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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李其锴一剑便要落下,白峰山已有人尖叫出声。然而却在一息之间,忽然一阵烈风刮来,卷起地上残枝败叶,一束极光划过,直冲到李其锴手中长剑上,当的一声,剑落地。李其锴不由得倒一口凉气,惊道:“若为神扑!”
众人看时,见果是陶若为立于众人面前。李其锴吓得神魂俱裂,跌坐在地,双唇炽白,问道:“你,你,究竟是人还是,还是,鬼…….”说到鬼这个字,所有人不禁打个寒噤。
陶若为面不改色,只是死死瞪住李其锴。李其锴见若为一言不发,表情怪异,更是惊恐,连连向后爬动,口中念道:“你,你别,别,过来。”
少主见若为出现,大喜过望,然而忽的脸色又暗淡下来,说到鬼一字时也不由得冷战一下。
这时,一个窃窃的声音道:“你们这些歪魔邪祟,还想取我师父的性命,别做大梦了。”陶若为露出一丝微笑,却还是不言。少主见路易宽完好无事,心中大喜,叫一声:“易宽,你回来了。”路易宽见到姐姐,鼻子一酸,竟是落下泪来,冲过去和姐姐相拥。
李其锴定一定神,才知若为的确没死,心中惊疑不定,想道:那日我们设下天罗地网,他又中计被缚,怎会逃生?又想起若为中杨满坡毒矢年余后竟然又重出江湖,而且功力大增,不知若为有何高人相助。越想越觉得邪门。
路易宽看着发呆的李其锴和埋伏的人,这才擦干眼泪,摆出一副笑脸道:“没想吧,姐夫。现在就由我来代我师父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吧。”说着便讲起自己如何逃离白峰山,一路跟着陶若为到了地下密室,又听见李其锴等人的一番话,陶若为如何挣脱束缚,与众人厮杀一场,最后与自己相见。然而对于北山五鼠之事,却是只字不提。少主听到心中,欣慰一场,然而却总有挥之不去的芥蒂。白峰山众人听了,心中释然,纷纷说道:“我早就说过,副少主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李其锴听了路易宽所说,只得暗暗叫苦:想不到我们精心策划的一场计谋,竟如此轻易便被化去,陶若为武功委实可怕的紧,竟然能出手格毙那么多的高手。然而他身后众人却道:“那日不死,今日便死了,大家一齐上,将这人剁了。”说着就有几十人提着兵刃围了上来。
陶若为环顾一周,掌刃生风,翻推出一掌,一道金光从掌中奔出,卷起一片残烟,如滚滚长流,那冲上来的几十人早被一掌震得后脑嗡嗡作响,眼中金花飞舞,纷纷退了下去,有的竟还落足倒在地上。
众人见若为出手一掌便震退几十人,心中存悸,不敢上前。李其锴站在最前,见若为出手便是技惊四座,手攒成拳头,一语不发。
陶若为见众人不敢前来,冷冷说一句:“李其锴,那日你走的早,没能亲手斩你这恶贼。今日,你却也逃不掉,你我单独比试,若是我输了。”说着回顾众人道:“大家就放他走,今后恩怨一笔勾销。若是你输了。”若为晃动手中宝剑,说道:“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少主忽的心中凉风驶过,刚欲开口,听得若为又道:“今日你我乃是生死比试,你我同为白峰山门下,倘若我用棍或掌法胜了你,你心中定然不服,那我今日便以剑对你剑。”白峰山众人皆叫苦一声,知论剑法若为定然不敌,路易宽说道:“师父,何必使剑,若用棍几招之内便将他打得满地乱滚。”陶若为道:“不可,既是白峰山门下比试,怎可用门派之外的武功兵刃而斗,若是我胜了,他也必定不服。”白峰山众人素来敬佩若为为人,听若为如此说,心中唯有更增钦佩。而埋伏在此的众人虽视若为为敌人,然而此刻听若为这几句话说的却是在理,心中也不由得暗暗敬佩。
李其锴见事已至此,便道一声:“那还,我便与你打。”转身喝令众人道:“我比试之时,不论胜负如何,都不许有人来帮忙。”武林中人最看重信义,众人维诺称是。
陶若为举起宝剑,剑光霍霍,寒光森然。李其锴走过去拾起适才落地的剑。
却说李其锴拿过剑来,左手捏个剑诀,忽的一剑侧砍,左手附着剑身,一指拨去,听得剑刃蹭蹭几声响声,却是刃出寒流,若为急忙侧挡一剑,转身回出,还了一招,剑刃却是金光点点。这一剑虽说是无形中还上一招,却是直奔要害而来。李其锴仗着剑法精通,加之身法精湛,呼呼几下便从剑锋中溜过。若为不管,仍是一剑剑劈出,看李其锴身影所至,已成为一片虚影,蒙蒙一片,若为手腕推出三分内力,呲呲作响,却也劈不到少丈半点。
路易宽在一旁,见师父忽的不似当初战齐贺那般剑剑似天外之笔,此刻竟然被敌所制,心中焦急,握着手中棍子,心中叫苦道:师父何必如此,若是用棍子几下便将他制服了。陶若为见自己运尽内力,出剑已然是如风随影,片刻之间已刺出了十几剑,却都被李其锴闪开,心知不妙,想道:我此刻猛力攻他,却还是攻不到他,倘若他趁势一剑刺来,我岂不是猝不及防,坐以待毙吗?然而心中如此想,却不知该用何法破解,只得手中剑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剑身凛动竟与空气不相为二。
谁知李其锴所走之步法,正是十六剑术每一招的空位之处。十六剑术虽是威力无比,难免会有罩不住的地方,李其锴深明十六剑术露蔽之处,自然若为虽然剑速超凡,然而仍是奈何不得。
