琪琦,只见到轻衫便裤的随意衣着,却出落得更光彩照人,不觉微感惊诧,心神为之一荡,脱口说道:“不过迟到有理,今天的美玉姐清水出芙蓉,美甚,美甚……”
孙琪琦素来不妄自菲薄,又早习惯了魏贵久对自己口没遮拦,顺着话头浅笑道:“过奖过奖!比不得‘小乔初嫁了’的魏大少!”随即微微正颜道:“少来拍马屁了,你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迸出来的话,怎么都让人怀疑!还是先说你的安排好了。”
魏贵久确实难得认真一回,这次虽然被抢了白,倒也不以为意,示意孙琪琦跟着走,笑笑的答道:“狗嘴里怎么会吐象牙,你这是强狗所难!”不等到她辩驳,接着说道:“乔妙要吃了饭晚些才能出来,我担心参谋不够,还顺便喊了李泰然,他会在听香居等我们……”一面说着,一面斜着眼小心翼翼的看着孙琪琦。
听香居在盟隆市北部新城区,离南部老城的市府家属院有近半小时的车程。最近半年,魏贵久坐拥小乔,于是常常来个及近原则,在她家附近的听香居聚会,这可连累了不少住在南半城的朋友,孙琪琦更是深受其害,一直颇有微词。
果然,话音刚落,孙琪琦大叫道:“又是听香居!你就不能捡个近点的地方!一想到她就把我们丢到九霄云外了,典型的重色轻友!哼!”
魏贵久自知理亏,陪笑着打着哈哈,并不敢过于分辩,低眉顺眼的说道:“消气消气,我和她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并非重色,更谈不上轻友,晚上的茶水我请好了。”
孙琪琦本已习惯他的行事风格,见这样子,早展颜笑道:“既然是男女关系,哪里还有纯洁的!难得见到魏大少慌不择言啊!”
魏贵久知孙琪琦不再反对,笑道:“男女关系也有纯洁的,好比我们……”话一出口,觉出有些不对,再看孙琪琦神色有异,急中生智接道:“我们就是多年的知己好友嘛!”
正在此时,一辆公车驶来,魏贵久见对了路数,扯着孙琪琦上车。
夏季本就昼长,现在虽已近掌灯时分,雨后的城市,却显得更加鲜艳明朗。近几年,盟隆市建设得不遗余力,幢幢高楼拔地而起,街道铺设得宽阔笔直,拥挤处还搭起了立交桥,城市西北面,更是沿着回雁江修起了滨江路,各各赏心悦目之处实难细说。坐在公车上走马观花看城市的发展之处,连魏贵久和孙琪琦这些土生土长的盟隆人都目不暇接。魏贵久倒一如既往的有说有笑,孙琪琦却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景色若有所思,间或答上一句。
当车开拢目的地北城步行街时,雨已经完全停了,太阳又探出了头来,照得世界一片金黄。两人走上步行街,均觉心旷神怡,整条街道既不失宏伟,又不失紧凑,空间丝毫没有浪费,而开始的豪雨只是借天力冲洗了街面,砂磨地没有点滴积水,显示出良好的渗雨系统,和南半城形成鲜明对比。
孙琪琦张开双臂,对着夕阳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竟似有些痴迷。魏贵久早知道她眷慕夕阳,见到如此,在一旁笑道:“美玉姐又和李义山一起驱车登古原了!”
孙琪琦横了他一眼道:“但求夕阳无限好,何愁只是近黄昏。你懂什么,只有夏天才有这么长时间的夕照,而即使是夏天的太阳,在雨后的日落时分也只是暖人而已。算了,与蠢人语风月无异于对牛弹琴!”
魏贵久吐了吐舌头道:“我敢打赌,义山先生是吃过饭才去爬山看太阳的。”嘻嘻一笑,又指指前方说:“拐弯就是听香居了,我们准备点晚饭带进去。”右手一招,一声“Followme!”抢先走了。
孙琪琦经他一说,顿时觉得饿了,连忙跟了上去。步行街吃的很多,两人因为明天的考试都只得管住自己的嘴巴,眼巴巴的望着美食溜走,最后站在听香居门边时,手中只多了几个面包。
孙琪琦恨恨的说:“这就是你的妙计,吃面包当晚餐!”
