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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济癫说的“只在山之阴,不在山之阳”是指的这王母观后山?那“三月三日后,放马好还乡”又是什么意思?
顺着山路一路前行,到了织女山织女池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苏枣花直说不该领着雷玄修走这条路,前几天下那么大的雪,一时半会的哪里有路啊?要想雪融化,恐怕得等来年开春了。还好最难走的一段路已经过去了,不然真得返回去从前山下去坐三马子绕远路了!雷玄修问还有多远才能回到家,苏枣花说下午半晌的时候应该能到,主要是积雪太厚,不然现在早到家了。
“大爷,天眼石!”阔约数丈的织女池已经结冰,滴水的地方形成了一挂冰瀑,琼琼正站在冰面上指着一块巍然而立的巨石大声叫喊着让雷玄修看。
雷玄修摇头一笑,心说大爷这个称呼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本想不让她喊,可是见琼琼这么高兴,又不忍心扫了她的兴头。苏枣花说去看看吧,琼琼这妮子倔的很,你不看她说不准就不走了。
无奈之下,雷玄修腾身到了池上,琼琼看了嘴张成个O型,惊讶之情溢于言表。雷玄修发现那巨石石面光滑如缎,上面竟然生着一对石眼睛,炯炯有神,像一位老者注视着一切,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琼琼告诉雷玄修,这块石头是天神所化。据说这位天神专职负责织女洗浴时的安全问题,谁想到他在牛郎出现的那一刻竟然打了一个盹。当他醒来时,牛郎已经领着织女跑了。王母娘娘闻讯后勃然大怒,罚那天神守在池边,终日不能闭眼。后来天神睁着眼睛力竭而死,就变成了这块天眼石。
小丫头讲到最后竟然哭了,她说天神太可怜了,雷玄修哄了她半天才破涕为笑。这虽然只是一个故事,但是对雷玄修的触动却是很大。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
为了便于赶路,雷玄修把背筐用藤子绑在藏獒身上,让猴子和藏獒管着羊群,自己和冯瘸子分别背着苏枣花和琼琼跑下了山,到七女沟村前停了下了。
雷玄修刚把苏枣花放下,琼琼就冲了过来,气冲冲的拉着苏枣花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大爷偏心,光知道背媳妇,雷玄修听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琼琼拉着苏枣花到了村边一家院子门口,还没进门就喊上了:“奶奶!画里的大爷来啦!”
喊了两声见没人应,就松开苏枣花一个人跑了进去,不一会从院里拉出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奶奶!你快点!画里的大爷厉害着呢!走的慢了可就飞走了!”
“呵呵······你个疯妮子!画里的人怎么会出来?闺女来啦?咋不进……”老太太满脸带笑,出了院门,看到苏枣花在门前站着,刚想招呼苏枣花进去,一抬头看见从苏枣花身后山坡上走下来的雷玄修,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身子一趔趄,差一点栽倒,还好被苏枣花上前搀住。
“孩子——!你姐呢——?”老太太盯着雷玄修大声问道。
“这个?我……那个……啥……?”雷玄修懵了,我姐?难道我还真有个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倒是说啊——!你姐到底怎么样了——?快说话呀——!”老太太有些急了。
“那个……我没碰见我姐……”雷玄修觉得,自己姐姐今天应该去镇妖村了,有可能是去接琼琼,因为没走一条路,所以没碰上。
“我是说生下你的那个人——!”老太太指着雷玄修说道。
生我的人?那不就是我娘吗?什么时候成我姐了?难道这有些神经的老太太是我姥姥?如果这老太太是我姥姥,那苏枣花在镇妖村说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又是怎么一回事?雷玄修现在不能想问题,一想头就不得劲。
“是不是死了?”老太太问道。
”嗯……”雷玄修出于本能的应了一声。
“干娘!您怎么了?”
“奶奶!”
