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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沃城外与城内繁华景色不同,通往帝都的大道上灯火渐少,多半是些供渴了累了的行人歇脚的小店家,这深更半夜的,自然是早早的关了门。
虽正值秋季,斯沃的疆土却是温暖如春,道路上参天大树仍枝繁叶茂,路旁野草仍斗志昂扬。
顺着大道一路北区,皆是平坦大道,佩刀公子哥哼着小曲儿,在夜色中独行,走了二三十里,向一处深山走去。
小道两边尽是粗壮大树,地下尽是怪石嶙峋,公子哥在这阴森深山中如履平地,不见一点疲倦色。
青山道路崎岖,如一柄利剑拔地而起,公子哥独上此山,一路拔刀砍去不少钻出来的野兽,刀刀不见血,刀刀夺命。
青山奇高云雾重重,倒是一座仙气十足的山。
梵灵越往上走越是感觉体内灵气翻滚得厉害,这一路斩杀不少灵兽也不见得有点喘息的他看了一眼仍不见顶的山,一点灯火若隐若现。
一声咆哮震动山野,吓得飞禽走兽四散奔走,大地不断震荡,长得好看得过分的公子哥嘴角上扬,跳上一块满是苔藓的大青石,右手握寒芒迸发短刀,左手握拳,身体微躬,折扇插在腰间。
一头四足野兽从林间窜出,嘴里流出污血,锋利牙齿中嚼着不少碎肉。
那野兽长半丈高半丈,张有三角,尾巴翘起,一对眼睛呈三角状,散发出绿色光芒。
“猎兽?”梵灵单刀再出几分,笑道:“想不到这座仙山还有这等凶兽,也罢,宰了试试肉好吃不好吃,只是那畜生一口腥味实在难闻,老子懒得剥皮剔骨。”
猎兽前爪长有比利刃锋利的爪子,其中分泌的剧毒足已将一位晋道境修士修为毁去。
它后爪深陷土地中,准备卯足了劲一击致命。
面对猎兽这等凶兽,掌管十三座城池的越王长子倒是没辱没这个身份,脸上不见丝毫惧色,身形从大青石上蹦出,一刀砍向那灵智不低的凶兽。
仙山名叫灵山,雄踞斯沃帝都之外三十里之地,若是比年份,比起斯沃多了几千年,是一座实打实的古山。
据民间传言,这座仙山上住着仙人,要不然这座山怎么会百年不见一草一木被风霜流年夺取生命?千年下来,这座山上从未有过雨雪,白日里风和日丽,夜间永挂明月?
寻常百姓永远不会忘记一件祖辈相传的事:斯沃与尼尔古斯决定命运的一战在尔曼草原展开,先皇率二十万铁甲出征,誓要铲平尼尔古斯最后的力量。
大军未至尔曼草原外,竟被一位尼尔古斯将军硬生生以一人之力大破一万军士,先皇气愤不过,不听军师之言贸然入草原。
那草原上的人何等狡猾,开展便跑,时不时来个袭击,让余下的十九万人施展不开拳脚,不少人因为一场瘟疫夺取生命。
就在军心涣散先皇欲退军之时,那尔曼草原外城池原本投降的守将竟被尼尔古斯后裔斩杀,来了个里外夹击。
先皇所率军队皆为精锐之师,尽管前后遭到伏击,却是一点都不慌乱,将局势给稳定下来。只是先皇自负,出行后粮草本就不多,要不多久十九万人就得活活饿死。
就在先皇准备派出一支军士杀出重围求救时,那军营里突然落下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先不说他是如何入得了重重守卫的中军大帐,单是那道人一掌拂去三位将领杀招的举动就惊吓了先皇,这道人若是来取他性命,岂不是眨眼之间的事。
道人笑得十分和善,说出一番惊为天人的话。
他立于营帐中,笑道:“陛下大可率军直指后方,老道已经将那些个人给打发了,只是陛下切记勿要再杀生。”
老道领着先皇往后而去,那围着后方的十万军队竟然东倒西歪的在地上大睡,先皇军队踏过,踏得响天震地,那群人竟没有一个醒来的。
先皇顺势夺下城池,大惊老道人通天本领,在城主府中设宴。
老道人入席站在大厅中,先皇特意赐座其于身旁,老道人双手插在袖中,笑道:“老道自斯沃城北三十里深山而来,本已是将死之人,这趟再出世实在是迫不得已。那杀害陛下万甲的正是老道逐出门的徒弟,此番陛下围困于草原中,老道过意不去,又不愿看见两军血流成河,只得走这一遭。愿陛下放下杀戮,善待归降百姓,善哉,功德无量。”老道人话语方完,人已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先皇听其言,再不去剿杀乱党余孽,又大改祖辈法规,民众莫不皆大欢喜。
先皇何等睿智之人,老道自称城北深山而来,自然是要求得庇佑。他亲自登上仙山,山中道人不少,却寻不到那老道,他临走后十年渐渐病弱,死前指着那座山说老道托梦这座山叫做无量灵山。
灵山上的老道士每逢三年便会在民间选择资质上佳的弟子,十年方可下山,也有一辈子没下山的。
山下的想上山去看看风景,可上山的路何等艰难,有人说有人上山,一辈子没上得了山,也没能下山,多半是被野兽给吞了。
越王梵石便在这座俯仰天地的山顶,手可摘星辰的阁楼之中,他一身宽大棉袄加身,虽然上了年纪,却是挺直了腰板看向那山间少年,他从不低头,唯独对自己这个儿子是百依百顺。
梵石身边站着个瘦弱道人,一身单薄青衫,一对青色麻布鞋,在这山风凛冽的楼阁外长廊上不动一分。
梵石低头,道人看天,两人互不打搅,过了很久很久,梵石终于开口,声音硬朗道:“老不死的,从小看天中年看天老了还看天,看不厌?要老子说,这天有个卵的看法,还不如下山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来得好来得爽快,你小子要是脸皮薄可以来找我,保管你要什么有什么。”
“一辈子也看不厌。”道人在面对这位素有刽子手之称的王爷面前谈笑自若,认真答道。
“你呀你!”梵石手指戳了戳道人脑袋,恨铁不成刚的:“这他娘的灵山灵山,老子要不是没那本事,早就给他拆了,看你个孙子还待在这里不!”
