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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孑然下山心黯然
又过了许久师父苍老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徒儿,最近的武功习练如何了?”
尘缘答道:“暴雪掌和杵法仗法都已纯熟,但内力习练最近几个月却无多大进展。”
师父欣慰笑道:“不急不急,你这个年龄能把龙象波若功练到第八层本就匪夷所思了,是前无古人,后也不大可能有来者了。
“这都多亏了师父师兄们的教诲。”
“谢为师倒是不必,谢你师兄是应该的,这些年他们为你费了不少心。”师父说道。
“尘缘,你明天收拾一下,后天就下山去吧。”师父突然说道。
“是,师父,啊!您……您要赶我出寺?”尘缘惊道。
“当然不是赶你出寺,小昭寺是你的家啊。”师父解释道。
尘缘不解道:“那是为何。”
师父面带惋惜:“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里偏居一隅,对你的武功修行已没有好处。难道你自己就从没想过下山的事情,就没有想过去你的家乡看看?”
“想过。”尘缘老实答道。
师父道:“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你放心为师虽老但还不会那么快死。山上事物有你师兄们照料你更不需担心。
唉!我知道你舍不得为师,为师又怎么舍得你呀。可你知道为师为何不给你剃度,又为何给你取名尘缘吗?”
这正是尘缘一直以来的不解之处。
不待尘缘回答师父接着道:“色、声、香、味、触、法六尘。因六尘乃心之所缘,能染污心性,故称尘缘。那是为师在提醒你,也在提醒我自己,你是与尘世有缘,而与我佛无缘呐!”
尘缘更加迷糊了:“何以见得啊师父。”
师父没有回答,只是叹道:“你的这双桃花眼啊也不知是福是祸。”
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师父接着道:“我们这一脉武功招式向来不甚出彩,唯独内功却是独步天下,放到哪了都不逊色。但练起来却又十分缓慢,从未有人练到第十层,你那几个师兄最多也只练到第六层而已。为师从你身上看到了莫大希望,只盼你这次下山能在一番丽历练之后达到第十层,这为师仅有的执念了。”
师父这样说尘缘只能答应了。
师父见尘缘答应心里高兴,却犹自不放心的提醒道:“你的武功已经不错了,但外面高手如林,你万不可得意忘形,凡事终究还是要小心,不可仗势欺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要要提防宵小之辈的暗算,不可轻信于人,遇事先动脑子,有时智慧比武功更重要……”
此时的师父不像一个大德高僧,反而像一个担心自己孙子初次出远门的慈祥老爷爷。
师父絮絮叨叨,说的有重要的事,也有无关紧要的琐事,但尘缘听得很认真。
罢了,师父说道:“人老了话就多了,怕你都听烦了,但这最后一句你一定要记住。”
尘缘自是认真聆听不提。
“不惑于情、无愧于心,这八个字你要记牢了!”
第三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尘缘就打点好行装准备走了,一推开门却愣住了。
只见院子中早已有几个身影在等着了,赫然是三位师兄和小卓玛。
大师兄先开口道:“师父说他不愿受那‘人生八苦’,就没有来,我们几个是来送送你的。”
尘缘知道这“人生七苦”分别是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师父所指的苦自然是爱别离、求不得了。
等尘缘走近,大师兄说道:“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等你下山后寻得机会就打一件趁手的兵器吧。“
说着递给了尘缘一个小木盒,木盒不大,但入手却极为沉重,怕不得有十几斤重。尘缘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是一个比拳头稍大一些的黑铁块,尘缘认得这是玄铁,小昭寺的镇寺之宝!
这玄铁乃天下至宝,便是要得一两也是绝难,寻常刀枪剑戟之中,只要加入半两数钱,凡铁立成利器。更不用说这么大一块了,价值无法衡量。
玄铁沉重,师父的疼爱之意更重,尘缘心下感动,嘴里却是默然。在这样的情义面前再多的话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大师兄又嘱咐道:“你从未出过远门,万事小心,出门在外的一定要精明点,遇事不要太冲动,这些年我教你的东西你应该会用得上的,银钱我都放在马上了,一路保重,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尘缘道:“大师兄我知道的。”
二师兄笑呵地道:“这四年师兄们没少难为你,你不会记恨我们吧?”
