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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道而入入道,入道而入无为,一步一步登上武道境界巅峰,其中艰辛不言而喻。自贺平那里听说学院里有位闭关了几十年的五长老孟公威,离开修炼之地那一刻便是踏足了无为境界,伏天放眼看去那青石板铺成的广场中心坐着的老人,此时正老僧入定般闭目。
无人再向前一步,一股阻挡力量将整座荒凉大殿笼罩,孟公威很没有高人风范的打了个喷嚏,从地上站了起来,掸去身上尘土,信步走向目光锁定长恨宫正门的莫艾,和蔼笑道:“生死有命,原本老头我是不信命的,在咱们这些修道人面前,修为就是命。可到了现在,终究觉得活太久也没什么意思。小艾,孟老头再不能让你揪着胡子了,你爹也没喝酒的伴儿了,听孟爷爷一句话,父女哪有隔夜的仇,你爹当年终究是身不由己,就别跟他耍性子了。一刻钟后,带上这那些被困的孩子离开这里。”
“你回不来了?”莫艾眼眶突红,记得小时候便是这位‘为老不尊’的老头儿教她打架喝酒,也是他不惜放弃清修教自己琴棋书画,数不清的回忆涌上心头,她自然明白,孟老头想必是用亲自留下换来众人安稳。留下,多半是回不来了。
老人吹了吹胡子,点头笑道:“都说老而惧死,孟老头我向来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膝下无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不听话的丫头了。保不住这些人的性命,我也没脸去见老李。死前能见着你,也算是没遗憾了。以后得空了,记得出去走走,不历人世,怎知冷暖。你心思单纯,可别给拐了去,小心那人被你爹打断了手脚。告诉老李,孟老头不与他计较当年的不说了不说了,你看你脸都红了。”
孟公威伸手揩拭莫艾落下泪水,叹息一声,拂袖转身而去。
伏天心中暗叹,这倒是真有些高人风范了。
孟公威一步一步迈向蓝衣女子,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渐渐守得云开见月明,但见他一身白衣无风而动,仰头看向天际时,满头白发冲冠而起。
“清风明月与美酒,最不可辜负。老夫此际开天地!”老人左手五指并拢,往身前一揽,青色雾霭重重弥漫,卷起一道渐渐壮大的龙卷。
“生死何来喜怒,小艾,来年记得洒一壶酒在我那茶树前,和我喝上两杯。”老人右手中指食指竖出,两指在虚空之中划出诡异文字,渐渐裂开一道青色口子。
待那裂开的圆足有一丈宽之时,老人左手推出,龙卷奔向蓝衣女子,后者一步不动,任由那席卷天地的攻势将她卷入其中。
“去吧。”孟公威挥袖半圆,连同宫殿内昏迷的众人一并推入被他打开的虚空之中。
龙卷所经之地,将那石板卷出一条宽大裂缝,蓝衣女人发出一声嘤咛叫声。
天地清明,一具白骨倒在宫殿前方。
孟公威一步一步迈向那具白骨,褪下长袍将之包裹进去,随后一步一步走出偌大一座城池。
城池前方,是另一堆白骨,孟公威又将白骨用长袍包裹至一起,再迈离开。
停下脚步时,是一片枯黄草原。
老人将两具白骨埋葬至一起,方才背靠在那块无字碑上,轻声说道:“世间爱恨,倒不是我们这些老顽固能理解的。雪公主,你的执念终究是结束了。”
夕阳西下,老人被一层青色雾气包裹,片刻之间,天地陷入青暗,不复存在。
林海千里雪原,眨眼间千里积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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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天,肖雄双手插袖,独立寒风之中,待那崎岖沙漠中奔来熟悉身影方才走上前去。见一脸灰头土脸的伊温妮,不禁笑道:“小公主天赋异禀,若是男儿身,想必陛下定要破例立储与你了。”
“做皇帝有什么意思。”小女孩拍了拍脸上黄沙,与这位老人并肩走出斯沃帝国最大的沙漠。
同样是黄昏,伊温妮躺在那座白玉打造的宫殿屋顶,双手交叉靠在脑后,望向那轮温暖夕阳。
肖雄一跃而上屋顶,无奈笑道:“小公主,要是给陛下看见,又要责备老夫了。”
“肖伯伯是三朝老臣,父皇可不敢责备您老人家,少骗我了。”伊温妮坐直身子,看向老人手中端着的果盘,一对酒窝顷刻从脸上出现。“我就知道肖伯伯是刀子嘴豆腐心,连我最爱吃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老夫自幼看着公主长大,等那伏天小友来了,你又要走了,到时候就要有许久不见了,心中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师父是散慢性子,要是能一直留在这儿就好了。”伊温妮将满玉盘的水果吃完,放在一边,又道:“以前不屑于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自从遇见他以后,方才知道有些嘴里说着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的人是大大的好人,故作严厉的人其实一直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若是他答应,就算一辈子跟在他身边做个倒霉徒弟也好。”
老人脸色一变,道:“公主千万别这么说,可别让陛下听见这些话语。”
“肖伯伯怕父皇派人杀了他?”伊温妮苦笑,双手托腮说道:“师父告诉我人心险恶,谁都不能相信。现在想来,父皇的江山,多半是堆积了百万尸骨而来。”
肖雄无奈一笑,苦口婆心道:“陛下雄才大略,就算牺牲了无数人,也算是一位明君。不谈其他,至少让百万颠沛流离的老百姓有了休养生息的地方,公主是明白人,自然知晓战争的代价。”
“肖伯伯说什么都是对的,伊温妮从小就知道。”
“小公主折煞老臣了,以后帝国江山,还得靠您去守护。老臣终究是要先走一步的,看见公主如今成就,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肖伯伯不许再说了,再说我就要哭了。”
“做人还是以快乐为重嘛,生老病死是常事,活着不能顾忌别人。”
南方,一剑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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