老太太听了雷玄修的回答,痛苦得双手捂着胸口,咬着牙,闭着眼睛,左右扭动着自己的脑袋,好像是犯了心痛一类的病,把苏枣花和琼琼吓的在旁边直喊。有一个长的和苏枣花很像的村妇闻声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跑到门口一看到雷玄修,腿一软就靠在了门框上。还好有门框,不然就摔那里了!
雷玄修一个箭步冲到老太太身前,伸手抓起老太太的手腕,一号脉,发现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心气郁结。本想运气给她推两把,谁知老太太把眼一睁,反手就抓住了雷玄修的手腕,拉着雷玄修就往院里走。
进了院子后,老太太拉着雷玄修到了东厢房门前,掏出来钥匙打开房门,进到屋里,用手一指墙上:“生你的是不是她?”
雷玄修一看墙上,心里咯噔一下。只见再正对门墙上的正中间挂着一面长方形的大相框,大相框两边挂了两幅画。左边一幅画上画的是雷玄修身披白色大氅,胯下骑一怪兽,左手托球,右手青龙的单人画像。右边一幅画的是一幅署名姐弟图的画,画中正中间位置,雷玄修右手持犹龙杖站立,左手结玄武指诀立于胸前,头部还画了一圈七彩光环,猛一看颇有仙骨道风的韵味。在雷玄修左侧身后位置,画着一位身穿绿军装,肩带红袖章的女红卫兵。那女红卫兵右手提一鞭子而立,左手叉腰,正笑嘻嘻从背后盯着雷玄修。两幅画画的维妙维肖、栩栩如生!
让雷玄修吃惊的不是在两幅画中看到了自己,而是在那幅姐弟图中看到了母亲的相貌!那女红卫兵就是他的母亲!可这幅画为什么叫姐弟图啊?
尤其令雷玄修吃惊的是,那相框中的照片也全部都是自己母亲的!每张相片全是一身绿军装,有典型的冲锋造型,也有跳忠字舞的抓拍。
“是她……她就是我娘……”雷玄修幽幽的答道。
“嗨……她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和你是龙风胎!我才是你娘!”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盯着雷玄修,有欣慰,有悲伤,还有一种让雷玄修也说不清的东西……
现在的雷玄修都要疯了!差一点就要吼出来:既然你是我娘,为什么还要问生我的人是不是相片中的人啊?
老太太好像也发现了雷玄修眼中的疑惑,叹了一口气,转身打开了一口木柜,从柜子里搬出一本五指多厚四开页面的大本子,从本子里找出一个信封递给雷玄修。雷玄修一看,发现信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于是就打开信封取出了信。
只见上面写道:
修弟:
见字如面。请原谅在你看这封信的时候姐姐不在你的身边,因为这个时候姐姐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全世界人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我们最最最最敬爱的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
我的死不可能重过泰山,因为我是为自己的弟弟死的!可是一想到我的弟弟将继承我的生命继续战斗下去,我觉得自己也是死得其所!
我们是一对龙凤胎,娘产前检查也说是会生一对双胞胎,可是出生时,却只见到我一个人!在我三岁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你跑进了我的肚子里!当时我的肚子突然变大,爹娘以为是闹虫子,正赶上县里卫生队来村里打防疫针,打防疫针时一检查,说有可能是长了个瘤子!
爹娘都吓坏了,准备领着我跟着卫生队去医院做手术把瘤子取出来,这时刚好来了一个化缘的云游道人。那道人一看到我就对咱爹娘说我身上有妖气,体内蕴育着妖胎,必须用化妖丹化去。谁知道那道人刚说完话,就从天上落下来一个火球,把那道人炸死在街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有老年人就说那道人因泄漏天机遭了天谴!这件事弄得村民们人心惶惶,家家烧香。后来县里还专门派来一个扫除迷信的工作组,告诉村民那火球是球形闪电,属于自然现象。谁知工作组不说那火球是闪电还好,一说是闪电,村里老人们说这就对了,老辈上传下来的说法,凡是泄漏天机的人都是被老天爷用雷劈死的!