二人围着追打一阵,忽的见那一团身影上冲出一道白光,正是一剑罩向若为胸口几处大穴。若为此时正侧身劈手,不料这一剑竟如此而出,大惊之下,脚步一登而出,身子在空中飘盈盈转动几下,躲开一剑,谁知李其锴那一招竟是虚晃,一道白光瞬时便冲上而来,好似一门火炮冲天。若为见无法躲闪,只得一剑剑刺出,眨眼之间刺出十五剑,然而这十五剑却是刚柔并济,有的如溪水宁静,有的如百涛争鸣,杂在一起,群神飞舞,若非眼力极盛之人,绝看不出十五剑来路,竟是护住周身要穴之时,又拦住对方一剑,还能顺势攻李其锴上下中三路,柔棉如水刚猛遒劲一时迸发出来。
路童看在眼里,知若为聪慧不已,十六剑术精要早已参悟透至,然而尚是经验不足,这十五剑终究没有天衣无缝。然而以李其锴之武功,这十五剑绝难抵挡,心中担忧,竟是说道:“锴郎,你攻他会阴穴向上三寸。”李其锴正愁此事,一听教诲,连连举剑刺去,剑刃出还抽出三道气刃,仅仅在一息之间。若为大惊,早知自己十五剑刺出然而下身终究是有破绽,却此刻被猛攻,只得又朝着会阴穴处一连手又是十几剑,这一次剑剑似雪花飘扬,寒光闪烁,十几剑顷刻之间便围住那一剑,好似一剑之上雪花点点。少丈早知若为内力强盛,倘若拼上必为下策,忽的剑锋一转,手腕轻轻一挑,剑身如泥鳅一般,竟从十几剑中冲出,直挑若为小腹而来。
陶若为暗暗叫苦,回剑已是不及,眼见剑便要透过,赶忙使一剑虚点出去,在空中使个剑花,而后两足一蹬,躲开一剑,就在片刻之间,少主道一声:“锴郎,侧身削他肩头。”李其锴果然听命,一剑还未齐齐打出,便中途一换,飘影水纹一般,便向若为刺来。若为本是向后一蹬,谁知这一剑竟是从侧面削来,圆盘一轮,剑招架已是不及,只得尽力向后一跃,然而总归没有躲开,被一剑削中肩头,鲜血溅出。
路易宽见姐姐竟然帮李其锴,大惊之下,急忙问道:“姐姐,你为何要相助恶人?”少主状若疯癫,昏昏糊糊道:“什么恶人,他是我的丈夫,自然要帮他。”路易宽急道:“可是陶若为可是救过你命的,你为何要帮李其锴杀他。”少主仍是面无表情,道:“我别无选择了,我必须保锴郎不死。为了他不死,死谁都行。”路易宽气的脑血倒流,说道:“无论如何,我要帮我师父。”说着就轮着棍子跑出。
谁知突然一把剑掷来,路易宽一把闪过,见是姐姐掷来,惊得出奇,大叫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少主道:“小子,你要是敢相助杀锴郎,我就先把你杀了!”言语狠辣,脸色仍是木讷。
陶若为听在耳中,直觉热血又在上涌。白峰山众人也惊叹少主此语。路易宽不知姐姐此时又着了什么道,只得奋力将棍子扔向陶若为,道:“师父,接棍吧。”若为臂膀生疼,见棍子掷来,忽然挥剑一拨,将棍子打落在地,说道:“我说了不用棍,定然不用,否则坏了门规。”路易宽急的只要哭出,看若为提起宝剑,忽的在空中摆动,渐渐成了一轮圆圈。
李其锴手中长剑仍是波动,也成了一个圆圈。两人走近,长剑相往,看得两个圆圈碰碰撞撞,呲呲作响,如同两个飞盘在空中冲回转顺。少主心知这便是二人在斗剑法,目不转睛地盯着,见李其锴的圆圈忽的一碰,正将若为的圆圈碰的圆缺不整,李其锴乘着胜势,又将剑向前挑动几步,圆圈挥得愈来愈大,倏尔又分成了四个圆圈,转瞬间又合为两个,反复变幻,早让人眼中缭乱,二人却眼明心知。
若为见李其锴手中剑使得若空钟转动,银圈旋飞,流露滴色,自己的圆圈却被一阵劲风击得支离破碎,只得一僵将剑抻直,眼望着几个圆圈在眼前时而飘离,时而又复合一处,眼中也是一花。正出神间,忽的肋下一痛,原来是又被圆圈击中,鲜血流出。若为挺剑刺去,一剑刺向圆圈,却不料是刺空,刺得竟是个幻影。然而背后一冷,又中一剑,正要反手削去,忽的左臂一乍,再中一剑。那杆剑形同幽灵一般,神使鬼差,无形之间若为已中三剑。若为还了一剑,剑身分成四份,分别去挑那四个圆圈。谁知李其锴竟又走出那占星步法,若为攻不到,只得连连招架,早已是险象环生。
路易宽见二人剑身粼往,身段起伏,却是若为处处落败,心下焦急,望着姐姐,却看少主一脸喜色,似是刚才之事从未发生,更是火上眉头。白峰山门人见副少主显是不敌,都心中捏一把汗。整个山头只听得剑风沙沙之响。
这时,李其锴一剑削来,若为背剑一挡,格格两声,剑身弹动,似清弦一般波动,李其锴转手连劈三剑,若为向后一跃,顶住两剑,然而刺向左腿那剑终是不能顾及,左腿中剑,幸得只伤些皮毛。若为此刻身中数剑,然而仍是难以还手,心中正自思忖,忽的听到少主当日传十六剑术之时所说:“少丈呀,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易吃破绽,倘若使个拖刀计他定然中计。脸上略略一笑,见少丈又一剑赶到,闪开之时,忽的将右腿拖出,正离剑锋不足几寸,显是躲闪不及,右腿未出。
李其锴一见若为右腿未躲,心道:倘若我斩断他右腿,他必然非死即残,今后还可有我的立锥之地。说着一剑斩下,嗖地一声,竟如同挽弓射箭一般力道,猛地见一抹白闪下。若为心中一笑,忽的腿竟凭空而失,好似融入半空之中,影子一般的消逝。众人看得发愣,少主也是一怔,忽的想起若为正使得是克制李其锴之法,急忙喊道:“锴郎,快收剑!”其实若为使得仍是若为神扑,只是这次只有腿使出招式罢了。空影一般竟然收回,李其锴不及收剑,剑劈在地上,地里裂出一道细缝。然而此刻,若为早看准时机,使一招金蛇伏穴,剑花飘落,早已钳住李其锴周身十二处要穴。少主惊呼一声,说一声:“快,扫他下盘。”李其锴应命而行,却仍是迟了半步,眼见若为一剑就要劈到,突然不顾一切,直挺挺向若为手腕处刺去,剑尖连连击出几道气光,若一杆杆银针。本要刺到若为手腕,忽的若为一个仆步,剑忽的抹下,从腿前传出,竟是虚晃一招,李其锴这一剑用足全力,万想不到若为竟然变招,已然收持不住,向前扑去。若为腿登时挺直,一剑反手撩起,带起一层层扬沙,风雷一点,李其锴腹中早被一剑划开,鲜血直涌,倒在地上。
