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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不同久居江南,也算熟识水性,如此被人扔入湖中,毫无还手之力,令他自感颜面无存,当下却是潜水欲走。
尘缘那恼人的声音却又响起:“姓包的,刚才不是挺威风吗?现在又要灰溜溜的逃了?”
包不同猛地跃出湖面,径直走入花厅,大声道:“非也非也,这里是我慕容家的地盘,我有什么好走的?要走的也应该是你!我包不同虽技不如人,可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要杀要刮随你,你莫以为自己武功高便可仗势欺人!”
阿朱阿碧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目中都有忧色,包不同虽然受激不走了,但这般负气进厅,谁知道还会出现什么状况?真要是两人一语不合再动起手来,那可该怎么办才好?
包不同是慕容家的家臣,跟她们更为亲近,可尘缘又是她们的救命恩人,总不能要尘缘让着包不同吧?两人真感左右为难。
尘缘心中暗笑,你包不同刚才欺辱别人的时候可曾想到这句话来?
他也不愿与包不同多做口舌之争,冷冷道:“苍蝇逐臭,你在乎,我可没兴趣。我语嫣妹子既然来到这里你可得保护好她,少一根汗毛,我便让你参合庄血染太湖!”
包不同及阿朱阿碧闻之色变。
尘缘转向王语嫣,轻声说道:“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别太委屈着自己,我走了。阿碧姑娘,还需借船一用。”
话一说完,便如一股青烟般冲出花厅,隐入月色之中。
“尘哥别走!”“尘公子你等等!”“哎!尘兄……”王语嫣阿朱阿碧及段誉诸人忙涌向厅外,却已不见人影。
众人谁也没想到尘缘竟会说走就走,如此干脆。
王语嫣望着尘缘离去的方向怔怔失神。阿朱默然不语,阿碧却是忽然追了出去,口道:“尘公子你不认识路我送送你!”
这边段誉也是怅然不已。只有包不同喃喃道:“甚好,甚好。”
突然转过头来,向段誉道:“姓段的,你呆在这里多有不便,这就请便罢。”段誉明知在这里不免惹人之厌,这时包不同更公然逐客,而且言语十分无礼,虽对王语嫣恋恋不舍,总不能老着脸皮硬留下来,当下一狠心,站起身来,说道:“王姑娘,阿朱姑娘,在下这便告辞,后会有期。”
王语嫣道:“半夜三更的,你到哪里去?太湖中的水道你又不熟,不如今晚在这儿歇宿一宵,明日再走不迟。”
段誉听她言语中虽是留客,但神思不属,显然一颗心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当即说道:“今天走明天走,那也没多大分别,告辞了。”
说罢,追着尘缘离开的方向而去。
……
太湖一叶扁舟上,尘缘摇浆,阿碧坐在一旁指路,段誉坐在船尾生闷气。
段誉受无量剑和神农帮欺凌、为南海鳄神逼迫、被延庆太子囚禁、给鸠摩智俘虏、在曼陀山庄当花匠种花,所经历的种种苦楚折辱着实不小,但从未有如此刻这般的怨愤气恼。他内心隐隐约约的觉得,只因为他深慕王语嫣,而这位姑娘心中,却全没他段誉的半点影子,甚至阿朱、阿碧,也没当他是一回事。他从小便给人当作心肝宝贝,自大理国皇帝、皇后以下,没一个不觉得他是了不起之至。就算遇上了敌人,南海鳄神是一心一意的要收他为徒;鸠摩智不辞辛劳的从大理掳他来到江南,自也对他颇为重视。
他一生中从未受过今日这般的冷落轻视,别人虽然有礼,却是漠不关心的有礼。
尘缘自然知道段誉为何气闷,笑道:“段兄弟,都离开这么远了还生气呢。有些事情还真勉强不得。”
段誉苦笑道:“尘兄就别拿我打趣了,我又何尝不知呢。我母亲从小就叫我‘痴儿’,说我从小对喜爱的事物痴痴迷迷,说我七岁那年,对着一株‘十八学士’茶花从朝瞧到晚,半夜里也偷偷起床对着它发呆,吃饭时想着它,读书时想着它,直瞧到它谢了,接连哭了几天。后来我学下棋,又是废寝忘食,日日夜夜,心中想着的便是一副棋枰,别的甚么也不理。这一次爹爹叫我开始练武,恰好我正在研读易经,连吃饭时筷子伸出去挟菜,也想着这一筷的方位是‘大有’呢还是‘同人’。唉!我总之是魔怔了,怕是再不得解脱。”
尘缘摇头笑道:“物是物,人是人,痴是痴,爱是爱,那能一样吗?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但见段誉一脸茫然,也不知他听进去几分。
旁边阿碧拍手叫道:“尘公子说得有理呢。”
尘缘爽朗笑道:“有理无理不重要,有用无用才是真。”
这一会儿三人再不言语,忽然段誉道:“尘兄跟王姑娘是不是……是不是亲戚?”
尘缘一愣,笑道:“我的身世你也知道一些,怎么会这样问?”言外之意却是否认了。
段誉一听,略微有些失望,道:“我看你们长得有些像。”
阿碧也接口道:“仔细一看还真有些像呢。”
尘缘摇头:“我倒未发觉,这怎么可能,难道我男生女相?”
又划了一阵,阿碧闲极无聊,顺手采了些红菱,递给段誉一些,尘缘双手摇橹,空不出手来,阿碧便剥开来喂给他。
阿碧似乎很高兴,一会儿唱起歌来: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糯糯软软的苏白唱出的歌儿婉转动听,令人心魂俱醉。段誉只觉满心烦恼渐渐去了,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她一曲唱完,口道:“唱的不好,让公子笑话了。”
尘缘笑道:“哪里哪里,好得很,你看我都忘了划船了。”
阿碧微微一笑,心里很是开心。
尘缘又道:“阿碧小妹子,咱们还有多久才能上岸呢?”
“还有……啊!你叫我什么?”阿碧一惊。
“我看你很乖,我叫你小妹子……怎么啦?”
阿碧脸一红,正色道:“尘公子,你人很好,还救了我性命,我都记在心里。阿碧只是个小丫头,可你也不能开这样地玩笑的,不然以后就不理你了。”
原来,苏州人叫女子“妹妹”往往当她是情人,阿碧只当尘缘出言调戏。
尘缘一头雾水,见她有些生气,忙道:“我绝没有开玩笑,你和我家的小妹妹很像,我是真心想认你做妹子的!”
阿碧见他说得诚恳,便柔声道:“尘公子,你认我做妹子阿碧却是当不起的,不过你一番好意,阿碧却是记在心里。”
尘缘舒了一口气,道:“那我在心里叫你总行了吧。”
阿碧双颊更是绯红,忸怩道:“我还管得到你想什么,随你啦!”
又划了一个多时辰,天渐渐亮了,只见北方迷蒙云雾中裹着一座小小山峰。
将近午时,终于划到了小山脚下,阿碧道:“这山叫做马迹山,已离无锡甚近。你们问问路人就不会走错。”
尘缘、段誉二人上岸,尘缘道:“谢谢你了,阿碧小妹子,你回去吧。”挥了挥手,便和段誉往城中走。
阿碧望着他们的身影直到消失,才将舟划入湖中,低头轻笑道:“不用谢,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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