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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出东方，薄雾被光照得四处散开，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安静的大街开始被喧闹人群填满，从高处望去，像一片黑色的海洋；不远处的面包店伙计，揭开炉盖，把清晨第一炉香喷喷的包子抬了上来；小区里的保安，穿着干净的制服，看见每一个人都亲切地说：早安。
心笑声。喧闹声。汽笛声。母亲第三遍叫赖床孩子起床的声音；孩子起床后的哭声，笑声，声声入耳。
这是一个慢慢醒来的世界。
宁羽漫步街道上，沿途的摩天大楼与他擦肩而过，融入人海中，放慢了脚步，突然间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回过头，却没有一个似曾相识。世界原来是如此的美好。宁羽回过头，心里不禁感叹，若这一切都像电影一样，有峰回路转的时候，那该多好啊！可是，过去成了现实，无法改变。看吧！看吧！再多看两眼，进去后可不能再看见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宁羽的心里讥讽自己。清晨总是让人觉得是那么的美好，清晨代表着新的一天，即使再困难，我也相信我能走下去。宁羽开始鼓励自己。有时候，明知道事情的结果很严重，却偏还要去做，这就是人生中的一角。宁羽也知道，这一去可能十年后再能重新站在这个地方，可能永远也看不见这个世界，明知这个结果是残酷的，但自己所做的事，要有责任，不想自己的良心一辈子受到谴责。
忽然间，宁羽想听听自己父亲的声音，自古以来都是父严母慈。他知道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小时候的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童年。他曾坐在父亲的肩膀上乳臭未干地道：“今天我坐在你的肩膀看界，他日我带你环游世界。”
“喂，爸。”宁羽的声音哽咽。
“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打电话回来？”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宁羽极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没，没什么……”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去拉货了，先这样。”
宁羽含泪微笑。心中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愧疚，太多的苦楚。此时，滚烫的眼泪从他的脸颊滑落，没落在滚滚红尘中。还是忍不住了，如果老头在的话，肯定会被臭骂一顿。宁羽自嘲。父亲，你曾说过流泪的是弱者，含泪奔跑的才是强者，现在的我不知道是强者，还是弱者。那时候我觉得你是全世界最有文化的人，现在是，将来是，永远都是。
一路走来，我一直都在过五关斩六将；一路走来，我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一路走来，我失去的，比得到的还要多；一路走来，我错失了沿途的风景……宁羽望着家乡的方向，想起了很多很多，滚烫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滚，没落在滚滚红尘，随着红尘而消失。爸，对不起；孩儿不孝，这些年来我的叛逆，让你操碎了心，一路以来，我不忘您的教诲，每天都在为梦想奔波。爸，对不起；这些年来我希望有一天能成功，能完成我的心愿，你的梦想；但让你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让我绝望。爸，对不起；若有来生，我一定再做你的儿子，若没有来生，那我只能说对不起，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次的结果会如何。
宁羽回过头，看着头顶上的那几个大字‘公安局’，苦笑了起来。
一缕阳光，从窗户调皮地走在梦沁的脸上，梦沁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奇怪地看着面前的一幕，除了干净这两个字外，他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了。这里没有了昨天的邋里邋遢，什么东西都井然有序地摆放着。糟了。梦沁的心暗叫不好，赶紧拿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宁羽，心里既责骂自己睡过头，又祈祷宁羽不要做傻事。她想起昨天晚上的时候，宁羽看着远方道：死，也要死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快接电话，快接电话。梦沁起来越着急。“小羽你在哪？你千万别做傻事，我们说好一起面对的，你赶紧回来，我把这事和我爸说了，会有一个完美的解决的办法，你要相信我……”
“我的大小姐，你今天忘了吃药吗？一股脑说这么多，你不口渴吗？”宁羽打断地道。若被他这样说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时候。
“小羽，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若无其事的样子，现在火都烧眉毛了，快告诉我，你在哪。”梦沁着急道。
