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仙玄传 > 二十四话 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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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溯溪城外有条河,名为溯溪,或许初听到这名字的人都会觉得奇怪,一条唤作溪的河?这是因为随着时节变幻,溯溪河的水位与河道宽窄都变化极大,正所谓冬为溪,夏成河,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名字。

  而整个溯溪县域内的人家,大半都仰仗着溯溪河过生活,就算是大旱的那些年景,这条溯溪河也不曾断过流,所以说它是养育了一方生灵的母亲河,倒是一点都不为过。

  而此刻,姜望就在这母亲河的怀抱里,浣洗着满身的疲乏。

  岸边一块较为平坦的大青石上,平摊着姜望洗好的衣服,这身行头是昨日才花了巨资购置的,穿了不到一天,却已经邋遢的好似个叫花子。

  晾晒的衣物占据着大青石的半边,另外一侧平躺着那个仍然昏阙的少年。

  收拾妥当的姜望爬上青石,低头瞧到仍不见起色的少年,刚刚才舒展开的眉头不由再次皱起。

  对这素昧平生的少年,姜望心情难免复杂,他心知此人半死不活的模样,与自己脱不得干系,但此前井下的纷争,实难说谁对谁错,况且自己将他从井中解救了出来,也算是仁至义尽,本来想把他带回灵石观疗伤,可谁又能料到他会说出那番话。

  当时姜望心道,莫非他真是邪魔外道,被高人镇压在那枯井之中!那自己岂不是……

  于是姜望打定主意,要将这少年送到灵石观去。

  可当他肩负着少年穿过灵石观的牌楼,向山门行去时,不知是少年有了危险的感应,亦或是纯粹的呓语,他道出了一句话,却最终改变了自己与姜望的命运。

  少年的头轻靠在姜望的右肩,纤薄秀气的唇瓣微微启合,犹如向着姜望喃喃耳语,“不……不能去,清灵子有问题……”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灵,他们对事物的感官许多时候都是出于自身的想象,而非事实,而这种想象的源头有时只是一句无心的话语。

  就像一个美丽而忠贞的少妇行走在街巷,甲对乙说,“你看那女人屁股扭的多带劲,真他/妈骚。”于是明明认识这女人的乙闻言也去看,然后想到,没错,这他/妈就是个淫/荡的骚货。

  不论事实的真假,怀疑的开始,只需要一句话。

  清灵道长有问题?!

  姜望不能理解,但这不妨碍他停下前进的脚步,侧首看去,少年依然沉睡,秀美的面庞虚弱苍白,一个昏厥中的人有可能故意说假话吗?

  况且,这小子长得还这么无害。

  他娘的,长得漂亮果然占便宜。

  于是毫无理由的,姜望回过了身,挟着少年离开了灵石观。

  在水岸边挖来些芋根,用卵石碾得的碎烂,姜望又从上游取来清水,将两者兑成浆汁耐心的喂进少年干枯的唇瓣,少年嘴唇上涸裂的细纹,随着清水的滋润丝丝弥合,稍稍显出些许红润的血色。

  虽然少年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气息却逐渐趋于平稳,纵使是于医道一窍不通的姜望也能看出他死不了,苏醒过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本少爷以德报怨,视你如己出,一会醒过来要是再喊打喊杀,可就真是儿子打老子,天打五雷轰了。”姜望装出付语重心长的口吻,占着青石上尚还人事不省的少年的便宜。

  然后用脚将占在大青石中央的少年推到一旁,姜望施施然的躺在了青石中央,阳光从岸边的树荫中透射下来,很是温暖,让活了十七岁的姜望心里头一次觉得,天上的太阳,原来是这么的亲切。

  沐浴在温柔的日光里,身心俱疲的姜望很快就沉沉睡去。

  ……

  可在同一个白日之下,时下的溯溪城中,县衙大门前,却有十数个身披白麻面色悲戚的老少男女,衙前阶下停着个床板,板上放着个两三岁小儿的尸首,披麻众人中的一员走上台阶,握起了击鼓的大槌,巨大的冤鼓愤然而响。

  只因温暖的日光也无法扫去心头的哀寒,所以唯有将鸣冤的悲鼓敲响。

  明镜高悬之下,一人稳坐于堂。

  “威——!”

  “武——!”

  “堂下何人击鼓!”

  “回禀大人,马家庄马老四一家因亲儿被妖人以巫蛊之术掳夺了性命,前来报官。”

  “巫蛊之术?可有状纸。”

  “禀大人,此一家人未曾携带状纸。”

  座上那人眉头一皱,“胡闹,”接着有些不耐地续问道,“可有人证。”

  “禀大人,有马老四之妻马刘氏作人证。”

  “带上堂来,等等,先让仵作验尸再说。”什么巫蛊之术,多半是没看护好,得了急病死了,这些个乡野草民,真是无知,座上之人如是想着。

  “启禀大人,这死去的孩子全身未发现伤痕,也未发现疾病病灶,五官亦是良好,无中毒迹象,且死前面色祥和,没有惊风猝死的可能,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一般,属下实在……实在是找不到死亡原因。”

  座上那人有些惊讶,心道怪不得要跑来报官,只怕这就是缘故吧,不过他仍不太放在心上,于是摆摆手道,“带人证上来吧。”

  “是,大人,传马刘氏上堂!”

