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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某个角落,耿凡半蹲在一块半裸露着的黑色石头上,迷茫地看着面前奇形怪状的铁木树林。
耿凡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是否能取得好成绩不抱任何幻想。所以,在了解完此次武试的规则以后,耿凡就决定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藏起来,反正到时能躲多久都是赚的。
为了尽可能地保证武试的公正,此次参加武试的少年在官差的带领下,是从不同的地方分批进入西山的。耿凡目前停留的位置处于西山稍靠东的半山腰上,那里的铁木树林最茂密的。除了耿凡,在这片铁木树林周围,还有三四百个参试者正在徘徊。
唯有在火山山脉才能存活的铁木树,树干坚硬无比且外形奇特,其他倒与平常林木无大差异。耿凡走上前来,用手抚摸着他平生第一次见到的铁木树,感觉树干有些温热,令人十分奇怪。放眼望去,耿凡发现这些铁木树似乎都带着病容,树梢上的枝叶都有些卷黄。
此时,据围剿正式开始,还剩下最后的一炷香时间留给参试者制定战术。
近万名参试者分布在偌大的西山山上,或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或一个人独自上路。方才城主大人在介绍比试规则的时候,并没有限定反围剿的过程。所以在一番考虑之后,参加武试的少年有的在路上呼朋唤友,结成进退联盟,积极面对一炷香之后三千精兵的围剿;个别实力低弱的少年就如耿凡的计划那样,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然后在接下去的围剿过程中听天由命。不过,在这些十五六岁年纪的参试者中间,还有一群数量不少的少年,他们孑然一身,脸色或坚毅或轻松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满怀信心。
当不少参试者还在各自纠结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武试的时候,耿凡就已经在靠近西山向阴处的地方找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小山洞。他努力地拖来一大把残枝枯叶,在人进去之后,小心翼翼地将洞口用枯树叶和枯树枝掩上。从外面看去,小山洞与周围环境几乎一体,很难让人分辨。
日光正斜,一炷香的时间不知不觉将要过去。
“铛——”半山腰上的铜钟再次敲响。
“大人,时辰已到!”城西练武广场,在一旁观察着铜漏的官员此时急急忙忙一路小跑,跑到遮阳棚前,恭敬地跪下身来,对着里面的大人物们大声说道。
苍炎城城主背靠着紫红藤椅,手边是各色琳琅鲜果。听着下属的禀报,傅廖还是自顾自闭目养神着,眼皮子动都没动,仿佛对接下来的武试根本就没上心。
站在苍炎城城主右手边的一个身穿绣熊官服的黑脸武将,闻声走出列队,上前几步,双手举过头顶,跪在傅廖面前。
“请城主大人赐虎符!”
傅廖这次终于微微睁开眼。透过眼皮的细缝,首先映入城主大人眼睛的,是清晨柔和的日光径直穿过氤氲的薄雾,给有些肃杀的练兵场镀上了一层温柔。
傅廖右手托着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另一只手举起来,向着面前跪着的黑脸武将点了点。
“许了。”
话音刚落,傅城主身后的仆从就躬身把半枚虎符拿了出来,一路低头弯腰走到黑脸武将面前。
黑脸武将举着双手,恭敬地从仆从那里接过虎符。苍炎城城主傅廖在说完话之后,就又继续闭上眼,不再理会外面接下去将要发生的、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决定今后命运的盛事。
黑脸武将接好虎符之后,面朝着遮阳棚方向,一路躬身后退至一旁才直起身子来。待他直起身子,身上那股只有历经百战才会自然而然存在着的凶猛气焰喷薄而出。
黑脸武将转身看向点将台背后军容整肃的三千精兵强将,满脸骄傲。对于这些参加武试的所谓少年天才们,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也许他们中间有人以后能成为他难以望其项背的人物,但就目前而言,这些连人血都没见过的小屁孩们,他和他的士兵们还无所畏惧。
“儿郎们,列阵出发!”
“是!”
