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深沉得蓝 > 天地否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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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救我。”曹雨彤突然醒了,在女子手中不断的挣扎着。

  “方先生,故人在桑树下等你。”那女子说了一句便匆匆的走了,似乎也怕方延惊人的轻功,左拐右拐几下便没了方向。

  方延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后面的顾梦雪已经追了过来,前面的屠剑派大汉依旧直直的在那里站着。

  屠剑派是流传于蜀北的一个小思潮,屠剑派的人很多,但都不怎么出名。所谓的屠剑派说白了就是一群用大刀巨剑的人,他们认为只有大刀巨剑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纵之道为力不破,为坚不破。传闻他们的皮很厚,一般剑很难对他们有很大的伤害,所以就有很多人叫他们屠猪皮。

  方延心中很是恼火,其实在他心中那鼎远没有想的那么重要,那只是一笔交易。现在连人都搭进去了,事情就又不同了。他很愤怒,他想杀人,杀很多的人,他觉得自己突然成了红剑派的了,只有见到血或许才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平静。

  顾梦雪没有再往前去,她感觉方延已经疯了。杀意弥漫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冷,她虽然看不到方延但是她知道此时的方延是那么的陌生、可怕,一种不安也由心而生。

  “你们要杀我吗?”方延轻笑的看了看大汉,然后又回头看了看顾梦雪。他是那样的平静,静得仿佛他自己也开始不认识他自己。

  顾梦雪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而疯了的方延又会听什么。

  “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而已,绝对没有与先生为敌的意思。”大汉摇了摇头,很平静的看着方延说道,他心中没有一丝的惧意,因为方延从来就没有被他放在心中。

  “可是我现在想杀你们,非常的想杀。”方延与大汉对视着,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淡然。

  大汉笑着摇了摇头“在下房悦,房婷的叔叔。这下先生该知道我要先生告诉我什么了吧。”

  “哈哈哈哈”方延大笑了起来,笑得肆无忌惮,笑得那么的疯狂。刚才打斗又让那个本来开始愈合的箭洞裂开,方延衣服上的血也染尽了衣服,从衣服的角上落到了地下。他脸色苍白,捂着嘴剧烈的咳嗽着。

  “有些东西是不得不给的,先生又何必执念呢?”房悦的底气更足了,以方延现在这样过不了多久就会流血而死,也没有什么可以恐惧的了。

  顾梦雪浑身不适,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切都出了她的预料。

  “好,我告诉你我挖到了什么,坟中自然会挖到尸体。房文的尸体,这是我在你死之前说的实话。”方延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行了,他倔强的看着房悦,无悲无喜。

  “先生可以再想一想,要知道这是先生活下去的唯一机会了。”房悦并不急,如果方延那么轻易的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

  方延感觉头有些晕,看人也有了重影,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方延回头看着后面的顾梦雪道,他依旧无悲无喜,就好像说着一件不关他的事一样。

  顾梦雪一时有些不知所挫,也忘了要说什么,就那么愣愣的看着方延。

  “好,虽然我与你姐交情不浅,但是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说别的都是多余,既然都到了这个份我也不再有什么顾忌了。”方延点了点头,冲顾梦雪笑了一笑。

  “我放弃了。”顾梦雪突然说道,然后扭头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顾梦雪还没有走多远,突然听见后面剑声大做,不过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一切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顾梦雪咬了咬牙,也没有回头,径直的消失在了渡口上。

  方延用草药止住了雪,他不停的拍打他那白白的脸,想着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但是似乎脸皮太厚了,打着打着既然打不痛了。

  曼珠沙华,一种不被祝福的花。传说中曼珠沙华开在彼岸,红得妖艳,红得不真实,彼岸总是梦幻的虚假。曼陀罗华,也是一种不被祝福的花,传闻中开在地狱的途中,看着就能让人深陷在此生的记忆之中。其实那都只是传说,传说总会赋予一种美好的假想,其实无论是曼珠沙华还是曼陀罗华都和罂粟一样,能迷幻人的神经罢了,虽然都知道是这样,但是没有几个人会去相信,用的人都知道,只是都想深陷、都想忘却罢了。

  很多的剑客都喜欢带点这些在身上,以做受了伤时的麻痹。方延从房悦的尸体上找到了很多曼珠沙华,他也顾不得什么,一股脑的全吃了下去。

  “哼,我还以为你皮有多厚,原来带这么多的曼珠沙华只是为了回家痛啊。”方延边吃边说道,始终还是不改他那副改不了的痞子相。

  天空中下起了如丝的细雨,夏天就是这样,变天永远和女人变脸一样,再好了会突然的转变。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奈似穷愁,淡烟流水化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帘闲挂银钩。”夏天地面热气很重,下雨并不能改变地面的热,寒热相接,便成了漫天的轻烟,天地也有了一层面纱,有了不真实,有了不该有的美。什么事物太美了总会不美好,女子太美了总容易薄命,花太美了也容易凋零,而此时的天地太美了也容易让生在其中的人迷失了自己。

  方延也学着徐玉般念起了诗,他总找不到什么能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于是也开始堕落了,一种莫名的堕落。

