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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王晓琅双眼通红,失声地大喊着。
眼睁睁地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从百米高空坠落,在场剩下的三人都深知,纵使他铜头铁臂,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被人类逼得吐出妖丹的紫冠青鸾显得有些疲倦,朝下望了一眼后,头也不回的展翅而飞,消失在了天间。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不语。任务只进行了一半,这支十人的队伍已经三死两伤,更别提队中岁数最小的阿虎还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双熊兄弟在山洞口挖了两个坑,把张叔的遗体埋了起来。白鹭镇,猎人,张保昌之墓;无名少年,阿虎之墓。看着墓碑上的字和空荡荡的坟包,王晓琅好像丢了魂一般在阿虎坟前呆呆地站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明,众人收拾好行囊,放弃了继续前行的想法,掉头往白鹭镇方向离去了。
却说那“英年早逝“的阿虎,当他被青鸾妖丹击中后颈的一刹那,只感觉全身血脉倒流,身体像是被奔腾的万马践踏过一样,浑身肢离破碎。好在剧痛唤醒了一丝模糊的意识。感受到身体从空中倒坠下去,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与记忆中尘封的某个片段开始重合。脑中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袭过,一下痛得他回到了现实。
眼见他坠的越来越深,下落的途中被峭壁上生长的树木层层阻拦。虽然锋利的树枝划得他千疮百口,但是其中的阻力也减缓了下坠的速度。似乎是命运与他开的玩笑,在一个呼啸的山间风口,一阵巨风斜斜地把他吹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洞口中。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深洞,结果仍然是必死无疑。可他偏偏坠进了一个水潭中,只听“扑通”一声,强大的水压把他震得头晕眼花。受了重伤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任由水流从口鼻中灌入,感受着体内氧气的一点点消逝,阿虎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几天,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奇迹般的趴在岸边,半个身子还沉在水里。一点点地挪动着身子,虽然还是疼痛万分,但是得益于体内魔门血脉超常的恢复力,四肢已经可以慢慢活动了。艰难地爬到岸上,向四处望去,这是一处昏暗狭小的封闭石洞,身后的清潭深处是一个天然形成的通道。想必他当日正是顺着水流在水潭里层层穿梭,漂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岸边。
阿虎站起身来,摸黑四处寻找出路。终于在角落处发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也不知道这看似人为的密道究竟通向何处,顾不得那么多的阿虎弯下腰钻了进去。四肢一点点向前挪动,他惊讶地发现这洞越爬越深,前方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出路。一路上他回想起先前在空中坠落的情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我,小时候从空中掉下过,就在黑霞山。”
曾经他脑海深处的记忆就像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一样让人摸不清头脑。可自打他经历过空中下坠,不,应该是自那青鸾妖丹袭向他后颈时,强烈的冲击又吹散了一片迷雾。他找到了一丝线索,往深处探究,会越来越清晰。我不是阿虎,我究竟是谁?这种探究身世的强烈欲望支撑着少年拖着饥肠辘辘,重伤未愈的身体毫不停歇地向前方爬去。
眼看到了尽头,前面冰冷无情的石壁阻挡了他的去路。只见斜上方又出现另外一个一人宽的出口。看着这错综复杂的洞穴,阿虎骂了一声“该死”,拖着快散架的身子,用力一跳爬了上去。庆幸的是,这条洞穴空间比起上一个扩大了不少,好歹可以让他直立行走。一手扶着墙向前行进,无论是石壁的触感,还是这四周的构造,再一次给了他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果不其然,那道电流又狠狠想他的识海袭去。阿虎咬牙不顾疼痛,拼命地搜寻着遗失的记忆。洞穴…后面有火…我从这里逃跑…和一个女人…女人…脑中浮现出的一幕让他胆战心惊,一个熟悉而温柔的身影,拖着年幼的他向洞口跑去。“娘,难道是娘??”少年不禁失声喊道。
