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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首先是一个僧，然后才是一个高僧。在佛的利益面前，他必须有所抉择。很明显，他选择了站在佛的一边。
只是这个老僧他不知道是否还记得，他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一个僧人。如果他连做人的良知都没有了，他又如何去做一个僧人？
宁化趴在屋顶听着下面四个高僧的对话，心中的怒气正在飞速升腾。
这些高僧在这个造价不菲的禅房里商量着信众的生死，讨论着佛的利益。讨论的结果是，信众是可以牺牲的，而佛的利益是必须维护的。
不过宁化依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尽管心中的怒气已经爆棚，但他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他还想知道信众的精气为什么会急剧消耗，而他之前的猜想又是不是真的。
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他自己是胡思乱想的话，现在看到这些高僧的丑恶嘴脸，宁化又觉得作为这些“高僧”的信仰对象，佛也未必真的如传说中那般“高大尚”！
也许这就是佛的真面目，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在那里作祟。
如此想着，宁化突然觉得让世人明白佛的真面目真的很有必要。可他空口白牙的又如何让人相信他所说的话呢？
宁化就调用了腕表上的录像功能，他要把这些高僧的话都录下来作为证据。
德怀见说服了室内之人，似乎也松了口气。原来，他也不是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胸有成足，也担心有人会持反对意见。
这次乐山大佛突现佛光，还有持续的神迹，对于全世界的僧人来说都是一具强心剂，让他们知道世界上是真的有佛存在，而不是他们以为的只是一种信仰和教义。
而如果佛光对于僧人来说只能算是强心剂的话，对于很多智慧和见识都极其不凡的高僧们来说，他们更是看到了佛教大兴的希望。而佛教的大兴就意味着他们自身利益的膨胀，他们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想要大显身手。
所以，中国佛教界的两位高僧介业和明渡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而接下来还会更多的高僧和僧侣过来共襄盛世。
只是让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还不等他们的盛事举办起来，乐山大佛下的信众就开始出了问题——一个个的虔诚信众相继昏迷。
要不是他们反应极快，也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消息，不要说盛事了，仅仅是流言恶语就能让佛光和神迹的性质变质，从而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所以，当德怀方式抬出佛教兴衰大义的时候，明渡就知道再纠缠已经没有了意义。他们现在所要做的，是展望未来。
这时，介业开口道：“德怀方丈见识高远，我是非常佩服的。只是介业还是担心乐山大佛下的数万信众。现在倒下的还只是最初看到佛光，又最靠近大佛的那些信众，这毕竟只是少数。可如果那数万信众也都如这些人一般倒下的话，就算我们想要处理和隐瞒，恐怕也力有未逮。而更大的问题是，就算我们把这批人都处理好了，也很快会有新的信众出现，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处理？要知道，这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真的传出大佛会吸取人的精气的传言，那结果将会致命！”
介业的话让禅房内的四位高僧都有些脸色不佳，介业的担心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担心。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流言传出，佛教绝对会受到致命地打击。
一个会吸收信众精气，甚至有可能致命的佛，那该是何等可怕的事实，佛教甚至有可能被定义为邪教。
屋顶上的宁化终于听到了他不知道希望还是不希望听到的话，但他发现自己居然平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他的心中早有预见，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把这些话都录了下来，知道真相就要大白于众。
一直成足在胸的德怀方丈也是脸有忧色：“那介业大师有何建议？”
“没有什么高明的建议。不过是隔离和轮换。只要距离足够远，神迹的效果就会降低，精气的消耗也会减少。这样的话，只要恢复个一两天就会没事。而大佛下的信众也要尽快带走，否则很快就会出大问题。”介业显然已经考虑了一番。
“介业大师的建议几位觉得如何？”德怀问道。
“暂时也只能这样。”其他人没有更高明的主意。
事情，似乎都已经说完，但四人却都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们似乎有话想说，又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明渡开了口：“德怀方丈、介业大师、德立大师，还有我，我们都是深研究佛经、佛理几十年的人，我们都知道佛需要信徒的香火、信仰，可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佛会吸收信徒的精气？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佛会吸收信众的精气？”
明渡问了两问，这两问中所包含的痛苦和不甘，不解和崩溃根本无法隐藏，也没有隐藏。因为明渡是真的快要信仰崩溃了，尽管他现在极力稳住自己，还在正常的处理事务。
他们都是声名在外的高僧，一个个都如明渡自己说的深研究佛经、佛理几十年，都以佛为他们心中的信仰。也许他们平时也会功利，但他们对于佛的信念却是真的。
可现在，佛的佛光和神迹是出现了，但它们的出现只是让他们高兴了一时，接着却是信仰的崩塌。
“佛，居然会吸收人的精气？这和妖魔鬼怪又有什么不同？而这样的佛，又是否真的值得他们信奉？”这是他们心中共同的疑惑。
“也许……”介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似乎是要找一个理由，但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最终闭上了嘴巴。
介业没有了声音，德怀接了过来，说着连他自己都不怎么信服的理由：“也许是佛沉睡太久了，急需力量恢复。也许是佛的一时失误，也许……”
宁化听着高僧们几乎是垂死挣扎地分辨，找理由，但让他奇怪的是，这些高僧从未怀疑过是妖魔鬼怪在那里捣鬼。
难道这些高僧就那么肯定，这一切都是佛做的？
宁化不知道这些高僧是怎么确定这一切都是佛的作为，但宁化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他堵上了屋顶上了小洞，接着就转身悄然而去。
此时的宁化已经没有了夜探乐山大佛的兴趣了，他觉得他腕表里的那段录像远比夜探乐山大佛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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