魏贵久沮丧道:“妙计是随机应变出来的,但是我怎么可能会想到偌大条街,不是辣就是香,都对不上我们的胃口。”
孙琪琦安慰道:“算了,随便吃点也不错,面包充饥满好!”
魏贵久笑道:“我们两个没人照管,本来要不变冻死骨,要不破坏厨房的炊事系统,做一碗锅粑面,现在呀全是山人妙计,哈哈,吃到面包了!”
孙琪琦跟着笑道:“一会哭一会笑,你还真会自我陶醉!”张眼左右观看,跟着奇道:“李泰然呢?他不是住在北城,应该早就到了啊!”
魏贵久道:“那老小子从来都最会钻空子,怎么会在门口等人!他现在肯定是在里面找了个安逸的位置坐下了。”
孙琪琦将信将疑跟着走进听香居,赫然看到李泰然悠哉游哉的面对大门坐在靠窗位置,显然在空调的阵阵凉风中十分惬意,招牌的无所谓式笑直奔二人而来,手上端着一杯绿茶,冉冉冒着轻烟,茶色淡了不少,已不似头道,而放在桌面薄薄的一本资料却好像从来没有翻动过。
魏贵久一边笑着向孙琪琦眨眨眼睛,一边大步上前,冲着李泰然的胳膊擂了一拳,道:“你在里面坐得逍遥,害得我们在外面找了半天!”
李泰然被他这一打,茶水差点泼了出来,放下茶杯,揉了揉胳膊,轻皱眉头向着稍后抵达的孙琪琦道:“这厮故意伤人,又夸大事实,要求上诉!”
孙琪琦笑道:“两位和解吧,今天不开庭。”随即在李泰然的对面沙发坐下。
李泰然哈哈一笑,指着两人说:“两个共犯,刚才清清楚楚看到你们刚到门口就直接进来了,现在却恶人先告状。”
魏贵久挨着李泰然坐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拉倒,你的好逸恶劳早就臭名昭著了,我们找你是天经地义;你害得我们找半天是人所共知---这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李泰然端起茶杯浅嘬一口,仿佛听到了最动人的赞美,就势福了福手道:“魏大少难得出口成章!缪赞缪赞了!”
孙琪琦见两人说得文皱皱的,只笑盈盈的听着,不觉肚子造起了反,随手拿了个黄油肉松面包吃起来。魏贵久见状,连忙喊来服务生,两人点了些饮料,于是清茶橙汁带着面包施施然到胃肠去交差。李泰然早知道他们没有吃饭,见到两人狼吞虎咽,并不为奇,只自顾自喝着茶;倒是旁边的服务生,见到女生美貌如斯,吃起东西来迅猛非常,却别有一种娇憨,旁边的男子更似与人抢食般,三两口一个面包,倒也算是听香居内一景,兀自在旁看得津津有味。殊不知这两人只要在一起吃东西从来都是用抢,魏贵久本就胃大不提,孙琪琦细嚼慢咽则常常被夺了饮食,又觉得抢着吃饭格外好玩,于是逐渐的约定俗成。李泰然常和他们一起吃饭,早就习以为常,但外人见了,自然觉得有趣。
片刻,面包一扫而光。魏贵久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指着墙上的钟说:“刚刚好两分钟,哎,再吃快点就破纪录了!”
孙琪琦递上一张面巾纸道:“这样吃,我都要噎着了,看来在速度上只有你还有点发展前途!”
魏贵久并没接纸,用手在嘴上一抹,就势站了起来。孙琪琦正诧异间,李泰然向后方努了努嘴,小声说道:“瓜田李下!”她会意过来,转过身去,正见到乔妙身着花格束腰连衣裙走进大门,一双美目顾盼神飞,明眸善睐之处竟尤胜孙琪琦,眼珠骨碌一转,早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喜孜孜的往这边走来。魏贵久不敢怠慢,乐呵呵的迎上前去,接过乔妙的包,两人会在一处,乔妙矮了大半个头,体态虽显丰腴,腰肢纤细处摇曳生姿,盈盈一握,说不尽的娇柔,反衬出魏贵久的雄姿英发,这样一看,竟是配得恰到好处。
呼吸间,回到了座位上,孙琪琦起身来拉着乔妙坐在自己旁边,两人靠近了一比较,乔妙只在皮肤上稍黑了点,其它地方都不输孙琪琦。两美当前,李泰然保持一惯作风,只低头喝着茶,魏贵久则显得更加兴高采烈,乔妙刚坐下点了饮料,他就说道:“你来的时间正好,我们刚刚祭完五脏庙!”
