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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大婶家的院子不大,屋子也不多,晚上给我们安排住房时,大婶犯了难,我和元熙虽是要成婚的,现在毕竟还不是夫妻,住在一间屋子多少不合规矩,至少,在这个地方还没有那样开明。
其实,这一路上一直都是元熙伴我左右,我们也没有讲究那么多,而且,昨晚我因为害怕,一直睡不着,他一整晚都是抱着我的。我们一向是有分寸的,不管再怎么亲密,也从未有过越矩的事,这样想着,好像我们之间最多也就牵个手,拥抱一下什么的。
我心里一边暗暗想着,脸又热起来,抬头去看他们,夏大婶还在为难,倒是小春,又直勾勾盯着我。这小家伙个头这样小,那眼神里却多出几分成人的稳重,每次见他看着什么东西,都觉得他心里揣着什么似的。
他的嘴角抽了抽,我暗地里朝他做个鬼脸,他便收了笑,抬头去看他阿娘。我见他那样子,以为他是要告状,结果只听他说:“把我的房间让给她住吧。”他指着我,又说:“我跟亓大哥睡偏房。”
“这样也好。”夏大婶率先答应。
这个小朋友,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呀!我上前摸摸他的脑袋:“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他看了我一眼,好像不以为意,转身往外走:“亓大哥,偏房在这边,我带你去。”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别把我的屋子弄乱了。”
我沉默了片刻,朝夏大婶无奈地笑笑,然后开始啃指甲。
幸好现在是冬天,就是农人,也都不怎么忙,夏大叔领着元熙去村里找人帮忙修房子,又有他女婿家帮着,才半天就找了十来个人回来。夏大叔的女婿姓阮,还不到三十岁,要说这人,虽是个书香门第,却没有教书先生的迂腐样子,身材虽瘦却还高挑,长相也算清秀,在一众人里倒有些鹤立鸡群。
这里的村民果真十分热情,加上又是阮家求着帮忙,纷纷表示愿意效劳。我身上还有一些盘缠,在洛桑的时候,左棠大人又准备了不少,我便留了一些备用,其余的都拿给夏大婶,让她做饭帮我招待这些村民,其余的就分发给他们,当然,也少不了给夏大叔家留一份。
夏大婶是个极热心的人,一直帮着我们做这做那,丝毫没有怨言,我拿钱给她的时候,她也一直推辞,还是我一直坚持,说是以后怕是还有得她麻烦,她若是不收,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她才收下。
白天,元熙和夏大叔领着人翻修屋子,我和夏大婶便在家给他们做好饭送过去,几天下来,和众人也都熟识起来,这样看来,以后在这里的生活应该不会难过。
夏大婶家这旧屋确实荒废了很长时间,好些地方都得重新翻修,不过,这里的环境倒是极为安静,位置也好,背靠山,前面不出三十米就有一条小河,生活起来定也十分便利。大家又是伐木又是翻修屋顶,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我看着面前忙碌着的人和即将入住的新家,心里很是满足。
小春年纪虽小,却已经在村子里的学堂念书了,教书的先生是他姐夫,他这也算是特殊待遇。他每天去学堂,身上挎一个小布袋子,却不装书,只装着形状各异的小石子儿,他每天都往家里捡石头,时间长了,他的房间堆出了一座小山。我现在还住在他房间里,见着他心爱的石头,也生了好奇,挨个儿看了一遍,都是些光滑的石子儿,我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
下午,小春下了学堂,一回来便跑回屋,我知道他定是又带了东西回来,便跟着进去瞧瞧。他从袋子里掏出两颗小石子,放到那一推石头里,坐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宝贝。
我正好奇,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你在看什么?”
“额······”我干笑两声:“你又在看什么?”
他没作答,转过头去。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你这么宝贝这些石头,它们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他只看了我一眼,又不答话。
看来问不出来,我便问:“那你能不能送我一个呀?”