  那孩子母亲上得堂来,行走间一瘸一拐,身上似是有些不便,脸上也有数道红肿的淤痕,看来为了孩子的夭折,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

  妇人跪下叩首拜见,仍自啜泣不停,座上的大人本来心中为了此等乡民蒙昧无知的愚蠢案子有些不耐,此刻见了妇人惨状,心下不由一叹,便将不耐收了,和气地问起案情来。

  妇人自然是将昨日里事情的前后一一陈述。

  听完述话,座上大人心想,妖人以失物为由,携一众同伙强行取走人血,而后再施以妖法掳去小儿性命,如此说来,倒也环环相扣,并非异想天开,况且那孩子确实死状蹊跷,只不知这妖人究竟是如何杀人夺命的?

  想及此,座上之人精神立时一振,妖邪倒行逆施戮害生灵,是件大案子!

  再想到明年的大考,大人满面的兴奋神色,“你说认得与那妖人一道的帮凶,是哪些人,可知姓甚名谁?”

  “民妇也不识得几个的姓名,只是记得曾在县里见过,似是……”妇人说着说着,似乎心里有些害怕,颇为不安的抬起头来,想要回过目光去找堂外的丈夫,抬目之时却瞧见了堂上大人满眼的热忱和鼓励,再又想起自己那夭折的孩儿,顿时胆气一壮,大声说道,“是常在北街三山楼一带厮混的那班泼皮!”

  座上的大人闻言一愣,面上有些意想不到的惊讶,以及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得意。

  于是向立于堂下首位的捕役道,“何捕头,着人带她去北街一带抓人!”

  而后那大人语音却又一顿,换上一种颇为玩味的语气,继续说道,“何捕头,此次不同以往,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别站错了位置……”

  那捕役神色一凛,慌忙抱拳顿首,“大人您说笑了,属下向来都以陈大人您马首是瞻,不敢有违!如今大人有令,属下半日之内定有斩获,否则甘愿受罚!”

  座上的陈大人一声朗笑,“好,这就好,你去吧。”

  于是那捕役一挥手,带着两名手下扶了妇人走下堂去。

  四人下了公堂,妇人一家立即围过来,何捕头对着妇人和气言道,“你先稍等,我让人寻辆车来。”

  妇人家里为首的矮壮汉子恭谨道,“大人,这婆娘不妨事,咱们直接走着去。”

  怎料何捕头眉头一皱,冲那汉子厉声喝斥道,“你个狗东西把自己婆娘打成这样,走着去,怎么走,走你娘亲!”

  草民见官矮三分,那矮壮汉子立时怂了,缩到了一边,他那老娘无端端也被骂了进去,黑着个脸又不敢做声,只能躲在后头用指头戳着她儿子的后脑壳低骂。

  见着这家人不再造次,何捕头让一个手下留下招呼,带着另一人进了衙中,说是寻车去了。

  进到衙中,左右无人,何捕头叫过那名手下,“赶紧去找张三,告诉他今天这事本捕头罩不住,姓陈的摆明要藉机严办,此番打死都得给老子交人出来。”

  那心腹手下自然机灵,也不消何捕头多说,马上便明白过来,当下点头道,“那劳烦大人您多拖一会,小的去去就来。”

  说完,此人换了常服,当下便从府衙侧门溜了出去,径直往北街奔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的公堂上,也并未就此退堂,这陈大人既然想凭借此案拔擢政绩,自然要审的更为细致些。

  陈大人回过头看了看身侧正奋笔疾书的坐堂师爷,师爷见主子投来视线,便也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堂上这位青天的心思,早将卷宗写的起伏跌宕,自家大人慧眼明断,杀人嫌犯罪大恶极。

  “还有什么证据,呈上来!”

  “禀大人,除了妖人给死者家人留下的银两,并无其他。”

  “先呈上来。”

  这是一锭雪花银元宝,五两制式,成色新分量足。

  陈大人把玩着银锭,心中猜测着犯人的想法,五两银子收买一条平民性命,价格公允,行为却凶残霸道,非常人物,不好对付啊。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线索,于是陈大人唤来差役,就要将物证撤下。

  那差役来到大人案下,低头举手将托盘呈过,陈大人将手中的银锭一个倒转,就要将那元宝放回托盘之中。

  翻手之际,元宝底部的四个铸字闪入了陈大人的眼帘。

  大升铸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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