若为强忍身中数剑之痛,剑尖指着李其锴脖子,说道:“今日,我便要用你的血,祭奠被你害死的每一个人!”说着一剑点下,忽听得少主哇的一声大叫,虽是要穴被点,竟然滚落过来,压在李其锴身上。若为急忙收剑,听少主道:“若为,你放了锴郎吧。不论怎样,他,他都不能死。若为,你就放过他,我,我这个少主不当了,你来当吧,我和锴郎一齐退隐山林,你就是白峰山的掌门了,若为,陶大侠,你,你放过,放过他吧。”后来竟然语无伦次。白峰山众人少主竟如此痴恋李其锴,不惜颠覆正教信义而救他,却又说出让位之类的轻薄之话,唯有扼腕叹息。李其锴流出眼泪,却仍是愤愤而道:“童,路童,不用你替我求情,大丈夫要死便死,怎能让女人求情而苟且偷生。”少主眼睛涕泪横飞,说道:“锴郎,不行,我绝不让你死,决不让你死。”
陶若为自然未料到少主竟然对李其锴沉恋至此,剑也不及落下,只得道一声:“少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恩怨,今日我必须斩此贼。”李其锴一声大叫,推开少主,怪声吼道:“你来吧,我还能怕你!”陶若为一剑又要落下,突然少主挣扎而起,挡在少丈面前,道:“若为,你今日要杀,便杀我们两个,来吧!”原来刚才少丈那一推竟把少主的穴道解开了。正自僵持之时,突然一声怪响,从远而来,竟是愈来愈近,随着风声喝喝,飘转而来,想来人却在很远之外,然而声音至此。
众人抬头看时,忽然几声炸响,一阵掌风自远处奔泻下来,虽是相隔甚远,然而却将两棵百年老松震得摇摇晃晃,枝叶乱落,再看有的树早已被拦腰折断,有的甚至连根而起,根须露出。土壤倾翻,掀起一阵阵狂沙,搅得众人双目流泪。
若为仰望时,见漫天风沙之中,忽然现出一个身影,如从天而降,空中传来一阵声音:“青儿,饶他一命又有何妨?”若为一惊,心道:这人竟知道我原来姓名。见那人一道俯冲,几路指法如暗器飞出般同时向若为点来。若为眼明手快,左腿微微屈下,双掌挡出,一阵金气冲荡,与那指法相撞,若为胸口一丝浮荡,双手一阵软落。
那身影片刻间落下,一路路掌法使出,若为接过几掌,但觉对方掌法绵软钢定,有如箫声战鼓一同响起,不知是何路数,感身陷漩涡之中,已渐渐有些吃力。却见青光点点,若为出手便是一掌大金刚掌,劲臂若风,那身影一掌接了,也是后退几步,然而手中掌却是不停,且一掌旋似一掌,茵茵澄碧,在空中呼呼成舞。
李其锴见那身影来的蹊跷,使得掌法又是怪异,心中一惊,道:“莫不是师父的千叶嗜毒掌?只是师父一死,这掌便失传了,难道….”李其锴向那人瞧去,却是一声惊叫。
那人与若为拆得几掌,在空中连连击出道道连锁,而后忽的扬长而去,若为双掌金气毕透,空不见底,一齐打出,金凛煜旋,听得啪啪啪几声,将那几道锁震得灰飞烟灭,一个腾身而起,追那人而去。
那人却也不跑了,竟是说一声道:“黄泉回天掌练得不差,连我都快打不过你了。”陶若为道:“请教前辈高姓大名。”那人一阵大笑,声音却是沧桑饱满,一流之间,竟然化为一道碧影而去。
李其锴挣扎着站起,向前追去,口中大喊:“师父,师父!!”然而那人却早已没了踪影。
陶若为听李其锴叫着师父,心里一抖,想道:难道那便是传说中的神侠独孤钰,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独孤钰怎么会知道我原来的名字。这时,陶若为又忽的想起些什么,脑后阵阵发热。
少主轻声道:“锴郎,那人真是独孤师父吗?”李其锴此刻竟然魂离神沛,不顾与少主等人此刻乃是大敌,而是笑着道:“按理说是的,这千叶嗜毒掌是师父的独门绝技,与毒化天派的毒掌却又大不相同。”陶若为后脊一阵冷汗,心道:倘若真是独孤钰,那我与他对招岂不凶险极了,他若是以毒攻我,我定然死于非命。只是,他的掌法为什么和我的掌法总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众人本是同仇敌忾,一心要一场大战,谁知这神秘人的出现,竟把大家的兴致都勾了去。然而想得一阵,也又都渐渐转入敌对之中。
那埋伏之人见陶若为打胜了,心中惭愧不已,然而却又颇为敬佩若为的武功。那头领见李其锴被擒,虽然恼火,然而终归是被人握住命脉,况且忌惮若为武功。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按刀在手,横眉立目。眼见此刻又是一阵剑拔弩张之时。
这时,忽然山头处人头攒动,剑光闪闪,听得喊呼之声,好像是白峰山的人赶到了。头领惊得脸色煞白,众人慌作一团,李其锴正要奔去,被若为一掌拍过,瞬时点了身上几处大穴,动弹不得。少主见了,心疼不已,只得对若为道:“若为,你,你能饶他一命吗?”那山头冲下来的人,正与埋伏之人战成一团,树林之中,断肢残臂,鲜血横飞,两股人纷纷倒下,然而白峰山之人护主心切,士气更盛,渐渐压过埋伏的人。头领见已然招架不住,只得下令撤退,顾不得再救李其锴了。
少主见大围已解,心中畅然,望着倒在地上的李其锴,眼神中又是爱怜,又是臻痛。陶若为回剑入鞘,冷冷说道:“李其锴,看在那位前辈替你求情,今日暂且饶你一命,今后你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一步,格杀勿论!”李其锴眉宇一动,少主却花容失色,站起身来,道:“若为,锴郎他,他会改的,你,你就让他跟着我们吧。”陶若为冷笑一声,说道:“少主,你认为他会想你想象中的那样吗?留他在身边,无异于引狼入室,说不定哪日他便会将我们砍了。”