他半天没作声。我不过是句玩笑话,怕他当了真,正要说不用了,他却伸过一只手,展开拳头,掌心躺着两颗小石头。我看着身边的小孩儿,见他微微嘟着的嘴,觉得他好生可爱,连着那两颗石头,也有了生机般,有些俏皮。
我小心翼翼将两颗小石头拿过来,踹到怀里,小家伙第一次送东西,我得好好保管。
每次送饭过去,都是魅牙驮着饭菜,好在路不远,不然,我真会怀疑元熙会不会心疼魅牙。
小春每天下午都跟我一起送饭,元熙他们吃饭的时候,他就在一边和魅牙玩儿,魅牙只会嘶嘶的叫,他却一直咕噜个不停,俨然把面前的大马当成了人。看着他的样子,觉得他真是十分可爱有趣,又觉得他有些眼熟,我是不是也做过这样的傻事?这样看来,这小鬼是不是还有点像我?
小春他皱着眉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翻版的元熙,有时候做一些幼稚有趣的举动,就有些像我。我这两日常想,要是以后我和元熙有了孩子,是不是也跟小春一样可爱呢?
元熙见我发呆,在我耳边使劲儿敲了几下碗,我忙用手捂住耳朵,他却一脸笑意:“想什么呢?魂儿都不在了。”
“吃完了就赶紧干活!”我一边说,将他手里的碗一把夺过,不甘示弱的瞪了他一眼。“小春那么喜欢魅牙,我去教他骑马。”
他朝那边看了一眼:“他还小。”
“那就先让他坐一会儿,整个村里就只有魅牙一匹马,我们一来,他就直勾勾盯着魅牙不放,让他坐一会儿,当是过过瘾了!”说着,起身往那边去。
元熙还在后面喊了一句:“注意安全,别摔了他。”
“知道了!”
小春确实是太小了,上马背都成问题,不过他不肯放弃,拼死也要坐上去,我叹了口气,托着他的身子,将他推上去。他又是害怕又是激动,只是不敢动作。
我将他的身体扶正:“你别怕,我给你牵马,魅牙很乖,不会让你掉下来的。”
魅牙倒也真配合,似乎也接受了这个小家伙,一点儿也不排斥。
我牵着魅牙,一路走一路回头,生怕小春一个不稳从马背上摔下来。小春渐渐适应,不再像刚刚那样死死抓住马鞍,开始享受在马背上的感觉。
我看看他,笑着说:“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教你骑马。”
“你会骑马?”他一脸疑惑。
“我有这么让你看不起眼吗?”
他瘪瘪嘴。
人多力量大,此言果然不假,经过众人一番苦干,不到四天,我们就搬进了新家。我们的行礼本也不多,不过夏大婶细心的为我们置办了好些东西,她可能还是不能安心接受那些钱,又全都以这样的方式还了回来。
这房子也不大,不过生活用具是样样俱全,连厨具都备全了,我实在感动夏大婶一家的帮助,不知如何言谢,只能邀他们常来坐。
夜里,我和元熙一起坐在屋檐下,就这样静静的待着,虽然什么都能没有,却觉得好满足,原来,我们所追求的竟是这样简单的东西。
我看着元熙,不由自主的傻笑。他也笑了:“怎么?”
我摇摇头。
他无奈,拉我一起起身:“带你去看样东西。”
“什么啊?”
他没说,只拉着我往河边走。
走了几步,便看到前面的亭子,不由惊异:“亭子?这么几天,你竟然还在河边搭了个亭子?”
四周很空旷,只听得到脚下哗哗的流水声,坐在长椅上,看着流水,好不惬意。
元熙也坐在旁边:“等到夏天的时候,一定很凉快。”
“真好,就是一辈子住在这里也行啊。”
他将手臂伸过来,抬起我枕在围栏上的头,放到他手臂上,说:“这两天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我将头抬起来。
他笑着又将我按回去:“这几日,听着别人叫我亓公子,我还总是不适应,可他们小豫小豫的叫你,你却答得很自如。你那日一说,我便好奇,不知秦可豫这名字,有何出处?”
我愣了一下:“嗯······也没什么出处,是我临时想起的,好听吗?”
“好听。”他说。
“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说不定我上辈子就叫这个,反正以后我也不能做焦启湘了,不如就叫这个名字!”
“好啊!”
爷爷姓秦,妈妈是他的养女,也姓秦,我跟妈妈姓,至于可豫这个名字,听妈妈说,是爷爷取的,或许,他们是希望我能一直快乐舒适的生活。其实,我一直都很快乐,也从未怪过她们,他们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不让我姓古。
我抬头看他:“那亓熙呢?”
“亓是母亲的姓氏。”
“原来如此。”
没想到,一切已过了这样久,他也很想念他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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