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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就驻扎在开阳城二十里外，所以离钜山那块地方还有些距离。午时，炊事营的老王还在用力地搅动着锅铲，比起单纯的肉汤红烧更耗费时间和精力。
校场上的士兵们也没闲着，就在半个时辰前张飞向全军下达了攻击指令。
主力营的大部分士兵都在挥舞着长枪，训练各种拼杀技巧。吕蒙和高升他们则领着五百名精壮的弟兄在一处操练着方阵，而我就站在一旁的树荫下，给他们讲解塔盾的各种使用方法。
比如如果你要挑衅对手，就把铁剑侧身猛击盾牌表面，金属摩擦后发出的声响能激起对方的肾上腺素，并鼓舞己方战友的士气。
张彪率领的刑徒营则骑着战马在校场上练习投掷标枪。标枪骑兵等于具备马匹速度的弓弩兵，他们是轻装兵的克星。由于马匹冲锋时带动的势能，一发标枪往往能刺穿五六个穿皮甲的士兵。
而郭跃他们则还在靶场苦练着射击，时不时还能听到他那粗犷的绍兴口音，娘希匹。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纪灵那边也不例外。
开阳城百里外，即丘城。城楼上的战旗依旧在迎风飘扬，只不过多了几处密密麻麻的小孔。滴滴鲜血沿着垛墙和砖瓦的空隙处缓缓流下，那些鲜血的主人们，有些搭着垛墙永远地睡着了，有些则还在奋力的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后的地板上凭空多出两道血印子。
只有一个人腾在半空之中，双目凝视着前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当然，他只剩下一个头颅罢了，他就是即丘城的城守。
混杂着血腥味的炊烟弥漫在整个即丘城的上空，弥漫着的不仅仅是味道，还有女子的哭喊声，男人的呻吟声，幼童的提哭声，老人的哀叹声，当然，还有一种叫做战争的东西，无时不刻地告诉徐州的百姓们，这里就是另一个地狱。
一个方脸短髯的黝黑大汉正坐在草堆上，埋头吞着红烧肉圆，而在草堆下躺着一把染着嫣红的三尖两刃刀，他的主人总拿着它作孽，虽然不是出于那人自身的意愿。但是孽债总要还的，虽说不是现在。
草堆不远处走来一个穿铁甲，披白袍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向黝黑大汉做了个揖说道：“大哥，斥候来报说钜山附近有风沙搅动恐有埋伏。”那黝黑大汉将最后一个肉圆嚼碎吞下后，笑道：“那臧霸啥时候那么糊涂了，以为我没去过那地方？钜山附近虽说群山缭绕，但可利用的埋伏点实在太少，连个段谷都没有，你等不必庸人自扰。”
那年轻军官听将军这么一说，倒也是想通了，便说道：“那我们吃完午饭就即刻北上攻打开阳吧，迟则生变。”黝黑大汉正色道：“这次只带了五千轻骑兵，臧霸这几年省吃俭用下来好歹也能拉出个万人的部队。小李子，切不可急于攻城。”
那黝黑大汉赫然便是袁术手下第一大将纪灵，纪伏义。而那个年轻人便是他的副官姓李。那年轻副官劝说道：“大哥，你看这些徐州守军的怂样，一个个像是吃饱了酒的醉鬼，我们连冲锋号都没吹就全跑出来投降了。”
纪灵躺在草堆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酒壶。他喝了口酒，才说道：“小李子，哪个地方都有败类，也都有精英。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切勿小看他人。”
李副官点点头，问道：“那我们何时出发？”纪灵衔了根稻草，说道：“等我睡醒吧，叫弟兄们安分着点。能放过则放过，谁敢乱杀人，我就杀了他。”
当晚酉时，钜山入口处。徐州地处北方，昼夜温差还是比较大的。谷风吹过，纵使皮甲裹身，也感到些许寒意。一旁的臧霸则趴在一块青石上，静静地注视着远方。
做参谋没有人比我更在行，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但在你死我亡的战场上，刑徒营里随便挑出个弟兄就能把我打得满地找牙。这时待在臧霸身边无疑比待在出口的主战场要安全的多。至少死了，还可以拉个垫背的。
因为要打伏击战，也为了增强隐蔽性，只有少数举旗兵手中的火把用来照明。夜色笼罩整个钜山山区，它永远是最好的迷彩，它让钜山的空间无限放大，可以在无形之间容纳下一万大军。
“大人，晚上风凉喝口酒暖暖身子骨。”鼠眼郭跃不知何时窜到我眼前，夜色中他那双鼠眼小而聚光，把我吓得不轻。我接过酒壶，灌了一脖子才说道：“你们不好好跟着张将军把守出口，来我这干嘛？”
郭跃笑道：“就是张将军叫我们斥候营的兄弟来帮您的。”我轻哼一声：“何解？”郭跃说道：“张将军说那纪灵狡猾得很，一定会先派出尖兵来打探清楚地形，特派遣小人前来助大人您一臂之力。”
所谓的尖兵也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纪灵自以为英明神武，可他毕竟是古代人。此时正是秋季，夜晚山谷气温较高，蒸发少，水汽含量高。此刻地上已经有雾气缓缓升起。大雾之下，肉眼的能见度极为有限，再者山上的隐蔽处甚多，哼哼。
臧霸突然扭头轻声道：“休得括噪，仲达管好你的属下，远处有动静。”夜色下，远方的火光极为醒目。少顷，耳边的马蹄声渐渐响起。紧接着是颠簸时产生的摩擦声，当一只五千人的军队路过这个幽径的山区时，一切微小的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
又过了一会儿，马蹄声突兀地停了下来。然后传来悉悉索索的交谈声，由于距离较远，听不真切。
很快，马蹄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轻了很多。粗粗一看，尖兵部队大约有二十人，带头的是一个骑着白马的年轻人。我对身旁的郭跃说道：“带上三十个弟兄跟上他们。”旋即对臧霸使了个眼色，臧霸点头示意交由我来处理，便继续趴在青石上，向远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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