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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面道人可没他师兄那种涵养,听闻姚黎一口否认,拍案而起,将那茶几压成粉末。他指着对坐的少年剑修喝道:“小子!今天带不回华阳,你就与我去龙虎山吧!贫道有的是法子让你想起来华阳在哪!”
姚黎见他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心中冷笑。又想此二人怕是有备而来,于是说道:“师叔息怒。我灵隐剑派虽是小门小户,但不是黑店,不做人肉买卖,留华阳师叔何用?再者说,华阳师叔乃是老虎山前辈,小子道行浅薄,想留也未必留得住他,您说不是么?”
红面道人闻言,正要出口反驳,可又一想,他这话听着言外有意,若自己再一口咬定是他抓了华阳子,不就是变相承认龙虎山不及灵隐剑派了么?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变作了冷哼。
一旁的华召子见师弟吃亏,眼珠一转,就听他说道:“华阳子乃是我最小的师弟,师傅仙逝前最是呵护,做起事来难免有失考虑,许多事情分辨不清,难免将奸人当做了好友。再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保不准被人设下陷阱坑害。姚师侄,你说是也不是?”
姚黎即刻答道:“华召师叔一言惊醒梦中人。我刚巧听说魔门有一种秘法,名为‘藏星晦念法’,最善遮蔽星轨,扰乱衍算神术。又听说近日多有魔门大枭出世,说不得华阳师叔是被哪个魔头看上了,把他抓了去,又为他施展此法防人窥视,龙虎派掌教算错了也不为过。”
华南子大喝道:“忒那小儿!休得信口雌黄!我家华尘师兄道法深不可测,已是半步封神,眼见就要踏足地仙门槛,区区小术怎能妨碍于他。你这黄毛小子,道行浅薄,怎知掌教师兄的厉害?!师兄说华阳子在你这里,必不会错!速速把人交还与我,不然我就掘地三尺,推平了这劳什子的破山头!看你还能把他藏到哪里!?”
姚黎忍受不住他再次污蔑师门,师傅的叮嘱早就被抛掷脑后,冷笑一声,再也不在拐弯抹角,直言不讳的说道:“红脸道士,我忍你好久了。大言不惭,大放厥词,别说平了我派诸峰,你若能上前三步,别说区区一个华阳子,就是十个、百个,我也予你!”
华南子大笑道:“哈哈哈!小子,终于还是认了吧?今日道爷就代你家真人教训教训你,好叫你知道该怎么跟长辈说话!”说罢,他大步朝前迈去。华召子看在眼里,本想出面阻拦,可又想让华南子这么一闹,也未必不可,索性便负手旁观起来。心说:素问后生晚辈中,蜀山三杰领袖群豪,这姚黎又是三杰之首,今日我倒要见识识见,此人究竟有何厉害之处。
这头华南子左脚刚刚落地,那头姚黎便唤出一对元剑,此番斗法,乃是姚黎结丹之后的第一场比试。华南子可是货真价实的金丹七转修士,比起华阳子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姚黎虽说得豪言壮语,三步之内就要败他,可当真斗起来,非得全力以赴不可。
树的影子,人的名,姚黎威名在外,虽是后生晚辈,华南子面上肆无忌惮,但心里如姚黎一般,打起十二分仔细。他外表看似大大咧咧,说话不计后果,但关键时刻,算得上是个外粗里细之人。
刚才那番话若换了别家宗门或不敢说,可这灵隐剑派的掌教清平真人,可是出了名的墙头草。刚刚明知他二人是来找姚黎不快,还将此处让与三人独处。打得就是让姚黎自己解决的主意,所以他倒不怕有人突然冲进来将他二人赶走。眼见第一步已然迈出,那头少年才亮出兵器,心想他是不是虚张声势,心里做好种种打算,与此同时,右脚也抬了起来,正打算跨出第二步。随身兵器法宝暗自压在了舌头底下,随时准备出手。
华南子第二步落下时,姚黎方才出招。在他想来,对手丹成七转,真炁力道都胜过自己甚多,所以自己唯有以精妙剑法取胜,以巧破拙,一招之内就要见胜负才行。是故一出手就拼尽了全力,但见两把元剑搅动天地灵气,带起二道飓风,朝那华南子扑了过去。
华南子本想他还有什么厉害杀招,没想到却是直来直往的一击飞扑,心道好笑,手上却不做保留。他把口一张,吐出一方小盾,同时袖子一晃,抛出七口短刀,朝那飞来的元剑迎了过去。
两方法宝神兵去势都快急,眨眼功夫就‘锵锵锵’的碰撞起来,往来并无招式可言,纯属都在硬拼宝贝。
姚黎见他亮出的兵器,心想:素闻龙虎派有一门‘修罗刀法’,一套七口连环飞刀,见他是来的法宝,八成就是那‘修罗刀’了。对手扎手,正好拿来试试我三年日夜苦修的成果。于是朝那龙虎道士叫道:“华南师叔,且入阵一试。”说罢,他一指元剑,喝了一声:“疾!”
