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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哥俩敬酒，众人都给面子，饮了，然后席面上就是一时沉默。
作为主人绝不可使之冷场，趁这个机会李智给严主簿满上酒，站起来恭敬的说道：“能得主薄大人如此厚爱，寒舍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再请严大人赏脸，满饮此杯。”
马大总管是马大总管，自己是自己，对自己将来的领导表明自己的态度，师徒二人对待严大人是不一样的，这点得让严大人明白。
谁知他刚说完，就听马大总管嘴里‘哧’的一声，那一声满含着不屑，同时脸一扭，眼睛也斜视起来。
真是不给面子，李智心道这哪是我师傅，明显让我这个下属在领导面前做不成人呀，怎么怕啥啥就来。
“人生无论富贵或是困顿皆由天命，你们兄弟真是幸运至极。”大师傅开口说。
还是大师傅好，若不是他出来打个圆场，真不知如何往下进行了。但看今天严主簿表现很有意思，对马大总管的咄咄逼人，免战牌高挂，就当没听见一般，很奇怪的表现。
按说他俩本不是一个系统，严主簿还是京都的长史，根本用不着怕马大总管的太监帮，最苦就是自己都不知将来怎么在严主簿手下做事，这个小官李智还不想尽早当到头。现在才有机会靠上未来的正主，如何不把握住，但现实情形的确很难。
“时也、运也、济也，想当年，前朝汉室的名将韩侯就是个很好的明证???”
大和尚在众人面前说起了古，严主簿也似听得很入迷，起码从表面上看是如此。酒也不喝了，李智也不用敬了，也不好打断，心里七上八下的听大师傅说下去，
大和尚说起故事来很有一套，声音平淡但很有韵味，一板一眼非常有章法，听上去就像是个有道高僧在说法，很有说服力。
于是胯下之辱，漂母赠饭，韩信的一生都讲出来。楚霸王帐下持戟郎中不受重用，转投汉主。受牵连因贪渎军粮险些被处死，前途无望月下出走，被萧何追回举荐给刘邦。
受刘邦重用建立不世的功勋，汉高祖赏无可赏，只有赏其不死，谓之三不杀，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不杀。
最后的结局却在吊上半空的木栅栏里，被装在布袋中被健妇用竹签子扎死。杀人有很多方法，吕后忠实的执行了汉王旨意，杀掉了韩信，人生都是命数，早就注定了。
所谓皇家承诺的不死就是那么回事，这一段话虽是讲古，却不是没来由的。李智听之感觉是对马总管，言下之意实为良弓藏、走狗烹，皇上叫你死，你早晚都得死，说什么都没用，不知他听懂没有。
或者是警告马大总管或者是严主薄，为人臣得小心，不得有非分之想。其中还有点劝人改换门庭，弃暗投明的意思，不知又是劝谁。
“哦，大师傅精通术数，”严主簿听完很是惊奇的说道：“不知能不能给我看看？看看我的命数如何？”他还真八卦。
“严主簿命中主贵，将来不可限，有位极人臣之象。”
严主簿稍微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说笑了，说笑了。”
李智也认为是说笑，阿谀之词不足为信。但是很有可能，严主簿的直接上司赵光义将来要做皇帝的，把事情办好了，严主簿将来怎么能不位极人臣。
酒宴上听大和尚说着话，马大总管没有继续他的蔑视，边上的庞太监突然起身，向门口看去。李智回头看见一人在门旁招手，庞太监便迎上去，与那人耳语几句。
庞太监回头，只是做了个不经意的手势，马总管立即起身，说：“今日来贺，得见诸位，小徒有幸，多谢，后会有期。”
走的有点匆忙，众人起身相送，严主簿也送到了门口，“我也不留了，今后诸位多多亲近，请留步。”还有意握着程砺的手拍了拍，好像如果他能成为下属会很满意似的。
大和尚也要告辞，挽留不住，程砺也跟了去。
忽然而来，忽然而散，李智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忐忑不停，站在门口半天平静不下来。这些人那个都是江湖老怪，说的那些都是话里有话，李智反复琢磨着。
酒席宴彻底结束，众人散去，收拾杯盘狼藉那是别人的事。自己漫步空空的后院，走来走去如一游魂，看着满天星斗浮想联翩。
他们今天的表现终于看出朝廷和官府之间的矛盾，表彰给了那么一个显赫的出身，官府应对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官位，还是在眼盯着他清扫队伍。
严主簿今天虽说是来祝贺，但一点也没给自己什么希望，明显是冷处理，将来想抱这条粗腿很难，可那又是非抱不可的。
自己芝麻大的小官，露水般的前程，亮光都等不到天明，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的暗淡。现在把财权交出去，领导权跟着就会没，只是不知几时而已，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的，精心的谋划辛苦的付出都给人家做了嫁衣，李智不甘心。
心里着实有点戚戚然，况且朝堂之上的斗争在向下延伸，自己终归被卷了进去，退是退不出去了，只有向前???
