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读过书吗？”少妇转过头，忽然问马有明。
“没进过私塾，不过常听父母说书，或者听瞎仙唱书。你读过很多书吧，”马有明回答道。
“我和母亲跟着父亲时，我一直在上学，到北平时已读完高小，唉，一回到河州，这里的风俗习惯迫使我辍学了，而且迫使我很快出嫁了，真真是可恨又可气——气死人了。”少妇咬着牙，摇着头说，声音很是激烈。
“怪不得你知道的那么多，还挺通情达理，”马有明带着赞赏的口气说。他还觉得这个少妇有一种特别令人尊敬的气质，就是他说不上。
“我妹妹跟你差不多，可惜没有读书，现在也嫁给我的一个老友的儿子，在西关住着，挺好的......”说到这里，马有明停下了，想起宁河城，心中又烦乱起来。
满月升到中天了，他要离开这个土匪少妇家，因为天亮了，被人看见，不仅自己的生命会有危险，还会给这个少妇带来诸多非议。少妇也深知这里的风俗，所以想挽留但不敢挽留。少妇进屋翻出一顶土匪旧号衣，交给马有明，并说：“你懂不懂土匪行话，不懂，我教你两句，走在路上也安全。”
“我的祖籍在东乡瓦子岭，土匪话，几乎全部能听懂，也会说，放心吧，以后太平了，我来谢你。”马有明低声说道。
“宁河城，你们一定能守住。我听村里人说，每天夜间，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将军，领着无数兵马，在城墙上来回*练，起初，枪手们认为是你们的团丁，赶快用快抢打，但打了好几十遍，毫无效果，仍然*练。大家渐渐明白了，那是你们的城隍爷。断定是你们的城隍爷后，西楚霸王和魍魉司令再不敢强攻了，......唉，天怒人怨啊，”这个少妇本来不迷信，但为了安慰马有明，便把听到的一切仔细说给马有明，然而马有明却信以为真。
突然，少妇的大门被敲得彭彭山响，且人喊马嘶。
少妇还不知道匪兵大举寻找马有明，但她很机警，知道必须让马有明迅速离开才安全。少妇带着马有明从后门出去，指给一条路，让他上山去躲避，自己连忙回去给土匪开门。
“有生人来过吗？老实回答！”土匪小头目严厉地盘问。
“谁也没有来过，我一个妇道人家留谁呢？”少妇有些颤抖，但月色模糊，土匪头目看不出。
“宁河城里的敢死队已经进入我们这里，你们发现就举报，决不能隐瞒！听清楚了没有。”
“我的丈夫，我的弟弟，都被他们炸死了，我还隐瞒他们做什么。”少妇说到这里，忽然来气了。
“没有隐瞒就好，——撤！”土匪头目带着几十个匪兵走了。
马有明跑到山顶，爬上一棵大树，向下张望，发现遍地火把通明，围着这座大山搜铺，他预感大事不妙，难以逃脱。情急智生，他想起少妇给的号衣，掏出来，穿戴好，跳下树，也装作搜铺敢死队的土匪。但方向是直接向宁河城走。
马有明半走半跑，急急匆匆，一刻也没有停。天蒙蒙亮时，马有明已到宁河城下。城墙外到处是淤泥，到处是积水，匪兵忙乱地抢运粮食。弹药箱和火药箱。马有明举头望望城墙顶，没有人影，但他感觉到，团丁通过城墙垛口监视城下的一举一动。的确，董郎挺在城门西亲自巡视，马子元和儿媳妇也早早地来到城墙上，仔细地往下张望，他们都在惦记着至今未归的马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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