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龙与右眼 > 第五章 爱情 2

?天正七年(1579)

  

  当伊达家的家臣们收到政宗要主持评定的命令时,尽皆暗自诧异。但是,由于政宗的命令是以伊达家迹目的身份发出,自然是迟疑不得半分,家臣们便按命令要求,络绎不绝地赶往天守阁。尽管如此,对于这次评定的目的,家臣们依旧议论纷纷:有的猜测,是因为御馆之乱中景胜的胜出,政宗将要评定如何应对;有的猜测,是针对击破上山城的最上家,政宗将要决定同盟是破是立;有的猜测,是关于德川家迹目信康之死,政宗对于织德同盟的看法,或者家督与迹目之间关系的感想;有的甚至猜测,是当主辉宗也有意让位于迹目政宗,使政宗可以大展拳脚。

  

  天守阁的评定间,辉宗已经正襟危坐在当主的位置。可是,基信却被地位限制,安排在不前不后的位置。反而是,政宗坐在辉宗身边,但是位置比辉宗靠前,更加接近家臣们的位置。即便政宗的亲信——小十郎以侧近的身份而被安排在末位。可是家臣们的心中,也因此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辉宗要隐居了!

  

  不过,其实这次关于基信和小十郎的安排,是辉宗和政宗共同商定的。虽然,这次的评定另有缘故,并非关于家督继承的问题,因此也不用排斥辉宗的亲信。但是,由于基信并未参与,所以是以讨论者的身份参加。当然,为了防止大家猜想关于家督继承的问题,尽管小十郎参与了决策,政宗也仍旧他安排在末座。即便如此,大家对于辉宗即将隐居的猜想还是不谋而合。

  

  当然,如果政宗的想法被人轻易地就猜透,那么恐怕也背负不起大家寄托在他身上的希望。政宗只是缓缓起身,沉稳地深吸一口气,用洪亮的声音打破这个猜想,气场俨然要压制一切可能的反对:“今日评定只有一事,我政宗将娶田村家爱姬为妻!”一句话干净利落,却又不失礼节。

  

  面对政宗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即便是伊达家当主辉宗的亲信远藤基信,也不敢轻易表达意见。但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实在让一些伊达家的家老们难以轻易地接受:“田村家树敌颇多,不仅与佐竹、二阶堂、白河等家对立,甚至与本家的同盟芦名家、乃至于附庸的岩城家、石川氏等交情险恶。如果本家贸然与其联姻,恐怕会引起这些势力的不满,使本家也陷入四面楚歌的危机。而且,田村家的盟友相马家,应该也会因为其倒向本家,再次与本家发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个决定的,是桑折氏的家督宗长。在晴宗时代,桑折氏的权势仅次于中野氏。不过,自从辉宗执政以来,桑折氏就渐渐地离开伊达家的政治权力中心。不过,面对这个过气氏族的家老,政宗也不骄不躁。因为,政宗知道,这个决策一定会引起家中的反对声。至于如何应对,他也已经成竹在胸:“一直以来,本家在表面上虽然盟友众多,实则孤立无援,与最上家分分合合,与芦名家貌合神离,与北条家相互利用。因此对于本家来说,现在的外交方针,应该是结交一个唇齿之邦。至于田村家,如今其八方受敌,急需强邻作为靠山。本家若能与田村家交好,必能得到其全力支持。”

  

  伊达家的外交情况,确实如同所说的不容乐观。所以,政宗的这个说法,即便没法得到全部家臣的赞同,可是不少人却也无言以对。但是,面对政宗这个现实的理由,伊达家重臣小梁川盛宗竟也提出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以本家的实力,恐怕没办法对抗佐竹、芦名、白河等家的联合侵攻。”

  

  盛宗是伊达家中的实力派,率领小梁川氏成为伊达家西面的中流砥柱。因为他常年征战的阅历,他的判断是很有份量的。而且,他的疑问对于政宗这个决定的弊端实在一针见血,使人们都不禁地想起,出阵相马家的时候,伊达家连连失利的惨状。

  

  不论是支持政宗的家臣,还是怀疑政宗的宿老,都认为盛宗表达的状况无可辩驳,也都齐刷刷地转向政宗,也都想看看政宗会作何反应。不过,既然辉宗、小十郎参与了这项决策,那么这项决策也就几乎天衣无缝。身为伊达家希望的政宗自然不负众望,自信满满地说道:“田村家四面楚歌,不仅没有窘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反而蚕食蚁吞。如果能有这样的唇齿之盟,那么我伊达家又会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政宗说到这里,心里其实也明白,家臣们对于这个决定是不信任的。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理由,因为联姻已经是决定好的结果,只是他也希望得到家臣们的支持,所以才向家臣们郑重地宣布这个决定。既然事已至此,政宗直接振臂一呼,彰显出一个伊达家迹目的威严:“本家想要争霸天下,佐竹、芦名等皆当为敌。只有击破他们,伊达家的威名才能闪耀于天下。你们没有沙场相对的觉悟,本家只会埋没于日本群雄之中!”

  

  家臣们听到政宗的这些话,不觉间精神为之一振。政宗既然已经说明,武士应有马革裹尸的觉悟。如果他们再加以反对,实在是辱没自己武士的身份。当然,家臣们的怀疑,并不是毫无理由的振奋所能消除的。一向率直的岩沼城城主泉田光时还是不免表达出来:“如果,主家一厢情愿地希望联姻,田村家却置之不理。到时既与田村家不快,又招芦名家等势力不满,岂不是得不偿失?”

  

  光时的举动十分莽撞,在政宗不容置疑的表达之后,仍旧毫无顾忌地表示疑问。如果是度量狭小的当主或者迹目,都是难以容忍的。不过,此时的政宗依然泰然自若,只是随便地拍拍手掌,一个身影便出现在天守阁的门前。这个身影,正是田村家的重臣田村显赖。

  

  压制了所有的反对声,便是政宗建立威望的开始。看着再无异议的家臣们,小十郎知道,政宗足以成为伊达家的主人了。当然,小十郎也听说到,田村家爱姬是个聚集着温柔善良和胆识贞烈的女孩,也使得小十郎对于这段婚姻的未来充满了信心:“殿下终于也成为真正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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