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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来的陆云急忙跑过去扶起那少年道,“小兄弟,你没事吧?我那小师妹跟你开个玩笑呢。”
纳兰若续翻过身,不经意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少女,转头推开陆云扶着自己的手,低声道,“我没事。”说着又踉呛着走到不远处整理好地上的纸包便径自离开了。
陆云望着那少年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后才转身对着一边的水汐道,“师妹,你差点闯了大祸了!”
谁知水汐颇为不屑的道,“他又没有死,也没伤筋动骨啊。”
陆云一呆,转口道,“那如果我当时不及时出手阻止呢?”
这下轮到水汐咋舌,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陆云见她脾气稍微小了点,紧接着道,“水汐师妹,时候不早了,我们应该赶紧回客栈与师兄会合才是。”
水汐哼了一声才道,“他?他巴不得永远看不见我才好哩。”
陆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缓缓道,“大家同门师兄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水汐抬头看了看被几株松枝遮住的清月,幽幽的叹了口气,“是啊,那他今天为什么对我发这么大的火呢,从来没有过的啊?”
陆云走到水汐身边,负手而立,也抬头望着被松枝遮住的月,缓缓道,“水汐师妹,你不知道,掌门师叔遣我们下山探查永夜山庄一事对师兄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说着叹了口气才又道,“师兄也是为了你好才对你发这么大火的。”
水汐眼神一亮,脸上顿时挂上了一丝笑意,转头对着陆云说道,“是真的吗?这么说,师兄他还是在乎我的咯?”说着也不等陆云回话,便笑嘻嘻的独自跑开。
陆云看着那道逐渐依稀的背影,突然有些惆怅,“师妹,你可知道……”半响才又摇摇头,苦笑一声追了下去。
这时,安静的松林中一处阴影处却又显现出两个身影,正是隐匿了的孔无言二人。
孔无言脸色依旧凝重,沙古试探性的问道,“二爷,我们要不要去结果了那两个小辈?”
孔无言摆摆手,半天才道,“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去看看那少年。”
沙古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大着胆子追问道,“那玉壁?”还没等他说完,孔无言冷冷的声音传来道,“你问的太多了!”
沙古顿觉脊背发凉,额头也渗出细汗,哪里还敢再问,当下向孔无言行了一礼,转身消失在月色里。
此时,纳兰若续早已走出了松林,来到一所居所前。这处居所颇为简单,只用松木,杂草之类的东西简易搭建而成。周围还用松枝围成一圈简易的篱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站在篱笆外,看着茅屋里闪烁不定的灯火,又看了看手中提着的些许药材却迟迟不肯进门。
这时,茅屋里传来几声老妇人的咳嗽呻吟,纳兰若续再不多想,急忙推开松木篱笆,朝茅屋里走去。
茅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摆在面前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旁边随意的摆着两张旧木凳子。木桌之上,一小截蜡烛正噼吧作响,勉强能照亮周围光景。
纳兰若续急急朝右手边走去,一张松木土床上正躺着一个老妇。此时,她的双眼微闭,眉头紧皱,似乎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蜡黄,干瘦。
他看着老妇,嘴角抽动了几下,居然有点点泪花在他的眼眶里来回打转。
这个嬉笑,倔强的少年啊,这一刻,竟也要流泪了吗?
床上的老妇似乎听见了身边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呻吟道,“是,续儿吗?”
少年一听,一个箭步窜上床边,低声道,“是,婶婶,续儿回来了。我这次带回了药,等下煎了给婶婶吃,这病就好了。”
老妇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得一怔,忙问道,“续儿,你这脸……咳咳……”
纳兰若续笑了一下,轻声道,“没事的,婶婶,是续儿走夜路不小心磕的……”
老妇看着床边的少年,会心的笑了笑,艰难地道,“续儿啊,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再骗婶婶了,我这病,咳咳……你以后别在为我受罪了……咳咳……”
纳兰若续忙道,“婶婶,您不要多说了,还是好好养病吧。”
谁知那老妇又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只是连累你一起受苦,哎……”
纳兰若续一听,急了,“婶婶说哪里话,续儿照顾您是天经地义的啊,婶婶……”说着再也说不下去,竟伏在床边哭了起来。
老妇伸手在他的头上反复抚摸着,她那双浑浊的双眼也积满了泪花。
这时,木门处传来吱呀一声,一个黑色的身影步门而入,缓缓走到少年身边。看着床上的一老一小,他的眼角不为人知的抽动了一下。
可能是来人的动作轻微,亦或是少年处在悲痛当中,无法去理会身边的动静,如此过了半响,那道身影好似提醒地咳嗽两声才惊醒床上的两人。
纳兰若续反应快,当先便认出来人是在松林里见过的孔无言,急忙拭去眼中残泪,恶狠狠地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床上老妇也发觉不对,浑浊的双眼望向那人一眼,好似闪过一道精光却转瞬即逝,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试探性的问道,“你,你是……”又好似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没有再说下去。
孔无言望着这个躺在床上的风烛老妇,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道,“张,张妈,是我。”
那老妇听罢,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她试图坐起身子,但试了几下却无能为力。
看着还在坚持的老妇,孔无言身形一动,上前拉住老妇的手,哽咽着声音道,“张妈,你,你怎么老的这么厉害呀?”