乔妙一边擦着额上的细汗,一边惊异的指着桌上的面包包装袋残骸道:“这不会就是你们的晚餐吧!”
孙琪琦正想插话,魏贵久得意洋洋的抢着说道:“这是本人的妙计,既饱肚子又卫生,怎么样,比你在家要方便多了吧!”见到乔妙不以为然的表情,又接着说:“刚才差点破了纪录……”正在此时,李泰然一阵咳嗽,魏贵久瞪了他一眼,转过脸来,看到孙琪琦在不住的眨眼睛,一时并没有会意过来,跟着刚才的话说:“我和美玉姐两分钟吃完了这些面包,只比纪录多了20秒。”刚说完,自己感觉有些不对,看到李泰然和孙琪琦对视着苦笑,猛然想起来上一次和乔妙闹翻就是为这回事,不觉脸上也一阵红白。
出乎大家意料,乔妙并没有不满,只是深深的望了孙琪琦一眼,转脸乐呵呵的羞着两人道:“这种吃法,你们两个能消化才怪,当心明天拉肚子!”
李泰然暗觉奇怪,嘀咕着小乔是不是被魏贵久同化得神经大条了;孙琪琦则心中松了口气,于是见好就收,扯开话题道:“明天数学马虎不得,科代表该开课了吧!”
魏贵久喏喏连声,找乔妙要数学复习笔记,见孙李二人面面相觑,作出豪迈的姿势道:“咱们这可是扶贫,我在数学上早就目无全牛了!所以复习资料什么的根本就用不到……”
李泰然少有的接过话头:“当年丁厨师切牛起码也还要用一把刀吧,魏大少没听过什么叫越描越黑吗?在某人面前老是舍己为人,我们都不是头天认识了!”语罢,和孙琪琦一起笑瞧着乔妙。
乔妙瞪了李泰然一眼,一边拿出笔记丢给魏贵久,一边骂道:“景泰蓝!连你都学会贫嘴了,这还了得!”
李泰然呷了口茶后回道:“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这点小伎俩都是跟你的魏大少偷师的,你也不管管,当心他去贫别的女生……”
魏贵久伸出两手在中间比了个暂停,抢道:“你们争论,不要祸及无辜!”转脸对小乔问道:“‘景泰蓝’的雅号是泰然兄闺中别名,小乔你什么时候学会了?”
李泰然干咳了两声,戳着魏贵久的肩悻悻地说:“魏大少太不厚道了,我小时候是有些大舌头,但也犯不着被你这样叫得妇孺皆知吧!何况中学过后我早改过来了……”
孙琪琦笑着接道:“班上70个人,加上龟丞相,草上飞这两个老师,哪个的绰号不是他叫出来的!”
魏贵久摸摸头,微感讶异的环顾四周问道:“这些都记录在案了么?”见到孙琪琦点了点头,兴高采烈地叫道:“我果然厉害,非凡的文学造诣浓缩在每个绰号中,广为流传,所以小乔能接收到这些信息,这个叫做……这个……”
“耳濡目染嘛!”孙琪琦接过去说。
“对,就是这个词——深刻、洗练,文学功力上还是美玉姐最具备实力……”
“停……”周围三人齐声说道,孙琪琦接着说:“科代表大少,你今晚就用你的文学造诣,在数学突击上展示自己的影响能力吧!”
魏贵久本就完全无所谓给别人取绰号所带来的不好影响,总觉得既然大家都接受了自己的结论,那一定是好的,刚从自我编织的美梦中被叫醒,满心欢喜的听从孙琪琦的意见,招呼大家翻开笔记。
突然砰的一声,听香居内一片混乱,李泰然脸色一变,起身推开了斜对面的乔妙,拉开了孙琪琦,两女同时发出尖叫,魏贵久回过神来,抬眼一看,愣了!