少主道:“不会的,锴郎绝不是那种人,真的不会,若为,你便让他跟着我吧。我会劝他的,他也一定会好的。”此时少主却是一味被冲昏了头脑,好似此刻若为才是少主一般。陶若为仍是沉言不语,然而脸色之中绝是不同意此事。
李其锴听了少主所言,知少主对自己可谓柔情百抹,肝胆意深。李其锴虽然口上说与少主结为夫妻本是为了用得少主,然而人无铁石心肠,几年来怎么毫不动情,是以适才少主问到此事之时,李其锴仍是犹豫了片刻。陶若为见众人不语,便暂且不论此事,转身望救兵人中望去,忽的心头一颤,问道:“现下白峰山上境况如何?”带救兵来的一人道:“我等听闻少主从后山而走,这才突围跟来,至于其余地方,应该此刻还在恶斗。”陶若为眉头一蹙,说道:“你们先掩护少主往安梓嘉那里暂避。”又过来指着李其锴道:“先将这人带走,给我五花大绑,每过一个时辰便在他胸口处补上几穴,省得他乱动。”少主听若为此言,自是大喜过望,连连握住李其锴的手。李其锴此刻哭笑不得,也只得应了。
陶若为又说道:“张东晴,到了安大侠那里,你将事情原委讲明安大侠听。”张东晴领命而行。陶若为这才捡起棍子,向后走去。
少主心中终是有愧,连连问道:“若为,你去哪里?”陶若为道:“我去救他。”路易宽急道:“师父,我跟你一起去!”陶若为道:“易宽,你保护好你姐姐,到时在安大侠那里再会面。”不等路易宽再说一句,早就登风而出,如同一道青烟便向白峰山而去。
而说此时宋佳阳领着白峰山众人,正与陆修远带来的南山派众人一场恶战。然而,战至此刻,白峰山众人则是愈来愈少,伤残也颇为惨重,眼看便要地抵不住。宋佳阳挥舞长剑,与陆修远、华中化等人战成一团,兀自难以脱身。
忽的华中化一个抖花,分四路从天而降,点向宋佳阳。宋佳阳挥剑一破,将四路抖花砍得四散。陆修远见宋佳阳此刻正舞剑上挥,忽的出手一掌,击向宋佳阳小腹,猛力之极。宋佳阳急忙一个侧身,抽身而出,随即朝着陆修远连点出四剑,出手快之极。宋佳阳习得本门剑法,又兼得若为曾传他两路十六剑术,招法虽杂然而出剑凌厉。陆修远见那四剑来势如浪,分别点向自己胸口四处,知若以掌相迎定然被一剑击断手掌,只得低头,一剑扫过,砍下两缕头发,蓦地出手一掌,掌风堪堪,只取剑柄,一道疾刃直冲手腕。宋佳阳但觉手腕一抖,右手一软,还不及躲闪之际,华中化两指只取宋佳阳双眼,指尖寒气冒出,宋佳阳双目发涩,向后一跃,手中集气一冲,剑从手中脱下,摔在地上。宋佳阳虽然心中大感不妙,然而一冲之下,华中化那两指却不是凝滞不动,又顺着那一路直插而来,好似两杆没羽箭,嗖嗖作响。宋佳阳不知这指法系为何路,也不知上面有无寒毒,不敢出手相迎,正欲后退之时,忽的后心处轰轰几声,回头一望,眼见陆修远以几掌窜至,掌心处如同包含一掌,掌掌相嵌,一掌之下如同无底洞一般,探望无尽,正是南山派的镇派掌法无底深幽掌。一掌打出,然而却如同千万掌的功力一齐集中于一掌之上,打得空中连连发颤,震出千万个气旋,似湖面涟漪。宋佳阳见势不妙,心道:我倘若腹背受敌,定然会被一掌震死,况且这陆修远的掌法我是从未见过,只听大哥曾讲起。一想起陶若为,宋佳阳心念一沉,忽的面前一冷,原来是华中化双指赶到,宋佳阳向后一翻,陆修远见宋佳阳扑来,急忙一掌打往宋佳阳后心处。
宋佳阳知往后便会中掌,仍是假势一翻,掌风发出,往地面打去,地面上登时反弹一股强风,正把宋佳阳卷起。陆修远见他能以一掌之力将自己浮起,心知大意不得,又回过掌来,一掌掌向宋佳阳打去。华中化也一个腾身而起,出手便往宋佳阳面目插去。宋佳阳右掌画个圆圈,猛然间一掌打出,听得一声龙啸,一道金光击出,正打在华中化两指之上,寒冰被震得粉碎,这一掌正是亢龙有悔,因被甘隐倒过了运气之法,显得更加钢韧,其势大能劈断高树,小能一击穿蝇,打在这两指上,一掌之力却丝毫不减,华中化觉得双指一阵生疼,听得咔咔两声,指骨断裂。
陆修远见宋佳阳使出如此武功,大惊之下,一掌未能打中,正打在宋佳阳身后岩石之上,登时石沫飞溅,那岩石之上已然多了三个深陷的坑。陆修远问道:“你,你怎么会降龙十八掌?”宋佳阳微微一笑,道:“怎么,降龙十八掌的功夫难不成是你南山派的克星吗?”说话之间,左掌运力,削过两道,胡然间一掌飞龙在天打出,气高如势,大浪连连。陆修远见宋佳阳言语之间掌力却不减,只得打出一掌无底深幽掌,万掌袭来,似强弩环环相扣,层层而至,听得砰地一声,两掌击在一处,打出个巨大的旋浪,陆修远掌心一股股炙热,二人同向后退去。
华中化被宋佳阳一掌击断两指,右掌已然废去,只得左掌发出宾东中绝,搓出一道道气刃,交错呼应,分为六路,朝宋佳阳脸部、肩部、胸口、丹田、下阴、双腿打去,宋佳阳刚刚与陆修远对掌落定,只见几处气刃又如同暗器朝自己袭来,已然将自己跃闪之路罩住,倘若跃起定然中招,脑后一热,双掌齐出一招神龙摆尾,登时一股金气打出,热气漫漫,分为四路掌向那气刃打去,震得四路气刃烟消云散。
陆修远见宋佳阳双掌出迎,心道自己若是此刻再起攻宋佳阳,他定然是应顾不暇,于是一个偷心爪,直朝宋佳阳背后抓来。宋佳阳早知身后有异,生怕气刃仍有暗招,不敢起身跃起,回身一腿踢出,正是一招如影随形腿,好似螳螂出臂,腿法遂意,朝陆修远胸口踢去。陆修远那一爪正抓在腿上,本要顺势一拽,忽的觉得那腿上滚烫,似烧红的铜柱,急忙撤手。然而,宋佳阳适才只拆得华中化四路气刃,却有两路又朝他而来,宋佳阳正回身格击,哪里有余暇躲闪,被两股气刃打中肩头,而宋佳阳使出如影随形腿,双腿抬出,凌空踢去,躲过了那两路气刃,一腿腿内力却不减掌力,陆修远虽然挡住一腿,然而腿风所至,仍是打在胸口之上,如同两杆重锤,一口鲜血吐出。宋佳阳双肩中招,双臂一沉,身法一抖,竟是要从空中摔下。陆修远本要向后一退,见宋佳阳身子一震,细瞧之下知他双肩中招,便脚下一蹬,出手便向他肩头抓去。