旁边的纳兰若续见此情景,不禁怔在当场。他张大嘴巴望着孔无言又看了看老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老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缓缓道,“老身总算撑到这一刻,总算,咳咳……”
她几声剧烈的咳嗽把床边的少年惊醒,纳兰若续俯下身子,忙道,“婶婶,你怎么样?”
老妇苦笑一下,“续儿,没事了。”说着又看了看孔无言,道,“续儿,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看着孔无言摇了摇头,老妇先是一怔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对着少年吩咐道,“续儿,你先下去吧。”
纳兰若续似乎有些不放心,看了孔无言半响,只见孔无言满脸沉重之色。老妇虚弱的声音又传来道,“这位是我多年的……恩,故友,不妨碍的。”
纳兰若续听了这些话,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朝里屋走去。走到一半,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二人一眼,想了想才道,“婶婶,续儿就在旁边煎药,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知会续儿一声。”说完又慢慢朝里屋走去了。
孔无言听到这句话时,眉头明显一皱。老妇似有所察觉,无奈的笑了笑道,“这孩子,你不会怪他吧?”
孔无言摇了摇头,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才转过头会心的一笑,道,“这么好的孩子,我怎会怪他呢?”
老妇也笑了,笑得十分开心,嘴里喃喃道,“是啊,多好的孩子啊。”
不知怎的,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低沉,唯有木桌上的那半截蜡烛还在噼吧地响个不停。
孔无言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似乎有些犹豫,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张妈,不知大嫂……”话刚说到这里,就感觉老妇的身子猛地一颤,连着他握住的那只干瘦的手也在剧烈的颤抖着。他似乎感觉到什么,不禁握紧了那只因为激动而略微发凉的手。
老妇的双眼本就有些浑浊,此时不知怎的,却变得十分朦胧,没有了半点生气。
孔无言呆呆地望着老妇慢慢闭上的双眼,有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他的心咯噔一下,也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老妇。
老妇半响才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声音颤抖而又哽咽的道,“夫人她,早在十几年前就撒手人寰了。”
饶是孔无言原先有意识到,但经她这样一说,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头脑发昏,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老妇感觉到孔无言的异样,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孔无言抓着她的那只手,缓缓道,“二庄主,你……”
谁知孔无言抬起另一只手也拍在那三只手上,轻轻拍了几拍。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道,“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战,大哥,他也去了……”说着他只感觉一只手被紧紧捏住,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房间里的气氛又回到刚才的低沉,可莫名的,竟有丝丝清风吹过,桌子上的烛火开始挣扎着摇曳不停,照的孔无言那张阴沉的脸忽明忽暗,极是恐怖。
这时,纳兰若续从里屋缓缓走出来,双手间端着一只还算完整的瓷碗。他不时的吹着冷气,一阵氤氲的中药气味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少年脸上有些喜色,走到外堂才道,“婶婶,药煎好了,要趁热喝才好。”正说着已经走到床边,看着床边的二人又愣在那里。
孔无言从悲痛中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不住地点着头,连说了三个好字才道,“你,你叫续儿?”
少年看了看床上老妇,转头对着孔无言厉声道,“纳兰若续!”
孔无言一怔,继而又哈哈大笑道,“好,好一个纳兰若续,好一个若续,”说罢对着老妇道,“张妈,这名字不错,孩子更不错。”
纳兰若续还在一阵子迷茫,孔无言已无声无息地走出了房门,转眼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纳兰若续呆了半天才转过头对着床上的老妇道,“婶婶,这个人是谁?怎的如此的奇怪?”
老妇叹了口气,声音更加虚弱的道,“他啊,是一个说不清楚的人,以后你见他的机会还多,会慢慢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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