胎光、爽灵忽得猛转起来,变作纯黑与琉璃两色旋风,绕着白虎堂一圈,便将华南子收入‘太极阵剑阵’之中。
却说姚黎自三年前成了金丹,就再未刻苦打磨过,只是早晚入定时才打熬一番,反倒是这太极剑阵被他反复推衍,如今去腐存真,比之初成时精练许多。阵中华南子但觉身前景物变换不定。再定眼一看,周遭黑烟白雾笼罩,到处都是细细碎语之声,却怎也听不真切。原本近在咫尺的华召师兄以不知去处,心道此阵诡异,忙将‘顽石盾’与‘修罗刀’唤到身旁戒备。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找不到姚黎身在何方,心知自己以尽在对方掌握之中。华南子不甘受人鱼肉,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晚辈,丢不起那人。于是乎,他把‘顽石盾’化作一道半圆形透明罩子,将自己护住,如此这般,也不怕人来偷袭。随即,又放出‘修罗刀’在黑烟白雾中乱砍乱撞。刀光到处,烟雾随散随聚,他虽一时不被阵法所扰,但看不到姚黎与华召子,心里发慌。心想:那姚黎小儿说我走不出三步,如今两步已然跨出,我就再迈一步,看他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他就要把左脚抬起,正要跨出最后一步。正当此时,烟雾变作姚黎模样,共计九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把宝剑,或刺或削,或斩或劈,向他飞杀而来。
华南子嘴角挂笑,说了一句:“嘿嘿!就怕你不现身呢!”随说,一套修罗刀使来,变化七个恶鬼,长得皆是一般凶神恶煞。鬼哭一声,便迎了上去。
阵中又有变化,九个姚黎变作突然万计黑白飞剑,一阵叮当脆响,铺一接触,就将恶鬼绞杀个干净。
华南子见了,双掌一合,透明罩子变大,向四周蔓延,同时收回受挫的修罗刀。飞剑不停碰撞避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华南子后力不续,罩子变作瓦片。万剑没了阻拦,合成一股飞剑长龙,龙口大开,露出里面的姚黎,但见他左手中指食指凝实,一指朝他点去,身后跟着万剑,声势骇人!
华南子眼看姚黎向他飞将而来,心中震撼,怕是万剑归宗也就这般景象吧。心说:我命休矣!
正待此时,他久寻未果的华召子从烟雾中杀了出来。但见他双掌连出,几声虎啸龙吟,掌中幻化龙虎模样,从中突围而来。华召子瞥见姚黎猛招就要杀到,若是落到实处,华南子不死也得重伤。他忙把法诀一引,灵台遁出二十七面金色布料的小幡。心知这一会儿功夫是救不下华南子的,索性围魏救赵,遥遥一指,攻他必手之处。
姚黎见华召子指使法宝朝他攻来,心中想道:这华召子也是七转金丹的修士,却比华南子厉害许多,也不知他是如何在迷阵中寻得方向。
但见小幡扑杀来,想到自己再不变招,即使伤了华南子,也要被华召子所创。于是剑指一偏,身形便隐没了去。剑龙转向,一口将小幡尽数吞入腹中,随见变作烟尘,回归剑阵,好似从来就没出现一般。一同消失的还有华召子那一套‘龙虎朝阳幡’,华召子感应不到法宝气息,正在那里干着急。
华南子见自家师兄为就自己丢了一件趁手的宝贝,心中内疚,不禁大声叫骂道:“小贼,速速现身,还我师兄宝贝!不然……”
不想华南子话未说完,华召子就朝他喝道:“够了!你不嫌丢人,龙虎山却丢不起这面子!”