只见一个散发着酒臭、满身泥污的人已经扑到了孙琪琦刚才坐的沙发上,张口吐出的污物喷得满地都是,差点就溅上了乔妙的裙子,还好在污物袭来之前,人都已经被李泰然拉开,现在三人站在一旁,脸惊得惨白。
整个事件在电光火石间就发生了,魏贵久还没有来得及动,而越是混乱的时候,他的神经运动得越是慢,直到整个凉鞋装满了对方吐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低头看了下,身上沾着的污物散发着恶臭顿时冲了上来,扑进鼻孔里,一阵作呕;听香居内,所有的顾客都看到了这边,服务员还在往门口调查,没明白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魏贵久哭笑不得的站了起来,拖着滑溜溜的凉鞋移过去扯起醉汉,在桌上抓了一团面巾纸塞到对方手上,一边望向在旁的三个朋友——李泰然还好,孙琪琦和乔妙都有些惊魂未定。
醉汉拿起面巾纸,往嘴上抹了抹,笑嘻嘻的打量了下魏贵久,眼光转向周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除了眼睛仍然昏黄无神,竟完全不像一个醉得东倒西歪的人。在周围四人身上看了一阵,兀自翻过身仰躺在沙发上,就此呼呼睡去。
魏贵久的手虽仍扯着醉汉,但对已发生的事情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香居内的服务员倒是全部围了上来,但见到满地污物和一片混乱,全都举止失措,硬是愣了好几十秒,才七嘴八舌议论开了,有人说要报警,有人说叫医生,有人说直接把他赶出去……
正没个定论时,门口吵吵嚷嚷的挤过来了几个人,但当完全进门走到大厅后才确定出了具体人数,四男一女,四个男人胖得不成样子,虽然都罩在看上去很高档的衬衣、西裤里,但弥勒佛一般明显的将军肚子想躲都躲不掉,站在厅上摇摇晃晃的热汗直冒,满脸通红酒气冲天,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在木地板上,引起一场地震;女人瘦得出奇,缩在一套女式西装里,在这种热天从外面冲进来竟仿佛还散发着阵阵凉气,皮包骨头的脸上一片死白,活像个僵尸,是以最初进门的时候,夹在四个胖子中间,根本没有人发现她。
站在靠前一点的大胖子四处张望一阵,猛的举起手,指向正围在一起的人群呼叫道:“大姐,他在那儿……终于找到了,被一个小子逮……”
“啪”的一巴掌打在胖子手臂上,把他要叫出来的话全打飞了,像僵尸一样的“大姐”尖声骂道:“废话,又不是没长眼睛!胖三,说了多少次了,披这身皮就要像这个人,稳重!”
胖三诺诺连声,显得相当泄气,整个肚皮又圆了一圈,皮带“嘣”的一声断了,连忙转过脸去,一手提住自己的裤子,一手接皮带;一起来的三个胖子都在旁边哈哈大笑,整个听香居的视线也都移到他们身上。
大姐恼怒的两眼朝他们一瞪,气得不想理会,转过脸来朝魏贵久的桌子走来。胖子们心中一寒,笑容全部都镇回到肚中,胖三这边接皮带的速度异常迅速,显然是断成了习惯,从崩断到接好没超过十秒钟,一恢复正常,赶紧和其他三人跟着大姐走。
围观的服务员们自然而然地让出了一条路,魏贵久还维持着原状,扯着这醉汉。他也早看到了这不知来意又奇形怪状的五个人,越发显得糊涂。
眨眼间大姐已走到跟前,看到满地狼藉,不由得皱了下眉,瞅了一眼魏贵久后,眼睛就定格在醉汉身上几秒,视线木然,又移到魏贵久身上,如此几次,也不知道她想些什么,这样呆呆的僵持转眼又是几十秒。
这时听香居内所有的人已经全被这团人群吸引,围了过来,就连门外的过客也在不住的往里面打探。
李泰然等三人早平稳下来,只是不知道这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未免有些好奇,在一旁静观其变,见到魏贵久仍在局中,扯着醉汉大刀金马的坐着,一边有些担心,一边不由得有些佩服他的胆量。
魏贵久没搞懂自己最开始是哪根神经短路了,不但跑上来扯着这醉汉,居然还递面巾纸给这家伙;现在身陷囹圄,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虽然无所谓,但这种莫明其妙的焦点感觉实在不好,转眼看看四周,又闻到了呕吐物的臭味,脚上一阵黏糊,心中一阵烦躁,看着这些围观的人脱口吼道:“这管事的跑哪去了?你们都傻了!?”
旁观者都被吼愣了,一片安静,大姐先是惊了一下,马上挤出了点笑容道:“小兄弟,你这不是在照顾他么?”