华中化见自己一袭得手,心中得意不已。然而终归是一手发出,威力大减,宋佳阳见陆修远冲上来抓住自己伤口,反手一推,正取他的内关和太冲两穴。陆修远侧身一晃,左掌击出,三掌相嵌,宋佳阳此刻右手反过一推,肩头一麻,力道变得滞涩,然而仍是余威不减。陆修远向左一跃,右掌打出一掌,左掌收回,从下身穿出,一掌拍在宋佳阳左肩之上。宋佳阳肩头一痛,左臂登时酸软,右掌此刻也提不起来,陆修远右掌往宋佳阳脑后击出,掌风已然凛凛,宋佳阳脑后一热,情急之下,忽的一腿倒踢而出,正穿过陆修远两腿之间,向后一钩,正踢在气海俞穴上,因此刻双臂不振,这一踢又是向后勾去,自然力道大减。陆修远背后一刺,右掌打偏,正击在一对正在厮杀的弟子上,登时二人飞起,撞倒石壁上鲜血横流。
陆修远虽背后中脚,仍然是不放手,死死抓住宋佳阳的左肩。宋佳阳疼得脑昏头胀,仍是一脚脚踢出,力道越来越弱,陆修远连连遭创,喷出一大口鲜血,掌力向前一推,一掌之风全打在宋佳阳背心之上。宋佳阳背后一压,心室一彻,一口鲜血也流出,身在向前而去。
忽的,宋佳阳双眼之前出现一对亮闪闪的双钩,上面淌满鲜血,正冲着自己的面目而来,钩刃映光,冷风飕飕。宋佳阳正要双掌齐出,却不料肩头受扼,此刻内力不济,竟然提不上来,眼见双钩就要迫近,却是毫无招架之法。抬头一望,正见费凡阴邪邪地笑着,双钩递出,喊一声:“那日之仇,今日必报,你纳命吧!”说着往他双眼剜去。宋佳阳肉皮跳动,知今日必然惨死,心道:大哥,你若尚在人世,那我便先走等你,倘若你已然上路,那我这就去找你。心念之下,竟觉得大义凌然起来。
这时,一束光华闪过,听得咚咚两声,那双钩被什么物事一下撞开。宋佳阳抬头看时,见一条棍棒挑出,将费凡双钩拨开。费凡大吃一惊,手中双钩竟然飞出,瞳仁撞起,大叫一声:“你,你,你怎么,难道你是冤魂,冤魂吗?”吓得脸色狂颠,血流倒行,连连向后退去。陆修远和华中化定眼一瞧,都不由得毛骨悚然,冷汗隐隐而下。那人正是陶若为。陶若为一棍击出,见众人对自己颇为忌惮,想以为是冤魂索命,心道:我若是假扮冤魂,他们心慌之下,定然不敢与我交手,这样一来也免去一场恶战。于是装起阴阳怪腔,念道:“你们害死了我,你们害死了我,我来索命,我要你们偿命。”声音呜呜,真似夜叉叫魂,恶鬼腹鸣,费凡吓得双腿颤抖,裤子一湿,一泡尿竟然吓得出来。
宋佳阳当然不信若为冤魂之说,然而见费凡适才还耀武扬威,一念之间竟然如此颓唐胆小,直觉好笑。陶若为步步逼近,说道:“你们害死了我,你们害的我饥寒交迫,流落荒野,成为孤坟野鬼,天天漂泊在外,受尽苦楚,我要你们通通下地狱,通通下地狱。”说道最后几句,嗓音变尖,如同鹰鸣鹤戾,野鬼哭坟,吓得费凡抽搐起来,连宋佳阳也不住打了个寒噤。
陆修远虽然也是十分恐惧,然而毕竟是身经百战,阅历极广,心气自然沉稳,略定了定神,忽的出手一掌,这一次双掌齐下,两掌皆是一望不到底,秋水雯雯,波波洞天,朝若为头顶击去。陶若为早就探得,头也不抬,棍子向上一掠,正是一招反截狗臀,棍子神出鬼没,竟然从千掌万掌之中穿出,只挑陆修远心口,陆修远见自己的得意招式竟然被若为一击破解,心中恼恨,然而仍是恐惧,急忙收掌越过,见若为脸色苍白,全无血色,真似一个厉鬼,又想起他出手便能破自己的绝技,连连打了四个冷战,竟然不语。其实若为那一棍本是随意而发,然陆修远这掌法的命门便在双掌之间的一道缝隙之处,正被若为一棍穿过,心下真的认为若为是鬼魅。华中化见势不妙,也跃到陆修远身旁,三人谁也不敢大喘一口气。
陶若为冷冷地道:“今日,我便让你们一同下得地狱,让你们也餐风饮露,尝尝做孤魂野鬼的滋味。”说着左手持棍,右手拔剑而出,两手齐下,棍身和剑身都被轮的飞转,渐渐快了,棍身竟然形成了一道光环,而剑身却舞成了一轮白盘。陆修远等人皆不敢上前,唯有后退,看得那光环与白盘渐渐交融,形成了一道气屏似的东西,影锋流离,白气腾腾环绕,把那道气屏照的烟雾缭绕,腾然如同妖怪洞穴前的阵阵寒气,越来越快,听得沙沙作响。众人屏息凝神,不知若为使何等妖法。过了一阵,那气屏渐渐慢了,陆修远壮了胆子,挥出一掌,掌风所及,将那气屏震得无影无踪,却哪里见得陶若为和宋佳阳的影子。陆修远正才知上当,心中恼恨,然而茫茫大山,也只得无可奈何,不知若为从何脱身。
陶若为拉着宋佳阳一路逃走,宋佳阳心中激动,连连问道:“大哥,你,你究竟遇到了什么困难,为何他们见了你就跟见到鬼一样,难道你遭遇了凶险。”陶若为笑笑道:“那你看我像人像鬼?”宋佳阳道:“当然是人了。”陶若为道:“那些人想要害我,也没那么容易,等到时我再慢慢向你讲来。”宋佳阳微微一笑,问道:“少主,少丈他们脱险了吗?”陶若为本要出口,忽的想到:原来宋佳阳还不知这其中玄曲。于是道:“当然脱险了,此刻我正要救你出去。”宋佳阳神色黯淡,低声道:“大哥,你走了后,少主少丈向各个门派散发布告,说你是叛国奸贼,倘若碰到格杀勿论,你此刻回来,岂不是冒了大凶险吗?”陶若为道:“少主知道了真相,正要我救你一同赶上他们。”
二人走了一阵,眼见便要出得前山,过一个隘口便是后山。忽然间几声箭弦波动,若为急忙扑倒宋佳阳,几杆箭从二人耳边擦过。陶若为站的身来,见前面又站出几个人,身披重铠,头上戴着皮毛的帽子,为首一人却是头盘挽素,面如丹玉,腾神若飞,手持一杆钢鞭,立于前,脸上带着三分含笑。
