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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在云海的边界,有着一座巨大的黑色建筑。
那里,弥漫着浓郁的黑色,似乎连光线都能吞噬,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酸臭味道,一行巡视的银甲仙兵,弃恶的望了一眼,身子微转,似是不愿离得那里太近,不消一会儿,便踩着云雾远远离去了。
几缕穿透黑暗的残阳照在那里,渐渐的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在泛着幽光的黑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这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仙界最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浓郁的压抑。
这里,就是仙界天牢。
坐在潮湿的杂草上,桑离静静的卧在角落,曾经,他是一名强大的修者,虽然算不上顶尖,但其功法神通也排得上名号,更是曾经斩杀过三名仙的存在。然而此刻,他却是穿着一身肮脏灰袍子的枯廋老头,白须拉渣,一双眸子浑浊而麻木。
在这潮湿昏暗的仙界天牢里,他已经住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早已不记得年岁。昔日举手间移山填海的绝世修者,如今,只是一名普通的老者。
嘎!
一阵铁门推开的声响传来,几名身着光鲜银甲、手持银枪的仙兵拖着一名身材萧廋的少年从牢门外走了进来。桑离已然很久未曾动过的身子,突然坐了起来,一股逃出去的冲动无法抑制的涌上心头。
他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那股冲动,几欲让他疯狂,与他相同神色的人,在这间偌大牢房中,还有很多很多。
“哼!”
为首的银甲仙兵长枪一杵,发出一声坚硬声响,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一股寒意不觉涌上众人心头。
“就算逃出这扇铁门又能如何?”桑离心道:“外面还有数十道重兵把守的铁门,更别提那两名镇守天牢的仙君了。逃,这生这世恐怕也逃不出去了。。。”
桑离又轻声叹息,看了一眼两只满是皱痕的手臂,心中满是苦涩。昔日可以排山倒海的双手,如今却是手无缚鸡之力。
牢门打开,少年被那几名银甲仙兵重重的抛到墙壁,滚落下来,发出一声闷哼。
“凡人!”那为首的银甲仙兵瞪着一双有着一圈银色的黑眸子,恶狠狠道,说完似是不解气般狠狠的踹了少年一脚,这才冷哼着离开了牢房。
“这些卑贱的凡人,早该灭尽了才是!”
“天帝仁慈!仙凡永隔,凡人自有凡人的世界。。。犯了罪行的凡人,也有天牢关押。。。天帝神思,又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
桑离艰难的站起来,拷在脚踝的那根粗大铁链哗哗作响,铁链的另一头连着一个人头大的黝黑铁球,重大万斤的铁球栓身,使得他只能在牢房内极小的一块走动,甚至连牢房的铁门都触摸不到。
他来到少年身旁,仔细得打量着,少年的有着非常俊秀的面貌,金色的波浪长发杂散的遮在脸上,站满了血迹与灰尘,苍白的唇间,呼吸极为微弱。瞥了一眼少年的胸膛,桑离立即判断出对付曾经受到过非常严重的伤,整个胸膛都有些微微凹进去,其体内的稀少真元更是流动得极为缓慢。要不是还有这点真元护体,恐怕这少年早已经死去了吧。。。
“没事吧。。。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桑离伸出一指,对着少年的胸膛连点数指,一点微弱的真元从他指尖弹出,没入少年体内。一股淡淡的白雾立即从少年体内涌出,在其胸膛三尺外缭绕,半刻后才又尽数没入体内,直至此时,少年的脸上才出现了一抹血色。
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一名乞丐般的老者,容颜憔悴苍老,丝丝白发中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很庆幸能够再见到您,前辈!”少年微笑道。
脸上的血液与他温和的笑容,让人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这怎是一个未及弱冠之岁的少年该要承受的痛苦啊。。。
“你先疗伤吧。。。唉。。。”桑离欲言又止,叹声道。这少年即使是承受了再痛的苦,也永远都只是一副淡然无谓的模样。
少年点了点头,盘膝坐起,双掌交错,随后闭上眼睛,真元在体内缓缓运转起来,迅速的治疗起体内的伤势,不消数刻,那凹陷的胸膛,已然平复了起来。
“又劳前辈损失真元了。。。”少年开口道,就在刚才运转体内真元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和老者气息一样的真元在体内运转,帮助治疗体内伤势。
“呵。。。在这天牢之中,要真元又有何用。。。”桑离苦笑叹息一声,抬头望了一眼画满仙符咒印的天牢顶端,说道:“也许,我这一生再也用不上了。。。”
“前辈你都说了,是也许!”少年摆了摆边角已经磨烂多处的墨色长衫,淡淡一笑道。
桑离麻木的望了一眼少年,眸中亮起一丝极为暗淡的光,随即消逝,不再言语,径自伏卧在他的角落一动不动。
少年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在这座建立在九天的囚牢中,几乎每一个人都似他一样的麻木与呆滞,那一股死寂的气息深深的笼罩着整座天牢。
没有咒骂,没有反抗,有的,只是麻木的顺从与奴役。
这里的人,心神早已在踏入天牢的那一刻,便被磨灭死去。
一入天牢,永世为囚!