魏贵久瞪了她一眼,指着自己脚上说道:“你看这样子……”又把手上扯住的人往上提了下,“这样子,像是照顾他?!”
大姐听到这脸上的笑容更自然更真诚,接着说道:“看你是个学生,肯定也不会有这样的朋友,”顿一顿又说道:“不过我们和他是一起来的,路过这里,他就直接冲进来,打扰到的地方,实在抱歉了,你把他交给我们带走吧。”
旁边一个声音冒了起来:“他虽然影响到我们的生意,但现在人已经醉了,你又凭什么说认识他!”
只见听香居的老板拨开人群走了进来,一边警惕的看着大姐等人,一边皱眉看着醉汉这边。
胖三站前一步,怒道:“我们大姐说是就是,你唠叨个屁,他影响到你什么生意是你的福气!”又踏前一步,作势就要动手打人。
大姐立刻喝道:“胖三,站一边去!”
胖三像被电了一下,立刻不动了,乖乖的垂下手,静静的站在一旁;听香居老板却已经吓得转身抱住了旁边一个围观的女人,惹得一片尖叫。
大姐转过半边脸道:“大二,你去和老板商量商量,这边我来处理。”
叫大二的胖子应了一声,一手扯住老板,半强迫的拉到柜台边去。
大姐这才蹲下身来,看到魏贵久仍然手扯着醉汉,笑了笑,似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信封,直塞到魏贵久手中,隔开了醉汉的衣领,等到醉汉颓然倒在沙发上。大姐才轻描淡写地道:“小兄弟,现在该放手啦,你再扯着他就该吐到你身上了……”
话音刚落,只见醉汉腹部一阵蠕动,喉咙一阵轻响,“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地。
这次吐得很快,两三下就抬起头来,擦了擦嘴,眼皮搭了两下,道:“你们找来了!”
大姐躬身答道:“您老机智,我们才到。”
醉汉“嗯”了一声,问道:“这里都解决了么?”
大姐瞅了周围一眼,答道:“大的大处理,小的小处理,都解决了。”
醉汉站起身来,伸了下懒腰,拍了拍旁边目瞪口呆的魏贵久,对大姐道:“小姑娘做事果然越来越麻利了。”说罢,朝门口走去,步伐稳健,哪里有半点开始的醉态。
大姐等一行人赶紧跟在后面,很快就消失在整个听香居的视线中。
正在众人集体发愣的时候,听香居老板笑嘻嘻的跑了出来,对大家说道:“诸位,诸位尊敬的顾客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意外扰了大家的兴致,小店请客,所有水酒消费全免,各位愿意继续留在店内的,只须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处理!”
时间也不算晚,人群听到消费免费的消息,多半都找回自己的位置重新坐下,老板这才招呼服务员打扫地上的污物,一边要拉着魏贵久去冲洗鞋子。
魏贵久还没来得及拆看信封,而脚板的忍受到现在也可算到了极点,连忙一把塞给李泰然,和听香居老板走去洗手间。
老板亲自接起备用水管,先冲洗了一次,接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还贴着商标的新脚盆,倒了一瓶餐具洗洁净,兑上温水,洗了一次,后面竟然找出一瓶沐浴露……
到了最后,魏贵久脚上每一粒细菌都消失殆尽,白了一圈,洗得自己都觉得这不像自己的脚了。受宠若惊的站起来,连声对老板说:“麻烦了……麻烦了!”
老板喜孜孜的接过去道:“这个是大二先生吩咐的,小店因为这点小事得到巨额赔偿,全靠小兄弟你了!我给你这样洗100次脚都是划算的!”
魏贵久诧异莫名,想详细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喏喏了几声,转眼已经走到了大厅。
开始坐过的位置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碳灰,空气中的酒气已经被柠檬味的清新剂给镇压下去,事情好像没发生过;李泰然等三人在另外一端靠窗的位置坐着,都大惑不解的盯着桌子,桌子中间摆着那个信封。
魏贵久上前拣了个位置坐下,若无其事的打了声招呼,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瞪到了他身上;魏贵久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任何异样,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应该也没有沾上什么污物,即使有,细心的听香老板肯定处理掉了,再仔细的嗅了嗅自己周围,完全没有任何异味。定了定神,从左往右转着头,最后定格在李泰然身上,叫道:“你们干什么!”