工作组的人非常恼火,不来扫除迷信还好,一扫还扫的人更迷信了!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催咱爹娘赶快领着孩子去医院做手术。以工作组的意思,只要把瘤子取出来,那道人因泄漏天机遭天谴的说法自然不攻自破。谁知到医院检查的时候,什么毛病也没发现,并且我的肚子也恢复了正常。
工作组的人高兴坏了,肚里没东西不就更说明那道人是胡说八道了吗?还有可能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给村民们一说,老人们说这就更对了!那妖胎是有灵性、有神通的,提前知道有人要害它,肯定是使神通跑了呗!为了这事,把工作组的人整的焦头烂额,一连抓了几个人也没把这事给压住。
就在这事就要被人遗忘的时候,你又出现在我肚子里,那时我九岁。爹娘没敢声张,瞒着人带我进了医院。就在爹娘带我进医院当天,雷电击死了准备给我动手术的主刀大夫!后来在排队等待手术的时候,有一个老中医偷偷的跑来告诉爹娘,说我肚子里面的不是瘤子,是一个婴儿!劝爹娘千万别给我做手术,不然会有大祸!
刚一开始咱爹还要去医院党委办公室去揭发他宣传封建迷信,那老中医就问咱爹娘,当年你们家孩子出生时就没发生些什么怪事?他这一问可把咱爹娘吓坏了,怎么没发生怪事啊?咱爹娘记得五二年三月廿三日早晨咱们俩出生时,医院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惊天动地,直到医生把咱俩接生下来那雷声才停。当时咱娘还说,检查着是双胞胎,怎么就生出来一个啊?不会是一打雷吓跑了一个吧?咱爹还开玩笑说,生一个好啊!不然长大了得准备两份嫁妆。为这事咱娘还说爹重男轻女,当时咱爹还狡辩说,生一个姑娘老天爷就让雷公跑来放炮仗,如果生俩那还得了!到时候老天爷一高兴,让雷公可着劲的打雷,说不准就断了某些人的活路!结果还真让咱爹说准了,那天上午,医院太平间里就抬进去三十多个被雷击死的人!当时这事引起了轰动。后来爹娘带着咱俩回村时,村里人告诉咱爹娘,说你们去医院生孩子的时候,咱们村口被雷击死了三十多个外乡人,你们也是从外地来的,不会是亲戚吧?
爹娘害了怕,就到走廊里商量该怎么办。这时候,那老中医告诉我,等我下次感觉到你再长的时候就让我用手摸着肚皮和你说话,这样你就不会长了,他说你会听我话,因为你是我弟弟!
我当时就摸着自己肚子说:乖弟弟听话,现在爹娘都为咱俩的事发愁,如果你再长,咱们家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我鼓鼓的肚子马上就消了,结果那位老中医却被当场吓死!还吓疯了同室的三个病友!
后来医生再给我检查的时候,又找不到你了,爹娘于是就带着咱俩回了家。从那时开始,我发现自己有了未卜先知的功能,于是就把有些事说了出来。时间不久,村里人都说我是乌鸦嘴,是妖精!再加上以前发生的那些事,很多人都说我肚子里有一个妖胎!
没办法,爹娘把家从村中心搬到了村边上,如果不是因为山里有狼,爹娘都打算把家搬进山里去了!这个时候,村里来了个反封建迷信扫盲工作组,经常组织村民识字读书。爹娘经常带我去,我就学会了写字,还跟着一位女宣传员学会了画画。
自从我记事以来,我就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每次做梦你都会出现。从小到大,是你在梦里伴随着我,为了让爹娘知道你的存在,我经常画你的画像,以及在梦里经历的事情。为这事,爹娘没少嘱咐我,就怕我出去乱说惹祸!我逐渐觉得,梦里的你并不是虚幻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等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你出生了,可是我却死了!我去问工作组驻村的女宣传员,如果一个人的身体里面有两个生命,可是又只能活一个的时候,她会选择让哪个活下来?她告诉我,如果让大的活下来,生命就会终结,只有让小的活下来,生命才会延续。
从那一刻开始,我决定一定要让你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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