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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果然转晴,虽是雨后,阳光却不强烈,总归是在山谷里,看不见艳阳高照,只听见林间鸟啼声不断。
我站在屋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正揉着脖子,远远看见有人走近,看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像是位渔翁。只见他走到院子门口,弯腰放下钓鱼竿和鱼篓,果真是个渔翁,可能是在附近垂钓,来讨杯水喝,正想问他,又见他取下斗笠,我看到他的脸,不由一惊,这人好生眼熟。
还没等我记起他是谁来,他已拱手俯身行礼:“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微臣?他是洛桑守令左棠大人。我忙走过去:“左棠大人不必多礼!”
“谢公主殿下!”
之前,我来洛桑的时候,他处处周到,现在我是朝廷的追捕对象,他却还是如此恭谨有礼,顿时倍感亲切。我一边引他进屋,一边问:“大人是如何寻得此处?”说完就觉得这问题实在多余,定是秋幸告诉他的。
果然,他回答说:“是长廊使者告知老夫的。”
我点点头。引他到屋里坐下,又给他倒水,他连忙起身:“公主殿下万万使不得!”
我笑着将水递给他:“大人的年纪同父王相仿,也算是我的长辈,这里不是宫里也非府衙,大人就不必如此介怀了。”
他才点点头,喝了一口水,说:“老夫此次是受长廊使者之托,来接雨澈和好月两位姑娘的。”
我看了看屋外,她们两个出去了还没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我知道,前些日子,麻烦大人照顾雨澈,真是多谢了!”
“殿下无需客气!”
“此次,我将雨澈和好月交付于大人,虽知麻烦,却也无可奈何,还望大人谅解,替我好好照顾她们。”
“殿下放心,老夫定当竭力护她二人周全。”
正说着,元熙牵着魅牙回来了,见到左棠,走进屋来,两人也相互行了礼。我看了看元熙,示意已将计划告知左棠,他点头。说巧不巧,好月和雨澈这时候也刚好回来,见到屋里有人,也都进来,一看是左棠,也都忙行礼,只是,雨澈明显有些愣。
我看了看元熙,将好月和雨澈带出去,元熙便留在屋里陪着左棠。
带着二人回到卧房,雨澈一路都是闷闷的,也不说话,大概知道我的意思。我想看了一下好月,便走到窗边,和雨澈一同坐着:“雨澈,我是受了你姐姐之托,要好好照顾你的,可是,你也看见了,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你要是跟在我身边,只会吃苦。”
她立刻红了眼:“我不怕。”
我牵过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怕,我怕自己照顾不好你,不能好好保护你。你姐姐一直念着你,如果你有什么闪失,让她怎么安心呢?我也不想跟你分开,可是我必须要对你负责任,不能让你有事,知道吗?”
她只是哭,也许,她早就知道。
我上前抱她:“只要你能健康快乐的生活,我就放心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她在我怀里不停地啜泣,却没有再拒绝。
等雨澈渐渐平复下来,我站起身,看向好月,我的心思,她不会不知道。我直直走向她,将已流泪的她拥进怀里:“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都是能理解彼此的心的,我们都一心希望对方过得好,对不对?”
她也抱着我,不住的点头。
我拍着她的背:“你看,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我哪里还高兴得起来?而且,留雨澈自己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啊,你们在一起,还能有个照应,是不是?”
她点头。
我起身,给她擦眼泪:“左棠大人会照顾好你们的,你好好的在这里生活,我会回来看你。以后,你要开开心心的,找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同他结婚生子,这比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更能让我高兴!”
她依旧点头,只是说不出话来。我将她和雨澈拉到一起,将她们的手覆在一起,对雨澈说:“以后,她就是你姐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姐姐,知道吗?”
她一边点头,眼泪又流出来。
我又看向好月:“你有了这个妹妹,就多了一份责任,凡是就不能只考虑自身了,以后你二人相依为命,她我就托付给你了。”
她也是一边哭一边点头。
我不知道自己哭过多少次,可今天,我并不想哭,因为我想到的,全是她们今后安定快乐的生活。
原本左棠今天来,就是为了带好月和雨澈回去,我虽说通了两人,好月却说:“公主,以后我不能陪在你身边,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再见,我想先留在这儿,等你们走了,我再去左棠大人府上。”
我知道她是不想我太为难才那样爽快地答应,我心里是不愿跟她分开的,她自然也是如此,如她所说,能多相处些时间也好。
雨澈听好月这样说,也说要先留在这里,我便答应了。最后,左棠大人说好两日后派人来接她们,便独自回去了。
送走坐堂,好月转身对我说:“我去打水来,公主早些洗漱休息吧。”
“嗯。”我点头。
夜里,四周极其安静,我们却都无睡意,各自安静地躺着,没有说话,听着屋外的风声,各自想着心事。
接下来的两天,大家都和以往一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好月默默为我准备了好些东西。她将我平日里穿的衣服一一分类,从春天到冬天的,全都备齐,还有鞋子,连雨靴也都备好,她曾向魏长奕讨教,学他做香囊给我,好让我安睡,今天一早便又见她缝制了好几个。我的饮食喜恶,生活习性,她都了如指掌,听她一一对元熙交代,甚至比我自己还要了解,即便是我成了德真之后,她也十分周全。
晚间,雨澈歇下,我才洗漱好,没有睡意,走到窗边,刚一坐下,好月进来了,捧着薄毯走过来,将毯子盖在我腿上。我上次从城楼上摔下,双腿便落下毛病,不时便会隐隐作痛,尤其是在阴雨天气,好月便给我制了一张毛毯,不过,眼前这个与之前的不同,想必是她重新制的。
我拉她一同坐下:“辛苦你了,这样事事为我费心。”
她微微笑着,又将我腿上的毯子拉了拉:“应该的,公主的身体还没完全复原,要好生调息,尤其是腿,要是落下病根,以后可就有得罪受了。”
我握上她的手:“我知道,你说过的话,交代过的事,我都记得,而且,有元熙在,你不要担心。倒是你,之前从未出过宫,更是没有离开过我半步,如今留你在洛桑,我实在不放心,你日后也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不要等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这样瘦削。”
她点点头,似又要哭出来。
我忙拍拍她的背:“你这个样子,我会担心的。”
她又点头,眨巴眨巴眼睛,愣是忍住了,看着我:“公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照顾好雨澈。”
我和元熙离开的那天,依旧艳阳高照,好月和雨澈送我们到院门外,我便不让她们再送:“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到这儿吧。”
“公主。”好月上前拉住我。
“我们说好都不哭的!山里虽然僻静,终究是多有不便,左棠大人最迟会在明天派人来接你们回去,你们要先收拾好东西。左棠大人定会善待你们,你自己处事也要多加小心,要好生保重自己,好好照顾雨澈。”
“嗯!”她忍着泪点头。
“公主!”雨澈上前抱住我。
我摸着她的头:“你要乖乖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她起身,也点点头。
我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你是大姑娘了,不能再这样爱哭鼻子,凡事要三思而行,多问问姐姐的意见,知道吗?”
“我知道了。”
我将好月也拉近:“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会担心。”
好月点头:“我知道。公主,你们此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魅牙斯的叫了一声,像是在提醒时间不早了,我回头看身后的元熙:“走吧。”
他上前来,对面前的两人说:“公主我会照顾好的,你们也好好保重。”
“是。”
“是。”
两人点头应着。
元熙扶着我上马车,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她们两个,才转回去,元熙也坐到马车上,挥起马鞭,终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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