一阵阵的回声又重新飘向他的耳朵,抬起手盯着那根宝蓝色丝绳,一阵对话在他的耳边浮现:“璃儿,你要好好活着,娘和爹…”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陌生了,曾经看着白鹭镇上合家团圆的孩子们,他甚至不敢有任何奢求。他朝着这条记忆中的通道疯狂地飞奔着,泪水浸满了双眼。当他冲出洞口的一瞬间,看着四周的杂草枯木,双眼已经变得模糊。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他不是什么阿虎,他的本名叫做陆璃。这里是黑霞山脉,望月峰,他的爹爹陆疾风,娘亲司空游儿,已经在七年前的天灾中丧生。眼前他所熟悉的一切,都变成了不堪入目的废墟。
解开迷雾的阿虎,不,应该说是陆璃,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丝毫的解脱。心中满是悲痛,犹如一条丧家之犬般失魂落魄地走着。他心中恨,恨为什么会有那该死的天灾;恨为什么它夺取了爹娘的生命;恨为什么丧失了记忆;恨为什么自己又重新夺回了这份记忆!他恨天,恨地,恨自己!此时,一颗无人可见的种子在少年的识海泥丸宫中凭空出现,就地扎根。没人知道它是什么,今后是否会生长成一颗改变世界的苍天大树。
家,我想回家看看。对于脑中这个荒唐的想法,陆璃嘴角挤出一丝苦笑。“还哪有什么家,我现在一无所有。”嘴上这么说,脚步还是不听使唤,朝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去。
曾经的那座小房如今已经变成了碎石堆,黑乎乎的一片,可唯独当年那棵大树还是照旧如初,上面生长着些许枝芽。来不及惊叹草木惊人的生命力,陆璃双膝跪地,一块一块地搬运着碎石。
天色渐黑,在繁星和月光的映照下,少年一块接着一块地搬着,没有丝毫的停歇。身下黑黄色的土地,早已被十指的血水和眼中的泪珠浸湿。饶是他最后把这废墟挖了个底朝天,呈现在眼前的却只是空无一物的平地。陆璃失落的一屁股靠在大树下,呆呆地望着眼前,心想:是啊,已经七年了。什么都没有了。
陆璃感受到树下所坐之处有些异样,本以为只是一块不起眼的碎石,一手拍去却落了个空。他回头看过去,在月色照耀下,树根下的地面上正有一突起之处闪着阵阵白光。于是陆璃带着一丝好奇地挖了起来。手指伸入地面,柔软润滑的泥土包裹住他的指尖,以一种奇妙的方法向他体内注入神秘能量,使得身体阵阵酥麻,身上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恢复着。这时,他感受到指尖触碰到了硬物,双手抛开泥土,定睛一看,一个质地古朴的木盒子显现在眼前。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放置了一封信件和一柄被金丝绸缎包裹的匕首。拆开信件,第一行字就吸引了陆璃的注意。没错,这正是娘亲司空游儿亲笔所写。娘给自己写了什么?陆璃赶忙向下一字一句地看去。
“璃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爹和娘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能找到它,证明这是你命中注定的缘分。我趁你爹爹不注意,为未来的你写下了这封信,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你要好好看完下面的话。十年前,我和你爹相遇。想必你已经感到自身血脉的特殊,没错,你爹是魔门大派八热地狱焦热道领主的庶子;而娘则是来自天界的碎虚宗。当年娘瞒着你外公跑到凡间,经历重重劫难,才和你爹走到一起。你手边的那柄神秘匕首,是当年娘怀你时拯救我夫妻二人性命的一位世外高人留下的,你爹重情守义,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望月峰等待那人取回失物。这柄匕首并非世间凡物,假如爹娘死了,十有八九是卷进了有关它的阴谋中。希望你不要因此盲目寻仇,也不要急于寻找你的爷爷和外公。记住,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危机四伏,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前,一定要隐藏好自己。娘期待着有一天你能够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解开一切谜题。”
含着泪看完信,陆璃默不作声,把那柄匕首藏入胸口,将信件和木盒重新放回树下,填上泥头,找了一块相对方正的石板立了上去。掏出那柄漆黑缠着迷雾的小刀,一字一字地在石板上刻着:爹,陆疾风;娘,司空游儿之墓。随后将刀尖划过手指,成串的血珠滴在字迹上,为逝去的爹娘刻好了墓碑,拜了三拜。
血迹滴在刀面上,惊人地渗透了进去。陆璃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幕,突然只感觉心脏停止跳动,口鼻止住呼吸,脑中一声轰鸣,眼前漆黑,瞬间变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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