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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呆呆的趴在桌上已经好一会儿了,见少主还是一动不动盯着窗外,败了!干活就干活吧!心想,这样不让他说话会把他憋坏的,他要是闷坏了谁陪少主聊天啊!终于给自己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之后,小风蹑手蹑脚的出现在西辰身后,深吸口气,给自己打点劲,注意到西辰正盯着外面的月亮,于是灵光一闪,说道:“少主就像这月亮一样永远都高高在上,光芒万丈,别人都只有仰望的份呢!”说完还满意的做了个夸张的崇拜的表情,以前他每次这么做,虽然不指望让西辰开心的笑一笑,可是还是会放松一下,不再自己沉默而是跟他聊两句的。
没想到这次西辰却是眼神一沉,没说话,只是背着小风走开。
小风立刻严肃起来,深刻地认识到这次少主真的不高兴了,吓得不知道说什么了。良久,才听见西辰说了一句:“我不是月,最多只能是这背后的夜。”
“那谁是月亮啊?”小风脱口而出,可是马上后悔了,觉得自己好像在自掘坟墓。
西辰没有回答,只是在听到这个问句的时候,脑袋里立刻浮现了一个少女的面容。
莲花池旁的柳树下,少女缓缓地回过头来,头上没有任何装饰,却美得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一身翠衣衬得她像一朵纯净的雪莲。
还有……那时两颊烧出两团红晕的她,在初见他时慌忙将深衣勾来护在身前,嘴唇也没今天看上去红润。尽管她也病的不轻,但是她依然将好不容易采来的草药送到他的嘴里。
也不知道为何从来不愿意亲近也不愿意相信外人的他,在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刻却放心的晕倒过去,好像是见到可以信任的人,然后将这样毫无抵抗力的自己交给她一样。
在那段走火入魔后的昏死期间,他隐约知道她每天顶着伤痛,病痛出去找食物,柴木以及药草,每天对着他说话,喂药给他……
在他最狼狈脆弱时候遇见了天使般美好的她!她的眼中好像有着跟自己一样的冰冷,可她却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对他,所有人只有惧怕。她是月,明亮而皎洁,而他再强大也只能做她背后的夜。
高祈唤她,关儿。
已值深秋,几场大雨,天气转凉了许多。在这个充满落叶的季节,谁能阻挡凋零。
关儿的病刚好又感上了风寒,奇怪的是喝了许多药却仍不见好转,所以几乎每天都待在屋里没有出去。关儿心觉奇怪,自己从小习武,虽然武功不高,但是身体一向健康,怎么这次风寒几日还不见好?
自那日湖边相遇后,高祈再没亲自去见关儿,只是经常遣人去送补药,补汤或者保暖的衣件。兰溪觉着奇怪,以前像送东西的时候,小王爷肯定会亲自过来的,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可是看这每天送来的东西比以前更多更好。兰溪想的头疼索性放弃,小王爷的心思岂是她一个小小婢女所能揣测的。
关儿也有些心急,但她急的不是高祈是否不欢迎她了,而是她的伤已经好了,高祈不来她就没法向他告辞。想了想,关儿决定今天若是还不见高祈,那么她就亲自过去跟他说要离开这件事。
这天,关儿从院子里的书房拿了几卷书随意翻看着,以前她在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寻些书过来看看,以前寨子里的资源有限,所以总是看的不尽兴,幸运的是这里的书很多,她终于可以大饱眼福了。
“咚咚咚??????”关儿房门又被叩响了,“小王爷说今天风大,以防关儿姑娘咳嗽伤肺,特地炖了红枣雪梨银耳羹为姑娘送来。”
“夏旭姐姐,进来吧,”送了这么多次东西,兰溪知道每次都是小王爷贴身侍女夏旭来送,便直接喊道,然后过去接过盛粥的小锅。
夏旭进来一边将小锅递给兰溪一边嘱咐道,“关儿姑娘趁热喝吧,奴婢告退了。”说完露出一个微笑,准备离开。
“夏旭姑娘,等等,”关儿从里屋走出来喊住了她,“小王爷这几天怎么没来?”
夏旭听后脸颊有些透红,不能怪夏旭想多了,听到这句话后,不知道关儿心思的人差不多都能把它理解为思念吧。夏旭笑了笑回答说:“小王爷最近比较忙,府里这次来的是一位贵客,小王爷要亲自招待,所以事情比较忙。”说完又想了想接着说:“关儿姑娘为什么说这几天没来?昨天我送完东西出去的时候还看见小王爷站在院子外面看向里面发呆呢,然后他让我先走了,难道小王爷没进来?……那就奇怪了。”
关儿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夏旭无奈的耸了耸肩又说:“关儿姑娘有什么话要说,我可以替你传达啊!”