  一位悲凉的女子躺在地下,看着另一个同样悲凉的女子正在等待着救赎、逃离,同样的悲境,同样的冷漠,改变与孤独也总在挣扎着。

  扬郁素静静的站在韩婆坟上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细雨把她头发上弄了一层白色的沫。这是一个灰暗的季节,有着不该有的一切,迷失活彷徨在雨中的人也终将走不出去,永远的迷失着,不能自己,然而自己又是什么,没有自己又怎么叫不能自己。每个人都下着不同的雨,绵绵冗长,下久了使整个人都浸在了雨中,泡着身体,湿了灵魂。一天、一月、一年、一世,久得已经忘记了时间,久得让在雨中浸泡的人也干涸枯死,时间是个水磨,一点一点的磨平了凹凸的本性。

  无垠的大地,浩瀚从来也不曾改变,即便朦胧的烟雨也只是人的视线,雨总会停下来,烟也总会显然,一切又会回到当时的模样。方延如同一只苍蝇飞在了山水之间,总给那美景添了一丝遗憾,他一路左摆右摆,完全是一个煞笔,没有一点高手的风范,他的衣服虽然遮体,但是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随意的口子也看不出那还是一件衣服。他的头发散乱,被雨淋成一股一股的,咋一看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嘭”眼看就在韩婆坟下了,他却掉到了沟里,幸好水不深,方延在水中翻腾了几下也就站了起来,冰冰的泉水透过了他那厚厚的皮,一下子也让他清醒了不少。

  方延慢慢的爬了出来,他用剑撑着身体,一步一步的向韩婆坟爬去。曹雨彤并没有被绑住,她躲在角落里抱着腿瑟瑟的抖着,见方延上来了就像终于找到了依靠,几步跑到方延身边,把爬着的方延给扶了起来。

  “先生你怎么了?”曹雨彤复杂的看着方延,说不清的情绪。

  方延冲曹雨彤勉强的笑了笑,笑的苍凉,就像遗像一般“我能怎么了,掉沟里了。”

  曹雨彤一下子便哭了出来,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先生知道为什么会下雨吗?”曹雨彤哽咽道。

  “剑以谋乱,谋剑一出,天就哭了。”方延推开曹雨彤,看着背对着的扬郁素说道,他并没有见过扬郁素,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眼前的是扬郁素。

  “无论怎么样,剑都是为了生存而有的,天哭了,或许总是他想哭了吧。”扬郁素轻轻的转过身子,雨水已经湿了她的头发,额间的紧贴在额头上,雨中的美人,总是悲凉的美人。

  方延没有说话,他拉着曹雨彤坐到了一块石头上,石头在桑树下,茂密的桑叶遮住了小小的雨滴。雨洗去了桑叶上的灰,绿绿的叶子终于也褪尽了死气,尽管雨后它又如从前,但是至少这一刻它是活着的,自己的。

  “先生若早来几天就能看见树上的人,他脱离了地面,但是却没有飞着,风一吹总是离不了要脱落。”

  “我一点也不遗憾,其实我走了也从没有想过要再回到这里,回到这一个让人生厌的地方。”方延看着扬郁素,看着这个雨中的人,神话中的人物也突然有了真实性,真实到想让人去拥抱“你也想要去复活死人?”

  “能复活就不见死人了。”

  “不是死人又何需去复活?”

  “她只是睡着了,总需要一些特别的方式去唤醒。”

  “长眠不好吗?”

  “不知道。”

  方延抚摸着曹雨彤的头发,曹雨彤乖巧的躺在方延的怀中,她安静了,因为她可以安静了。扬郁素又回过头去,看着她那不知名的东西。方延抬起头看着从叶上落下的雨滴,一个小点从叶上慢慢的变大,大到压住了天地,然后落到了眼睛里,其实水滴的大小从来没有变化,它一直都是那么大,一直都是。有人说在雨中哭泣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哭了,于是委屈时就总期待着下雨,总想着好好的哭一回。好不容易下雨了,高兴了,奔跑了,倦了才发现,在雨中流的只是雨水,自己已经忘了泪是怎么流的,或许早就已经没有泪了。不哭久了,就真的不会哭了,压抑、压抑,终于还是把自己给压坏了。方延闭上了眼睛,流着的都是泪,泪也一直流着。

  “答应我两件事。”方延一张嘴雨水流流到了他嘴里,咸咸的,瑟瑟的。

  扬郁素没有回答他,烟雨的仙子总是沉默的。

  “帮我安置好雨彤,她一路跟我受了不少苦,抱歉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希望以后她能过的好一些。”方延看着茫然的曹雨彤,苦涩的笑了笑“还有我答应了带她去吃南渡的天蚕土豆,但是没有实现,我希望你能带她去,最好是让她吃腻。”

  扬郁素又回过头来,试去额前快滴落的雨滴,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说实剑派的人活着为了什么?”方延看着曹雨彤道,又像在和自己说话。

  “为了剑,好剑,名剑。”

  “或许吧,不过剑只是工具,杀人生存的工具,活着着总有比剑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去坚持,需要去相信。”说着方延看也不看就把手中的绝阳扔给了扬郁素“第二件事就是把它交给黄灵,他很快也会到这里,相信你们总会遇到。”

  “你确定?”扬郁素疑惑的看着方延。

  方延抬起头来惨淡的笑了笑,说不尽的平静“我对这把剑依旧不舍,但是我知道就算我拿着我以后也不敢再把它拔出来了,选择总会有失去,或许这把剑本来就不属于我,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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