道人突然笑了,望那轮圆月说道:“梵二,你这脾气得改改了。”
越王吐了一口口水,骂道:“我呸!就是天王老子也没那个本事让我改脾气。”
“那你穿这么厚干什么?北边不是凉快怡人吗?”
“这破山高得不能再高,老子冷着了自然要多穿一些,你以为老子是你这些刀枪不入的修士?我怕冷得很!”
“你走吧,山上冷,没什么招待你的。”道人叹息。
“真不跟我下山去?”
“山上山下,不都一样云淡风轻日月轮换?”
“老子不爱听你个大道理,你小的时候都敢干出偷看小姑娘洗澡的事儿,如今怎么换了这副面孔,无趣,无趣。”梵石那无趣两字吐得极为悲愤,说不出的难过。他挥袖离楼而出,道人居高临下看着他,身子落在越王身旁,后者笑了笑:“肯走了?”
“这一别恐怕再也见不到了,我送你。”道人提着身材臃肿的王爷,一坠下崖三百丈,落在那公子哥打斗的地方,落得轻得不能再轻,在那块大石上。
少年与那野兽斗得正狠,前者刀法激进,刀刀砍那野兽头颅,后者狡黠阴狠,四处乱窜又随时进攻,山石杂草都是进攻逃跑的场所。
长子在不远处斗兽,梵石并未有一丝担忧,呵呵笑道:“我儿子怎么样?”
“上善,上恶。”道人说出四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看向那少年,说道:“既以刀入途,当以刀为本。本为凶狠便不可有一丝贪生之恋。掠、归、砍、拔云云当与气运合一,一出刀便再无留手,一出手便再无放生之心。气贯入神轮,灵海斥周天。使点赖皮,不算懦夫。”
搏命的公子哥字字句句听在耳中,顿然大悟,他不在且战且退,凶狠刀法使出,那野兽灵智极高,见公子哥越加疲倦,从野草里钻出,龇牙咧嘴,前爪举起,闪电般冲向公子哥。
原本躲避不及的梵灵咧嘴一笑,不顾一身臭汗,一刀直直看向猎兽,是要以命搏命?
梵石眉头皱起,随后舒展开来。
看似与那猎兽快要接近的梵灵顾不得好笑,一个打滚从猎兽身体下滚去,反身一刀砍在猎兽背上,一声金铁相交响起,那野兽惨叫一声,顾不得疼痛,转身疾风般扑向筋疲力尽的梵灵。
“住手!”洪钟般声音响彻山野,那野兽竟直直坠地,低头看向那道人,公子哥趁势一刀砍下野兽头颅,血淋淋的滚在山石中,一股子腥味恶臭难闻。
道人脸色有怒容,捏紧了拳头,一旁的梵石拉住他,轻声道:“一头伤人无数的畜生而已,何须动怒?”
道人冷哼一声,一跃上仙山,身形转瞬即逝。
“啧啧,这身本事好生得了!老爹,这便是从小跟你穿一条裤子的仙人?”
“狗屁仙人!老子还不是照样敲他脑袋。”梵石走下山去,边走边说道:“原以为人生百年须活得神采飞扬,不想活得自在才是真自在。老李一辈子吃素打座读书,哪是什么仙人,比仙人还仙人呐。”
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公子哥搂着父亲肩膀,傻笑道:“只有家人好才是好,其它的都是狗屁!”
这对父子实在像极了,一个粗鲁一个不羁,不像是父子倒像是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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