“没有,见到之后再说吧。”关儿说完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转身进入内屋。
夏旭走后,兰溪也端着羹进了内屋,看到关儿默默无言的表情还以为她因为小王爷伤心了呢,于是走上前解说道:“小王爷这阵子真的挺忙,因为这次的贵客是无果之城的少城主!晟王府是他们在武林中唯一承认的盟友,多少人眼红羡慕着呢!”
关儿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多余的回应,只是心里想起来湖边见到的那个气场强大的人。等兰溪识趣地离开房间后,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原来他是无果之城的少城主,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
第二日,关儿便带着兰溪到高祈书房找他。
书房装扮朴素明亮,进入书房右手边是一个大大的藤木质书桌和书柜,左边就是会宾得小厅。
关儿走进去的时候高祈正站在书桌旁,一身蓝衣,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领路的小厮通报之后就退出去了,兰溪也守在了门口,屋里就关儿和高祈两个人。高祈并没停下手中的笔,依然专注地写着。关儿也没有上前打扰,而是走到小厅里坐下,静静地等他忙完。
无事间,看到桌上的茶壶,摸上去还是热的,应该是送上来不久,旁边是一个精致的青瓷茶杯,关儿随意地拿开杯盖,清翠莹莹的茶水映入眼帘,水面上浮了一朵碧绿的雪莲,开的肆意而绚丽,流淌出如洪水般无法抑制的美。
关儿微怔,一丝冷风透过重重防线吹到心底的某一角落,触动心弦,发出无声的颤动,专属翠绿的美丽好似暗示着与自己某些微妙的联系??????
这边,高祈的眉头已是越锁越深,看着收笔处越来越明显的颤动,渐渐明白,有些东西越是急切的想要放弃就越是无法割舍。
停下笔,目光落在关儿身上,恰巧看见她微怔的神情,两片樱唇紧闭着,脸色苍白,身体好似僵硬了一下,目光注视着桌上打开的瓷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映出的黑影都隐隐可见,又或者说当一个人印在另一个人心上的时候,她的一丝一毫他都无法忽略。
“关儿,再过几天就是家父的生日了,什么事等办完这件事之后再说,好吗?”不等关儿回答,他又接着说,“你风寒好像又严重了,府里的药材和大夫都是最好的,外面的条件都不如这儿,所以你还是先把病养好吧。”高祈移开视线,转身面向身后的书架,改成背对着关儿,好似随意的要从书架上找些书出来,但是声音中仍能听出难以掩饰的无奈的悲伤。
出了书房,兰溪忙迎上去,关儿觉得有些无奈,自己病的不是时候,难道是前几次受伤身体才变得这么差了吗?
看着关儿离开,高祈叫来管家,问道:“这种药对身体伤害大吗?我看到她的脸色很不好。”
“小王爷放心,这种药只是制造出风寒的假象,您看到的脸色不好也是药物所致,对身体有些伤害,可是依照吩咐分量放的少,又只是为了多留住她几日,不会长期服用,日后好好调养一月就好了。”高祈听了放心地摆摆手让管家退下。心里百般滋味,他知道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根本留不住关儿。而现在王府处于危急关头,他不得不利用一下她来帮助王府得到无果之城的帮助,只有她才能留住西辰!
看到桌上翻开的茶,想到那天出宫的时候,因为难得时间还早,便在街市上随意看看。路过一个茶水摊,看到这种茶的时候立刻想到了刚来府上不久的关儿,卖茶的老妪介绍说这叫雪莲沐泉,是自己老伴自创的新品茶水,高祈立即买下今后所有的雪莲沐泉。
又想到那日荷花池边,回头间碰上的眼神,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是他看见她的时候也曾流露出的神情,可是他们是第一次见面,西辰怎么会对她有所感觉?除非……他们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这让他突然肯定了自己那日的猜测……去崖谷找到关儿时她手抓几颗万丈须,浑身擦伤,晕在峭壁旁。在带她回府的时候,竟然在崖谷碰见了西辰的人,他们好像也是在寻找什么,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避开那些人。回府后,他又派人去调查西辰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后来收到密报,说是西辰受伤失踪。这么说来,关儿在崖谷遇到了那个伤势严重的人就是西辰!
高祈闭上眼,如果那个人不是无果之城的少城主,他一定会无视他的感受,可是他深刻地知道无果之城的重要性,没有无果之城的帮助,不用说这次与义郡王的对抗毫无胜算,就连现在权倾朝野的地位也可能不会存在。
他痛恨这样被限制的人生,他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却还自私地操控着别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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