陶若为打量他一番,猛然醒悟,想起数年前在金国见到的正是此人,心中一惊。宋佳阳不知发生何故,见那人威风凛凛,站在一处不怒自威,心中也颇有芥蒂。
那人抱拳道:“小可南宫凌,在此恭候陶大侠和宋大侠多时了。”宋佳阳心里一颤,暗道:这人就是南宫凌,看来又不免要有一场恶战。陶若为笑道:“原来阁下是号称金国第一高手的南宫大侠,若为早就久仰了。”南宫凌道:“陶大侠客气了,小可早就敬仰陶大侠威名,特想与陶大侠比试一番,今日能得此良机,实在是喜不自胜。”陶若为道:“南宫大侠,你若要比试,自然奉陪,只是输赢又做何分?”南宫凌道:“若是陶大侠赢了,小可便放陶大侠而去。”陶若为道:“若是我输了呢?”南宫凌道:“大侠武功盖世,岂能输掉。”言外之意便是倘若输了,只怕性命不保。陶若为道:“那好,我便向金国第一高手讨教几招。只是我的兄弟此刻受了伤,还请南宫大侠不要趁人之危。”南宫凌道:“这个自然。”陶若为把宋佳阳推到一旁,道:“佳阳,你便在一处躲着,无论胜败如何都不许你出手。”宋佳阳知若为虽然痛恨金人,然而武林规矩却是不破,只得站在一边,心里却说:若是我大哥不支,我定然会偷袭他后路,饶他武林规矩,先将此人杀死再说。
南宫凌左手轻轻划过钢鞭,说一声:“陶大侠,请教了!”话语未落,便提步上前,一鞭打去,来势甚快。宋佳阳看得直觉清光一晃,若为一棍扫出,只挑南宫凌上盘,也是极快之法。二人顷刻间便拆了一招。南宫凌见若为能从容接自己的快鞭,叫一声:“不愧是陶大侠,出手如此不凡。”将鞭抡起,在空中抖几个圆圈,又划过几道弧线,一条重达千斤的钢鞭在他手中耍的犹如一条树枝。陶若为手中抖动,棍法在半空中扫过几个半圆,棍似车轮一般,转动飞快。南宫凌将钢鞭在空中横扫,连连卷起了一个大圈,树叶藤条都卷入其中。若为将棍子飞转的愈来愈快,渐渐形成一轮旋风,朝着那大圆圈便去。
宋佳阳提气凝神,见二人此刻正是逗拼内力,见南宫凌面色如故,陶若为身法沉稳,一时也不知孰强孰弱。那棍子便伸入那钢鞭之中,南宫凌手中微动,钢鞭渐渐向里紧缩,若为则是双臂飞舞,那棍子扫过却是越来越大。这时,棍鞭相遇,忽的听得沉沉的金属碰击之声,声如钟磬,洪厚不杂,却是含着二人最高深的内力。宋佳阳仗着浑身内功,此刻仍是觉得胸口沉闷异常,脖子好似被人扼住,气息不至,只能运功强力相抵,谁知越是运功越觉胸口翻腾,好像要被挤裂一般。
二人却是心气凝神,全心而发,稍有差池便会丧命。眼见棍和鞭所划出的圈子碰撞激烈,一时间旗鼓相当,浑不知此刻二人已然拆了上百招。待到最后一招,若为已然手持棍尾,南宫凌趁势一鞭打来,若为向后一领,棍身在手,使一招恶狗拦路,直挺挺朝南宫凌手腕打去,南宫凌早知若为厉害,不敢进击,回身一鞭挡开,忽的又虚晃一招,鞭路分为四方,绕着若为棍子打来,正是南宫家传晴雳鞭法,这一招名为十面埋伏,鞭出十路,分为四方,一齐打来。若为心知南宫凌鞭法高超,若以招相拆只怕千招之下难有千秋,想起了棍身无招之法,当即不顾招架,向南宫凌小盘扫去。南宫凌一愣之下,四鞭齐齐打出,不能伤的若为,急忙回身一挡。若为此刻嗖嗖连攻几棍,却是参透了棍可变万种兵刃的良法,有时看似挑过,实则却是横扫,有时看似是此招,然而转瞬之间,竟然又成了另一招。南宫凌心道:好棍法,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钢鞭使得劲风如飞,将晴雳鞭法的所有招数尽皆使出,挑,锤,砸,砍,劈,抖等法一一使出,与若为棍棍相撞,火花四冒。若为使得一招,忽的中途一转,神出鬼没使出另一招,南宫凌虽然不知破招之法,然而将晴雳鞭法招招十成力打出,快似巨浪行船,打打点点,罩住周身大穴,竟次次与若为相撞,两招互递,却又同时烟消云散。若为仍是猛攻不止,棍一会似长刀,一会儿似长剑,一会儿又似软鞭,齐齐打出,幻影无限,饶是武功高强之人也会眼花目眩。南宫凌见若为棍法高深莫测,已然通达化境,心知决不能留意若为棍法所在,否则摄心魂至,茫然出手招架,定然漏洞百出,于是不看若为出手,直按着晴雳鞭法打出,忽的砸下,忽的挑上,一瞬之间也能变幻多种。若论速度终究及不上陶若为,然若为之前与李其锴斗剑身上有伤,棍法已不能像先前那般玄风乱舞,却仍能令武功高强之人鞭长莫及,而南宫凌的鞭法要旨却在于瞬间换法,一杆钢鞭要使得如同一根绣花针一般轻松,所以这一路路鞭法快似神风,与若为出棍旗鼓相当,交相辉映。
宋佳阳见二人眨眼之间就不知拆了多少招,看得眼花缭乱,胸口翻腾,心道:这二人打斗也太快了,我还想帮我大哥呢,只怕是还没走近就被一下卸倒了。其实宋佳阳未必武功相差太远,只是宋佳阳向来不善速攻,见到如此快的出手,自然心神不宁。
南宫凌与若为拆了不知多少招,双手已然震得通红,若为左臂伤口也流血不止,然而二人的招法却丝毫没有慢了下来。旁人眼中只有通过火花来看二人究竟对了多少招,然而火星倏尔冒出,还未及落下便又有三处又生出火花,如此反复,只怕无人能定眼观瞧。南宫凌已将一套晴雳鞭法打完,然而若为仍是招招不觉,心想:倘若我再从头使出,岂不被他瞧出了破绽。然而若为此刻也是几乎招招用尽,见南宫凌招架之余还能攻出三分,心中暗暗佩服,心道:不知你能不能接下我这一招天下无狗。说着棍风相峙,南宫凌放眼一看,但见四面八方都是棍子,影子随行,朝着自己周身所有要穴打来,劈,绊,挑,封,转,缠字诀尽皆用出,好似落入了棍海之中,手中钢鞭紧握,眼见几处棍影随身便要打来,心知决不能出手招架,正自思忖时,眼见若为面门无棍影相随,暗道一声:我便击他头部,或许能一击成功,不然必然被一顿乱棍打死。说着抬手一鞭,赶在棍子赶到之前,从棍影旁递出,朝着若为太阳穴打去。若为本自随心发出天下无狗,忽然见一条钢鞭神出鬼没般就打来,心中一惊,慌忙以棍法一封,将钢鞭压下。然而如此一来,那天下无狗的棍阵便出了破绽,南宫凌假势向下被压,忽的一捅而出,蹭着棍身朝若为肩头打来。这一招动作极快,若为不及招架,肩头已中,震得肩骨发酥,左臂伤口更是涌血。然而南宫凌虽然一击成功,然而破绽外露,若为早就探得,反手一撩,使一招狗急跳墙,一棍正戳在膝盖骨上。南宫凌腿下一软,单膝跪地,若为见他腿站立不稳,回收一棍,正打往南宫凌腕骨。南宫凌急忙回手,不料若为这一招竟是虚招,陡然间棍身拂动,呼呼呼连出三棍,南宫凌躲过两棍,却仍有一棍从半空撩出,钢鞭被一棍打起。