尘缘道:“当然不会了,我知道你们是在磨练我,我也确实学到不少东西呢,真是要谢谢各位师兄多年来的照顾。”
二师兄又道:“唉!你走了我还去哪找人帮我抓岩羊啊。不过也好这样我也会瘦不少。哼,都怪你,要不是吃了太多肉,我怎会如此痴肥?!”
尘缘笑道:“是吗?二师兄,那些羊你真吃了?还是放了?”
二师兄不自然地道:“当然当然。”
师兄弟包括小卓玛都知道二师兄的性子,听他这话也不禁笑了起来,最后二师兄竟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三师兄的临别赠言很短:“活着回来,别丢了小昭寺的名头。”
说完就把自己的金刚杵递给尘缘,尘缘不收,因为这是师父当年从江南带回来的送给三师兄的,由黄金和其他五金铸成,极是坚硬沉重,亦珍贵无比,是三师兄的宝贝。
但三师兄说:“再好的兵器也不及兄弟的安危重要,你不收我不安心。”
尘缘只得收了。
最后到小卓玛了,看着她尘缘有些感慨,小卓玛已经不小了,个子不高但很苗条,一双大眼睛黑亮有神,一转眼都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小妮子明显有些伤心,眼圈红红的,她给尘缘献上了一条哈达,又帮尘缘理了理衣服,轻声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尘缘安慰道:“别伤心,很快的,在这边有什么麻烦就找我师父师兄们解决,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尘缘不在多言,纵身跨上他那匹矮壮的黑藏马——“乌云盖雪”,跃马扬鞭离了小昭寺。
天空仍有些阴霾,一如尘缘的心境,此去中原,千山万水,万里阻隔,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虽然走得很潇洒,但内心深处有真能割舍这待了近二十年的土地?他一直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再也不愿前行。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无量山位于大理境内,以“高耸入云不可跻,面大不可丈量之意”得名。
其山山水清幽,乃是大理国几大名山之一,声名之盛比起大理名山之首的点苍山来也只是稍逊,风景之美却是难分轩轾,各擅胜场。
这一天无量山脚下行着一个怪客,这人手提金杵,牵着一匹黑瘦的矮马缓缓而行。这人身材高大,身穿一身破旧衣服,头发披散,把脸着去了大半,只能依稀地看出这人年纪大概不大,还是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喃喃自语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原想沿着师父当年的足迹历练一番的,没想到进了大山就迷路了,兜兜转转,走了三个多月才到大理,这事儿回去可不能告诉师兄们,否则真要被他们笑死。”
说着又拍了拍黑马的头道:“你也不会说的吧?”
黑马晃了晃头,打了个响鼻。
年轻人笑道:“你也怕丢人是吧,唉,跟着我也苦了你,都瘦成这样!”
这年轻人就是三个多月前离开小昭寺的尘缘,大山中乱闯了三个多月,衣服都穿没了,弄成了现在这个“乞丐装”。
正当一人一马相娱相乐的时候,异变陡生!
前方岔道上窜出一匹神骏的黑马,马背上坐的是一个俊秀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只是衣裳有些破烂褶皱,显得颇为落魄。
书生一见前面有人,急扯缰绳,只是他控马技巧并不如何高明,缰绳一扯,马头一偏,跟着整个马身人立了起来,但好歹在离尘缘近丈处停了下来。
书生却夹马不住,直接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尘缘身形一动一丈距离转瞬及至,抢在书生落地前扶住了他。
书生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待看到扶着他的尘缘,忙致谢道:“多谢这位仁兄出手相助,不然我可就摔惨了。”
尘缘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书生忙摆手道:“不不,谢是应该的。在下段誉,字和誉,大理人士,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尘缘道:“在下尘缘,字……没有字,来自吐蕃,呃,是汉人。”
段誉道:“尘兄好名字,尘兄可是丐帮中人。”他初涉江湖,知道中原有个丐帮,只道衣衫褴褛,武艺高强之人就是丐帮中人。
尘缘无奈道:“自然不是,只是时间长了衣服穿破旧了。兄弟好像有急事?”
段誉猛省:“啊哟,是有急事,我先走了,尘兄,有缘再会。”
说完急急跃马而去。
看着段誉远去的身影,尘缘摇摇头,笑道:“这段誉有些呆气。”
不管段誉,尘缘牵马欲走,眼中余光一扫,竟发现有一个地上二人站立处有一个绸布包,想来是那段誉刚才坠马时掉下来的。
尘缘走过去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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