喊声震天吼地,金鼓连天,一股钢铁洪流向着西山方向齐步跑去。
看着三千铮铮铁骨们金戈铁马的样子,点将台上的人群中不时传出惊呼声。苍炎城城主傅廖坐在藤椅上,闭目假寐,但嘴角似乎不引人注意地挂上了一丝意味声长的笑容。
当听到钟声悠悠响起,山上的参试者们就已经明白,围剿就此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城主府后院小湖,一阵微风吹过,袁弘道长的身影就此犹如一捧水汪,朦胧而去。
西山山脚下,黑脸武将和他的三千精兵强将已经成功到达。为了在保证战力的前提下尽快结束战斗,黑脸武将命令整支队伍化整为零,以三十六人为一小队,四支小队为一中队,九支中队为一个大队,最后分成两个大队从东西两侧分别进山。剩下的四百余人,则在黑脸武将的带领下,正面进山。由于西山北面是一片岩浆湖,所以,三支队伍相互照应下,最终将在山顶会合。
靠近山脚的一处林子里,四个来自同一地方的少年聚在一起,打算抱团来应对接下去的围剿。不过,此时的他们显然已经迷失了方向。自从进了这片树林,他们就一直在里面徘徊。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钟声已经敲响,那些士兵马上就要上山了!”
“是啊是啊!我可不想这么早被淘汰。”
枯树叶堆上,四个少年彼此埋怨着。
“吵什么吵!要不是之前你们有人提议这片该死的林子有利于接下来的战斗,我们会落得如此地步?”带头的黄衣少年站起身来,忍不住心中的烦躁,对着另外三人吼道。
“李桐,你什么意思?这会儿出了事情,就怪到我们头上来了?”一个长得较为老实的少年听着黄衣少年的话,满心觉得不是滋味,“你可别忘了,当时进树林的决定最后可是你做的!”
李桐发现以往对他十分顺从的三个同村少年,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心中既羞既怒,下意识地举起拳头来,朝说话的少年打去。
“让你多嘴!”
恃于黄衣少年的余威,刚才搭话的少年看着迎面而来的拳头,没有意识到可以还手,而是下意识地双手抱住头,打算硬接这一拳。
“别打啦!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村子的。”
“李桐,别生气了!”
另外两人发现黄衣少年打完这一拳后,并没有就此住手,而是作势抬起腿来,往被打那人的下巴踢去。他们俩看到如此情形,连忙上前劝架。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少年在拉架的时候,神使鬼差地往身后的林子瞥了一眼。
起风了吗?后面的铁木树林似乎突然晃动起来。
待少年揉了揉眼睛,稍稍回过神来,只见十多个黑影几个纵身,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来了!他们来了!”少年来不及解释他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就转身向着扭成一团的三人急声喊道。
“谁来了?你干站在那儿干嘛,快过来帮忙呀!”劝架的另一人闻声扭头,也终于发现了身后的情况,“哎!李桐,你们两人不要再打了,苍炎城士兵来了!”
当黄衣少年停下手来,转头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四人已经被进山的苍炎城士兵团团包围了。
参与围剿任务的士兵可不管什么以多欺少、以长欺幼的,面对着四个白齿少年,一小队三十六个精兵手握长朔,齐声令下直接上前对敌。
在身经百战的精兵面前,四个少年根本就没有丝毫招架之力。在侥幸抵挡住第一轮攻击之后,满身伤痕的四个少年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在接下去的几个呼吸过后,他们就被成功拿下,没有丝毫悬念。按照之前的安排,这队长朔士兵从四个少年的怀里拿走四张参试证明之后,就对他们不管不顾,沉默地收拾好战场,继续上路。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伤亡,每个士兵手上的长朔顶端都包着厚布。所以,虽然眼前的四个少年看上起衣服破碎,身上也五颜六色的,但实际上,他们都只是受了一点儿皮外伤,休息几日就能完全恢复。
等长朔士兵走远之后,鼻青脸肿的四个少年陆陆续续地站起身来,一脸落寞地望着士兵远去的背影。他们明白,此次属于他们的武试已经到此结束。
当少年们还沉浸在被淘汰的失望当中,一个淡青色的身影如水纹般,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半空中。
这个突然凭空出现的人影,赫然就是适才还在城主府后院的袁弘道长。此时他手中托着一个石盘,上面刻着各种花纹和上古篆文,显得颇为神秘莫测。
袁弘道长瞥了眼不远处的四个少年,发现手中的石盘沉寂无声,没有丝毫反应,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来到苍炎城之后,他心中对于此番寻找仙种还是抱有不低的期望。不过,一般而言,拥有修仙灵根的人万中无一。所以,在琼州,像灵墟宗这样的修仙大宗往往会借助世俗势力来寻找宗门传承弟子。
既然眼前的四个少年不是有缘人,袁弘道长转身向半空一迈,就此消失,不知前往哪处。
与此同时,一棵三人才能合抱的铁木树背后,正在偷空补觉的石头突然全身一阵痉挛,接着就是一股黑气凭空出现在他脸上。片刻之后,这股黑气在绕着熟睡的石头面部转了几圈,就此凭空消失,来去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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