“放心，我没事，人生虽然匆匆而过几十年，我怎么会去寻死，我还有许多美好的时光呢。”宁羽轻笑地道。
“那你告诉我，你在哪？”梦沁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我在公安局的门口……”
“你先不要进去，我过去找……”梦沁的话还没说完，宁羽就挂机了，电话里只有冰冷的嘟嘟嘟声。该死。梦沁骂一句，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清风淡风，吹得路边的风景树沙沙响，一片片的树叶从树上飘落，勾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
“这是落叶归根么？”宁羽黯然神伤地看着枯黄的树叶飘落，狠下心，回过头，迈出了那一步，看着头上的那几个大字，微笑着走了进去。
宁羽望着这匆匆忙忙的身影，用微笑掩饰心中的哀愁，可越掩饰越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这位小兄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一位警察走了上来，微笑地道。
宁羽深吸口气，神色黯然地道：“你们是不是在查三天前郊外的凶杀案？”
“你怎么知道？”警察疑惑地看着宁羽。
“我靠，新闻不是说了吗？”宁羽鄙视地看着他。
“那你还有什么事吗？”警察没好气地道。
“我就是凶手。”宁羽一字一顿地道。却无无神色上的一丝丝的痛苦和绝望。
警察一听，脸色一变，马上拔出枪道：“蹲下来，双手放在头上，你现在可以不说话，但你所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宁羽的心一下掉入了谷底，虽然知道对方不敢杀自己，但还是被吓了一跳。他不是没想过说是自卫而杀了人，可惜，梦沁和自己在同一辆车上，无法做证人。
宁羽未蹲下去，抬头望去，只见已有数十支对着自己，只要自己动一下，就会被打成蜂窝。“哈哈……”宁羽绝望地大笑，这一刻他却未曾感到害怕。
“师兄，什么事？”另一位警察靠了过来，问道。但他的枪，眼睛未曾离过宁羽。
“他是杀死钟鼎的凶手，面对我们数十支枪都不怕，能是好人么？”刘警官道。
“那在你眼中什么才是好人？什么才是坏人？”宁羽体内的那一股狠劲涌上心头。
“杀人的自然不是好人。”刘警官的声音再提高了数度。
“那你有杀过人吗？”宁羽反问。
“我……”刘警官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我什么我，远的不说，说近的，在近代，毛泽东同志带领我们从黑暗中走向光明，在这革命的过程中，死了多少人，你能算清楚吗？若用你的话说杀人的都是坏人，那毛泽东同志是坏人吗？中国工农红军是坏人吗？在广州起义的林觉明是坏人吗？武昌起义的周恩来是坏人吗？辛亥革命中的孙文是坏人吗？”宁羽吼道。
举着枪的警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什么事都不能用片面来肯定。
“说得好……”陈易一边鼓掌一边道：“干什么呢？都给我放下枪。”
“陈sir，他是杀死钟鼎的凶手。”刘警官道。
“你一个巡街的民警片子，有什么资格来管我重案组的案子。”陈易怒道。
“我……”刘警官的额头布满了汗，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心跳声。
“小猪，给他上手拷，我们回去。”陈易的一个眼神让在场的警员都不敢抬头。
“是……”小猪拿出一副手拷，把宁羽的双手反拷起来。宁羽黯然一笑，事情终于有个结果了，尘归尘，土归土，花开花谢，不管是一个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姓名？”
“宁羽。”
“性别？”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女的吗？”宁羽没有气地道。
小猪打开灯，朝宁羽的眼睛照去。不过，宁羽比他更快一拍，照得他眼泪直流。“你想造反吗？”小猪怒道。他深知这种台灯不是一般的台灯，而是比强光灯还要强上数倍的灯，这一照不但让他眼泪直流，还让他的眼部细胞死了无数个。
“我已经杀了一个，我不在乎再杀一个，要问什么你就问，我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宁羽冷漠地道。
“你……”
“小猪，你先出去吧，我来。”陈易推开门走了进来道。在外面的监控上看到这一幕，他便知小猪还对付不了宁羽。
“是，头儿。”小猪狠狠地瞪了一眼宁羽，冷哼一声。
陈易微笑地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无奈。“你好，我叫陈易，你也可以叫我陈sir。”
宁羽微微抬头，心里有些惊讶，相不到在杂志上看见的神探陈易，现在站在自己的面前。在上海市，你可以不知道上海市的市长是谁，但不可以不知道陈易是谁。“我知道你。”宁羽面无表情。
“哦！”陈易饶有意思地看着宁羽，似乎在在他的下文。
“陈易，上海市的的神探，这些年来连续破了数宗常人无法破的大案子，前年九月，联合国破例升你为国际刑警，而你的地位也将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当所有的中国人都猜想你的去处时，你拒绝了，当时你说了一句：我喜欢中国，喜欢上海，我是中国人。”宁羽面无表情地道。