最左边的乔妙首先发言:“小久你认识他们么?”话音没落,中间的孙琪琦接着说:“他们是什么来头?”李泰然的声音也和在里面:“大少你最好老实交代!”
三个人基本上同时说完,魏贵久初次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言,百口莫辩——这两句话一定是用在很多人同时问同一个问题,而你自己又不知道答案的时候。
因此,他挠了挠头,摊了摊手,对三人道:“你们都不认识他们,我怎么会认识!”见到三人仍然疑惑的表情,接着说道:“你们看我什么时候出来玩没有大家一起的,这些人你们都不认识,我人盲一个,见一个忘一个,更别提认识了!”
乔妙展颜拍了拍魏贵久的手道:“我就知道小久不可能认识他们!”
孙琪琦接着道:“他们这派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认识最好!”
李泰然伸手揪起魏贵久的衣领奇道:“既然不认识,大少你怎么敢这样对那醉汉?”
魏贵久苦笑着拂开李泰然的手,指了指放在旁边的资料习题道:“你们三人躲得倒快,这些克敌制胜的法宝摆在桌面,万一被那家伙弄到地上,那就惨了!”见到三人面面相觑,又接着说:“我看你们这些生物的本能反应,把人类的根本目的都忘记了,我们今天是来复习的,最近还在考试……”
“废话!”孙琪琦打断话头道,“叫大家出来本来是让你辅导下数学的,惹这些事出来……”指了指桌上的信封道:“你自己看看这个白骨精送你的礼物吧!”
魏贵久笑道:“难得,难得,连美玉姐都学会给人取外号了!白骨精能送什么东西,无非就是石灰、蜈蚣什么的!”一边说一边随手抓起信封,“这不过就是个信封罢了,想来是她不想碰到我……哎呀!”
魏贵久一接触信封,就发觉里面不可能是所谓的石灰蜈蚣,这里面有东西,而且好像还是比较厚的一叠,但是开始抓在手中的时候竟然没有察觉出来,于是奇道:“刚开始拿在手上的时候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现在是些什么?”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愣住了。
信封里面捆着整整齐齐的20张百元大钞,钞票不全是新的,有一张甚至还有点破,但入手就知道这些钱全是真的。
李泰然淡淡的说:“大少现在明白我们在惊讶什么了吧,两千元毕竟不算小数目。”
乔妙接着说:“是啊,我们刚才看到都吃了一惊,小久你说该怎么办?”
魏贵久略一沉吟,把钱往手上扇了两下,非常轻松的靠在沙发里面,笑着对大家说:“首先当然排除了他们无故遗失的可能!”
孙琪琦皱眉道:“谁还会故意丢这么多钱,而且还装在信封里,整个就像行贿!”
魏贵久哈哈一笑道:“他们的目的我们可猜不出!不过美玉姐你看他们像好人么?”
孙琪琦道:“表面上看就不像。”
乔妙接道:“不但不像好人,好像还是带阶层带组织的,你们看那几个胖子对白骨精怕得要死,白骨精又对那个呕吐狂毕恭毕敬!”
众人一起对乔妙投了注目礼,李泰然赞道:“小乔的观察分析能力越来越强了!”
魏贵久在旁拍手道:“不错不错,呕吐狂……哈哈,小乔这次又是耳濡目染的一个经典案例!”不等众人对他的孤芳自赏做出反应,又接着说道:“大家意见基本统一了吧?!他们不是好人!”扬了扬手上的钞票道:“这些既然是不是好人的人塞给我的,那就这样处理吧,我们二一添作五!”
对学生来说,诚实坦率捡到东西要交公的理念已经深入骨髓,平白无故发一笔财的机会虽然不是没有,大家倒也一直没有想到这环上去。这年头,城市建设得非常绿色,街道上基本见不到一丁点儿和路面不符的色彩,拾金不昧等社会优良现象都成了报刊杂志电台电视争相报道的事迹,难得发生那么一两起。
因此信封刚拆开的时候,几个人无非也就是在议论这是不是那帮人弄错了,他们这样塞到别人手中是不是算遗失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魏贵久这样一提出来,几个人都愣了。
乔妙首先开口道:“小久你先等等,看看捆钱的那张纸条,我刚才就觉得奇怪了。”
众人的目光随乔妙的话转到捆钱的纸上,魏贵久摸了摸,道:“和普通的牛皮纸也没什么两样……咦,纸上面有些暗印,一大一小两个连着的铜钱?”