华南子被他一番痛骂,脸色一青一白,不知说何是好。华召子冷眼刮了一下他,又对那一团烟雾说道:“姚黎师侄好本事,贫道替代我这不成器的师弟道一声歉。请师侄撤了阵法,好让我俩离开灵隐山。”
姚黎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心说:此刻还未至撕破脸皮的地步,索性就不与他计较,省得为本派徒增烦恼。于是把嘴一张,烟雾氤氲变回两把元剑,被他收入腹中。华南子周身景物一变,又回到了白虎堂内。华召子见他收了剑阵,拉着自己师弟就要化光而去。
姚黎忙又说道:“两位师叔且慢走!”
华召子回头看他一眼,问道:“敢问师侄还有何事?”
姚黎一指那张被华南子拍成粉尘的茶几说道:“灵隐剑派门小式微,山里也没什么稀罕之物。只是这一桌一椅都是前辈们留下,虽不是什么宝贝,但也是个念想。师叔将之毁了去,掌门日后问起,师侄反倒不好做啊。”
华召子见他敲起竹杠,再好的涵养也不禁皱起黑线。华南子受不了气,正要开口说话,却又华召子及时拦下,他理了理情绪,变作一副慈眉善目的嘴脸说道:“师侄说得在理,只是我俩来得匆忙,未准备什么物件。不如此丹就作为赔偿,予你吧。”随即,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
姚黎接过玉瓶,打开一瞧,里面仅有一枚金丸,鱼卵大小,流光溢彩甚是好看。他见多识广,知道这是龙虎派的疗伤灵药‘龙虎续命丹’,于是就把他收入百宝囊中,以备不时之需。随即说道:“华召真人真是好手笔,正所谓有来有往,此物还你!”随说,他大袖一挥,二十七面破了孔的小幡被他抛出。华召子见东西失而复得,忙做法将宝贝收了起来,只是宝物受损,还需洗练一番才能再用,但总好过丢失。
此刻,华召子与姚黎话无好话,道了一声:“有缘再见。”便就与他师弟离开。
姚黎见两人遁走,心中好个得意,但又想起事前师傅的叮嘱,再想想清平掌教临走前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中一突。暗想:这次怕是少不得去思过崖走上一遭了。
果不其然,还未过多久,一位小道童走了进来,对他说道:“姚师兄,师尊让你前去一叙,他老人家正在丹室等你。”小道童说完话,便就告退。
待他到了灵剑峰后山的丹室之中,便见清平掌教坐在罗汉床上闭目打坐,身边并无人侍奉。于是他自作聪明,沏了一壶茶水,将它端在身前,站在清平真人左近等待。
姚黎知他多半是醒着的,但自己犯了错,多少得拿出一些掌门人的威严,惩罚于他,所以就老老实实的在那站着不动。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从清平口鼻中吐出一团浊气,这才把眼睁开。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姚黎,一手结果少年递来的茶水,并未喝下,而是将之置于身旁,随即开口说道:“老虎山的两位可送走了?”
姚黎自知犯了错误,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叩首道:“回禀掌门师叔。华南子、华召子两位师叔已经走了许久。”
清平真人说道:“姚师侄,若是没有记错,你投入剑派,已经十数年了。最近几年,仅凭一己之力闯出偌大名头,为我灵隐增光不少。只是师叔有一言相劝,不知你愿不愿听?”
姚黎忙道:“掌门金口玉言,我怎个不听?师叔但说无妨,师侄自当洗耳恭听。”
清平道:“好!你叫我一声掌门师叔,就是尊我敬我。有些话,我这做师叔的不得不说。我且问你,当年黑天师弟带你上山。可曾跟你说过修道禁忌?”
姚黎回道:“戒嗔、戒贪、戒痴、戒结交妖邪、戒肆意而为、戒争强斗狠、戒欺师灭祖、戒持枪凌弱。”
清平问道:“这些禁忌,你可都有遵从?”
姚黎闻听,不言不语立在一边。清平见他不做回答,长叹一声,又说道:“今日之事虽与你无关,但你处置的有失妥当。两位龙虎山的长老毕竟是你长辈,你嘴下不饶人还动起手来,当真糊涂。我知你是维护师门,这次就不重罚于你了,明日收拾些东西,去思过崖面壁三个月吧。”
姚黎听闻,如临大赦。三个月时间不多,眨眼就过,算是小惩大过。于是就告罪一声,便就离开丹室,回到别羊小筑收拾物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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