宋佳阳见若为将南宫凌钢鞭卸下,原以为若为赢了,谁知南宫凌虽然钢鞭离手,却忽的伸出一掌,向下压去,谁知那钢鞭在半空却如同在他手上一般,竟按着他的掌法也向下压,千斤钢鞭正落在横过的棍身上,当当几声,若为虎口震得生疼,长棍随着钢鞭一同落地。南宫凌使得正是晴雳鞭法的绝技:水中捞月,本应能直接将钢鞭引在手中,然而倘若如此,若为必然一棍棍又打出,到时更加不妙,只得引着钢鞭落下将若为棍子砸落。宋佳阳见他能半空控制兵刃,惊得目怔口呆。
陶若为见自己棍被砸落,心里一凛,仍在思忖他那一击破掉天下无狗,站在原地。南宫凌适才那一招也是凶险之极,倘若被若为躲过,自己手无兵刃,再与若为相斗必然身处逆境,见一招成功,心里庆幸。陶若为道:“阁下不愧是金国第一高手,这世上恐除了阁下,哪怕是BG之辈,都不能接过我这三十六路棒法。”南宫凌也道:“想当年不知多少武林好手都倒在我的晴雳鞭法下,以致我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在与人打斗时将这路鞭法使完。陶大侠棍法出神入化,小可佩服不已。”宋佳阳见南宫凌话语之间却没有半点杀气,心道这个第一高手还真是挺文雅的,想来文采也定不弱,必和我大哥有的一拼。南宫凌又道:“此次小可来此,是受了南山派陆掌门之请,然听陆掌门所言大侠已然遇难。小可自然不信,心想此一去定然能与你相逢,果不其然我如愿以偿了,只是尚还有一事不明。”陶若为冷冷道:“你先接过我这几掌,再问不迟。”说着右掌金气漫横,一掌打出,虎啸龙吟,正是大金刚掌的招式。掌风朝南宫凌胸口震去,南宫凌膝盖受伤,不能施展轻功,只得原地运力,推出一掌,这一掌却是平庸之极,谁知那掌力到了半路之中,竟然愈发强劲。两掌相交,砰地一声,一道道金光白光炸过,二人向后退去数步,都觉掌心处如烧裂一般疼痛。
南宫凌道:“小可使一招拙劣武功幼子青云掌,还请陶大侠见笑了。”陶若为心中叹道:早先听闻南宫凌的幼子青云掌,能一掌力道随大即大,随小即小,收发内力自如。能出掌无力,然而一掌落下之时,却有千钧之力。今日一见,果然厉害。于是便道:“南宫大侠,再接若为几掌。”说着若为右掌又在空中翻腾一下,金气漫横,宛然如金手套戴在了手上。南宫凌见若为运功,心想:金手套之名原来如此得来,想是他的掌法也必然凌厉,适才那一掌却没被我的幼子掌骗过,力道如此猛烈。陶若为道一声:“我左臂有伤,你腿上不能动弹,你站在原地,使出双掌,我能动,却只使一掌,咱们还是互相扯平,互不相欠。”南宫凌哈哈大笑,道:“能与陶大侠拆招,自然是南宫凌的荣幸。”说着双掌齐出,去接若为那一掌。
若为心知倘若一掌接过两掌,定然会被震得心脉俱裂,只得使出幻影星闪,绕着南宫凌的身旁转过,身法轻盈,如同飞燕蹁跹而舞。南宫凌见若为移动极快,不知从何地就打出一掌,脚下微曲,眼神随着若为的身法而转,然而不过多时便眼冒金花,心道:我绝不能随他而走,否则就中了他的计了。忽的站在原地,闭上双眼,只侧耳倾听,听见了风声呼呼,急促然而稳稳当当。突然背后响起一阵旋风,看也不看,就是一掌幼子青云掌,掌力慢慢随生,然而一掌还未打到底,若为早已躲开,耳中忽的听得天灵处风声大作,又朝天一掌,然而仍是只一掌击出若为便回身而过,片刻间右肋又冲来一掌,挥掌之后左肋即刻被掌袭来。若为虽是转换极快,瞬间身法灵迅,一掌掌攻到了八处要害,然而南宫凌虽是原地不动,却仍是能一掌掌化解。
宋佳阳见若为绕着南宫凌而转,如同一股疾风绕着一棵参天古树,久久难下。见若为身法已然快灵臻至极境,一掌掌递出也是快如激浪,却总是被南宫凌化解,有时南宫凌双掌齐出,青光一闪,险些打中若为。谁知此刻南宫凌相抵若为掌法,虽是守得天衣无缝,却已然感觉不支,腿下之痛又加剧了些。若为身法一闪,然而此刻也是气不提息,左臂伤口流血不止。陶若为心道:此刻我需与他说些话,分他的神,这样兴许能一击成功。便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南宫凌此刻也盼若为与自己说话能分得一部分神,便问道:“陶大侠,陆掌门既说你已遇害,想是他步下天罗地网要来杀大侠,陶大侠却是如何脱身呢?”陶若为心中所想,然而脚下踏罡步斗,身子已成一道白影儿,手中单掌仍是一招招击出,金光四起,却都被一道道白光扼住击散,二人一边相斗,若为一边言讲,虽是分了心,然而南宫凌倾听之下,不觉神也走了几分。二人嘴上说话,掌上却仍是不断出招。宋佳阳听得若为说起这几日之变故,听到李其锴是内奸等事时,不觉身上寒战连连。
过了一阵,若为说到脱险之后毅然返回白峰山,南宫凌脑中一怔,竟然愣住,双掌不动,若为见他不动,心知倘若我此刻出手攻他定然是不光彩的,也收住掌,缓缓而下,问道:“怎么,南宫大侠,为什么不打了?”