孙琪琦道:“大少如当官,肯定是巨贪!怎么看什么都是钱了,一大一小两个连着,小的上面还有个嘴,这分明是一个葫芦。”
魏贵久笑道:“是啊,连着的大小两个铜钱,当然就成葫芦了,对事物一分为二的看比较详细些,龟丞相的谆谆教诲我可不敢忘,美玉姐你忘了没有?”
孙琪琦被他嬉皮笑脸的一反驳,气得无话好说,哼了声,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乔妙连忙打圆场道:“那上面好像还有字呢……”
魏贵久看了一眼,奇道:“对啊,小乔的观察能力凌驾于我之上了,不简单不简单!这上面的确有两个蓝色的字,不过印得不太清晰,一个是‘山’,一个是‘人’,难道……不可能不可能……”话到这里,顿了顿,一脸疑惑表情。
众人都被他吊起了胃口,只是乔妙刚被赞红了脸,低头端着橙汁没说话;孙琪琦刚被顶了一下,虽然很想知道他想的什么,也忍住没开口;剩下个李泰然,又在一旁悠然自得的呷着茶,脸上带着不知是品茶的欣慰还是其它的什么笑容,同样默不作声。
最后在说到第七个“不可能”的时候,魏贵久自己开口问道:“难道你们都不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李泰然笑道:“魏大少的结论,纵然不对症,也是精辟的,正在洗耳恭听!”
魏贵久瞪着李泰然道:“泰兰兄老奸巨猾,怎么都不像个中学生!难道美玉姐和小乔也没一点好奇心?”
孙琪琦哼了一下,转脸去看乔妙,乔妙正好也转脸看她,两人一对视,扭头异口同声的冲着魏贵久喊道:“快说!”
魏贵久心满意足的笑道:“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的追寻答案,我就免为其难的告诉大家吧!一个‘山’一个‘人’,合起来当然是‘山人’,和本大少常说的‘山人’自有妙计是一个意思……”
扑的一下,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魏贵久的话,李泰然喝到嘴里的茶全部呛了出来,他揉了揉喉咙,对着笑盈盈的魏贵久道:“我看今天魏大少说废话的本领才真是登峰造极了,瞎子都看得出来的意思,还需要你这样刻意说明么!”
魏贵久挠了挠头,故作仔细的在那牛皮纸上摸了下,不顾周围三人有些不屑的表情,道:“这上面倒也没有什么痕迹,瞎子除了摸,难道还能看么?”
李泰然被魏贵久这样一顶,吐了吐舌头,轻咳两下,顺势看了下表,道:“只是比喻而已,大少也不用如此认真。再瞎掰,现在可都九点了,明天的事大家忘了么!”
魏贵久正色道:“不错,这才是最主要的!下面经研究决定,时限五分钟,解决眼前这档子事!看到‘山人’和这个钱葫芦符号,我觉得就像平时自称‘山人’一样,只是那白骨精们做事的时候留下的一个记号而已,信封已经送我了,钱肯定也是给我们的。刚才去洗脚的时候,你们不知道,听香居老板说他因为这个事得到了巨额赔款,足足够给我这样洗100次脚,”顺势把脚捞高给大家看了一圈,接着道,“够白吧,我这辈子都还没把自己的脚洗得这么干净过……”众人都听得频频点头。
孙琪琦道:“魏大少的脚,崔公子的头,向来是出名的!”
魏贵久笑道:“崔鸡圈那家伙,三十天洗一次头,我是赶不上了,”顿了顿道:“不过美玉姐的美,泰兰兄的懒,在咱们整个一中赫赫有名、如日中天、蜚声中外……”一转脸,笑着对乔妙说:“当然还有我们小乔的乖巧容貌和生花妙笔!”
众人听得直咋舌,乔妙更是脸红得要滴出血来,瞪了魏贵久一眼,恨恨的道:“你说他们就够了,往我脸上贴什么金呐……”
李泰然低低的说了句:“你们一家人,当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咯!”
乔妙转脸瞪向了李泰然,魏贵久却对两人的话完全不反应,笑嘻嘻的把手中的钱拆开来,一边分发,一边念道:“你一张,你一张,你一张,我一张……恩,发完收工,二一添作五,大家小发一笔!”