即使在此之前,你有多么的强大,一旦入了这里,禁武锁链加身,万斤铁球束缚,足以让任何强者变成一只顺从的奴隶!
少年盘坐另一角,他的身上不知为何,并没有枷锁束缚,只是,那几乎一个月两次的酷刑,足以让再强壮的身体,也无法使出力气来,更别说是这么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
“在我受刑的那段时间中,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回到牢房,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淡淡的真元流过体内,少年缓缓的一呼一吸,似乎有着一股奇异的韵味,薄薄的白气随着他的吞吐溢出,然后又被吸入,如此周而复始,绵绵不断。
良久。
“每次受刑的那段记忆,就像是被彻底清除了一样。。。他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少年吸尽体外最后一团白气,睁开双眼,满腔的心绪化作叹息一声。
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关押到这座牢房之中,又是因为何事,甚至连自己的生事也完全没有丝毫印象,记忆,从他十四岁那年开始,之前,是一片朦胧,即使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丝毫,甚至就连他的名字,也是通过同间牢房的桑离才得以知道。
他想知道,想要究竟,但是,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力量去反抗,去探究,去找回那段记忆。
麻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住入了他的心田,反抗,似乎没有丝毫意义。淡淡的叹息,化作一缕浊气,融入到肮脏的天牢空气中,混为一体。
。。。。。。。。。
仙界,无日无夜。
天牢外,有着两座华丽的宫殿,成犄角势而落,这是镇守天牢的将军府。
“参见玄赫将军!”
殿下,三名银甲仙兵大步跨入,单膝跪于殿前。
“嗯。。。”殿上金座,有一相貌英伟,留着两撇短须的金甲将军,他双手扶座浑身上都散发着微弱的金光,淡淡的威势笼罩着整座宫殿,缓缓的睁开双眼,玄赫将军淡漠道:“可从那连城口中拷问出来什么?”
三名仙兵一阵筹措,维诺道:“回将军,未曾!”
“废物!”
暴喝一声,那端坐上方的玄赫将军猛得一拍金座扶手,殿内的气息,瞬间变得狂风骤雨般,磅礴得直欲将那三名仙兵碾压至死。
“滚!”
威压骤散,如雨过天晴,烟消云散,三名仙兵如闻仙乐般,弓着身子,倒退出大殿。
天牢。
“呼!”少年长长的吐出一道长龙,双眼开阖间,有着极淡的精芒一闪而过。
“还是不行么。。。”
就在这时,一阵金铁声音传来,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咒骂声,吵醒了天牢中的众多囚犯。
“连城!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仙兵站在牢门外,俯视着少年,言语中有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他的身后,两名仙兵手上提着的锁链晃悠悠的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是想杀我么?”名为连城的少年,迎着那名仙兵的目光问道,言语之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是在问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
“啊。。。”
少年话音刚落,牢房中,顿时响起一声议声。
“哼!蝼蚁般的凡人!杀了你又如何!”那仙兵嗤笑一声,长枪尖冷不丁的突然刺穿少年手掌,望着缓缓溢出的鲜红血液,冷冷道。那种俯视的眼神,高高在上,如同看待一只牲畜般。
伏卧在角落的桑离,身躯微微一颤,浑浊的双眼中,有一缕夺目精芒溢起。
“你们还没有资格,决定他的生死!”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声音回荡所有人的脑海间,那声音虽然不大,却极为威严有力,仿佛是掌握四极八荒的帝王,令人从心底生起无边恐惧和无法违逆的意愿!
声音席卷的瞬间,角落的桑离身躯猛得一震,与其一般的还有牢中数百名的人族囚犯。
“这是。。。”
“忌前辈!!!”
少年连城紧握着滴血的拳头,抬头,透过狭小的窗口望向天际,那里,一朵朵染墨乌云逐渐汇聚,遮掩了仙界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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