南宫凌对若为一抱拳,道:“陶大侠侠肝义胆,被人冤枉竟然还能毅然甘冒大险相救,南宫凌甚是佩服,同时也自愧不如。今日一战,算是南宫凌输了。”说着对那几个随他而来的金兵道:“你们让开,放陶大侠和宋大侠走。”陶若为心知在此地多留一刻便会多一分凶险,见南宫凌说如此话,心中大喜,蓦地又心生疑云:他若是趁我不备偷袭一掌,那我便大大不利。说着眼神直直望着南宫凌。
南宫凌早知若为此刻心念所想,便道:“陶大侠,南宫凌虽与陶大侠身处异邦国境,然而也是最讲信义,此刻我信守诺言,还请陶大侠不要心疑。”说着又向后退去。陶若为见他脸色绝不是说谎,又想他武功卓绝,而又如此一诺千金,佩服忠勇之士,不由得对南宫凌心生好感,暗叹道:倘若他不是金人,我愿与他八拜为交,只是。若为想来也心生惋惜,道一声:“如此,谢过南宫大侠。只是日后,倘若宋金之间战事再起,到时沙场相逢,若为也绝不会因今日之事而手软。”南宫凌道:“陶大侠,南宫凌生平只佩服您一人。南宫凌何尝不叹惋你我二人是异国人,而且还是仇国。倘若未有这国界民族之分,南宫凌愿一生与陶大侠这等人在一起相互交流,结为兄弟。”这一番话却是说的发自肺腑。若为心中略一感动,听得南宫凌又道:“本来我也并不支持金宋之间连年征战,这一次来大宋也只是为与陶大侠能有一番切磋。今日之战,南宫凌心服口服,并且对天发誓,日后不论天打雷劈,绝不侵入大宋土地一步,若违此誓,有如此棍!”说着从地上抄起一跟树上的粗树枝,一掌击出,将那树枝击得粉碎,而后又道:“陶大侠,你我后会有期。”说罢带着人便走了。
若为和宋佳阳还兀自在那里发呆,久了,听宋佳阳道:“大哥,我觉得这个南宫凌还是挺有气度的,不愧是第一高手。”陶若为叹道:“武功也好,人品也好,绝不辜负第一二字,也一定是绝世无双的。只是,唉…”宋佳阳知若为心中叹惋缘故,也不提起,便问道:“此刻我们去哪里,追少主他们吗?少丈,他,他….”陶若为此时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那日从寒托梦送来的小瓶,打开一看,胸口处泛起点点波涛,说道:“佳阳,你我二人却要先分别几日。”宋佳阳道:“这是为何?”陶若为又从怀中掏出那日杜美欣给的信,略略在宋佳阳耳边吩咐几句。宋佳阳道:“如此大事,这样处理能行吗?”陶若为道:“咱们被人牵了鼻子走了这么久,咱们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他来一个隔岸观火。”宋佳阳会心一笑,说道:“那好,咱们十五日后再见。”说着二人分别,若为又向白峰山而去。
原来那瓶中纸条所做,竟然是帝释阁的位置。然而却也写的模糊不清,若非细下寻找也绝难找寻。纸条所写机关暗门便在正堂之后的土坡上第二排杨树的第三棵上。若为仔细将树上上下下寻了遍,却没找到机关所在。心中起疑,心道:范前辈,哦不,岳丈大人从不知白峰山内部之事,如何能得出帝释阁的位置。忽的又想起:会不会是我读纸条的顺序错了,或者将意思误解了,又反反复复,前前后后读了几十遍,将所有意思尽皆列出,最后仍然是开始时的意思。若为又前前后后在树上树下找了一番,却仍是不能如愿,心念一转,道:莫不是在树下埋着。说着便要掘坑,然而此刻无没有镐和铁锹,只得先将树拔断。于是右掌运力,一掌向树上打去。然而却听得一咚的一声,若为轻轻一敲,猛然醒悟:原来树是空的,那机关定然藏在这树中。当即用剑将树劈开,果然里面有一个暗关,若为轻轻扳动,听得噌噌几声,在不远处的山坳之中,微微打开了一扇门,里面好似有流光溢彩,在黄土坡之上显得耀眼辉灿。
若为急忙奔去,见四下无人,这才步入门中,刚走入几步,门就关上了。若为见里面好似灯火通明,心道:这帝释阁想必是十数年无人问津,如何又能点着灯火。眼见前面一条通道,若为拔出宝剑,提剑慢慢行走。走过一阵,见前面有一扇小门,若为轻轻推动,忽然里面闪光不已,如同白虹映日,刺人炫目。若为再定眼一看,见里面珠光宝气,有上千种宝石,放着各种斑斓色彩,五光十色,交相辉映。而宝光之中却见书架上经书如海浪,一排排摆在这宝光相照的暗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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