一次性得到500元,对于中学生来说,已经是发了一大笔财了,摆到面前的钱虽然还是乐于接受,不过平白无故的这样一来,钱在桌面上,反而没有人好意思伸手收下。
于是愣了数秒。
魏贵久道:“怪了!泰兰兄在拾金不昧了?!难道……难道你在担心时间太晚,南城没车么?恩,你赞助我们一张钱等会坐的士好了!”话一说完,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伸手扒了一张放在自己那叠钱上。他假装忽视李泰然瞪大了的眼睛,一边伸手护住钱,一边喃喃的道:“我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今天的茶水钱,泰兰兄还可以再赞助些出来……”
李泰然伸手抄起面前的钞票,咬牙切齿的道:“魏贵久你少来,得寸进尺!今天老板明明说好了他请客的!”
“哈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攻其弱点果然见效,”魏贵久兴高采烈的叫道,“泰兰兄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葛朗台……”
李泰然哼了一声,一脸不平的收下了钱,乔妙在旁插嘴道:“美玉姐说得没错,小久你如果当官,不但自己要贪污,还要扯人下水!不是好官!”
魏贵久笑道:“嘿嘿,见者有份是常识,一分辛劳十分财!有福同享才好有难同当嘛!”
“呸!”孙琪琦道,“你倒深谋远虑得很!小乔我们也把这些钱瓜分了,免得这家伙又借故大发横财!”
魏贵久早把面前的六张钱抓在手中,顺势直接揣入包里,定了定神,把捆钱的牛皮纸揉成一团,丢到一旁的字纸篓中。
这钱毕竟也不算来历不明,虽然有大大的一个未了结的葫芦,但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众人索性都不去多想。现在平白无故发了笔意料外的财,除了李泰然还在暗自嘀咕自己的损失外,大家都很兴奋。
魏贵久清了清嗓子,道:“巴黎和会正式闭幕,某某人损失了胶东半岛的利益,现特许泰兰兄代为辅导数学作为补偿!”
李泰然道:“本人自动放弃补偿机会,论言辞明晰,技术到位,谁比得上魏大少。时间不早,要到时间睡觉了……啊呵……”说完这些话,竟然真猛打了一个呵欠,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魏贵久不再推辞,嘻嘻一笑,郑而重之的拿起复习材料,数学突击终于拉开了帷幕。
时间已经快到晚上9点半了。
魏贵久到底没有辱没科代表的名号,提纲挈领条分缕析,根据自己的学习经验,时时插科打诨,竟讲得比老师还清楚透彻。
李泰然静静的坐着,他数学从来都拔尖,这次本也是由魏贵久请来助拳,所以听得并不仔细,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注意到,孙琪琦一直都盯着魏贵久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在自己的笔记上划两下;乔妙则不像是在听课,她留在魏贵久身上的眼光充满了温情,大概还有些许崇敬;而众目睽睽的魏贵久,也不知是集中精力讲课后真的目无全牛了还是怎的,眼光在孙乔二人身上游来游去,有那么一刻,还撞到了李泰然。
他只觉得三人认真得好笑,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扭了几下脖子,往外望去。城市里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们,把整个步行街上的夜市点缀得很热闹,对街迪厅的夜间第一场也已经在一击重鼓下拉开了帷幕,奇怪的是虽然没有什么很大的声音传过来,整个地面却被震得颤动不已。
窗外熙熙攘攘的人众走在街道两边扑出来的冷气中,完全不像是夏天。正看的入神,突然一股不算舒服的感觉没来由的袭上心来,他看看旁边的朋友,仍然是一如既往的聚精会神着。那么刚才是怎么了?一道目光﹑一个姿态?还是自己在无意间碰到了别人的心事?可惜世事常常只能渐悟,而在众多雪亮的朋友眼睛中,李泰然似乎除了对钱,其他事都不大上心,正是渐悟门的高手!大概是被孙琪琦传染得自己都开始担心明天的考试了,给了自己这解释后,他笑着摇摇头。
数学复习虽然没有持续太久,但科代表的实力已经带领大家把所有的考试要点梳理了一遍。离开听香居时正好是十点四十,外面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与人间的灯火交相辉映。
今天的暴雨缓解了积累几天的暑热,却也把层层输送上天的水气全还了下来。
今后几天,太阳定会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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