“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这事，你不说我都忘了。”陈易笑了笑，但微笑中却有一种威严。
“我们还是言归正转吧！”宁羽轻叹地道。
陈易点了点头，心里似乎有些喜欢这小伙子了。“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宁羽奇怪地看着陈易，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很害怕，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时不时，还看见他来找自己，除了在恐惧中度过，还是在恐惧中度过。”
“那现在呢？”
“现在感到不害怕了，毕竟做错事了要接受惩罚，而我杀了人，自然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除了害怕还有什么？”
“绝望……”
“绝望什么？”
“一个杀人犯，就算被判个十年八年，但出来后我的人生还有么？没有了，走到哪都被别人指指点点，家里人对自己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宁羽的神色有些痛苦。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人生是因这件事而被毁了？”
“难道不是吗？”宁的眼睛的深邃中尽是绝望。
“可很多人坐过牢的，出来后一样可以成为名人，有钱人的，你要知道命运是在自己手中掌握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个现实的社会就像一把锋利的刀，随时会砍向你，即使命运在自己的手中又如何，那一个不是被这把刀销平了意志，斗志，从而被命运掌握了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自己掌握命运。”
陈易惊讶地看着宁羽，想不到自己被问倒了，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监控室外，小猪疑惑地道：“头儿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都问这种没有营养的话？”
“头儿，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瞎操什么心。”另一名警察道。
“那你为什么要来自首？”陈易再次问道。
“因为这里。”宁羽指了指胸口。沉重地道。
陈易明白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宁羽的意思，就算能躲一辈子，也躲不过自己的良心谴责。
“我很欣赏你。”
“我也是。”
“你们那晚的车速有八十吧。”
“是的。”
这时，陈易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宁羽惊讶地看着陈易，感觉他那晚就在现场似的。“你怎么知道。”
“若我一点逻辑思维，一点想象力都没有，我还能稳坐第一神探这把交椅吗？”陈易淡笑道。
“原来头儿早就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的，真是太厉害了。”小猪兴奋地跳了起来。
“你现在才知道啊！头儿一直都料事如神，我们都习惯了。”
陈易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从他的眼神中，他看出了他的绝望，他的痛苦，他的无助，他的无奈。
绝望的时候，连表情都无所谓了。宁羽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接受。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峰回路转的时候吗？”陈易摸了摸下巴道。
“呵，怎么转？怎么回？说是自卫么？没人证，也没物证。”宁羽苦楚地笑了起来。
“其实很早的时候，我们警方就发了通缉令，只是你没看新闻罢了，而那天晚上钟鼎确实是威胁到了你的人身安全，而你是自卫而错手杀了他，法律不会追究你什么。”陈易微笑地道。
“什么？”宁羽的双眼亮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陈易微笑地看着宁羽，心里越来越欣赏他。
“你通缉令通缉凶手吗？谁提供线索谁得奖金。”宁羽还是不敢相信。
“这五万块是通缉钟鼎的，现在是你的。”陈易从公文包拿出一个信封扔向宁羽。
此时，宁羽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音。原还真的有峰回路转的时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时候杀人就是救人，救人就是杀人，你虽杀了钟鼎，但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从本质来说你做了一件好事，你不用自责。”陈易的话刚落，梦沁冒冒失失地推门进来了。“头儿……”陈易挥挥手让手下退去。“小羽你没事吧？我带来了律师，有什么让律师和他们说。”梦沁道。
“我没事，梦沁，我无罪释放。”宁羽激动地道。
梦沁伸手摸了摸宁羽的额头道：“没发烧啊！”
“那我的话你都不信吗？？？”
今天迟了一点，不好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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