秦明来报，这几天收了贺金若干，珠宝玉器等等???但不能算马总管给的，他们送来的银子应该归于生意账目。
往后有少了一笔支出???说道这秦明停下。宋二在一边搓手，清扫队的财权没了，不久就得交出去，他也能理解热闹繁华后面的苦涩。
宋平出声安慰：“公子清淤除瘟疫，善人之名广为传颂。名声远播，直达上听，公子受此封赏洛水帮上下无不拍手称快，欣喜若狂，纷纷让我来表达他们忠心祝贺???”
“闭上你的鸟嘴一边去，没看公子烦着呢么。”
宋平白了插话的宋二一眼，岂能看不出来，现在不正给领导宽心呢吗。
宋二自持是个老人，总是压制宋平一分。但能看出这里的门道也算是进步不小，只是没理解宋平的苦心。
“都累了几天了，回家好好歇歇。”李智情绪不高的说。
说完半天都没人动弹，宋平叽咕眼，宋二好像明白过来，立即道：“这几天都没痛快喝酒，光瞎招呼。趁人都在也是难得，咱们几个聚上一聚岂不快哉。还有几个美妙的歌妓我给留着呢，叫上来唱上两曲。你这后院也怪冷清的，今夜就???、”
宋平眼睛越睁越大，宋二的建议要谋害公子，他记得很清楚，公子有三年不近女色的禁令。过了，宋二的建议大大超出了他的谋划。
“你们不知道，咱们公子可高了。”宋二自作主张，撵秦明去准备宴席，继续说他的。“前些日子柴价按照公子吩咐降了一成，两天后再涨上两成，三天后在降下一成，然后在涨上一成???一来一去加上雨季咱们挣得可就是海了，哈哈哈，想想就痛快，还没人有意见，哈哈哈???”
“就是、就是，咱们公子再世高人，摆平众人如烹小菜，翻云覆雨信手拈来，聚财如吹风???这还不算，这些日子几大把头都在串联说要立公子为各码头盟主，谁人听了不兴奋???”
他两人一唱一和给李智宽心，净说好消息，李智心里暖和。
秦明忙完也来凑热闹，说：“生产靴子和足球的作坊需要扩大，两处合并更好些，在城里地方金贵，准备迁出到市郊，城里地面只留店铺，还能有更大销售。”
李智和兄弟们的事业蒸蒸日上，但也得保得住才行，江湖风云变幻莫测，谁知什么时候要起波澜。而李智感觉自己正好处在浪尖上，进亦难，退更难。
但这些是不好说与兄弟们听的，只能抱着晋王赵光义的粗腿，现在得跟紧严主薄，可自己是马大总管的徒弟，严主簿又怎么能轻易的相信自己。
李智沉默，听众人说着闲话，宋平说：“去往北方的粮船在缓慢的增加，都是官船，看来又要打仗了。”
“如此一来粮食价格肯定会涨些，”秦明马上跟着就说：“不如让船帮加运些粮食来，肯定能大赚上一笔。”
李智想想后摇头，“这仗恐怕一时半会还打不起来，关注一下粮食，找个好机会收购几个店铺，这个生意我们一定要做的。”
武攻没什么好消息，在一边似听非听，一如既往的沉默着。
五个人围坐一团，这种场合武攻从不推辞，只是有点举止不自然，还不太适应。
李智升官的事情可喜可贺，这几天就在庆祝这个，没法不令人兴奋。说起喝酒，席面上有宋二折腾，宋平帮腔，场面没法不热闹，秦明相随，武攻被动。
几圈酒下来，几个人情绪上涨。宋二请武攻给大家亮亮他的能耐，想让他显摆显摆，让大家也开开眼。谁知武攻却道：“我的能耐是杀人的，不是街头表演艺人的货色，看不得。”
说这话时武攻言语自信，平静的如说家常，一点也不隐瞒。讲到他的本事就显露出一派高手风范，让边上的人更加的信服。
李智心里苦笑，自己千挑万选找了个杀手进宅，不知这个杀手怎么从了良？怎么甘愿为自己做个车夫？也许就是想过普通人的日子？厌烦自己刀头舔血的职业，守着父母埋没自己的本事？
私下猜测着武攻有怎样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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